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斐抽到真心話,用一個詞形容我。
他笑得漫不經心:
「保姆吧,能幹又能幹。」
他的兄弟們爆發出曖昧的起哄聲。
紛紛問他有多能幹。
我悄悄離開聚會,打車去了周斐家。
將空調電線剪斷,給床上灑滿膠水。
之後拉黑了周斐的所有聯系方式,一走了之。
一年後,電視上周斐被問到初戀,微微出神:
「年少輕狂,如果時間能倒流,我真的好想再見她一面。」
正在此時,領導推門而入,問我:
「小林,這次調查周氏集團偷稅漏稅,你去不去?」
我肯定地點頭:「去!」
1
我結完賬回來時,
包廂裡正在玩真心話大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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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到周斐,他選擇了真心話,
他的小青梅黏在他身上,嬌滴滴地問:
「阿斐,用一個詞形容你女朋友。」
這是我跟周斐戀愛的一周年。
也是他第一次在眾人面前承認我女朋友的關系。
我推開門的手縮了回去。
悄無聲息地站在門口,甚至屏住了呼吸。
漂亮?可愛?性感?
我知道自己長相隻算一般,但評判一個人的標準不僅僅隻有外貌,
除了外貌,還有內在美。
我愛運動,做飯好吃,愛幹淨,做事井井有條。
樂觀?溫柔?陽光?
這種詞我都可以接受。
我甚至開始期待周斐的回答。
在他心中,我到底是什麼樣的呢?
包廂裡安靜下來,很快周斐漫不經心的聲音傳來:
「保姆吧,能幹又能幹。」
2
這話一出,包廂裡猛地響起了哄笑聲。
笑得最開心的是周斐的發小,江一,
他笑容曖昧:「老周,說清楚點,什麼叫能幹?」
這話一問,眾人笑得更大聲了。
所有人都在擠眉弄眼,一時之間各種下流猜測亂飛。
周斐的小青梅笑夠了,戳了戳周斐,嬌氣地埋怨:
「你管管他們呀,都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
周斐看戲一般搖著酒杯,此刻被小青梅一戳,終於懶洋洋出來制止:「好啦,都亂猜什麼,我是說她幹活利索,做飯打掃衛生樣樣在行,所以說她能幹。」
我緊握的拳頭松了些,正要推門而入,
又聽到周斐接著說:
「至於另一個能幹,怎麼,還要叫她來給你們當場展示嗎?」
另一陣更大的哄笑聲響起,伴隨著歡快的口哨聲。
氣氛熱烈,下流的話不絕於耳。
隻有我站在包廂外,渾身僵硬。
3
我和周斐第一次見面,是我最狼狽的時候。
那時我剛從小山村考進大學,
穿著破布鞋,拎著蛇皮袋,和這個城市格格不入。
我站在地鐵口,悄悄觀察著旁邊的人如何操作。
周斐就是在那時出現的,
他笑起來很好看,露著一口整齊的白牙。
他幫我拎著蛇皮袋,教我坐地鐵,甚至帶著我去了學校。
我這才發現,他竟然是大我一屆的學長。
我甚至喝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杯奶茶,
是周斐買水時順手給我買的。
周斐離開時,我將疊成三角形的紙幣一張張壓平,跑過去塞進了他的手裡。
周斐愣了一下,看到我拘謹的模樣,笑起來對我擺了擺手說再見。
他走得瀟灑,瀟灑到完全沒有發現。
一縷小小的少女情絲也悄無聲息地落在他的笑容裡。
4
我追了周斐很久,周斐終於答應了我的表白。
但他有條件,必須隱瞞我們的戀愛關系。
而今天,就是我們的戀愛一周年紀念日。
也是周斐第一次松口願意公布我們的戀愛關系。
我早早訂好了包廂,買了新的裙子,打扮了整整一天。
在這個滿懷期待的日子,得到了保姆這個評價。
來包廂送酒的侍衛見到站在角落的我,嚇了一跳。
他看著我蒼白的臉色,問我需不需要幫助。
我搖了搖頭,來到了前臺:
「不好意思,剛才我結賬的錢能退回來嗎?」
我轉身看了看那個包廂,繼續說:
「再給那個包廂加十瓶茅臺,我要帶走。」
5
我拎著茅臺,說真的有點重。
我在路邊隨便找了個商店,轉手賣了出去。
拿到錢後,我打了輛車,直接去了周斐家。
一進房門,我恍惚了一下,所有的記憶都撲面而來。
我和周斐,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在追周斐的第二個月,就聽到了很多流言蜚語。
大家嘲笑著我的外貌和著裝,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我聽到他兄弟跟他打趣:「你看你幫了一次小土妞,就被纏上了,好倒霉。」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土氣的裝扮,下定決心開始改變。
在室友的幫助下,我開始學習護膚和化妝。
其實我家境不算貧困,家裡養了幾十頭牛和羊。
隻是長久和奶奶一起待在小山村,從沒有見過大城市。
我能理解周斐的朋友看不起我。
但周斐當時並沒有搭腔,我便以為他並不贊同這句話。
很久之後我才明白。
他朋友對我的態度其實取決於他對我的態度。
一個人若是尊重、重視你。
他身邊的人是不敢隨便開你的玩笑的。
6
大二的時候,我就已經變化很大了。
曬黑的皮膚慢慢白回來,開始穿裙子和做發型。
那些曾經愛嘲笑戲弄我的男生再次見我,都紛紛紅了臉。
開學那天,周斐看著我愣了許久。
我再一次告白後,周斐答應了。
那天晚上我回宿舍,興奮得半夜都睡不著覺。
室友們也為我感到高興,但她們高興的不是我談戀愛了。
而是高興我終於變得自信了。
「知意,我希望你知道,好的是你,你值得任何人愛你。」
那時的我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學業順利,室友和善,交了很多朋友。
和暗戀許久的周斐也修成了正果。
晚上我跟奶奶打電話,奶奶問我是不是談戀愛了。
我在床上打了幾個滾,羞澀地點頭:
「嗯,等暑假裡我帶他回去讓您看看。」
7
周斐在學校旁買了房子。
戀愛後,他就經常叫我去陪他。
我每天一下課,就去給他做飯、洗衣服,還要打掃衛生,
甚至周斐的兩輛車也要洗,每次洗完都腰酸背痛。
有一次,做完晚飯外面下起了大雨,我沒傘,說想在這裡住一晚。
周斐買的房子是三室兩廳,我想著住在客房就可以。
但周斐不同意,他上下打量我,聲音溫柔:
「林知意,你該不會故意想半夜爬我的床吧?女孩子自愛點吧。」
那天我冒著暴雨回了學校,第二天就發起了高燒,之後再也沒提過想留宿。
現在想想,周斐說得也挺對。
哪個女朋友混得像我這樣?
