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動了車子,傅均澤淡聲道,「本來就是場鴻門宴,這單生意他們早就算計好了,我這邊也有其他合作目標,今晚不過是大家互相摸個底。」
傅均澤說的這些話並不深奧,但是說實話,我並不算太懂,誰和誰合作,又摸什麼底,傅均澤沒有細說,即便他說了,我也聽不懂。
我隻知道,不管怎麼說,我今天可能還是給他惹了麻煩。
回家。
我換了拖鞋,乖乖地坐在沙發上,而傅均澤則是直接去了廚房。
片刻後,他緩步走出,手裡還端了一杯溫熱的牛奶。
把牛奶遞到我手中,傅均澤揉了揉我的頭發,這個動作,現在似乎都要變成他特有的習慣了。
「別多想,喝點牛奶睡覺了。」
我點點頭,想要道歉,卻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那一夜,傅均澤自始至終沒有提一句酒桌上的事情,更沒有半句責怪。
不過,從那天起,他似乎更忙了些。
我們的生活溫馨而又和諧,也算有聲有色,我不再忙著去找工作,靜下心來安安靜靜地待在家裡,一覺睡到中午,然後起床吃飯,逛街做美容,買菜回家。
我的廚藝愈發精湛,漸漸也得到了傅均澤的認可。
不隻是生活上,在床上,我們也愈發地和諧。
傅均澤漸漸不再繃著,他也會在深夜時摟著我,與我耳鬢廝磨,也會在情事上弄出一些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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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他現在……似乎開始慢慢地接納我,也真正地把我當成了另一半來看待。
和我過去想象中一樣,傅均澤就是不折不扣的完美男友。
柴米油鹽也並沒有磨滅半點我對他的愛意,相反,我現在把他看得越來越重要。
……
今天早上,我起床做好早餐,然後叫傅均澤起床。
時間久了,我才發現這個向來自律的男人,竟也慢慢開始賴床。
我輕手輕腳地打開臥室門,然後走到床邊,俯下身來在他臉上咬了一下。
「傅均澤,起床啦!」
傅均澤看了我一眼,眼底是尚未清醒的惺忪,長臂一抬,直接將我拽進懷裡,然後順勢翻了個身,將我壓在了身下。
頭頂響起他略微沙啞的嗓音,「再睡一會……」
「不行」,我用指尖在他胸口戳了戳,「你昨天說了,今早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讓我早上一定要叫你起床。」
傅均澤沒應聲,卻將臉埋在了我脖頸間蹭了蹭,微痒。
他的聲音悶悶地傳來,「還不是你,昨晚折騰到半夜。」
我瞪大了眼,伸手去推他,「傅均澤,你講不講理!」
明明是他,昨天夜裡一副吃了 c 藥的模樣,索求無度,折騰的我到現在都還雙腿酸軟,腰酸腿疼的。
傅均澤低笑一聲,單手撐著床面,在我唇上親了一下,「還不是你勾引我的。」
我被他一句「勾引」弄的面紅耳赤。
也……不算是勾引吧,我不就是穿了一套特殊點的內衣嗎。
傅均澤低笑一聲,似乎也徹底清醒了,起床去了衛生間。
等他洗漱出來,我已經替他準備好今天要穿的衣服了,西服都已熨燙妥帖,領帶也搭配好了。
傅均澤一邊換衣服,一邊打趣道,「現在倒是越來越像個賢內助了。」
我哼了哼,「以後娶了我,算你撿到大便宜了!」
傅均澤怔了一下,沒有說話。
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和傅均澤現在生活得很和諧,隻是,我們隻字不提以後,尤其是結婚這種話。
雖然我知道,以傅均澤的性子,他日後一定會對我負責,和我結婚。
可是……
我總是貪心地想,再等等,等到他心甘情願娶我的那天。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如願嫁給傅均澤了,我希望是因為愛情,而不是因為責任。
很貪心對不對?
