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卻沒有想到丈夫冷著臉告訴她,他給沈言江那個庶子相中了個姑娘。
理國公府的表姑娘燕寧。
出身國公府,在國公府被教養長大,十皇子妃最喜歡的表妹,還得到宮中的喜愛,打小兒就養在理國公夫人身邊,與姜家長房的幾個表哥表姐都親近。
如果沈言江娶了燕寧,就能夠和理國公府,和楚王甚至十皇子扯上關系,這對於沈言江是多麼大的助力?而且燕寧親生父母早就過世,沒有了父母,理國公府雖然是她的娘家,可是她在沈言江生母面前卻擺不出貴女驕橫的體統。
而且端陽伯聽說這燕寧性情柔弱單純,也不是那樣驕橫的,看不起妾室出身的婆婆的人。一個能給沈言江帶來聯姻的好處,卻軟乎乎沒有親生父母可以依靠的表姑娘,多麼合適他的庶子啊。
他簡直都為沈言江全都想到了。
就算端陽伯還沒有和庶子提過這件事,可是長平長公主料想,沈言江是不會拒絕的。
那個庶子……怎麼可能放棄這麼好的婚事。
而且想到端陽伯為沈言江籌謀,卻把自己的嫡子丟在一旁不聞不問,還寵愛府中的其他庶子,長平長公主耐不住心中的怒意,昨日跟端陽伯大吵一架,今日就進宮想求皇帝把沈言江趕出京都,叫他再也別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然而她沒有想到在皇帝的殿外就聽見有人議論說皇帝想要封賞這一次在蜀中立功的武將,頭一個就要提拔沈言江……長平長公主氣得臉色發黑,好懸就闖到殿中和皇帝理論,隻是她想到還要皇帝為自己做主,不願叫皇帝對自己生出惱怒,因此勉強忍耐了下來,來御花園裡散散心。
誰知道才進來就看見自己心愛的兒子被打了一巴掌。
竟然還是被個黃毛丫頭給打了。
“你,你竟然敢這麼對我說話。”長平長公主已經很多年沒有聽到旁人敢這麼對自己說話了。
此刻看著燕寧不遜的臉,她頓時就想到如果燕寧嫁給沈言江,到時候自己豈不是要被他們夫妻給氣死?
一想到沈言江,長平長公主不由大怒,抬手就向燕寧的臉上揮去。
十一公主叫了一聲,一把把燕寧拉到自己的身邊,卻見長平長公主已經揮到半空的手被人用力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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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疼痛叫長平長公主臉色微微慘白,盛怒回頭,卻見攥住自己的竟然是楚王。
“王叔!”長平長公主的聲音猛地拔高了。
燕寧心有餘悸,躲在十一公主的身後驚魂未定地看著長平長公主和楚王,扁了扁嘴。
她沒想到長平長公主想打人。
“叔祖。”見楚王把長平長公主甩到一旁,自己那個剛剛驕橫無限的姑母踉跄了兩下被驚慌的丫鬟們給扶住了,轉頭驚恐地看著楚王。楚王已經走到自己的面前,十一公主急忙給楚王請安,就見燕寧已經仿佛找到了靠山似的從自己的身後飛快地出來,撲到了楚王的身邊仰頭看他說道,“我,我沒忍住,打了人。”
她的臉上還帶著怒氣,又覺得十分委屈,因沈言卿說的那些混賬話,此刻燕寧努力忍著眼淚。她才不叫沈言卿和長平長公主看見自己被氣哭了呢,因此就忍著,隻是顫抖地說道,“他對我說了很無禮的話。”
“嗯。”楚王淡淡地應了一聲,看向沈言卿的方向。
見到那少年秀麗的臉上帶著個巴掌印,楚王滿意地點頭說道,“這次很不錯。”
“王叔!”長平長公主再畏懼楚王,聽到楚王是非不分地維護燕寧也忍不住了,尖聲叫道,“是她打了阿卿!”
“早就該打他。”楚王聲音冷冷,目光銳利地看向抿緊了嘴角的沈言卿說道,“如果剛剛本王在這裡,就不止是這麼輕的一巴掌。”他一巴掌下去,哪裡如燕寧這樣隻有小小的力氣,非把沈言卿的半邊牙都給打掉不可。
長平長公主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楚王卻已經垂頭,看著在自己面前弱弱的燕寧問道,“手疼不疼?”
