眾人:……
對嘛,這才像寧王的性子。
“來人。”
那名被劃傷臉的大太監忙不迭湊到他身前:“奴才在。”
謝峸嘴角揚起嗜血冷笑:“讓人給外公送封信,就說……”
大太監忙凝神。
“該變天了。”
***
“夫人,留芳苑的呂掌櫃來給您送新貨了。”
“請進來吧。”臥榻上一名豐乳細腰的美豔女子懶洋洋睜眼,將白如凝脂的胳膊從軟枕下抽出,慵懶地坐起來,“扶我一把。”
丫鬟連忙上前攙扶。
“哎喲,我這身體啊,當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美豔女子笑著自嘲了句。
丫鬟抿嘴笑:“這說明夫人得寵呢~若不是得寵,哪能天天勞累伺候主子?其他院子的夫人哪個不是眼巴巴等著呢。”
美豔女子點了點她額頭:“小浪蹄子,你也知道勞累呢~”
丫鬟嘿嘿笑著。
這位美豔夫人,是寧王妃進府不到三月之時,被謝峸在書房寵幸,繼而收為夫人的美豔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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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下來,她雖未得到一兒半女,卻極受謝峸寵愛,寧王妃也不敢略其鋒芒。
而留香苑是謝峸名下的鋪子,專做香粉、香水、香薰等物,是京中貴女貴婦們最愛的鋪子之一。
作為寧王寵妃,美豔夫人要新香,自然無需往外跑,留香苑的呂掌櫃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給她送上當下最好的香品。
也就有了上面一幕。
主僕倆人來到了待客的前廳,留芳苑的呂掌櫃已經候在那兒了。
看到她,呂掌櫃笑著福了福身:“多日未見夫人,夫人風韻更盛了~小的今日拿來的香,仿佛都配不上您的姿容氣韻了。”
“我就喜歡你這嘴甜的……”美豔夫人捂嘴樂了會,視線一轉,朝丫鬟點了點下巴,“給我弄杯菊花枸杞茶,我這兩日有些燥了。”
“是。”丫鬟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美豔夫人這才扭著水蛇腰走到桌邊,慢騰騰落座:“今兒帶了什麼香過來,拿來我看看。”
“是。”呂掌櫃見怪不怪,快手將桌上擺著的木匣打開,取出一琉璃小粉瓶,“夫人,這瓶叫迷迭,香氣馥鬱,芬芳迭連,令人迷醉,故稱迷迭。”
美豔夫人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懶洋洋伸出:“給我看看。”
掌心朝內,四指微微下垂,華麗寬袖攏住半掌,顯得玉指纖纖。
呂掌櫃半分不敢怠慢,忙將小瓶子遞過去。
兩手交錯,仿佛隻是略交接了下,那粉瓶便到了美豔夫人手裡。
美豔夫人細細觀賞瓶子,再拔開瓶塞小心聞了聞,點頭:“不錯,確實好聞得緊。”
袖著手等她聞香的呂掌櫃登時松了口氣:“夫人喜歡便好。”
“行了,我要了。”美豔夫人美滋滋地欣賞著小粉瓶,“今晚我便試試,看看王爺喜不喜歡——咳咳,死丫頭,你的茶水倒哪兒去了?怎麼這麼久?”
方才出去的丫鬟端著茶水快步進來,賠笑道:“夫人,奴婢就在外頭沏茶呢……”
“行了行了。去取銀子過來。人呂掌櫃特意過來,可不能讓人白跑了!”
“是。”
……
收了賞銀的呂掌櫃喜笑顏開地出了寧王府,坐上鋪子裡的馬車。
馬蹄嘚嘚輕響,很快便駛離寧王府。
馬車裡的呂掌櫃卻深吸了口氣,收斂笑容。
她將車簾掀開一絲縫隙,確認已駛離寧王府範圍,周圍都是來來去去的行人後,微微松了口氣。放下簾子,小心翼翼打開塞在袖口處的小紙條——
要變天了。
第172章
肅王府, 前院書房。
幕僚吳先生捏著紙條仔細研究,其他人也是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謝崢指節輕叩桌面,皺眉沉思。
半晌, 吳先生抬起頭, 道:“王爺,老朽不才, 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謝崢回神,伸手, 做了個請的動作:“先生請說。”
“寧王外祖, 嫻妃之父,乃駐守西寧邊境的裘都督。這幾年, 秦家的水泥路遍布大江南北, 尤其是通往西寧、北疆的樞紐要道, 朝廷更是耗費巨資進行修建。不說北疆, 從西寧到京城, 快則十天, 慢則十五天,就能……”
兵臨城下。
眾人凜然。
謝崢也坐直身體。
“他敢?”有幕僚站出來, 不敢置信道,“寧王雖脾氣急些,也不至於犯這種抄家滅、咳、這種有違天倫之事吧?”畢竟是皇子, 抄家滅族不至於……
吳先生笑笑:“這隻是老朽的大膽猜測, 我們做事, 不是向來要先做好最壞的打算嗎?”
“不。”謝崢開口了, “本王以為,這個猜測……”他掃視一圈,“有非常大的可能。”
眾人:……
連提出詞語吳先生也語塞了。
謝崢問:“還記得幾年前的五城兵馬指揮使邱嶽成邱大人嗎?”
