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斐給我看他的手機,朋友圈關於江喬的內容全刪了。
他給了我一把鑰匙,說以後可以隨意進出他家。
那天,周斐陪著我一起打掃籃球場。
沒讓我動手,跑前跑後將所有的器材一個人歸位。
我恍惚地看著他滿頭的汗,就跟開學他幫我拎蛇皮袋一樣。
從小山村一路走到大城市,我受了無數異樣的眼光。
隻有周斐,不嫌棄我無知,也不嫌我的行李髒。
於是我心軟了,答應了和他復合。
等我再次去他家,一眼便是滿地的外賣盒和垃圾。
現在想想,周斐不是發現自己愛上我了。
而是突然發現找保姆打掃要花錢了。
所以才回來找我,流了幾點汗就哄得我心軟。
所以才會在我們復合第一天就帶我回家。
讓我打掃了整整一天房間,才勉強收拾出能住的樣子。
11
回想起從前,我真覺得自己像被下了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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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那麼多的輕視和委屈,怎麼還會覺得周斐愛我呢?
我罵了自己一句沙比,又覺得不對勁。
拿著電話,不停頓地罵了周斐十句沙比。
然後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系方式。
我站在小區門口好久,久到路人都對我投來奇異的目光。
閨蜜給我打來電話,興奮地讓我開視頻,看她新買的裙子。
我說現在在外面不方便,等會兒再視頻。
閨蜜興奮的聲音慢慢變小了,半晌,她小心翼翼地問我:
「知意,你怎麼了,怎麼感覺心情不好?」
從包廂離開到周斐家進行發泄報復。
這一路我都很冷靜,甚至還能跟周斐開玩笑罵他。
但聽到閨蜜這一問,我就控制不住喉頭哽咽。
我摸了一把臉,滿手的淚。
「沒什麼,就是突然看開了。」我盯著天空,故作輕松,「單身萬歲!自由萬歲!」
周斐,當我受的委屈逐漸蓋過我當初的心動時,我就不會愛你了,我會更愛我自己。
12
一年後,我考公上岸,進了一個很好的單位。
畢業後的同學聚會,我沒有參加過。
但閨蜜闲聊偶爾提起過:
「哎知意,你還記得江一嗎?就是周斐的那個發小。」
閨蜜說完才覺得有些不對,小心看我的臉色。
看我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才放下心來,跟我繼續八卦:
「他一畢業就被家裡安排結婚了,結果呢,前幾天做足浴被抓了。
「然後剛好趕上警察檢查,你知道警察說啥嗎?
「警察說怎麼每次掃黃都有你?」
閨蜜笑得都要直不起腰,我無奈地扶住她。
江一這個人,是周斐發小裡玩得最花的。
也是當初開我黃腔開得最兇的。
其實我早該知道的,能跟江一玩在一起,周斐又能是什麼純情的人?
