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紅小花宣布婚訊那天。
頂流在陽臺抽了一夜的煙。
我調笑道:「你去搶婚吧。」
檀殊擁著我,指腹擦過我為他擋刀的疤痕:
「小傻子,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嗎?」
可是兩天後,記者好友給我發了個視頻。
檀殊與秦詩鳴在眾人起哄下流淚擁吻。
系統重新上線。
它可憐我:「我給你爭取到一個福利啦。
「隻要一塊錢,你就可以繼續活下去,以檀殊妻子的身份。」
我把一元硬幣扔進海裡:
「不用了。」
隻是後來,聽聞大明星檀殊耗盡財產和精力。
隻為大海撈針,找一枚硬幣。
1
黑色普拉多撞過來時,我手裡剛好攥著一元硬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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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多年後重新上線。
它帶著哭腔:「我給你爭取到一個福利啦。
「隻要一塊錢,你就能繼續以檀殊妻子的身份活下去。」
我想起昨夜檀殊的反常。
他的事業風生水起。
早就不需要焦頭爛額地在陽臺上抽煙。
我猜是因為秦詩鳴的婚訊。
望著欄杆處一抹惆悵的身影。
我調笑道:「你去搶婚吧。」
男人從昏暗的夜色中走出來,眉間永遠帶著疏離和淡漠。
他的手指拂過我為他擋刀的疤痕。
笑得輕緩:「小傻子,整天胡思亂想什麼?」
我毫不避諱:「怕你跟別人跑了。」
他聽完,笑容愈發肆意。
大手揉了揉我的臉蛋。
「我要是放著這麼好的彎彎不要,跑去找別人,那真是犯賤。
「那你今晚不要走,好不好?」
檀殊最近很忙,公司起步後,事務繁多。
他總是半夜出去。
「行,今晚就算是公司爆炸,我也不走。」
我隨著他笑,眼睛彎彎的,這樣不至於被看出眼裡閃動的淚光。
我對他不抱希望。
不然秦詩鳴也不會那麼篤定。
【要打賭嗎?我勾勾手,他一定會過來。】
微博私信裡出現這條消息,來自一個陌生賬號。
我ŧũ̂⁽禮貌問了句:【你是誰?】
【還需要自我介紹呀,小乞丐,我們見過,在福利院,在你家。】
2
那幾個字眼讓我呆愣在沙發上。
她有備而來。
也知道我和檀殊的過往。
知道我曾經是孤兒院裡最笨、最髒的存在。
【為什麼和我說這些?】
她很快回復:
【我隻是想談個戀愛,誰讓你整天那麼矯情,海城天氣本來就不好,一到下雨打雷,他就要跑回去哄你。】
【沒別的,單純就是覺得太矯情不好,很討人厭,我不喜歡。】
我緊緊咬著下唇,望著玄關處檀殊回來的身影出神。
「寶寶,有沒有想我?」
他的神態那麼自然,仿佛隻是才下班回來。
可是我看到他的襯衫紐扣掉了一顆。
秦詩鳴的私信裡,有他動情時微微泛紅的側臉。
窗邊彈出閃電。
檀殊的手機響了好幾聲。
或許那就是秦詩鳴要打賭的內容吧,她要讓我看看,檀殊的第一選擇是誰。
不知道為什麼,潛藏多年的自卑又開始作祟。
我覺得自己一定會輸。
檀殊將手穿過我的後頸,輕輕摟著我。
我卻能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
「寶寶,你有沒有想過,逃避並不是長久之計?」
我知道他什麼意思。
「可是那天我把你從廢墟中拖出來,閃電當著我的面,擊中我最好的朋友。」
我害怕巨大的聲響, 害怕一瞬間將人帶走的那種自然的力量。
我在福利院隻有兩個最好的朋友。
她不在了,現在隻剩下檀殊了。
他非常認真地將我掰過去,我們四目相對。
