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邊過了一會兒才接。
視頻裡,陳宴禮穿著一件藏青色的襯衫,在一個辦公室模樣的房間裡。
算算日子,他還有三天才回來。
可從他出差的第二天開始,我心裡就開始想他了。
「準備出去?」
「等下要和室友們一起出去唱歌,可能還會喝點酒。」
「那我派輛車送你們過去,結束了再送你回去。」
「不用這麼麻煩的,都是我的室友還有同班的同學。」
「考的怎麼樣?」
「還行。」
我望著屏幕裡的陳宴禮,忍不住抬手輕碰他的臉。
「小叔,你大後天就回來是嗎?」
「嗯。」
「要不要我去接你?」
陳宴禮笑了一聲:「你開車?」
我氣鼓鼓瞪他:「高考後我就拿了駕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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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你來接我。」
「那我去吹頭發啦。」
「小栀。」
「還有事嗎小叔?」
視頻裡,陳宴禮眉眼舒展望著我。
有那麼一瞬,我甚至覺出了幾分溫柔的味道。
「晚上回來給我打電話。」
「我知道啦。」
「給你帶了禮物。」
屏幕裡的我,笑得眼睛彎彎:「謝謝小叔,你最好了!」
「快去吧,頭發吹幹,不然會感冒。」
「收到!」
19
出去聚會唱 K 的一路,我都有一種心情起飛的歡愉之感。
以至於聚會時,就多喝了一點酒。
因為女生居多,所以點的大多是啤酒和果酒,還有調制的度數不高的雞尾酒。
但因為太雜,所以很快我就有些暈眩。
林昭婉此時卻端了杯酒過來:「言栀。」
她將酒遞給我:「喝一杯吧。」
我撐著暈眩的頭,衝她傻樂:「那是不是我喝了,就和好了?」
林昭婉也撲哧笑了:「對啊,喝完這一杯,就算和好了。」
我也不矯情,接過酒一飲而盡。
林昭婉也一口悶了。
「出去聊聊吧?」
包廂裡鬧騰得很,鬼哭狼嚎的,確實沒辦法說話。
我跟了林昭婉出去。
「這個房間沒人,咱們去坐會兒。」
林昭婉領我走到走廊盡頭,推開那間包房的門。
我卻沒有上前。
「林昭婉。」
她回頭看我,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弭無蹤。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房間裡有人在,對不對?」
頭疼得厲害,我勉強扶住牆壁站穩。
從小到大父母雙亡,寄養在父親生前工作的僱主家。
這樣戰戰兢兢長大的言栀,怎麼可能是一個毫無防備心的傻白甜。
「言栀,你別怪我。」
林昭婉走過來,攥住了我的手臂。
「是陳沐遠讓我帶你過來的。」
「我如果不照做,他會把我的照片發到網上去。」
林昭婉慘白的臉上溢出一抹苦楚的笑。
「我是真的喜歡他,可他,也是真的從沒有喜歡過我。」
「我這樣做,不是為了他,是為我自己。」
「言栀,我不像你無父無母,我丟不起這樣的人,我父母也丟不起這樣的人。」
她用力拽著我,將我推入那個房間。
我試圖掙扎時,陳沐遠的手,已經牢牢箍住了我。
林昭婉松開手,神色怔怔。
「林昭婉……」
我徒勞地喊了一聲,她卻已經閉了眼,直接將門關上了。
我的視線裡一片黑暗。