當時不願意公開我,恐怕是怕我擋他的桃花吧。
13
因為要找一份資料,我打開了以前的舊手機。
奇怪的是,一年沒用的手機號竟然還有話費。
我點開短信,裡面竟然有近上千條。
大部分都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發過來的。
我翻了翻,心裡有了底,都是周斐發過來的。
剛開始是冷眼嘲諷,說什麼以後求他,他都不會看我一眼。
隔了一個多月後,他就軟化了態度,說我隻要回來,他就原諒我。
兩個月後,語氣就有些焦急,不停問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最新的一條在三天前,隻有短短四個字:【我後悔了。」
我看了幾條就不再看了。
找到資料後,就關了機,將手機扔進角落。
周斐這個人,我實在捉摸不透他。
也不想捉摸他。
14
第二天上班,我不小心點到新聞頭條。
一個採訪突然彈出來。
我愣了一下,屏幕上的人是周斐。
此刻的他穿著西裝,頭發向後梳,一副精英裝扮。
也是,我早就說過,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來自小山村,他出生便是周家繼承人。
應該是節目快錄制完了,氣氛輕松了一些。
現場觀眾提問,問周斐,對初戀有什麼印象。
一直掌控全場的周斐此刻有些失神,半晌看向鏡頭:
「如果要說,那就是遺憾吧。
「年少輕狂,如果時間能倒流,我真的好想再見她一面。」
我關掉了視頻,沒再看後面的內容。
正在此刻,領導走進來問我:
「小林,上周說的調查周氏集團偷稅漏稅,你去不去?」
我肯定地點了點頭:「去!」
15
等到了地方,我才知道。
原來說的這個周氏集團的「周」,是周斐的周。
我正站在門口發呆時,有人突然推了我一下:
「都閃開點,大老板來了。」
我一抬頭,周圍的人都往兩邊散開。
門口一輛黑車停下,先下來兩名保鏢。
之後一雙腿邁下來,是穿著西裝的周斐。
天氣太熱,他看起來有些不耐煩,一下車就快步往裡走。
我盯著他,沒注意旁邊一個男的撞上來:「啊,我的咖啡。」
那男的大叫著,抓住我的手不讓我走:「賠我的咖啡。」
我皺起眉,明明是這個男的自己撞上來的,反倒把鍋扣給我。
一杯咖啡不值錢,但我不願意吃這個啞巴虧。
正當兩個人爭吵時,一道顫抖的聲音傳來:
「林知意?是林知意嗎?」
我一轉身正對上周斐僵硬的臉。
他見我看他,似乎是想笑,但嘴角勾了幾次都勾不上去。
幾次嘗試失敗後,周斐幹脆抿起唇。
他扯下手表,塞給那個男的讓他滾,之後就一步步向我走來。
兩個人終於面對面站著,周斐喉結滾了滾:
「好久不見。」
我上下打量著周斐。
一年沒見,他看起來成熟了些,眼裡的鋒芒也變得內斂。
性子好像也沉穩了,我還以為他再見到我,會報警把我抓起來。
空氣一時安靜下來。
周斐的聲音有些啞:「你、你當年去哪了,我給你發短信,為什麼不回我?」
我沒說話,正在此時我的同事也到了,快步走到我面前,
同事察覺到我們之間詭異的氣氛,撓了撓頭:「你們認識?」
周斐像是才回過神來,對同事疏離地點了點頭。
同事跟他握手:「你好,周先生,我們今天就是專門來見你的。」
周斐眼睛亮了,猛地看向我,滿含欣喜:「你是專門來找我的,我就知道你……」
在周斐又要來拉我時,我微微避開:
「是的,我今天專門來找你。」
我掏出工作證,對著周斐微笑:
「周先生,接到群眾舉報,周氏集團偷稅漏稅,請你配合我們調查。」
16
辦公室裡,周斐的臉色很難看。
那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好像要噴火。
我毫不在意,翻著秘書送過來的文件。
而就在此時,門被人推開,一個大嗓門響起:
「老周,借我點錢,家裡那娘兒們管得太緊了……」
江一走進來後,看到我們腳步頓住。
緊接著他看清了我的臉,怔了怔,很快一副想起來的樣子:「嘖,這不是老周的前女友嗎?」
想了想,江一又改口:「不對,是前前前前女友?怎麼,後悔了又想來纏著老周?」
他笑嘻嘻的,肆無忌憚地打量著我的臉和穿著。
「江一,注意言辭。」
周斐冷聲警告,江一看了一眼他撇了撇嘴,倒是沒再說話了。
細算起來,與周斐相識四年,這還是他第一次在他的兄弟調笑我的時候維護我。