「寶寶,你要學會長大,而且公司的事情非常重要,你也希望我脫離聖光娛樂的掌控,對不對?這個新公司,是我的希望,也是我們倆的未來。」
這些年,隻要有利於他的。
我總是全力支持:
「我不要你走。」
我還是任性了一次。
他的手機仍在振動,眉目已經染上了不易察覺的不耐煩:
「寶寶,你先想想。」
隨後站起來,拿著手機發消息。
殊不知那些回復,秦詩鳴截圖發給了我。
秦詩鳴:【還沒出發?】
ŧû₉檀殊:【她鬧脾氣。】
【啊!在孤兒院連馬桶裡的水都能喝,現在怎麼這麼矯情了?阿殊,如果你沒空也沒關系,就讓我未婚夫在外面踹門,應該沒事,他可能就是嚇唬我,法治社會,不可能真的拿刀來。】
檀殊發了個無奈的表情。
【被慣壞了,我會教她學著獨立些。你別怕,我很快來。】
我看完那些消息,他也剛好放下手機。
「我回來給你做好吃的。」
他迅速穿上西裝外套,臨走時,還是折回來。
在我額上印了一個輕吻:
「乖!」
門徹底關上。
系統重新上線:
「很抱歉又見到你,對不起,我不是個會帶來好消息的系統。」
我很想抱一抱它。
「沒關系,不是你的錯。」
它的聲音很可愛,回復我說:「也不是你的錯。」
3
第二天是我的生日。
檀殊第一次缺席。
我給他發了消息,隔了七八個小時,他才回復。
一張異國的照片,他站在路牌旁春風得意。
「寶寶,蘇黎世風景不錯,忙完帶你到這裡旅遊,給你補生日。」
我回了個「好」。
他發我那張照片並不是實時的。
幾分鍾前,記者好友給我發了視頻。
「已婚男搶婚,真特麼好笑。秦詩鳴這死綠茶根本不需要聯姻,聯姻對象都破產了,她就是故意的,天天買熱搜,裝著一副迫不得已要結婚的樣子。死綠茶,最會裝無辜。」
視頻中,檀殊和秦詩鳴在眾人起哄下流淚擁吻。
秦詩鳴在熒屏上公開露面時,我一眼就認出她。
人終會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擾一生。
她是檀殊的不可得。
有一年福利院做活動。
市長千金秦詩鳴和我們一起住了大半個月。
檀殊總和我形影不離。
那半個月,卻幾乎沒有理過我。
我曾以為,她隻是檀殊的匆匆過客。
後來我才發現。
她是檀殊遙不可及的天上月。
我們相伴太久,遠不及那月亮新鮮。
檀殊在大洋彼岸和秦詩鳴擁吻。
我獨自上街,想給自己買個蛋糕。
車子衝上人行道,朝我撞來時,我愣在原地沒有動。
系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懲罰怎麼會提前呢?」
我安慰它:「沒事,多活這麼多年,還看了很多風景,也不錯啦。」
那次閃電,其實也劈中了我。
我將檀殊護在身下。
系統第一次出現。
它讓我選一個人攻略,我們相愛,我就可以繼續存活。
我選了檀殊。
我們在孤兒院相依為命。
攻略他,我覺得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能出錯的一條路。
這一刻我發現我做錯了,愛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系統哭著定住時間。
片刻後,它閃著燈:
「我給你爭取到一個機會啦,隻要一塊錢。
「你就能以檀殊妻子的身份繼續活下去,隻是,你會永遠和他在一起。」
如果是從前,和檀殊永遠在一起,對我來說是個誘惑。
可是,我長大了:
「不用啦,謝謝你。」
我手裡剛好攥著一枚硬幣。
十多米外,是海。
我將那枚硬幣拋下去。
暫停的時間繼續流動。
車禍的疼痛不亞於那年的雷電。
可惜我沒有立刻死掉。
電光石火間,我看到了我的老朋友許隨川。
救護車迅速將我送到醫院,消毒水味充斥著我整個胸腔。
