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延吸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偏頭看著言桉,語氣有些艱難:“你,確定?”
言桉重重點頭,大眼睛瞪得圓圓的:“當然!不信你可以給檬檬和酷酷做親子鑑定!”
同年同月同日生,就是不同日子發芽。
言桉頓了頓,瞅著他的樣子,又補了一句,語氣帶著愧疚和委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生那麼多的。”
祁延:“………………”
他忍不住又閉了閉眼,想說什麼又沒說。
祁延搖搖頭,轉過身,雙手環胸,改為靠在窗臺,等了十幾秒才重新開口:“既然是三胞胎,你一開始為什麼不說?”
言桉低下了頭:“……我不敢。”
“為什麼不敢?”
言桉的頭更低了,輕聲道:“我怕你和我搶孩子啊,你少知道幾個,就能少和我搶幾個。”
祁延:“…………”
怒極反笑,祁延呵了一聲:“那現在呢?你怎麼不繼續瞞下去?不怕我搶了?”
一個字接一個字,仿佛子彈一般,緊密的掃射到言桉身上。
言桉在窗邊縮成了小小的一團,不敢再開口說話。
祁延呼出一口氣,起身從窗邊離開,走到書桌旁。
越想越不是滋味,他語氣便帶了幾分嚴厲:“言桉,這段時間,這兩個孩子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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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桉:“在家裡。”
祁延眼神一掃:“躲家裡?”
言桉點了點頭。
祁延語氣加重:“你讓他們一直躲家裡?你這媽媽就這樣當的?”
言桉自知理虧,閉著嘴巴沒敢說什麼,低著腦袋,幾乎都要哭了。
她覺得躲家裡沒毛病呀,植物界的孩子們基本上都是一畝三分地的。她在結界裡待了三年,也很開心,如果不是要賺錢養娃,她都不一定會出來。
但她不敢說,也不能說。
祁延盯著言桉,心想言桉如果是他下屬,他早把人給丟到海裡,自生自滅算了。
可是不是,她是他前妻,是……三胞胎的媽媽。
算了。
祁延隻能自己平復心情,等恢復冷靜後,又問了幾個問題。
多半是孩子出生的一些事,言桉對此早有準備,說了幾個謊話。
因為無從考證,祁延也沒法辨別真偽。
書房安靜了下來,祁延坐在書桌上,一雙長腿微微交疊,腳踩在地面。
他看著旁邊那杯青綠色的苦瓜檸檬汁,看了有一分鍾之久,再一次確認:“他們,真是我兒子?”
言桉點頭,剛想說什麼的時候,書房關上的門突然間開了。
言檬檬和言酷酷兩個孩子掉了進來。
後頭的言竹竹倒是還在門口好好站著,隻是少了兩個哥哥掩護,也出現在了‘眾目’睽睽之下。
他們三人一起在書房門外偷聽,一時沒注意,在前邊的檬檬和酷酷不小心手上一用力,書房的門就被他們兩個推開了。
兩人一時不察,跟著被推開的門掉了進來。
檬檬和酷酷因此差點摔倒,還好努力穩住了小小身子。
這動靜不小,書桌旁的祁延和窗邊的言桉紛紛看去。
言檬檬和言酷酷迎著爸爸媽媽的眼神,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們不是故意偷聽的,隻是爸爸那麼兇,他們怕媽媽吃虧,才在門外偷聽,如果發現不對就衝進來制止。
但也沒發現不對,不過倒是聽到了爸爸在懷疑他們的身份。
言檬檬咬了咬唇,想起竹竹曾經說過被拔頭發的事情,伸手往自己頭上用力拔了一撮。
有些疼,他揉了揉腦袋,然後邁著小短腿,噔噔噔跑到祁延面前,把頭發遞過去:“爸爸,給你做親子鑑定。”
言酷酷愁眉苦臉的看著哥哥的動作,伸手也摸上了自己的頭發。
可是他猶豫著沒敢狠下手拔,糾結了一下,問祁延道:“爸爸,我的頭發可以不要拔嗎?”
