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男友住進我家,成了我哥哥。
四下無人時,他將我按在牆上吻。
「棠棠,你是我的。
「不論你逃去哪,我都會找到你。」
他聲音裡燃燒著炙熱的瘋狂。
我被嚇得哆嗦,多年不見,他的病似乎更重了。
1
我踏入家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廳裡的裴砚舟。
五年前被我甩掉,為我要死要活,對我苦苦哀求的少年,如今褪去了身上的青澀。
他身上穿著熨燙平整的白襯,腿上穿著黑色的西褲,暗色的領帶系得工整,一整個精英人士模樣。
我蒙了一秒,完全想不到和他再見會是這番光景。
這世界上最離譜的事出現了。
我爸再婚,他要娶的是我前男友的媽。
而這母子二人現在已經住進我家。
我同裴砚舟隔空撞了下眼神,隨即躲閃地移開眼睛。
「棠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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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裴砚舟,小舟生日比你大,你要叫哥哥。
「說起來,你們曾經就讀同一所高中,這也是一種緣分。」
我爸開始熱情地為我介紹我的前男友。
2
「棠棠妹妹,很高興認識你。」
裴砚舟看著我笑,向我伸出手,一副與我初見的模樣。
我垂在身側的手指下意識收緊。
面對他的雲淡風輕,我有點緊張。
我們當初分得很不體面,我發現了他的秘密。
他有病。
重度偏執,重度抑鬱。
在他的日記本裡,我瞧見了他的陰暗。
他有很多極端想法,而那些想法全部都是加諸在我身上的。
什麼想把我關起來,想要我斷手斷腳,要我隻屬於他一個人,隻有他一個人能看到。
那些帶著戾氣,帶著極端情緒的文字,天知道,當時隻有十幾歲的我,在看到時,到底有多害怕。
「棠棠,你哥哥同你說話呢。」
我爸看到我不回應,催促地推了推我的胳膊。
「你好。」
我看著裴砚舟眼睛裡的笑,憋了半天,生硬地擠出兩個字。
晚飯時間。
我坐在餐桌邊,腦子亂糟糟的,食不知味。
偶爾同裴砚舟視線相撞,我都很局促地移開視線。
這頓飯,我是真心吃不下去。
最終,我找了個借口,回了自己的房間。
【佳佳,你知道這些年裴砚舟……他都在做什麼嗎?
【他過得好嗎?他後面有戀愛嗎?】
我同裴砚舟分手後,這是我第一次向朋友打聽他。
【怎麼問起他了?】
閨蜜的消息很快回過來。
【沒聽說他有新的戀情,他現在應該過得挺好,自己創業開了個公司,應該在準備上市了吧。
【學霸就是牛逼,不過,棠棠,你當初到底為什麼非要跟他分手呢?
【他那會對你多好啊,各種言聽計從。
【其實有件事一直都沒跟你說,怕嚇到你,也怕你有心理壓力。
【棠棠,裴砚舟,他為你自殺過。
【在你跟他分手,出國不久後。
【據說被發現時,他流了特別多的血,隻差一點就死了。】
我蒙了,眼睛看著手機上跳出來的消息,好一會才回過神。
自殺。
我拿著電話的手抖了下,這樣的字眼讓我覺得沉重又恐懼。
3
這個晚上我失眠了。
一閉眼,我就會想到許佳佳跟我說的話。
即便時隔多年,人命的分量,仍舊壓得我透不過氣。
他現在是怎麼想的呢?
這些年過去,他對我還有感情嗎?他應該放下我了吧?