我就是個保姆。
不對,保姆還有工資,還有專門的保姆房間。
我連保姆都不如。
就是個免費的勞動力,還是自己主動倒貼的。
8
我將客廳裡掛著的合照拿下來。
將我的部分撕下放好,周斐的直接撕碎衝進廁所。
說來也好笑,這合照是我主動要掛的。
但是每次周斐的兄弟來,我又得摘下小心藏好。
真的就像個老鼠,見不得光,得避著人。
我拿出剪刀,先把空調線跟電視機線還有網線給剪了。
之後,我去廚房拿出辣椒油,直接潑到碗櫃裡。
冰箱裡壞掉的牛奶水果被我順手扔在沙發底下。
周斐衣櫃裡的內褲也被我翻出來,全都剪了個洞。
牙刷被我刷了廁所,又好好地放了回去。
我想了想,又去樓下買了強力膠水,無色的那種。
我哼著歌,歡快地全灑到了周斐的床鋪上。
等整個房子被我弄得慘不忍睹後,已經過了一個小時。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
走之前又把周斐的車鑰匙全都順走。
剛走出小區大門,我就接到了周斐的電話,
他語氣有些不悅:「你跑哪裡去了,所有人都在等你,知不知道?」
心口的火發泄了些,我還有心情跟他開玩笑:「你猜?說不定在你家呢?」
周斐頓了一下,聲音冷冰冰:「林知意,這玩笑並不好笑。」
我沒吭聲,周斐也像是發覺了什麼,破天荒第一次服軟:
「還在因為喬喬鬧脾氣?不是都說了,是玩遊戲嗎?」
江喬,他的小青梅。
喬喬,叫得多親熱啊,不像我,每次都直接叫我大名。
「沒有,挺好的,你們愛玩遊戲就多玩會兒。」
江喬玩遊戲輸了,抽到大冒險,要求坐在一個人腿上。
她害羞地抬頭看周斐,周斐心領神會,一把就將她拽進懷裡。
所有人都在笑,隻有我臉黑了。
我出了包廂結了賬,準備找個借口就離開。
沒想到在包廂門口聽到了周斐那句漫不經心的「保姆」。
他讓我自愛自重,卻在兄弟面前把我當個笑話。
任由著眾人對我開下流的玩笑,進行曖昧的猜測。
我沒談過戀愛,但我知道愛一個人不是這樣的。
我不相信,他舍得對她的小青梅這樣。
9
「林知意,你至於嗎?你要公開我也公開了,發朋友圈我也發了,你還要怎樣?」
周斐的語氣帶著一絲怒氣,指責著我不可理喻。
說到朋友圈,我就想笑。
談戀愛後周斐不願意公開,
他說他不希望我們成為別人議論的對象,
但七夕那天,周斐在朋友圈發了單人照,配文:【單身快樂。】
室友們看了後很生氣,紛紛說要給我討個說法。
我一邊安慰著室友,一邊給周斐發去短信質問。
周斐的回復很簡單:「都說了,公開很麻煩,你再鬧,那就分手。」
於是我妥協了。
我當時還很天真,總覺得隻要兩人相愛。
別的都是虛的,發不發朋友圈公不公開都無所謂。
我和周斐談戀愛是我們之間的事,
別人知不知道又有什麼關系?
直到後來周斐開始發他跟小青梅出去玩的照片,
兩個人穿著情侶裝,拍著各種親密的旅遊照。
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是一對,周斐也沒有否認過。
我終於忍無可忍,和他吵了第一次架。
周斐玩著遊戲,任由我歇斯底裡,無所謂地說:「你再鬧就分手。」
那次,我沉默了很久,我說:
「那就分手。」
10
分手後,我哭了很久,強打起精神上課。
我不再給周斐送飯送禮物,每次遇見隻當作陌生人。
兩周後,我在學校的籃球賽上當志願者。
周斐的隊伍獲得了第一,
我沉默地給他們遞上水,就要轉身離開。
沒想到周斐先叫住了我,他繞到我面前,彎腰看著我笑:
「怎麼?還沒消氣,我可是聽到你在這裡當志願者才來參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