陳沐遠的身體自後ṭū́₆貼緊我,濃烈的酒味將我包裹。
「言栀……」
「我早就該Ţū⁽把你辦了,當初就不該顧念你年紀小,不碰你。」
我拼命地掙扎,可陳沐遠的力氣大得驚人。
而我的身體也漸漸地燥熱不受控制。
他將我的身子掰過來,面對著他。
低了頭狠狠吻住我。
我想要將他狠狠推開,可身體裡卻又有一種強烈的欲望在叫囂著,操控著我。
「我小叔潔癖很重,言栀,你被我睡了,他絕不會再要你。」
「這輩子,你就算死,也得死在我陳沐遠手裡。」
20
衣裙被他撕開,冷冽的空氣瞬間湧入。
我被藥效和酒精摧殘得已經完全失去理智的大腦。
卻因此有了數秒清醒。
陳沐遠低頭再次親我時。
我用盡全力,抬起膝蓋狠狠撞在了他身下。
可此時,我以為的用盡全力,實則對於陳沐遠來說,隻是小打小鬧。
他隻是吃痛悶哼了一聲,就再次伸手直接扼住了我的脖子。
「言栀,你什麼時候在我眼皮子底下勾搭上小叔的!」
「這麼多年多少女人想要爬上他的床,他都一概不理。」
「為什麼是你?他明知道你在和我談!」
陳沐遠那張英俊的臉,此時都有些微微地扭曲了。
我無法呼吸,死命地抓著他的手。
直到我快要窒息那一瞬,陳沐遠才驀地松手。
然後直接將我甩到了沙發上。
就在他整個人壓下來那一瞬。
包廂的房門忽然被人從外踹開。
我隻覺得身上一輕。
接著就是重物落地的悶響和陳沐遠吃痛的慘叫。
然後,我的視線裡出現了陳宴禮壓制著怒氣的俊臉。
他的西裝外套落下來,裹住了我幾乎赤著的身體。
「小栀。」
他彎腰抱起我。
落在他懷中,被他的氣息和味道層層包裹起來時。
我確定自己安全了,忍不住整個人埋在他胸前,眼淚滾滾而落。
「小叔,你怎麼會來?」他不是應該在法國嗎?
不是還要三天才回來?
「忙完工作,就提前回來了。」
陳宴禮抱著我的手臂微微收緊:「好了小乖,沒事了。」
「陳宴禮……」
這好像是我第一次喊他的名字,還是全名。
他的腳步頓了一瞬。
我感覺到他低下頭,輕輕的一個吻落在了我的眉心處。
21
上了車我就開始鬧騰。
可這也不能怪我,林昭婉給我的那杯酒不知加了什麼玩意兒。
我就是覺得全身燥熱得難受,全身都有螞蟻在咬我一樣。
車子快到醫院時,陳宴禮幾乎都要被我扒光了。
我的體溫太高,就顯得他身上很涼。
涼得我恨不得將自己整個人完完全全地貼上去。
陳宴禮被我蹭得有些無奈,捏了捏眉心,搖頭:「小栀。」
我整個人都趴在他懷裡,手腳並用纏住他:「陳宴禮……」
「你親親我。」我捧住他的臉,低頭親他。
喉嚨裡像是燒著一把火。
他的唇沁著微涼,唇齒間帶著很淡的薄荷清香。
我忍不住索取更多:「陳宴禮……我要水。」
「我拿給你。」
他想要推開我,可我卻將他脖子抱得更緊。
「不用拿,你就有。」
22
陳宴禮用外套裹著我,將我抱回了房間。
「先去洗澡。」
他將我抱到浴室。
水溫刻意稍稍調的低了一些。
最初那會兒我覺得舒服了一些,哼哼唧唧的也不再纏著他。
可洗完澡剛出來不到五分鍾。
身上又開始變的滾燙。
陳宴禮的襯衫和長褲都被水打湿了一些。
薄薄的布料熨帖著胸肌和腹肌,肌肉線條實在太過撩人。
我看得眼都直了。
忍不住又掛在他身上上下其手。
陳宴禮這次沒有拉開我。
反而直接將我抱坐在洗手臺上,掐住我的下颌就深吻了下去。
吻到我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時候。
他在我耳邊問了一句:「小栀,還難受嗎?」
「難受……」
「想不想舒服一點?」
