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來,這孩子到底吃了多少?大晚上還特意下樓拿?
祁延皺了皺眉,本想晚幾天再幹涉,但擇日不如撞日。
他伸手,抓住孩子嘴邊小小的橘黃色棒棒糖柄。
言酷酷身形一僵,下意識就閉緊了嘴巴,愁眉苦臉的看著爸爸。
爸爸這是要幹什麼啊?
祁延言簡意赅道:“張嘴。”
言酷酷於是把嘴皮給張開了一些,露出兩排白白的小牙齒。
這個年紀的孩子,20顆乳牙已經全部出齊了,長得很不錯,還沒開始蛀牙。
但祁延心裡有些一言難盡。真不知道這孩子怎麼想的,張嘴就張開了嘴皮?
他又道:“張牙。”
言酷酷猶豫了一下,慢吞吞把牙齒也張開了。
祁延順利把棒棒糖拿了出來。
然後,他又把言酷酷左右兩個口袋的糖給悉數沒收了。
言酷酷的嘴角一點點下沉,整張臉可以說是滿滿喪氣,喪到極致。
祁延輕輕拍了拍孩子的頭:“糖吃多了會蛀牙,你今天已經吃了很多了。”
言酷酷:quq
Advertisement
明明因為早上要給爸爸畫全家福,他今天已經吃的很少了啊。
祁延看著孩子仇大苦深的樣子,心想對孩子不能太心軟,什麼都依著。
他索性單手把言酷酷抱了起來,送到了房間門口,放下,給孩子開了門,親眼看著言酷酷走進去,然後給關上門。
房間裡,言酷酷背抵在門上,看著哥哥弟弟們,吸了吸鼻子,難過道:“哥哥,竹竹,爸爸把我糖都搶走了,說我吃多了會蛀牙……”
而回到書房的祁延,將手中的糖悉數扔在書桌上,把兒子吃過的棒棒糖在水杯裡蕩了幾下,放進自己嘴裡,坐到電腦前,開始視頻會議。
第49章
苦瓜自然不會蛀牙,吃再多糖都不會。
當然這一點祁延怎麼都不可能知道。言酷酷難過了一下,也就好了。
沒辦法,還能怎麼辦呢,都已經被沒收了。他怕自己下樓拿,又被爸爸發現。
他喜歡吃糖,是來自於生物的本能。反正家裡有糖,吃多了他也沒事,言酷酷自然就吃的肆無忌憚。
而且家裡也沒有人管他,媽媽哥哥弟弟們都不管,畢竟零傷害,反而還會盡量滿足他。
就像奶茶,如果不是喝了會胖,有錢的小姐姐們定然動不動就想喝一杯,這是一樣的道理。
但是現在,被祁延強制幹預了,言酷酷除了一開始不習慣而覺得難過外,也沒什麼。他謝絕了哥哥弟弟的好意,爬上床,隨便找個空地一躺,翻了個身,沒過幾分鍾就睡著了。
整個別墅都靜悄悄的,言桉和三個孩子齊齊陷入了夢鄉。
夜安靜而黑暗,唯獨書房的燈依舊亮著。
祁延咬著從二兒子那拿來的棒棒糖,往後一靠,背抵在辦公椅上,雙手環胸,冷著臉色聽著筆記本電腦裡傳來的眾人討論聲。
棒棒糖在水裡涮過,把言酷酷的口水給洗掉了,因此祁延逃過一劫,沒嘗到苦味。
祁延自己不覺得吃棒棒糖有什麼,神情如往日一般沒什麼區別,可落在參與會議眾人眼裡,卻無異於隕石墜落,六月飛雪,太陽從西邊升起。
大家說著說著,聲音就漸漸沒了,他們看著自己屏幕上的老板,形成了一片詭異的安靜。
老板居然會吃糖?!還是吃的棒棒糖?!而且還吃棒棒糖參加會議?!
這怎麼看怎麼別扭,怎麼看怎麼奇怪。
老板怎麼回事?變性了嗎?