可惜,我以前沒有等到,現在也不需要了。
我放下文件,也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江一,嗤笑一聲:
「好久不見,你倒是和從前一樣。」
江一正要回答,我已經繼續說了下去:
「我還以為被掃黃要多關幾天呢,這麼快就出來了。」
江一的臉色已經有些黑了。
我恍然大悟一般,指著周斐:
「怪不得要借錢呢?連罰款都交不起了。」
我視線轉回江一,語氣平淡:
「哦,看起來你這幾年混得也不怎麼樣。」
17
江一氣得要死,周斐攔著他,不讓他動手。
我淡定地繼續看文件,眼皮都沒抬一下。
緊跟著江一之後又進來一個人。
我抬頭一看,得,又是個熟人。
周斐的小青梅,江喬。
她踩著高跟鞋,妝容精致,下巴傲慢地抬起。
但是一看到周斐,就一下子變成了楚楚可憐的小白兔。
江一一看到她,就眼前一亮:「喬喬,你終於來了。」
江一就好像看到了克制我的武器一般,挑釁地看著我:
「林知意,我真沒見過你這樣不要臉的人,都分手多久了,還纏著周斐。」
江喬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
「姐姐,我知道你放不下過去,但是你這樣會給阿斐造成困擾的。
「我們已經快訂婚了,姐姐,你不會想當小三吧?」
果然,跟我分手後,周斐就跟江喬在一起了,我聽了一點也不意外。
這兩個人一唱一和,將我直接定性為死皮賴臉求復合的前女友。
周斐站在一旁不吭聲,隻有在江喬越說越難聽,罵我蕩婦時,才開口制止:「夠了,喬喬。」
他又抬頭看向我:「知意,過去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你要告訴我,你當時為什麼要離開。」
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周斐叫我知意,我沒忍住皺了皺眉頭。
江一聽了首先不同意,大叫:「憑什麼不計較!她當年走的時候把你家毀成什麼樣了,你當時全身都是膠水,進醫院躺了半個月,怎麼就能算了?」
江喬也幫腔:「就是,姐姐,我沒想到你這麼惡毒,必須得賠錢。」
我轉頭看向周斐問:「要和我算賬嗎?」
周斐像是找回了從前在我面前的自信,微微抬起頭:
「不至於,那點錢我並不放在心上,但你可以跟我道歉。」
我了然地點了點頭:「行吧,那開始算吧。」
周斐一愣:「算什麼,我不是說我不計較了嗎?」
我打開計算器:「算我的賬啊,」
「按照現在的行情,一個做飯阿姨每月 8000,家政保潔每月算 6000,洗車每次 100,兩輛車一周兩次,按每月算 1600,五險一金算兩千,一個月一共 17600。
「我跟你戀愛一年,12 個月,加起來就 21 萬 1200,給你抹個零,給我 22 萬就行。」
我對著周斐伸手,禮貌地問:
「支付寶還是微信?」
18
周斐氣得半天說不出話,我狐疑地問他現在這麼窮了。
周斐深呼吸一口,到底臉色難看地給我掃了碼。
江喬和江一在一旁都傻眼了。
江一首先反應過來:「原來那天你聽到我們說的話了。」
我轉頭看他,風輕雲淡:「所以說嗎嘛,你們自稱有錢人,卻連保姆的工錢都克扣。」
我又看了看周斐和江喬,鄙夷道:「才是真的不要臉。」
江喬眼含怒意,她就好像跟周斐已經結婚一樣,對他的錢有著莫名的佔有欲。
她猛地衝過來,就要扇我巴掌,大罵我賤人。
我閃身躲過,看著她因為慣性摔倒在地上,疼得嗷嗷叫。
「別著急,也輪到你們兩個了。」
我拿起手機,結束錄像,打了一個電話:
「喂,110 嗎?我要報警。」
我對著江喬和江一微笑:
「有人妨礙公務,並且辱罵襲擊公務人員。
「我要求追究刑事責任。
「不接受調解。」
19
江喬作為當紅小花,
被當眾被警察帶走的消息直接衝上了熱搜。
我也沒隱藏,直接將她歇斯底裡罵人的視頻全都公開。
江喬小白花的形象一下子碎了,引起了巨大的輿論。
江一七星瓢蟲的消息也被江家知道了。
他老婆是個當機立斷的人,直接提起了離婚訴訟。
並且找到了證據送上法庭,要求江一淨身出戶。
晚上我出門扔垃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