可是人好像就是如此,得不到的時候,總想著隻要能和他在一起就滿足了,哪怕他不愛我。
可是,這麼在一起後,就總是會不自覺地想要更多。
他對我笑一下,我就想再要一個親吻;他親我一下,我就想再要一番溫存;真的溫存了,我又想要他永遠陪著我……
總是會不自覺地索取更多,直至他完完整整地屬於我。
餐桌前,我一邊吃早餐一邊刷手機,而傅均澤則是喝著咖啡看報紙。
這是他的習慣,這做派簡直就是十足的老幹部。
忽然——
我刷到一條視頻,是我們市新開了一家蛋糕店,裡面的黑松茸蛋糕簡直就是爆款,每天下午 6 點限時出售,幾乎都是開售的前幾分鍾就一掃而空。
每天光排隊的人都要排出一條街去,而且,聽說這家老板賊任性,想吃必須排隊,就算是市長來了也得排隊購買。
不過……
味道如何我不知道,外表是真的吸引我,經典的黑天鵝造型,讓我一眼就移不開目光。
「傅均澤。」我拽了拽他袖口,「這個蛋糕好看嗎?」
我興高採烈地和他分享,可傅均澤隻是瞥了一眼,「好看。」
隨後,他三兩下喝完咖啡,折起報紙站起身來,「時間快來不及了,我先走了。」
我張了張嘴,最後還是說了一句「好」。
自從上次酒局那事過後,我就盡量讓自己變得體貼懂事,我知道傅均澤事業有成,我不能給他幫助,起碼也不能給他拖後腿。
就連傅均澤自己都經常抱著我說,「沐沐懂事了。」
晚上,我照例做好飯等他回來,卻左等右等不見人影。
平時,他都會每天早早下班,除了有應酬外,基本都是七點半就到家了,可是,今天卻遲遲沒回來。
飯菜涼了又熱,我勉強忍住了想要給他打電話的衝動。
當時針指向 9 時,門開了。
傅均澤緩步進來,攜了一身的風霜,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一個精致的蛋糕盒。
我錯愕不已,正是我早上說的那個蛋糕。
我抬頭看他,卻見傅均澤脫下外套掛起,「打開嘗嘗。」
我小心翼翼地打開,「這要排隊好久呢。」
「嗯。」傅均澤坐在桌邊,「怕你說我沒誠意,我親自去排隊買的。」
說著,傅均澤切下一塊蛋糕,用勺子挖了一塊遞到我嘴邊。
我咬了一口,的確名不虛傳,甜而不膩,入口即化。
「傅均澤。」我握住他的手,悄然眨了眨眼,「我也有一個驚喜想給你。」
「什麼驚喜?」
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來,展開,獻寶似的放在了傅均澤面前。
他瞥了一眼,瞬間愣住。
不隻是愣住,我能夠感覺到,傅均澤的身子瞬間僵硬了許多。
不過,他的反應倒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放在他面前的,是一張檢查報告。
我,懷孕了。
我有些緊張地等著傅均澤的反應。
心裡不免有些忐忑,雖然嘴上說著是給他的驚喜,但是,誰知道於他而言會不會是驚嚇呢。
還好。
半晌後,傅均澤回過神來,他一把將我抱起,「沈知沐,我要當爹了?」
爹這個字從向來用詞斟酌的傅均澤口中說出來,倒是讓我有些恍惚。
我一隻手護著肚子,一隻手緊緊摟著他脖頸,「對,你要當爹了。」
摸著尚且平坦的小腹,我心裡一陣甜蜜。
十月懷胎後,我就要做媽媽了……
而且,我腹中懷著的,是傅均澤的孩子。
隻要想想,就忍不住覺著甜蜜。
看得出,傅均澤也很開心,對於這個意外到來的小生命,他的期盼似乎並不比我少。
不過,冷靜下來之後,我們就該面臨一些現實的問題了。
懷孕了,那就要著手準備結婚了,而結婚,就要見家長了。
傅均澤見「嶽母」,這個見家長的流程也是夠尷尬的。
而且,自從我和傅均澤在一起後,這幾個月來,他從來沒有和我媽媽見過面,每次我要回家,都是他開車把我送到樓下就離開,等到我要回來時再去接我。
提及這個流程,我也覺著有些尷尬,「要不,我自己回家去說吧,反正……咱們這關系,我媽也不會管你要多少彩禮的。」