祁延:“………………”
他站直,冷靜的接過言檬檬的頭發,淡淡回答言酷酷:“不用了。”
然後他把言檬檬的頭發隨手丟到書桌上,順手拿起那杯苦瓜檸檬汁,打算喝一口冷靜一下。
因為他覺得自己還是不夠冷靜。
言檬檬仰著頭看著,眼裡帶了點期待。
爸爸喝他和酷酷準備的果汁了耶!
五秒後,抿了一口的祁延面無表情地把玻璃杯重新放下,被子碰到桌面,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口中的那小口,他用盡全力才咽了下去,不至於在言桉和孩子面前吐出來。
…………艹
作者有話要說: 苦瓜檸檬汁,清熱又解暑,你值得擁有
祁老父親:[十分冷靜.jpg]
第47章
祁延從未在吃上栽過跟頭。
這麼些年來,無論是他自己燒的,還是外面的酒樓,或者片場的盒飯,他都覺得味道很不錯。
酸甜苦辣等味道他都能嘗到,而且對他來說,無論劑量如何,口感都是剛剛好。
他自己燒菜,一般都是根據心意隨便添加,想放什麼放什麼,想加多少加多少,反正最後的結果都好吃。
他一直以來也沒覺得有問題,直到之前言桉到家裡來,兩人一起吃了頓飯才知道自己味覺和人不同。
事後祁延抽空到醫院看了一下,醫生也說不太清楚原因。他味道都能識別,就是淡或重對他來說都是適中的。
人家覺得淡,他覺得剛剛好。人家覺得鹹,他也覺得剛剛好。其他味覺差不多也是如此。
不過像甜這種沒有什麼過錯,吃進嘴裡都挺享受的味覺,他是能根據不同食物或者水果感覺到微甜,剛好的甜,很甜等差別。
雖然甜度不同,但都是好吃的。
所以他的味覺是很奇怪。
按照醫生的說法,味覺除了和味蕾有關系,也和神經有關,挺復雜的,要深入明白什麼原因造成,還得做一系列麻煩的診斷。
祁延沒這個時間,也覺得沒這個必要。
現代社會,奇奇怪怪的病症不少見,祁延對自己的味覺接受良好。
畢竟這小問題不影響生活,反而優化了生活。反正他吃進嘴裡的東西,都是好吃。
所以這是有史以來,祁延第一次感覺到難喝。
檸檬汁和苦瓜汁,他有時在家自己都會榨一杯,微微的苦,微微的酸,剛剛好,帶著植物和水果的清香,親熱解暑,感受等同於在微雨天,坐在窗前喝一杯熱氣騰騰的龍井茶。
可這一杯,完全不同。
十分濃鬱的苦味,在沾到舌尖之時,瞬間席卷而至,像是臺風天海邊驟然湧來的巨浪,直直將你卷入其中!最難以言喻的是,其中又不僅僅是苦,還夾雜著極致的酸,酸的人牙齒都要掉了。
兩個味道不相上下,最後,他也難以形容是苦是酸,總之味道刺激的讓人恨不得把舌頭給拔了。
祁延面色難看,緊緊抿著唇,手握成拳,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現在整個口腔,連帶著喉嚨,乃至於胃,都充斥著這種古怪的味道。
言檬檬站在一旁,高高仰著小腦袋,看著祁延的反應,因為期待而亮晶晶的眼神一點點黯淡了下去。
爸爸為什麼喝了一口就不喝了?而且喝了之後臉色還比之前不好了?爸爸不喜歡他和弟弟的苦瓜檸檬汁嗎?
