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毛。
狼王對於他突然闖進來，很明顯不悅。
鼻子呼出的氣帶著警告。
白毛害怕地退後兩步。
我有些奇怪：「怎麼了？」
狼王看向我，眼裡閃過的原始嗜血讓我的心為之一顫。
「你不是一直想要報仇嗎？時機到了。」
9
我妹叫程家諾，渣男叫劉昂。
他們比翼雙飛在阿爾金山玩得飛起。
此時，程家諾坐在副駕駛，十指交握，依偎在他身邊。
「家諾，你說我們就把你姐姐丟在這裡，萬一她找回來怎麼辦？」
「沒那麼大能耐，老早看她不爽了，家裡有她沒她誰都不會在意。」
「可是，她是你親姐姐……」
「不是一個媽，親到哪裡去？自己有媽還非要賴在我家，看著惡心。行了，那條路我打聽過了，牧民都不會去走的，靠近什麼魔鬼谷。」
「其實我們直接和她說就行了，也沒必要做這麼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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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昂，你打住。」程家諾白他一眼，「這個時候唯唯諾諾了，當初背著她跟我撩騷，偷她打工錢來找我開房的時候怎麼不見你膽子小。你現在，就當她死了。給警察的說辭我也教你怎麼說了……」
突然，一個緊急剎車。
程家諾差點撞上擋風玻璃。
「你怎麼開車的——」
劉昂白著臉，嘴唇抖得厲害。
「雲雲……」
程家諾當即變了臉色，也緩緩轉過了頭。
很好。
我很滿意他們此時的表情。
就跟看到鬼一樣。
現在，我就是無人區的鬼，來索他們的命。
10
「下車。」
「砰——」
車頂一陣巨響。
狼王和我說，這是阿爾金山的禿鷲王，這裡的風吹草動，都在它眼底。
利爪瞬間將車頂踩得變形。
程家諾在車裡尖叫。
「嘶嘶——」
車後座，又出現了一條體型肥碩的響尾蛇。
響尾蛇群是他的哨兵之一，今天狼王下令，都是各族群首領親自出馬。Ťů⁺
兩人連滾帶爬地摔下車，抱團在一起。
沉重的腳步聲在我後面慢慢響起，我知道，是他來了。
侍衛狼也慢慢包圍越野車。
「程雲雲，你他媽是什麼妖怪？！救命啊——救命！」
程家諾不管不顧地大喊大叫。
我皺起眉頭，一股騷臭味。
她被嚇尿了。
「死到臨頭，還嘴硬。」
劉昂一直給我磕頭：「雲雲，雲雲，饒了我吧，我錯了，都是程家諾的主意，和我沒關系！我也一直勸她不要這麼做，還有還有！我從你那邊拿的錢，我回去一定還你！兩倍！哦不是，三倍，四倍！」
靠？還偷我錢了？
另一邊。
白毛：「我還沒吃過人肉呢。」
禿鷲王有意見了：「叫我來幫忙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響尾蛇：「我就不喜歡人類。」
侍衛狼 1：「響尾，注意點說話，王後還在這呢。」
我真的能聽懂他們說話了。
突然之間，我的心髒被感動塞滿。
原來在另外的世界，我也是能被仰望的。
「你們什麼時候好上的？」
劉昂已經是有什麼說什麼的主了：「我們第一次去餐廳吃飯，碰見你妹那次之後。」
這麼早，真有他們的。
「偷我țŭₖ錢幹什麼去了？」
「買球鞋，送她化妝品，帶她開、開房。」
我辛苦做兼職攢下來的錢，本想給自己買個蝸居的，就這麼被他揮霍了。
「為什麼想要殺我，你們原本可以直接和我說。」
劉昂此時此刻後悔得要死：「我也這麼說啊，她要整鼻子，剛好聽說我有你銀行卡密碼，非要拉著我這麼幹啊！」
我看了眼程家諾，這麼多年，我做任何事都避著她，她被她媽媽寵壞，在家裡拼命給我穿小鞋，趁我爸不在就搶我東西，什麼都要搶，我都忍了。
但一味地忍讓，換來的是她的變本加厲。
今天，我一並全部還給他。
我慢慢退後：「我想知道的，都問完了。」