我聽到他和其他醫生說話的聲音。
帶著絕望的焦急。
「病ťù₈人心搏驟停,持續胸外心髒按壓……」
4
檀殊給我打了十多個電話。
那時候手術正在進行,我沒接到。
搶救結束後,許隨之才在門外發現我的手機。
他接了最新來電:
「我和她隻是合作關系,你為什麼總放不下?」
檀殊的聲音帶著不耐煩和慍怒。
他的話越來越急,努力壓抑著發火的欲望:
「我和詩鳴隻是因為利益捆綁在一起,你到底能不能為我考慮一下,現在已經不是那時候了。」
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現在已經不是,你用蠻力和拳頭能解決所有事的時候了。」
他好像還記得小時候我為他和別的小朋友打架。
因為他們說,檀殊是野狗,是雜種,是小三的兒子。
上一次他來的時候,跟在百世集團老總身後,給我們發了好多好吃好玩的。
他下車時,一身白西裝,小小一個,面容精致得像畫報。
那是全市最富的一個家庭。
再一次來,他就成了我們中的一員。
別人偷偷和我講,百世集團的夫人發現檀殊的存在了。
他媽媽也死了。
那位老板沒辦法,隻能把檀殊送到這裡來。
我們每個月都會參加各種文藝匯演,求得善款。
鏡頭記錄著,檀殊好歹安全些。
夫人也放心,隻要他接受著普通的教育,混在普通人堆裡。
他就不會威脅自己兒子的地位。
有時候我想,他向往著秦詩鳴,是不是同樣在向往著過去的生活呢?
許隨之想告訴他我的情況。
手術室又重新亮起。
「許醫生!」護士來尋他,「病人再度昏迷,並且伴有神經定位症狀,情況危急!」
他扔下手機,飛奔進手術室:
「彎彎,怎麼不說話?」
檀殊盯著通話界面,半晌,嘆了一口氣,掛斷電話。
秦詩鳴睨了他一眼,語氣略帶嘲諷:
「這是在生你氣呢,野草吸收到太多營養,容易長成毒草。」
「她——」他有一瞬的停頓,「她不一樣。」
「那你要事業還是要當一個普通人?你自己想清楚了嗎?」
秦詩鳴剜了一眼背過身去。
「她今天敢發帖說我霸凌她!說和你關系好!明天就敢爆料她跟你睡了!這是事實,但大眾不看事實,對於他們,你這就是欺騙!」
桌上的咖啡因為她的怒氣濺了一些出來。
檀殊看著窗外,額心隱隱作痛,他伸出手揉了揉。
電話又響了,許隨之用我的手機打的。
檀殊接起來:
「彎彎,剛才我——」
「你們領證那天晚上,天上出現了什麼天象?」
他愣了一瞬,在腦子裡瘋狂搜刮,才想起這個熟悉的聲音:
「許隨之?」
他眉上瞬間掛了冰霜,質問道:「彎彎呢?你拿她手機幹什麼?你們在哪兒?」
檀殊對於許隨之,從來沒有好臉色。
他一直覺得我和許隨之關系不一般。
他一直害怕我會選擇許隨之。
許隨之沒有管他發神經病,繼續問:
「我問你,你們領證那天晚上的天象是什麼,麻煩你先說這個。」
他的語氣盡可能保持平靜。
檀殊卻總是想到那些瞬間。
「許隨之,你發什麼癲,這種事情憑什麼你來問,彎彎不知道嗎?你什麼身份?」
「檀殊!我和她隻是朋友,你 tm,那天晚上天象是什麼,沒時間了!」
他被許隨之的破口大罵震住了。
畢竟,那人向來溫潤,髒話從不在他的字典裡。
那天晚上——
我知道檀殊答不上來。
那天晚上,日夜出,太陽在晚上出現。
檀殊連夜去了英國。
因為秦詩鳴鬧自殺。
他回來之後,也不知道我看了怎樣一場奇異的天象。
我說:「檀殊,你看到昨天晚上的太陽了嗎?」
他眉目疲憊,說:「英國那時候在下雨,是陰天。」
「哦。」
答非所問。
我說中國。
他說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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