可是爸爸卻很喜歡竹竹的山竹。
是不是大家都喜歡甜寶寶,不喜歡酸寶寶和苦寶寶呢。
言檬檬有些傷心。因為他自己好像也是這樣,比起吃酷酷弟弟的苦瓜,他當然選擇竹竹弟弟的山竹。
酷酷弟弟的想法應該也和他一樣。
可哪怕如此,言檬檬心裡還是覺得有點酸澀。他自己也是這樣,所以他應該體諒大家,這些道理他懂的,雖然他隻有三歲。
可是他還是好酸啊。
他以為爸爸會不一樣,因為爸爸之前就表現出喜歡檸檬和苦瓜。
結果還是一樣嗎?
言檬檬吸了吸鼻子,看著書桌上那杯高度幾乎沒變的青綠色苦瓜檸檬汁,問道:“爸爸,我和酷酷準備的苦瓜檸檬汁,你是不是不喜歡?”
祁延低頭看著這個所謂的三胞胎大兒子。
這孩子長相偏向言桉,但細看能發現一點類似於自己的地方,比如高挺的鼻梁,幾乎和他如出一轍。
從出生就沒見過的孩子,第一次見面,給他準備了畫畫,還榨了苦瓜檸檬汁。
他難道能按照心中想法,說不喜歡嗎?
為什麼會榨苦瓜檸檬汁?肯定是言桉告訴兩個孩子他喜歡,兩個孩子才特地準備的。
他在此之前確實喜歡,但沒想到,孩子們的苦瓜檸檬汁和他之間喝的完全不一樣。
但,那又如何?
他能說不喜歡嗎?
不能。
祁延強行在面上勾出點笑容,僵硬的點了下頭,齒間擠出兩個字:“喜歡。”
言檬檬眼睛瞬間亮了,聲音都大了一些:“真的嗎?那爸爸你趕快喝!不過我們這次隻榨了兩杯,另外一杯是媽媽的,不能給你。但我和酷酷下回還給你榨!”
言酷酷因為頭發免於一難,正松了口氣,聽到這,便重重點點頭。
衝著爸爸不要他頭發這點,他會努力結最好看苦得最正宗的苦瓜果子,給爸爸榨汁的。
從門口走進來的言竹竹聞言,心裡對祁延的態度也好了很多。
他知道自己的山竹,大家都很喜歡,所以一直擔心檬檬和酷酷兩位哥哥的果子不被人接受。畢竟現在,如果山竹很甜,大家肯定會買。但如果說山竹很苦,檸檬很酸,估計沒有人願意買。畢竟大家炒苦瓜,都研究怎麼能把苦味去掉一點,檸檬水還要加蜂蜜。
但現在好了,爸爸喜歡,哥哥們就不會太傷心難過了。
祁延眼神一凜,就想說點什麼,但還沒來得及開口,窗邊的言桉忙不迭插入了話題:“沒關系的!爸爸喜歡喝的話,把媽媽的也給爸爸喝!”
她剛剛還想著怎麼糊弄過去呢,如果糊弄不過去,她隻能再榨點山竹汁,然後混入檬酷的愛心苦瓜檸檬汁了,這樣味道應該會好很多。
畢竟加冰糖也沒用,兩孩子的酸苦,隻有竹竹的甜才能蓋過啊。
可現在有祁延,那就都給祁延吧!她一點都沒關系,絲毫不介意!
言桉喜笑顏開的看向祁延,眼裡帶著點感激,本以為自己會對上一張比較友善的臉,結果卻是一張遍布寒氣,透著威壓的臉。
那雙看著她的眼睛裡,有火光在跳,仿若鬼火,幽深發寒。
言桉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怎麼回事?他不是說喜歡嗎?而且他之前確實也喜歡呀?婚後一天一杯檸檬汁,苦瓜也沒少吃啊。
可他為什麼,好像,有點不太對勁的亞子……
三個孩子,哪怕最高的言竹竹,人形和爸爸媽媽比起來都是矮的,特別是高高的爸爸。
仰著腦袋他們還能稍微看清父母的臉色,但一直抬著頭,脖子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