“疼。”燕寧攤開自己的小手,本該是雪白的掌心,此刻紅紅的,她有些委屈地對楚王抱怨說道,“沒想到他的臉皮這麼厚,打得好疼。”
“嗯。”楚王應了一聲。
十一公主笑死了。
長平長公主卻要氣死了。
欺人太甚了。
“你……王叔,這丫頭竟敢在宮裡這樣無狀,如果你還要庇護她,日後隻怕連累王叔的清名。不過是個得了王叔幾分青眼的,就敢仗著王叔的權勢橫行霸道,這樣無法無天的……”
“是本王讓她跋扈的,怎麼了?”楚王淡淡地問道。
“母親,這件事與燕寧無關,是我做錯事,是我的錯。”見燕寧躲在楚王的身邊,仰頭看著楚王的時候眼睛都明亮得不可思議。她看楚王的眼神充滿了信任與依賴,仿佛相信無論發生什麼,楚王做出什麼選擇,她都全心地信任他。這樣的目光叫沈言卿的心裡莫名生出刺痛與恐懼。
他唯恐長平長公主鬧得厲害,與燕寧之間無法調和,急忙輕聲說道,“是我口不擇言傷了她,剛剛都是我的不對。”
燕寧看著急切地在長平長公主的身邊辯解的少年。
他就是愛擺出這麼一副退讓的樣子,然後叫長平長公主越發覺得她是個迷惑人的狐狸精。
“你還為她說話。”見兒子俊麗的臉上那個清晰的巴掌印,長平長公主不由心疼到了極點,憤憤轉頭對楚王尖銳地說道,“無論王叔說什麼,我都不能饒了這丫頭!今日敢對阿卿動手,日後難道還要給我兩巴掌麼?!我知道王叔寵著她,可是她也不能這樣放肆!王叔,我才是與你一樣的人,難道你要為了她,和我……”他們才同是皇族,楚王是她的王叔,怎麼可以去維護燕寧?
難道楚王要胳膊肘往外拐麼?難道是要在皇家內部挑起紛爭麼?
難道是想叫京都豪門都看皇家人自家的笑話麼?
難道不怕她和他之間生出芥蒂麼?
“和你怎樣?和你恩斷義絕,相逢陌路?”楚王冷淡地勾了勾嘴角,看著長平長公主緩緩地問道。
他看著她慢慢地說道,“如果你想如此,那本王成全你。日後與你恩斷義絕。”
長平長公主的怒氣突然停滯了。
她震驚地看著楚王,說不出話來。
如果她能硬氣一些,說一句“恩斷義絕”倒是也可以。
可是能行麼?
楚王乃是皇家最有權勢的皇族,除了皇帝與太子就是他了,她能跟楚王反目,從此與楚王恩斷義絕麼?
“王叔你……”
“打了他以後,你還想做什麼?”見燕寧抿嘴,躲在自己的身後偷偷地笑了,剛剛的怒氣與委屈都消失不見,楚王覺得這哭包蠢得不行,給點陽光就什麼委屈都忘記。
隻是看著單薄得肩膀都清瘦下來的燕寧,楚王懶得和長平長公主說話,看著她問道,“你沒吃補品?”他的聲音有些不悅,燕寧急忙擺手說道,“吃了吃了,我就是,就是吃了還胖不起來。”她一擺手,手腕上碧綠剔透的翡翠镯子就露出來,楚王目光落在镯子上片刻,莫名心情愉悅起來。
“王爺,剛剛他說了很可恥的話,你要給我做主。”燕寧見楚王銳利逼人的目光溫和了幾分,膽子大了,對楚王露出央求的樣子。
她看見楚王微微挑眉,此刻垂頭看著自己,稜角分明的臉近在咫尺,突然覺得自己仿佛不能呼吸了。
她急忙退後了一步,這才覺得自己似乎輕松了一些。
王爺真是……威勢逼人呢。
燕寧在心裡想。
見她退後一步,楚王微微一愣,卻覺得哭包告狀倒是叫自己十分滿意,便問道,“他說了什麼。”
“我不想說那些下流話。我隻擔心被人聽到,壞了我的名聲。”燕寧見長平長公主怒意滿滿地看著自己,卻不敢再像剛剛那樣尖叫,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裡更踏實了。
她不想叫楚王聽到沈言卿說的那些討厭的話,什麼她喜歡沈言江,什麼她想嫁給沈言江這樣的話,就覺得不想叫楚王覺得自己喜歡了任何男子。這樣的心情叫她心裡有點小小的慌亂,隻是她還是鼓起勇氣說道,“他犯了口舌,還汙蔑自己的兄長。沈大人於國有功,可是他卻在背後汙蔑。”
“你在為沈言江抱不平?”楚王突然心裡生出幾分莫名的不悅。
沈言江是他的麾下,燕寧維護沈言江,他本該滿意才對,可是此刻看著燕寧為沈言江露出不高興的樣子,楚王卻覺得有些礙眼。
“沒有沒有,不是我,是,是……”燕寧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否認,隻是卻更加匆忙地想要辯解。
“叔祖,是我想要為沈言江抱不平。”見燕寧剛剛受了那麼大的委屈都沒哭,此刻因為楚王的一句話,她想解釋卻不知怎麼解釋都要急哭了,十一公主無奈地在一旁說道,“是我剛剛說,沈言卿汙蔑沈言江,因此一定要去父皇面前說個明白。總不能將軍們在前頭流血,後頭就有富貴闲人隨意壞他的名聲。”十一公主勾了勾嘴角,也不在意長平長公主用厭惡的目光看著自己。
她都這麼被長平長公主看不起了,那再繼續得罪其實也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