我猛點頭。
陳宴禮將我託抱起來:「抱緊了。」
23
可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想要舒服,一開始總要吃點苦頭。
我差點一腳把陳宴禮從床上踹下去。
自己卻還委屈得不行:「你是騙子,你還欺負人!」
陳宴禮制住我作亂的腿。
單手攥住我雙腕,固定在我頭頂處。
他俯下身,這一笑,竟帶著幾分邪肆的氣人:「就是欺負你了。」
我被他這個笑容弄得人都有點迷糊了。
順理成章就被他狠狠欺負了一整夜。
陳沐遠在醫院住了兩周。
那天晚上挺不幸的,被他親小叔一腳踹翻在地,肋骨都斷了兩根。
傷剛養好,就被打包送到了國外。
林昭婉那邊,陳宴禮詢問我的意見。
我想了很久,如果我追究到底的話。
林昭婉給我酒裡下東西不是件小事兒。
是要追究刑事責任的。
她畢不了業,檔案裡也會有終身汙點。
我不是聖母,但也覺得,如果就這樣斷送了林昭婉的人生,好像也有些殘忍。
但就真的不計較,卻也咽不下這口氣。
最後我還是決定,這件事可以不鬧到警察局。
但校內處分和開除學籍,卻是必須的。
林昭婉被勒令退學。
她爸媽來接她那天,我也在學校。
她和家人一起離開宿舍時,哭得一塌糊塗。
我心裡也有些許的不好受。
但不管怎樣,做了錯事,就是要付出該有的代價。
將來出了學校去社會,別人可不會放她一條生路。
陳宴禮給我打電話時,聽出來我心情不太好。
晚上開車接我回了家。
那天晚上他沒有帶我去吃大餐。
親自下廚,給我做了牛排和意面。
我們倆還喝了一點紅酒。
最後在露臺上乘涼時。
我問他:「你是不是早就喜歡我了?」
陳宴禮晃了晃酒杯,「我沒那麼變態。」
我忍不住笑了:「我不是說好多年前。」
陳宴禮低頭喝了一口酒:「你和陳沐遠偷偷談戀愛之前。」
24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陳宴禮放下酒杯,對我伸出手。
我握住他的手指,又偎入他懷中:
「如果我沒有和陳沐遠分手,你打算一輩子不說嗎?」
「不。」
陳宴禮摸了摸我的頭發:「在發現你和他在一起並不快樂的時候,我就動搖了。」
「什麼時候發現的?」
「有天晚上我深夜回來,你一個人躲在花園涼亭裡哭。」
「我聽到你一遍一遍給陳沐遠打電話,但沒人接。」
「最後,直接被拉黑了。」
「我以為你會哭得更傷心,但你並沒有。」
陳宴禮說到這裡,頓了頓。
他將我抱得更緊了一些,聲音也低了幾分。
「你不但不再哭,反而自言自語說了一句。」
「我說了什麼?」
陳宴禮低頭親了親我:「你說,沒什麼大不了的言栀,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被拋棄了,沒什麼好哭的。」
我的眼淚無聲無息地流了下來。
「我說的本來就是實話嘛,我媽和我爸離婚後,是我爸一個人把我養大的。」
「小時候我恨過我媽媽,恨她拋下我,但後來聽說她生病去世了,我心裡還是難過得不行。」
「再後來,我爸也離開了我。」
「從小到大,我都在面臨一次一次的永別。」
「所以後來,長大後失戀這樣的事兒,對於我來說也並沒有太過痛苦。」
「好像是,已經習慣了,就孤家寡人一個人活著。」
「以後不會了。」
陳宴禮輕輕拍著我:「小栀,以後我會陪著你。」
「陳宴禮……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啊?」
