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趕到時,我和那個陸峤已經從屋裡打到了屋外。
走廊裡,我和陸峤你拽著我衣領,我揪著你頭發,兩人都形容狼狽,一副潑婦模樣。
當然,陸峤要更狼狽一些,她臉上掛了彩,腳上的高跟鞋也甩掉了一隻,走起路來一瘸一拐地。
傅均澤快步上前,將我們倆分開。
見了傅均澤,陸峤可是瞬間變臉,剛剛的猙獰與刁鑽瞬間消散不見,立馬換上一副委屈的樣子,順勢挽住了傅均澤手臂,貼了甲片的手直直地指向我——
「阿澤……她……她打我!」
一句阿澤,叫的我險些沒把隔夜飯嘔出來。
對上陸峤挑釁的目光,我也有樣學樣,飛快地挽住了傅均澤另一隻手臂,刻意放軟了嗓音,「傅均澤,你這緋聞女友罵我媽,打我人,還想抽我巴掌呢!」
說著,我衝著他眨眨眼。
不就是裝柔弱嗎,誰不會呢。
被夾在中間的傅均澤毫不猶豫地做出了選擇——
他手一抬,將我摟在懷裡,替我將額角的碎發掖到耳後,而後淡聲道,「那就打回去。」
陸峤徹底愣住,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傅均澤……」
這會兒她也不叫「阿澤」了。
我笑了笑,順勢窩在了傅均澤懷裡,「算了,怎麼說也是阿姨輩的人,我怎麼能動手呢。」
我笑眯眯地開口,故意將「阿姨」兩字咬的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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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峤臉色難看,但礙於傅均澤在,也沒敢多說什麼。
傅均澤卻半點面子沒給她留,掌心微微下滑,落在了我腰側,摟著我進了門。
「砰」地一聲,房門重重關上,直接將陸峤隔絕在外。
進門,傅均澤便松了手,垂著目光將我仔細打量一番,直到確認我毫發無損,他才算松了一口氣。
抬手揉了揉我的發,傅均澤語氣微沉,似乎有些不悅,「多大人了還打架,以後有什麼事等我回來解決,聽見了嗎?」
我點點頭,鼓了鼓嘴沒有說話。
緊接著,耳邊卻又傳來了他的聲音,「沐沐,我會保護你的。」
這深情來得太過突然,我不由得怔住,抬頭看了他一眼。
傅均澤站在門口,窗外晴空萬裡。
這一幕莫名地戳到了我心底,我那顆本就藏滿了傅均澤的心,瞬間變得柔軟了起來。
我點點頭,伸手戳了戳他胸口,鼻尖竟莫名地有些泛酸。
「好啊,我記住你這句話了。傅均澤,以後,你要是傷害我的話,我就殺了你,把你的心挖出來喂狗吃!」
傅均澤被我逗笑,落在我頭頂的手加重了幾分,「好。」
我笑著握住了他的手,打斷了他這個標志性地長輩動作。
我相信他說的這句話,他會保護我。
可是,其中究竟是幾分因為感情,幾分為了我媽媽,我現在根本不在意了。
不是有句話說的嗎,陪在身邊才算擁有,起碼,我現在已經擁有了傅均澤了。
晚上,我還是沒能進廚房,傅均澤系上圍裙去給我做菜了。
我從冰箱裡拿了一根雪糕,倚在門框上,邊吃邊看著他的背影出神。
盡管認識傅均澤這麼多年了,可每次見到他,我都不由得感慨,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完美的男人。
長得帥,有錢有學識有涵養,心細溫柔,就連做飯都好吃……
除了不愛我,我真的挑不出傅均澤身上半點毛病。
我咬了一口雪糕,歪著頭看他,惡趣味地想,傅均澤愛著的是我媽,我骨子裡又流著我媽的血,四舍五入一下,傅均澤愛的人就是我了。
這麼一想,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聞聲,傅均澤轉頭看了我一眼,「想什麼呢,這麼開心。」
話落,瞥見我手裡雪糕的那一刻,這個男人忽然板起臉來,從我手裡奪過了雪糕,蹙眉道,「大姨媽不準吃冰。」
是了,我才想起,今早去上班時,大姨媽忽然造訪。
責備地瞪了我一眼,傅均澤搶過雪糕,自己咬了一口。
他神色動作都格外地自然,絲毫沒有嫌棄那根被我咬過且開始融化了的雪糕。
我倚在門框上,靜靜地看著他,「甜嗎?」
傅均澤似乎被我問得一怔,然後點點頭,我上前一步,踮起腳尖來,在他唇角輕輕吻了一下。