一群遍布各地的得力屬下,一個個都不好了,臉色古怪。
祁延蹙眉,將棒棒糖從右邊腮幫子轉到左邊腮幫子,嘴裡有糖,說話聲卻依舊凍得人紛紛一哆嗦:“怎麼,都啞巴了?”
眾人:“………”
楊紳對情況最為清楚,想著可能是哪個小少爺強行塞給老板的,自己兒子給的棒棒糖,身為爸爸能不吃嗎?
他輕輕咳了咳,率先開口匯報工作,得以讓視頻會議正常高效的繼續進行。
一個小時後,各方面工作匯報結束,大家準備關視頻的時候,祁延看到楊紳,眼睛微動,突然間問了句:“楊紳,蔬菜檸檬汁喝了嗎?”
楊紳一愣。
他給忘車裡了,今天忙了一天,回到家的時候就忘記拿上樓。
這可是小少爺們給老板準備的,老板顧念到他前幾日中暑的事情,特地給他。
所以楊紳怎麼敢說實話,隻能模糊道:“還沒,不過待會就喝。”
祁延點了點頭:“記得喝,別浪費。”
說完後,退出了視頻。
楊紳把工作收了個尾,合上電腦,拿著鑰匙到了車庫,將蔬菜檸檬汁和山竹從車上拿了下來。
正打算上樓的時候,剛好遇見住他對門的王冬。
王冬是一檔整蠱綜藝的導演,叫《有本事你就來》,裡頭各種騷操作層出不窮,玩的就是心跳。
這綜藝剛出沒多久,便大火出圈。收視率和播放量在眾多綜藝節目中遙遙領先。
熱度出來了,來參加節目,順便宣傳新劇新專輯新節目的藝人也多了。
但是,節目越火,壓力就越大。王冬每回都要為新一期節目中的整蠱元素愁得掉頭發,後來眼不見心不煩,索性給剃成了光頭。
“王導,新一期還沒想好做什麼?”兩人一起進了電梯,因為是鄰居,所以他們關系不錯,常常一起喝酒聊天,說說自己的難處。
王冬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吸了口氣:“那可不,我都想好幾天了,他們給的方案我看著不滿意,總感覺不夠味。”
電梯到達樓層,楊紳問道:“一起喝個酒?”
楊紳最近也挺煩,就算在外工作再好,工資再高,旁人再羨慕,但爸媽那,往往都隻在乎——有女朋友了嗎?
他也想找,可工作忙的一天分身乏術,哪來的時間?
本來也沒覺得有什麼,畢竟他頂頭上司也是單身。
可突然間,上司一聲不吭就有了三胞胎。說實話,今天坐在一起和老板一家吃飯的時候,除了震驚,他也有些羨慕。
突然間就想成家了,也想回家後,有老婆有孩子。
王冬揮揮手:“走走走,喝點。”
楊紳開了門,把王冬請了進去,將手裡的山竹和蔬菜檸檬汁放在桌子上,起身拿了瓶酒,連帶著兩個普通水杯。
回來的時候,王冬已經剝開山竹吃上了,邊吃邊道:“楊助理,你這哪買的山竹?很甜很不錯啊!”
楊紳在對面坐下,將酒和杯放到一旁:“是嗎?祁老師給的。”
“難怪,祁老師吃的水果,都和我們不一樣啊。”王冬頗有些感慨,接著就痛得嘶了一聲,抽了口涼氣。
正打算用開瓶器開酒的楊紳手一頓:“怎麼了你?”
王冬將山竹咽下:“最近愁的不行,有些上火,口裡牙齦腫了不說還口腔潰瘍!這小病也忒受罪了,吃東西都不好受!”
他一邊罵罵咧咧的,手繼續伸向了第二個山竹。
見鬼了,他平常也沒那麼愛吃山竹啊,而且還嫌棄山竹剝著麻煩,基本不吃。
剛剛坐這無聊就隨手剝了一個,沒想到現在好吃的停不下來!