自然記得。
堂堂指揮使馬上風, 還是死在小倌兒身上,這八卦,在諸事不怪的大京城也是一大醜聞,讓人津津樂道了許久。
那邱家最後更是搬離了京城。
隻是,肅王突然提起這人,意欲為何?
吳先生便問:“此人雖品行不良,算起來也是皇上親信——”
“不。”謝崢敲敲桌子,“這位邱大人,是老二的人。”
五城兵馬指揮使,明面上是皇帝親信,私底下是皇子黨派?
有幕僚震驚道:“若是這樣,那這條子……”
眾人面面相覷。
謝崢沉吟片刻,道:“這是最壞的可能。但我們要以最壞的可能去做好萬全之策。”
“是!”眾人肅手。
吳先生想了想,再次站出來:“這事可大可小,我們萬不可沾手。”
謝崢點頭:“本王知道,倘若有何風吹草動,本王必親自稟報父皇。”
吳先生這才放松了些。
謝崢接著往下吩咐:“找人摸一下現任五城兵馬指揮使的底細。”
“是。”
“為防萬一,再查查封坮大營的田指揮使。”
“是。”
“派人去西寧,盯緊那邊的動靜。”
“是。”
……
最後,謝崢敲了敲桌子,沉聲道:“幾處莊子都備上些糧食布匹。”
眾人明白其中利害,當即點頭:“是。”
***
三月春光明媚,草長鶯飛,正是踏春賞花的好時節。
可惜,祝圓仍不得出府。
她倒是想鬧,謝崢卻直接扔出一個巨雷,驚得她傻在當場——穿越一遭,她不光成為皇室一員,甚至可能會見證一場謀逆大事?
更有甚者,若是這場謀逆成功了,她跟謝崢,以及他們身後的所有人,是不是都會不得好下場?
祝圓緊張極了,問:“萬一他們真打過來,咱們不跑嗎?”
謝崢拍拍她腦袋:“放心,不會的。”說著,便匆匆離開。
他嘴上說著不會,可打那天起,他便開始早出晚歸。白天在禮部,回來後便跟幕僚們窩在書房裡商議事情。
正好祝圓開始了孕期的嗜睡狀態,每天天擦黑就睡覺,直到太陽老高了才爬起來。
若不是身側床褥枕頭都有明顯痕跡,加上謝崢的衣物掛飾都在這兒,她真的會懷疑這家伙究竟有沒有回來歇息。
連向來淡定的謝崢都這般嚴陣以待,想必可能性真的很大。
再者,她管著家裡用度,府裡突然多花了許多米糧菜肉,卻不見人丁。她嚇了一跳,急忙去問謝崢——當然,謝崢在禮部呢,她是用書寫的方式問的。
謝崢也不瞞著,隻告訴她,原本分散四處的護衛,一部分拉回王府了,她在府裡,他不放心,得有人守著。
祝圓心裡熨帖,嗔怪道:【你怎麼也不跟我說說啊】
謝崢無奈:【我回去你已經睡了】
……還真是。祝圓撓腮:【好吧,我的錯】
【不,是謝狗狗的錯】
祝圓噴笑:【你變了,你再也不是原來的謝狗蛋了】
【嗯,是王妃調jiao得當】
祝圓:……
暗啐了他一口,撂筆不聊。
有了祝圓這一打岔,謝崢的心情也松快了些,將紙張毀去又繼續忙碌起來。
謝狗蛋在外頭殚精竭慮,祝圓也不能袖手旁觀。她打起精神,開始認真做後勤工作。
先是給謝崢及一眾幕僚安排好吃喝。午、晚膳不說,葷素齊全、搭配豐富,下午和晚上還讓人備點心、宵夜送過去……
護衛們的伙食也半點不糊弄,頓頓有肉,米飯管夠。
索性祝圓原先便有囤糧的習慣,倒也不必驚慌。加上肉菜本就每日新鮮送來,籃子框子裡蓋上蓋子,旁人也不知道每天多了許多。
就這樣,她還讓大廚房做了許多燻肉、鹹菜,隔三差五還讓人不著痕跡地去採買一些米面鹽油。
她不知道寧王會如何謀事,但電視跟歷史告訴她,歷來謀反都是風聲鶴唳,倘若有幸存活,估計很長一段時間京城都得戒嚴,她得做好準備。
她不光自己準備,還讓張靜姝也在府裡備一些——那謀逆之事還隻是猜測,她自然不敢明說,隻旁敲側擊地提了幾句。
可張靜姝是什麼人啊,這麼幾句話,足夠她嚴陣以待,回去便關起門與祝修齊、祝老夫人等人商議,完了開始不著痕跡地囤積物品。
甚至還反過來提點祝圓,要多囤點醬料、調料、布匹、棉花等等。
祝圓當即跟上。
她這邊忙忙碌碌,自然瞞不過謝崢。
吳先生等人也捋著長須贊祝圓有遠見、有魄力。
此間種種自不必說,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
很快,便來到承嘉十七年的八月。
祝圓的肚子已經很大了。
劉大夫估計產期會在中秋前後,也沒幾天了。
中秋還得進宮參宴的謝崢憂心忡忡。不說祝圓那幾天待產,就說老二,這家伙最近仿佛突然安靜了下來。
可西邊那邊還沒消息過來,應當不會這麼快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