後退一步,我舔了舔唇角,笑,「嗯……是挺甜的。」
誰能相信,就因為這個我臨時起意的撩撥,傅均澤這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耳根處竟隱隱有了幾分泛紅的跡象。
他抿抿唇,三兩口將雪糕吃完,然後又轉身去做飯了。
傅均澤做事向來利落,沒多久,三菜一湯便被擺上了桌。
在吃喝上面,他從不將就,平時即便是他自己一個人吃飯,也會做上一菜一湯。
不過,即便是家境殷實,傅均澤也從不肯請保姆,我問過他原因,他隻說了三個字:不習慣。
不習慣別人介入他的生活,不習慣他向來簡約的生活中,出現陌生人的存在。
其實,我倒是挺想問問他,我這樣忽然融入他的生活中,於他而言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餐桌上。
傅均澤戴上一次性手套,開始給我剝蝦。
今天做的都是我愛吃的,油焖蝦,蒜蓉生菜,糖醋排骨,以及一碗絲瓜湯。
「傅均澤。」
我咬了一塊排骨,抬頭看他,「我辭職了。」
傅均澤並沒有什麼反應,甚至頭都沒有抬,「沒事,我養你。」
我養你這三個字,他說的淡然,當然,我毫不懷疑他有這個經濟實力,但是,這句話聽在我耳中更像是一種承諾,莫名地泛著甜。
替我剝好蝦放在碗裡,傅均澤忽然拿出錢包,從裡面抽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上,然後推到了我面前。
我咬著排骨抬頭,「這是……」
「我的卡,你現在開始可以隨便刷。」
嚯,我瞬間被傅均澤這副霸總模樣給折服,當然,我也沒跟他客氣,直接把卡裝進了口袋裡。
反正,從小到大我也沒和他客氣過。
我瞥了一眼他放在桌上的錢包,拿起來看了看,裡面裝著厚厚一沓現金,我捏了捏,「現在都用手機支付,你怎麼還揣這麼多現金?」
他往我碗裡夾了一塊青菜,「我不習慣手機支付。」
話音剛落,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夾菜的手一僵,然後猛地伸手過來想要拿走錢包,可是,已經晚了。
我還是看見了他錢包夾層裡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我熟悉到了骨子裡。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傅均澤抿抿唇,聲音有些不太自然,「沐沐,我……」
「這個蝦挺好吃的,你也吃一塊。」
我回過神,打斷了他想要解釋的話,然後飛快地合上錢包,放回了桌上,順便拿起筷子給他夾了一隻蝦。
有什麼呢?
我在心裡安慰自己,早就知道的事,而且,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說句實話,別說這一張錢包裡的照片了,我甚至都做好了以後床上溫存時,他嘴裡會喊那個名字的準備了。
我咬了一口排骨,憤憤地想,人啊,尤其是我這種人,一旦碰到感情,就忍不住犯賤了。
就這樣,我和傅均澤正式生活在了一起。
辭去工作,我便安心地在家裡待了一陣子,每天出去逛逛街,買買衣服,刷刷傅均澤的卡。
然後再買菜回家,在廚房裡「大鬧天宮」一番,鼓搗出兩道勉強能吃的菜,端上餐桌等著傅均澤下班回家一起吃飯。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我們的生活過的還算和諧。
傅均澤真的是一個完美的男友,他很細心,將我照顧的無微不至,也能察覺到我每一個情緒的敏感點。
作為男友來講,他做得很完美,除了——
他不愛我。
不過,我也在慢慢地壓下自己心裡的佔有欲,一點一點地勸自己,他不愛我這件事我又不是剛剛知道,從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準備。
做好了他不愛我的準備。
不過,家裡的日子過得再舒坦,也終究是有些煩悶了。
最近,我開始籌備著要去重新找工作了,不過,我學歷不高,也沒有什麼能拿出手的特長,想要找一個好一點的工作並不容易。
晚上 6 點。
我無聊地窩在沙發上看了一下午電視,正準備去做飯時,傅均澤的電話忽然打了過來。