聽了我這番話,傅均澤眼底閃過幾分不自然。
不過,他還是搖搖頭,然後緩緩握住了我的手。
「我陪你一起回去,你的婚姻大事還需要她來做主的。」
頓了頓,他垂眸看我,「而且,總要去面對的,不是嗎?」
我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我知道這一關躲不過去,包括之後去見傅均澤的家人。
可是,一想到他要和我媽見面了,我就忽然有種無形的壓力。
即便知道很多事情根本不可能,可我就是忍不住地擔心。
可是,既然已經懷孕一月了,一切流程就都緊張了起來,懷孕三月顯懷,我自然不想大腹便便地出席自己的婚禮。
所以,從「見家長」談婚事到準備一切婚禮事宜,就要全部盡快安排上日程了。
即便再不想面對,傅均澤見嶽母的這一天,還是到來了。
這遠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尷尬的多。
傅均澤提著一堆禮品陪著我回了家,門開,我媽站在門口,她和傅均澤大眼瞪小眼半天,最終還是我媽瀟灑地擺擺手,「算了,咱們各論各的,你就還叫我名字就行。」
即便是拋開曾經那些情愫不談,傅均澤和我媽好歹朋友三十年,這句「嶽母」如鲠在喉,怎麼也叫不出口。
我和傅均澤進了門,相比較於傅均澤的拘謹,我反倒是自然了許多,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我抬頭看著正在泡茶的我媽和陳叔叔,摸著肚子問道:
「媽,彩禮你準備要多少啊?」
9
我媽白我一眼,隨後又看向傅均澤,正色道,「那就要看人家的誠意了。」
傅均澤正襟危坐,模樣誠懇極了,「一百萬。」
說著,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又緊接著問道,「夠嗎?」
我坐在一旁驚呆了。
一百萬彩禮?
雖說對於那些豪門,上千萬的彩禮也許都不成問題,但我從小就隻是個普通小百姓,我媽打工養我長大,我在廠子裡上班時,一個月也就才幾千塊的工資。
一百萬,對我來說的確是天價彩禮了。
我咽了咽口水,想要拒絕,卻被我媽用眼神制止住了。
「好。」
我媽應了一聲,竟真的沒有客氣。
她靜靜地看著傅均澤,神色認真,「你知道的,如果和沐沐結婚的換作別人,彩禮三萬五萬我都不會介意,但是,沐沐一門心思想要和你在一起,現在又懷了孩子,畢竟你們年齡閱歷各方面都有所差距,以後的事誰都說不準,我必須要給沐沐留一些保障。」
朋友多年,我媽也沒兜圈子,說得直白了當。
傅均澤點點頭,「我懂。你放心,這個錢我拿得出來,婚後房子我也會過戶到沐沐名下,而且……」
他停頓了一下,抿抿唇,隨後握住了我的手,「我不會背叛她。」
一句「不會背叛」,算是他給我,給我媽許下的承諾。
我媽臉色緩和了些,「你放心,這些彩禮我一分不要ṭṻₗ,到時讓沐沐自己存著就好,我也會盡我所能給沐沐置辦嫁妝,別人家有的,沐沐也一定不會少。」
傅均澤點點頭,沒有說話。
氣氛多少有些尷尬。
尤其是一提到之後要和傅均澤父母見面,氣氛就更顯凝重了。
這時,陳叔叔適時地出聲打破了僵局,「走吧,我提前定好了飯店,咱們出去吃個飯慢慢談。」
大家同意,欣然起身。
我習慣性地去挽傅均澤的手臂,然而,以往還會伸手箍在我腰間的傅均澤,卻在我碰到他手臂的那一刻,不太自在地閃躲了一下。
我的手,挽了個空。
回過神來,傅均澤飛快地看了一眼門口正在換鞋的我媽,不太自在地抿抿唇,對著我低聲道,「對不起……我……」
「沒事。」我飛快地應聲,生怕他看見我眼底的失落。
我笑了笑,收回了準備挽他的手,像是在勸他,也像是在勸我自己:「慢慢適應。」
出門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