白毛走到我邊上，狼王上前：「保護好她。」
劉昂看到碩大的灰狼直逼他眼前，他嚇得屁滾尿流，可後退也是狼群。
但現在所有動物加起來，都不如眼前的巨狼恐懼。
狼王低下頭，湊近劉昂。
嗅了嗅，他身上王後的味道已經聞不出來了。
還得謝謝他，把王後送到自己身邊。
可是他讓王後受傷了。
那就必須死。
「人類。」
狼王開口了。
劉昂和程家諾石化當場。
驚訝的還有我。
「你們將為葬身在阿爾金山而感到自豪。」
我背過身去。
但身後的慘叫和野獸的撕咬聲，到底還是讓我起了雞皮疙瘩。
良久。
聲音停了。
狼王蹭了蹭我的手，示意我跟他回去。
「不要覺得我們殘忍，他們殘忍的時候，沒想過你。」
11
兩日後，狼王帶我又下了一次山。
當然，離人煙區還有相當遠的距離。
我能看見遠處的人造公路，像一條巨蛇匍匐在廣袤的阿爾金山腳，綿延看不到盡頭。
我眨眨眼睛，察覺到有些不太一樣了。
我驚喜：「我能看得好遠。」
狼王眼裡的自豪遮都遮不住，一臉快誇我的意思。
我摸摸他的頭：「乖昂。」
我看了一會，想起狼王還沒說這次帶我下山的目的。
狼王眺望遠方，「再等等……來了。」
我循著他的方向看過去，有車駛過，目測有四輛。
我仔細看了看，下意ṱũ₉識蹙眉。
好像地上躺了兩個人，隨即反應過來：「我以為他們死無全屍了。」
狼王不屑：「那多沒意思。」
遠處的人說話了。
「臥槽，這怎麼咬成這樣了啊。這幾天也沒收到有人失蹤的消息啊。」
「等等，不太對啊。脖子被咬斷，身上還有好多蛇的牙印，胸腔的肉就啃掉了心髒？」
「好幾種動物一起？」
「我昨天還走過這條路，我發誓沒看見有人躺在這。可這死了應該有個幾天了。」
有時候，人遠沒有動物聰明和狡猾。
這是動物王國對人類的一次警告。
挑釁意味太濃了。
把屍體直接丟在公路上，仿佛在說：看，你們人類也不過如此，殺掉你們，簡直易如反掌。
我懂狼王的意思了，他這是再一次提醒我，這片土地，他才是領主。
唯他獨尊。
12
之後這事我也沒有再問起狼王，主要是我也沒心思打聽，因為我發現狼王最近不太對勁。
他連續好幾天都沒在我居住的地方出現。
難不成有其他母狼了？
這個想法在腦海裡一出現，我無語，我這是把自己也當成狼了？
沒毛病吧？
可如果真的有母狼了，他應該會放了我吧？
但是也要跟我說一聲啊，把我晾在這裡算怎麼回事？
這麼快就成糟糠之妻了，還是被狼拋棄的？
這比被人拋棄還尷尬和悽慘。
我走出茅草婚房，坐在門口發呆。
說實話來這邊之後，我原本以為會無聊，其實不然，相反自從我能聽到動物說話後，發現它們都挺可愛的。
無憂無慮，沒有心機，偶爾碰到我出去轉悠，還會尊稱我一聲王後。
比如土撥鼠，我以為它是很大一隻，畢竟表情包很出圈。
但它跳上我的肩膀幫我整理頭發的時候感覺就是比兔子大一點點。
一開始我偶爾會被出沒的蛇嚇到，它們高冷，不跟我打招呼，隻是默默繞道，我想到響尾蛇首領說過不喜歡人類，看來見到人類繞道走是他們蛇族統一的族規。
對了，我甚至見到過豹子。
一家四口，其樂融融在狩獵。
其中一隻小的看到我，想要跑過來，嘴裡喊著：「你好啊！人類！」
然後被它爸還是它媽一掌又扒拉回去。
豹子夫妻對我很恭敬，遠遠地朝我點頭示意，然後就帶著自己孩子離開了。
我對這一幕還是感覺像在做夢。
曾經出現在電視裡的野生食肉動物，我有一天竟然會和他們和睦相處。
太奇妙了！
至於狼王。
哼。
我託著腮生著悶氣，好煩啊，我怎麼突然這麼煩。
我幹嘛要和一隻狼置氣！
啊！
越想越氣。
什麼尊貴的王後，都是屁？
正胡思亂想著，餘光瞥見右邊一道黑影，地面都有些震動。
我眯起眼去看，是頭黑熊。
正憨憨朝我跑過來。
這是來我這看熱鬧了？
畢竟最近幾天都有小動物上門來給我獻「朝貢」。
我笑著剛想抬手打招呼，笑容慢慢僵硬。
哥們，你好像沒減速啊？這麼熱情嗎？
地面震得越來越響了。
黑熊開始怒吼，獠牙還沾著碎肉。
