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點指點他。”他緩緩地說道。
燕寧的眼睛亮了,用力點頭。
“那大皇孫一定很高興!”
“你很喜歡他麼?”楚王皺眉問道。
在他看來,小孩子是最不可被理解的存在。
“小小的孩子多可愛啊。我當然喜歡。”燕寧的眼睛亮起來,忍不住對楚王歡歡喜喜地說道,“您不知道,這世上最可愛的就是小孩子了。軟軟的,暖暖的,又乖又軟乎。”她忍不住對楚王說道,“以後我……”
她以後如果嫁人,就要多生幾個小孩子,小小的乖巧地圍在自己的身邊。隻是此刻看著楚王專注凝神的目光,燕寧突然心裡慌張起來,擺手說道,“我,我就沒想什麼了。”她突然覺得羞澀,仿佛什麼都可以對楚王說,可是這一刻,自己想生很多很多孩子的話卻羞澀得說不出口。
楚王覺得燕寧避開了自己的目光,臉紅了。
“臉紅什麼。”軟軟的雪白的臉頰上染上了淡淡的紅暈,楚王微微抬手莫名想要掐一下,然而卻忍住了。
燕寧的臉更紅了。
“什麼都沒有。這宮殿裡太熱了。”她覺得在楚王的身邊快要不能呼吸了,這真是一種很叫她感到奇怪的感覺。燕寧覺得自己的心裡有什麼在呼之欲出,可是卻總是有淡淡的阻礙叫她不能清晰地明白自己的心情。
她有些發慌,在楚王凝神的目光裡急忙往前走了幾步,垂頭小聲說道,“太熱了。”她正小聲解釋的時候,皇帝卻在看著十一公主緩緩地問道,“你今日倒是叫朕刮目相看。怎麼,為了沈言江這樣義憤填膺?”皇帝的目光犀利。
十一公主雖然性子爽朗,不過在宮中本來也沒什麼存在感,在皇帝的面前一向謹慎,更別提今日這樣告狀了。
而且告的還是沈言卿。
“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麼。”十一公主說道。
“路見不平,就敢得罪長平?”皇帝繼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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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勾了勾嘴角,一雙眼深邃看不出情緒,也看不出此刻的喜怒。
十一公主不由心中忐忑萬分。
“都路見不平了,那自然顧不得姑母了。”她頂著皇帝審視的目光覺得心中忐忑,卻聽見皇帝突然問道,“當日你回京,就是沈言江一路護送,朕記得沒錯吧?”
這話叫十一公主心中一緊。她一雙手在身側握緊成拳,臉上卻隻帶著幾分輕松的笑意仰頭對皇帝說道,“父皇日理萬機,沒想到還記得兒臣這些事,兒臣心裡真是高興。”她還急忙擠出了兩滴感動的眼淚來,卻聽見皇帝笑了笑,靠在了椅子裡緩緩地說道,“朕記得沈言江尚未娶親,不然朕給你和他賜個婚?”
“父皇萬萬不可。哪兒有強搶民男的道理。”見皇帝一言不合就要賜婚,十一公主嘴角微微抽搐。
皇家公主都這麼霸道的麼?
前有長平長公主搶人家端陽伯,後又有她搶前程似錦的沈言江?
這沈家造了什麼孽啊。
難道生得好看就要經歷這麼多的麼?
“怎麼,你不願意?”皇帝笑著問道。
他的聲音卻已經不悅了,帶著幾分壓迫。
顯然,十一公主不識抬舉叫皇帝很不高興。
十一公主在這樣緊繃的氣氛裡,跪在皇帝的面前垂頭沉默許久,才緩緩地說道,“回父皇的話。我的確對沈言江有些好感。隻是若他不喜歡我,那父皇何必賜婚,把一個心裡沒有我的男人栓在我的身邊?我今日願意為他抱不平,是我的事。他如果心裡沒有我,那這姻緣就不成。”她不可能會如同長平長公主那樣,看中了人就搶走這個男人,而不問問這個男人他願不願意娶,是不是已經有了心上人,有了想共度一生的人。
她的確對沈言江心存喜愛。
不過卻沒有想壞了他一生的幸福,破壞他姻緣的意思。
因此就算皇帝第一次這麼疼她,竟然主動說要賜婚,十一公主也不可能答應這樣的婚事。
她希望沈言江娶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子,過他想過的幸福的生活,而不是勉強賜婚,然後整日裡對著一個他並不喜愛的自己。
“強搶民男……”皇帝覺得十一公主這話有諷刺長平長公主的嫌疑,不過看著此刻不在意自己的不悅拒婚的十一公主,他又淡淡地笑了笑,挑眉問道,“你不後悔?”