「喂」,我握著手機走到陽臺上轉悠了一圈,耳邊傳來了傅均澤的聲音,「沐沐,我晚上要談生意,不回來吃了,我給你點了外賣,你最愛的日料。」
我單手託腮,試探性地問道,「傅均澤,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啊?」
傅均澤沉默了一下,低聲道,「乖,這是去談生意,不方便。」
可我實在悶得厲害,便軟磨硬泡地求了他兩句。
傅均澤這人耳根軟,總是經不住我的軟磨硬泡,果然,被我纏了一會,他便松了口,「那好,我現在回去接你,但是一會不許亂說話。」
「保證完成任務!」
掛斷電話,我跑去換了身衣服,飛快地化了個淡妝,然後下樓等傅均澤。
他的速度也很快,沒多久,那輛熟悉的黑色路虎便停在了路邊。
開門上床,系好安全帶後,我特意提了提裙角,仰著臉看他,「今天這身……好看嗎?」
傅均澤很認真的將我上下打量一番,然後點頭,「好看。」
這也是我特別喜歡傅均澤的一點,無論什麼事情,他從不敷衍,不會那樣匆匆掃一眼便隨口說句好看,他會很認真地打量,然後,認真的欣賞。
得到肯定,我高興地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傅均澤呼吸沉了幾分,卻沒有躲開。
這段日子以來,我和傅均澤的關系親近了許多,漸漸地,他現在也會在下班後主動抱著我溫存一番。
愛不愛的咱們先不說,起碼,他現在也許是徹底習慣了我的存在。
一路無話,車裡放著傅均澤喜歡的舒緩音樂,我低著頭玩手機。
很快,車子便停在了某家酒店的停車場內。
我挽著傅均澤的手臂,一路跟著他進了酒店包間。
沒幾分鍾,人便到齊了,除了傅均澤外,包間裡一共有三位老板,每人身邊都坐了一名漂亮妹子。
其中一名身穿藍色襯衣的中年男人,在看見我的那一瞬間,眼睛瞬間亮了幾分。
眾人落座,我當然是坐在傅均澤身邊的,而那名穿著藍色襯衣的中年男子,則坐在我身旁的位置。
「傅總,這位是……」
一輪酒後,他端著杯,禮貌性地問道。
傅均澤看了我一眼,正準備回答,卻被我搶了先,「我酒量還可以,所以傅總安排我今天一定要陪幾位老板喝盡興。」
倒不是我耍什麼小心機,這麼回答隻是……擔心大家覺著他出來談生意還要帶上小女友,顯得不夠尊重而已。
然而,我根本沒想到,自己靈機一動的回答,反倒惹了麻煩。
最初還好,氣氛還算和諧,我在一旁安靜地聽著,該敬酒時敬酒,該陪酒時陪酒,聽起來,傅均澤這生意談的似乎還挺順利。
直到,酒過三巡,我身旁那位穿著藍色襯衣,年紀大的都能當我爹的大叔,喝多了。
俗話說,酒壯慫人膽,更何況,這些大老板們本就不慫。
他放下酒杯,別有深意地看了傅均澤一眼,然後,那雙肥厚的手掌放在了我手上,還格外惡心地摩挲了一下,意味深長地道:
「傅總,今天我特別開心,咱們日後多合作啊……」
8
我一怔,猛地抽出手來,下意識地向傅均澤那邊靠了靠。
氣氛瞬間僵了幾分。
藍色襯衣的大叔似乎有些不悅,瞪了我一眼,抬頭看向傅均澤,「傅總,我可是很有誠意和你們合作的。」
說著,他抬手,若無其事地將手搭在了我腰間,似乎篤定了傅均澤不會為了一個陪酒的「女下屬」而丟掉這單生意。
傅均澤目光一垂,落在我腰上時,眸色瞬間加深。
一把打掉了他的手,傅均澤摟著我站起身,「不好意思,這單生意我們不想合作了。」
話落,連句解釋的話音都沒有,傅均澤直接拽著我轉身離開。
身後,緊接著傳來那名藍襯衣的聲音,「傅總,你這是什麼意思?生意的事咱們可以慢慢談,難不成……就為了個女人?」
傅均澤停下腳步,回身看他一眼,掌心落在了我腰上,「這是我女朋友。」
說完,他也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時間,攬著我的腰徑直出了門。
一路上,我知道自己闖了禍,大氣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
直到上車。
車門關上,我看了一眼他的臉色,低聲道,「要不……我先回家,你們再好好談談?」
「不用。」
傅均澤很快應聲,似乎,從他臉上我並沒有看見什麼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