楊紳聽著王冬的話,看了眼那一罐透明玻璃裝著的蔬菜檸檬汁,道:“那就別喝酒了,喝點蔬菜檸檬汁消消火。”
王冬點點頭:“也行,這也是祁老師給的?”
楊紳放棄開酒,把蔬菜檸檬汁打開了,倒了兩大杯,和王冬一人一杯,聞言點點頭,笑著道:“是。”
王冬:“你跟祁老師快三年了吧?我怎麼感覺他之前也沒送過你節日福利?中秋節我記得你連月餅都沒有的,過年也沒個紅包。怎麼現在,難道要給你加薪升職了?”
楊紳隱晦的笑笑:“難說。”
王冬甩甩光頭:“兄弟,說實話我還是最羨慕你……”
別人不知道,以為楊紳隻是個小助理。可王冬知道啊,自己這個兄弟,出生名校,能力強,上能輕輕松松出一份完美的融資計劃,下能幫祁延處理些陳芝麻爛谷子的小事。
在祁延手裡幹活,雖然沒節日福利,但工資高,年薪百萬輕輕松松,還有股票分紅。
不到三年,楊紳名下已經有了兩套房產。這可是在一線啊。
不過楊紳平常低調慣了,沒什麼人知道。
楊紳謙虛了一下,也跟著剝起了山竹。
別說,山竹真的很甜。
可祁延就給了六個,王冬吃了四個,楊紳吃了兩個。
兩人都有些意猶未盡。
再意猶未盡,吃完了也沒辦法,洗了手後重新回到桌上。
王冬將那杯蔬菜檸檬汁舉起來:“來,兄弟,一起喝一杯,我一口幹了。”
楊紳把杯子也舉了起來,兩人碰了一下,玻璃杯發出一聲輕響。
然後兩人仰頭,沒什麼心理準備的喝了一大口,就用平時喝酒時一口悶的喝法。
剎那間,兇猛的酸苦味瞬間席卷整個口腔,連同喉嚨和食道。
山竹的甜味還停留著,本應該緩解,但因為先後的問題,甜味反而成了幫兇,讓酸苦更上一層樓。
滿清十大酷刑差不多也是這樣了。
不到三秒,楊紳和王冬把苦瓜檸檬汁噴了出來,形成了一個互噴的場面。
可他們也顧不上擦臉,匆匆忙忙找水找酒找甜的,花了很長時間,才熬過那種世界末日一般的感覺。
剛洗了把臉的楊紳癱在沙發上,用面巾紙擦去臉上的水滴。
蔬菜檸檬汁?說話真是門技術,苦瓜確實是蔬菜之一。
升職加薪?是他想多了。
王冬衝了臉又衝了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突然間靈光一閃,衝出了衛生間,跑了過來,一拳砸向楊紳,興奮道:“兄弟,我想到了!這東西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知道祁老師哪弄來的苦瓜和檸檬嗎?太夠味了!”
楊紳搖頭:“不知道。”
應該是言桉和小少爺們弄來的,他老板估計也不知道。
而且楊紳總感覺,這苦瓜檸檬汁老板怕是已經嘗過了。
王冬掏出手機:“那我現在打個電話問問祁老師?或者你幫我問問?”
楊紳:“這個點你打電話,是不要命了嗎?”
王冬看了看時間,凌晨一點多了,這才發現自己太激動了,忙平復心情:“對對對,我明天再打明天再打。”
第二天早上六點多,祁延準點起床。
洗漱完畢後,他推開了孩子們的房間。
時間還早,三兄弟依舊在睡夢中,細聽能聽見睡著時均勻的呼吸聲。
早晨的光亮從打開的門傾瀉而入,稍稍照亮屋內,能看清,但又不至於光線太亮吵醒孩子。
祁延輕輕的走了進去。
床很大,三兄弟睡姿各不相同。
言竹竹是睡得最正的,端端正正的筆直躺著,雙手合十放在腹前。
這睡姿,和他一模一樣。
連被子都好好的蓋著,讓人十分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