他的病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我從床上坐起來想給自己倒杯水,但……很不巧,屋裡的水壺沒水了。
我嘆口氣,認命地打開房門去了廚房。
一片靜謐中,高大挺拔的男人自我身後靠近。
在我察覺的時候,裴砚舟已經站在了我身邊。
他身上還穿著之前我看到的白襯衫、西褲。
襯衫袖口微微彎起,露出肌肉緊實的手臂線條。
私下裡同他面對面,剛剛又知道了「那樣」的消息,我緊張地咬住唇瓣。
「你要喝水嗎?」
幾秒鍾後,我努力調整呼吸,盡可能保持冷靜地開口。
「嗯。」
裴砚舟淺淡地應了一聲,動作自然地將手上的杯子遞到我面前。
我怔了下,抬手接過來給他接水。
「棠棠。」
男人低沉醇厚的聲音從我頭頂落下來:「你這些年,過得好嗎?在外面開心嗎?」
「嗯,挺好的。」
我咬了下唇,壓著調子回應。
「裴砚舟,我希望我們能和平共處。」
我又想了幾秒,試探地開口。
我媽因病沒了十幾年,如今我爸跟裴砚舟的媽走到一起,我是真心希望他能有自己的生活,我希望他晚年幸福。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行嗎?」
裴砚舟沒說話,暗色的眸子長時間停留在我的臉上。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裴砚舟,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你應該能懂我的意思。」
我強調地開口,眼睛下意識看向他的手腕。
他的左手戴著銀色的腕表,某些想法在我腦子裡快速閃過。
隻是很快,我將那冒頭的想法壓下去。
我不允許自己想得更多。
「時間很晚了,我現在要回去睡了。」
我迫切地從裴砚舟身邊離開,腳步散亂地走回臥室。
關上門,我背靠在門板上,一顆心跳得飛快。
我能感覺到,在我身後,裴砚舟始終緊盯的視線。
次日,為了避免同裴砚舟碰面,我起了個大早從家裡離開。
隻是我沒想到,我上午需要面試的公司是他的,而他——是我的面試官。
4
我是真的沒想到會出現這種狀況。
在我接到通知,人力說老板要親自面試我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我太優秀了。
結果,我在頂層辦公室裡,看到了裴砚舟。
「坐。」
黑色辦公桌後,裴砚舟看著我,姿態闲適。
在桌案上,我瞧見了一份擺放好的早餐。
看包裝,這是我學生時代,特別喜歡吃的那家店。
他沒有忘記我的喜好。
隻是,於我而言,這並不是個好信號。
「棠棠,今天你太早出門,早餐都沒吃。
「現在把早餐吃了吧。」
我在原地遲疑了幾秒,拖著沉重的步子走過去坐下。
「我不知道這是你的公司。」
如果知道,我肯定不會往這投簡歷。
「嗯。」
裴砚舟點點頭,他拿過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支煙咬在唇邊,點燃。
從某種層面上來說,他以前是絕對的好學生標杆。
抽煙什麼的,我完全無法對號入座到他身上。
「介意嗎?」
我搖了下頭,看著面前的餐盒,伸手打開。
我的確沒吃早餐,這會也確實餓了。
辦公室裡的氣氛有些許壓抑。
盡管裴砚舟表現得還算正常,可我已經無法不去懷疑,他仍然喜歡我。
一份紙質報告被他推到我手邊。
我側頭看過去,【診斷證明】幾個大字,極具刺激性地挑動我的神經。
「棠棠,我好了。
「當年你看到的那些東西,我承認都是我有過的想法。
「可我很清楚,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
「我沒有喪失理智,我不會真的傷害你的。」
我打斷他的話,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裴砚舟。
「我男朋友今天回國。
「抱歉,我現在得去機場接他了。」
抬頭,我看到裴砚舟瞬間變化的臉色。
沒了之前的雲淡風輕,這會,他俊美的臉一整個黑下來。
再續前緣什麼的,坦白說,同他分手的這些個日日夜夜裡,我不是半分都沒動過這種念頭。
我有過松動的,甚至,在回國時,我很頻繁地想起他。
可這些想法,在昨天全數消失。
在知道他母親和我爸的關系後,我對他,就隻想徹徹底底劃清界限。
裴砚舟似乎處在情緒崩塌爆發的前兆,他深色的瞳仁緊盯著我的臉。
我的一再拒絕,大抵觸及了他的底線。
這樣的他,一如多年前,讓我感覺到危險。
5
我從裴砚舟的辦公室逃了。
晚上,我帶了秦川回家。
「爸,這是我男朋友。」
我牽著秦川的手,對我爸介紹著,眼睛則看向他身後冷著臉的裴砚舟。
「交男朋友了?
「棠棠,之前怎麼從沒聽你說起過?」
我爸詫異地打量著秦川,跟著笑呵呵同他說話。
看起來,他對秦川還挺滿意。
「唔,我這不是想著給您一個驚喜?
「我這麼大了,有男朋友,這有什麼稀奇?
「有個事,爸,我還跟您商量一下,我打算搬出去住。
「我找到工作了,上班的地點離家有點遠。」
聊天間隙,我找著機會,提出要求。
「出去住?」
我爸皺了下眉,有點猶豫。
「哪家公司?既然這樣不方便,不如去我那。」
裴砚舟忽然冷著嗓子開口。
我存心忽略他,對他的話不做理會。
「爸,我在國外還不都是自己住?我能照顧好自己,而且,我自己住慣了,在家,我反倒覺得束手束腳的。
「你和裴阿姨也需要兩人世界,多我一個,你不嫌我這電燈泡瓦數太大嗎?