操！
這是奔著要吃了我的節奏啊！
裝死或者躲洞已然來不及，隻能跑了。
可兩隻腳哪跑得過四條腿的，它很快追上我，熊掌呼過來的時候，帶起了風。
我的後背被他刮到，一陣劇痛。
隨即衣服被它爪子勾起，往邊上狠狠一摔。
眼冒金星，倒地那刻，我覺得我要升天了。
獠牙下口之際，又是一道黑影飛了過去，將他踹出老遠。
血糊了眼睛，我看不真切。
隻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形揚起拳頭，對著黑熊的頭狠狠揮舞下去。
13
我睜眼的時候，背後感受到了一股暖意。
「嘶——」
暖意消失。
我意識慢慢恢復，心頭一震。
這是拿舌頭在舔我的傷口。
我沒感受到茸毛，而是有一隻寬大的手掌覆在我背上。
而我現在上半身一絲不掛。
狼王化形了。
可不是還沒到月圓之夜嗎？
見我沒動靜，他又開始拿舌頭舔，傷口開始愈合，我感受到了一股奇痒。
痛感消失。
本想裝睡，但他這充滿暗示性的動作讓我實在裝不下去了。
「停下。」
狼王乖乖不動。
我轉身，不忘拿破衣服把胸捂上。
入眼的，是一張漂亮俊美的臉蛋。
剛成年，還是少年樣，五官是深邃的，但眉眼在此時柔和懵懂，我甚至覺得，下一秒他的腦袋上會長出兩隻灰色的萌狼耳朵。
「你……這幾天幹嘛去了？」
我好不爭氣，開口竟然還帶著委屈。
狼王眼裡閃過茫然：「最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沒到日子就化形，我一直在找原因，怕嚇到你。」
天呢，這麼帥的皮囊多讓我看看啊，我好喜歡看帥哥的。
而且，他兩個形態性格相差好多啊。
灰狼原始形態非常威風有氣場，震懾全場的那種，而此時，單純無害，可愛極了，是姐姐我忍不住憐愛的程度。
「不嚇不嚇，你這個樣子我很喜歡。」
「可是我更喜歡我是狼的樣子。」
「哎呀，你是狼王，哪個形態都帥。」
他今天，甚至穿了我前幾日給他做的獸皮衣服。
阿爾金山版人猿泰山。
「那你今天怎麼想到找我了？」
「忍不住想要來找你。」
我：「……」大可不必這麼說情話，我把持不住。
他言語裡有愧疚：「早知道我就應該守護在你身邊，不然也不會讓你受傷。」
說到這個，我想起來那隻發瘋的黑熊。
「到底是怎麼回事？」
狼王說：「你當王後，在阿爾金山其實有反對的聲音。」
黑熊就是其中一個，他被人類傷害過，瞎了一隻眼，所以對人類非常抗拒，所以會來襲擊。
「那你把它殺了嗎？」
狼王搖頭：「它是我從小的玩伴，我不可能殺它，它今天也是第一次見我化形，我說服了它。它雖然還是很生氣，但是答應我今後不再進入灰狼的領地，算是……和我決裂了。」
說到這裡，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狼王的失落。
狼王和普通狼不一樣，他身上同時也摻雜了人類的情感。
「狼群裡，以前有過化形的狼王嗎？」
狼王說曾經有的。
「很久很久以前了，我們會不斷汲取月亮的力量，在力量達到頂峰的時刻，狼群裡的其中一隻母狼會被選中，用她的死亡來迎接我們的出生。可那時候的狼王找到的王後，都不願意跟他們回來。而且狼王隻能有一個王後，所以最後都隻能孤獨終老。慢慢地，化形的狼王幾百年都不曾出來一隻。」
「我是第一個？」
「對。」
「你也是百年來的第一隻？」
「對。」
「那些不願意來這裡的，最後怎麼樣了？」
狼王低下頭，沒有回答我的話。
所以我還是幸運。
他當時說二選一，也是真的。
說著說著，我發現狼王的目光看向了我的脖子。
他的表情有些痛苦和隱忍。
我心髒微顫。
我好像明白他這幾天為什麼不敢來找我了。
「你、你不會發情了吧？」
14
狼王咬住了我的後頸。
又痛又痒。
人也是動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