他帶著幾分意味深長,十一公主心裡越發緊繃起來,垂頭說道,“我不嫁給不喜歡我的男子,互相耽誤彼此的幸福。”她垂著頭,用盡了自己的勇氣,也努力叫自己忍耐著自己已經有點後悔的心……沈言江那麼好,不如強搶了吧。
十一公主忍了忍,還是沒有說出反悔的話。
“那你問問他。”皇帝突然對十一公主說道。
十一公主和已經慌慌地從楚王身邊走開的燕寧都愣住了,呆呆地,茫然地看著皇帝,都似乎沒有明白皇帝的意思。
“父皇您這是……”
“朕叫沈言江進宮,你親自問問他。若是他願意娶你,朕就賜婚。若是他不願意,你也沒有遺憾。”皇帝的目光似乎在看好戲……他或許也的確是在看一場好戲,大概是想看看自家的公主是怎麼被沈言江斷然拒絕的吧。
隻是十一公主頓時心疼死了沈言江,覺得不能叫皇帝這麼看猴戲,便幹笑著說道,“父皇,如果您心疼沈言卿挨的那三十重棍,就叫太醫好生給他醫治去。何必用這樣的方式……對待為父皇出生入死的忠臣。”她本想說“折辱”,隻是唯恐皇帝更加遷怒沈言江,因此沒有說出口。
沈言江不是招之則來揮之即去的人。
皇帝看著她百般維護沈言江。
他突然笑了笑。
“朕不去看你們說了什麼。朕隻要個結果。”他十分溫和地說道。
十一公主卻怔忡了起來。
“何必為難他。”她笑不出來了。
如果早知道皇帝會亂點鴛鴦譜,她就不該為沈言江出這個頭。然而此刻卻已經不是她能做主的了,皇帝已經揚聲命內侍去叫沈言江進宮。燕寧呆呆地看著十一公主阻攔不住後有些苦澀的臉,抿了抿嘴角,忍不住走到了楚王的身邊,拿手去牽楚王的衣擺,一雙泛起了水光的眼睛央求地看向楚王,仿佛想求楚王攔著皇帝,不要叫他這樣為難十一公主和沈言江。
她的眼底泛起了晶瑩的水色,目光軟軟地看著他,無聲地央求,楚王垂頭看了看她,目光落在那雙握緊了自己衣擺的小手上。
她牽著他,仿佛這世上隻有他能叫她這樣依賴。
“陛下。”他淡淡的聲音傳來。
皇帝看著楚王垂頭看向燕寧的目光,微微挑眉。
他家王叔真是難得會這樣縱容一個女孩子。
皇帝看著如今已經開始長出少女柔媚風骨的燕寧,突然想到了什麼,勾唇笑了笑。
“怎麼了?”
“沈言江今日在京郊大營,公務在身,不必叫他進宮。”楚王見十一公主猛地松了一口氣,頓了頓,淡淡地說道,“我今日出宮正好回京郊大營,看見他,問他一句婚事就是。”
自然,楚王去問沈言江婚事的問題,自然比叫皇帝看戲對沈言江尊重多了。十一公主心裡感激,也知道這是燕寧求了楚王的結果,回頭對燕寧微微點頭,露出幾分感激。她這份感激叫燕寧怪不好意思的,急忙搖了搖頭,躲在楚王的身後抿嘴笑了。
皇帝的目光落在她和楚王的身上。
片刻之後便笑了。
“怎麼,王叔還想把燕寧說給沈言江?朕怎麼記得剛剛阿卿說的就是這話。”
燕寧頓時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剛剛她和十一公主在皇帝的面前告狀,皇帝擺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可是原來在御花園裡發生的一切都瞞不過皇帝的耳目麼?
她沒有想到皇帝竟然把這件事說出來,急忙看向楚王,用力搖頭說道,“沒有沒有。都是沈言卿胡說八道!”
“胡說!”就在燕寧眼眶泛紅的同時,楚王已經面沉似水,看著靠在龍椅上帶著幾分笑意的皇帝冷冷地說道,“絕沒有這種事!陛下,女子的清譽怎可這樣調笑。日後我不想在宮中,京都再聽到這樣的話!”
他一瞬間眼底露出怒意,皇帝深深地看了一眼攥著他的衣擺躲在他身後單薄得不得了的燕寧,許久之後才露出笑容來說道,“王叔放心。阿卿胡說八道的,不然朕也不會賞了他三十重棍。你放心,日後京都內外,不會有燕寧的流言蜚語。燕寧可不是誰都能非議的。”不然,沈言卿隻非議沈言江幾句,哪怕沈言江是功勳卓著,可是這到底也是兄弟紛爭,何至於三十重棍這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