「您就答應吧,好不好?好不好?」
我抱住我爸的胳膊,拼命撒嬌。
「行,那就按你的意思來吧。」
我爸嘆了口氣,到底還是做了退步。
搬出去的目的達成,我情緒放松下來。
一個多小時後,我在房間裡開始打包行李,秦川則在樓下等我。
裴砚舟出現在我門口,他冷著臉幾步走到我面前。
「你和那小子什麼時候開始的?
「為了躲我,你要做到這種地步?
「棠棠,這是你家,即使要走,走的那個也應該是我。」
「你想多了,我隻是單純地為了工作考慮,至於我和秦川……
「我不認為我有回答你的必要。」
我手上收拾東西的動作停了,義正詞嚴地表態:「裴砚舟,我們早就結束了,早在五年前。」
事實上,裴砚舟的猜測都是對的。
我就是想要躲他,秦川也就隻是我拉來演戲的假男友。
一箭雙雕。
我一方面想斷了裴砚舟的心思,一方面想借此搬出去,避免同他見面。
「棠棠,跟他斷了。」
「不可能。」
裴砚舟的手用力地攥住我的手腕,過大的力道讓我疼得皺了眉。
他緩了力道,仍不死心:「棠棠,別這樣,行嗎?」
「裴砚舟,我們結束了。
「如果你當初聽得還不夠清楚,我不介意再同你說一次。
「我林棠棠不吃回頭草,尤其是你這種帶病的草。」
為了讓他死心,我刻意將話說得狠絕。
「我好了。
「棠棠,我給你看了診斷證明,我沒病了。
「我是正常人。」
裴砚舟咬牙切齒地說著,他的眼睛紅了,他的樣子,讓我有一瞬覺得他會在下一秒哭出來。
曾經,在挽留我的時候,他是哭過的。
他在當時的模樣,落在我心裡,成了無法抹掉的烙印。
我的心顫了下,態度仍舊強硬。
「裴砚舟,誰知道你什麼時候會復發?
「你就是個精神病,沒有治好的可能。」
6
我拖著行李箱下樓了。
「你那個名義上的哥哥在樓上看著我們呢。」
秦川走到我身邊將行李箱接過去,俯身在我耳邊說著。
「不用理他。」
做戲要全套。
樓下,我親昵地挽住秦川的手臂。
「你們這關系也是有點混亂啊。
「說真的,他看你的眼神,我感覺有幾分說不出的病態瘋狂,他不會報復我吧?」
秦川摸了摸鼻子,對我調侃著。
「你怕?」
「不怕。」
秦川笑了,跟著湊近我:「棠棠,我真心覺得,你可以考慮考慮我。」
「不如我們假戲真做。」
「少來。」
我睨了秦川一眼,推了下他胳膊。
夜,十點,秦川將我送到了我租住的公寓。
我揮手同他道別,然後拉著行李箱進了電梯。
這裡是我倉促下租下來的,白天的時候,我都沒怎麼看就選了這裡。
不過,中介服務不錯,有讓鍾點工過來打掃,外加上,原本就是精裝修,我直接拎包入住,倒也不需要費什麼心。
「你從家裡搬出來了?
「棠棠,你就那麼不喜歡裴砚舟?
「按你的說法,他對你餘情未了,是吧?
「他其實沒什麼不好啊,長得帥,未來一片光明,又愛你愛到骨子裡。
「就他這樣的條件,你現在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視頻一端,閨蜜費解地問著我。
「以我爸和他媽現在的關系,我跟他怎麼在一起?
「我不想讓我爸為難。」
「咔嗒。」
門開的聲音,驀地傳入我耳朵。
我愣了下,臉色變了變,快速從床上起身。
如果我沒有聽錯,有人開了公寓的門,進來了。
7
小偷嗎?
我猜測著,心底恐懼擴大。
海城的治安,我還真不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
我這也太倒霉了。
從家裡搬出來的第一天就遇到這麼恐怖可怕的事。
我在房間裡四下搜尋著,試圖找個能夠防身的物件。
然而,沒有,什麼都沒有。
現在臥室裡就隻有我的衣物。
我人站到門口,伸手握住門把,想要把門反鎖。
都說屋漏偏逢連夜雨,人倒霉了,喝口涼水都塞牙。
這話可真半分不假。
白天我沒仔細看過這,到這會,我發現這臥室的門鎖是壞的。
鎖不上,根本鎖不上。
門外,靠近的腳步聲嚇得我都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