陳宴禮低頭望著我哭得湿透的眼。
「一開始是憐惜吧,你一個小女孩,成了孤兒,怪可憐的。」
「再後來,看著你一天天長大,明明如履薄冰,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就很心疼。」
「可是憐惜和心疼,不算男女之愛的。」
陳宴禮輕笑了笑:「再後來發現你和陳沐遠偷偷談戀愛,我連著半個月都沒睡好。」
「我就知道,有些事已經不對勁了。」
「那你明明喜歡我,那天晚上我喝醉酒抱你,你怎麼還那麼生氣。」
「我以為你故意利用我氣陳沐遠。」
「我才沒那麼無聊。」
我戳了戳他的下巴:「早就不喜歡他了。」
「那我呢?」
我有些恍惚,望著此時的陳宴禮,眼前卻好似又看到了十幾年前那個少年。
清瘦英朗,如小白楊一般挺拔而又氣質出眾。
陳家ṱŭ₇的客廳裡坐滿了人。
我的胸前還戴著白花。
爸爸的葬禮剛辦完。
他們在商議我這個孤女怎麼辦。
我爸爸當時也是因公事喪命,陳家風氣不錯,陳老爺子為人仁厚。
一手幫我操辦了爸爸的喪事。
老爺子還專門讓人給我在銀行開了一個戶頭,撫恤金都打在了賬戶裡。
當時就有遠方親戚冒出來想要領養我。
其實這對陳家來說是最省心的安排。
陳沐遠的父母都有這個意思。
我當時才九歲。
但卻也隱隱明白,大抵我就要跟著這素未謀面的表姑和表姑父去外省了。
從前沒見過這些親戚,現在出來發善心,那嘴臉我一個小孩子看了都不適。
想必是因為陳家給的二百萬撫恤金。
但隻有九歲的我卻又無可奈何, 就像是浮萍一樣,隻能隨波逐流,任人擺布。
但陳宴禮卻忽然開了口。
「把她留在陳家吧。」
「不過多雙筷子的事, 我們又不是養不起她。」
「怎麼說她爸爸也是為陳家辦事才去世的。」
「咱們陳家養著她,也能落個好名聲。」
他說完,走到我面前,拉住了我的手:「言栀, 你要不要留下?」
我當時惶恐得如驚弓之鳥。
可陳宴禮握住我手那一刻,我仿佛漂泊的船立刻靠了岸。
潛意識中,總覺得陳宴禮這個毫無血緣關系的小叔叔,
怎麼也要比所謂的表姑表姑父看起來讓人安心得多。
我哭著點頭,攥著他的手不肯放。
陳宴禮給我擦眼淚:「那就留在陳家吧。」
他在陳家很受寵。
陳老爺子最喜歡這個肖似自己,又聰慧沉穩的小兒子。
他很少提什麼要求, 如今他既然開了口。
老爺子當然不會拂他臉面, 立刻就應了。
自此, 我就留在了陳家。
一個司機的女兒,卻像是半個小姐一樣養尊處優地長大。
我的命運, 是因為陳宴禮而改寫。
兜兜轉轉,這個我曾經怯怯叫小叔的男人。
卻成了我的男朋友, 給了我一個家。
我的眼眶有些湿熱:「陳宴禮……」
「謝謝你。」
「言栀, 你知道我想聽什麼。」
我抱緊他的脖子, 不肯讓他看我哭得狼狽的樣子。
他不會知道, 年少時常常做夢,夢裡面的人具象化後。
都會變成陳宴禮的樣子。
後來長大了一些,膽子越來越小。
以為自己終生都無法觸碰的人,當然也不敢再去肖想。
就此刻意忘得幹幹淨淨。
少女的情絲還未長出就被徹底斬斷。
好在有緣,如今又重續上。
「陳宴禮, 你抱我回臥室, 我慢慢說給你聽。」
「……好。」
陳宴禮抱起我。
我伏在他肩上,感受著他的心跳。
原來一切愛戀都有跡可循。
當年十七歲的陳宴禮握住了九歲言栀的手。
如今二十一歲的言栀, 心甘情願地想要許他一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