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和陳姨很興奮,親手做了一堆飯菜。
我想進廚房幫忙,又被她們推出來。
爸爸和江叔被兩位媽媽嫌棄笨手笨腳,也被趕了出來。
於是他們跑去下棋,我在旁邊盯著。
江淮進來的時候我去開了門。
「進來吧。」我把玄關處的男式拖鞋給他。
江淮穿上,隨即對我說:「謝謝。」
我今天還挺擔心江淮會做出不對勁的事,看樣子他挺正常的,我松了口氣。
比起我,爸爸反應更明顯。
因為他看ţü₆到江淮後,一整個人都煩躁起來,還下錯了兩步棋。
我笑呵呵過去調侃他:「又要輸了。」
這頓飯吃得熱鬧又尷尬,我在空隙的時候捅捅爸爸的胳膊肘,小聲告訴他:「新的一年,都過去啦。」
年夜飯過後就大家坐在一起聊天,與很多年前,兩家一起過年相似。
爸媽他們嘮家常,我們在一旁聽。
一切都是最初的樣子。
後來時間晚了,我把江叔他們送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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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熬不住,先回房間睡覺。
江淮最後一個出門,他欲言又止。
我對他說:「新年快樂。」
「嗯,新年快樂。」
33.
即將零點的時候,尼爾給我發來信息。
「睡了嗎?」
「沒呢。」
「我在你家小區門口。」
「?!」
接著他給我打電話。
我壓低聲音:「尼爾?」
我不相信,畢竟昨天他還和我吐槽工作好多,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中國。
「為了你的安全,保持通話。小琦,外面真的很冷,快出來見我好不好?」
我抓起鑰匙小心出了門。
近幾年新年禁止燃放煙花,外面有些靜悄悄的。
尼爾站在一個路燈下,一手捧花,一手拿著手機。
偶爾還給自己的手哈氣。
我遠遠看那一眼,與我之前對他輕佻的初印象相差甚遠。
他背對著我的時候,我悄聲過去拍了拍他肩。
尼爾轉身,見到是我,嘴角微勾起好看的弧度。
「嗯……胖了點。」
「是嗎?」我陰惻惻笑,「你低下來點。」
他不解,但微微俯身,等到我可以夠著的高度,我給了他一個爆慄子。
「呀!」他驚呼,「你變壞了!」
我得意洋洋:「是你太聽話了。」
叫你低下來點就照做。
尼爾沒接話,他看了眼手機,默念:「三、二、一。
「新年快樂。」
隨著話語遞過來的還有那束他一直捧著的花。
我接過:「你過來就是為了給我一束花?」
他猛地湊近我,漂亮的寶石藍眼睛凝視我,鼻尖距離我的很近。
我被嚇了一跳,後退一步。
「我母親說,中國習俗裡,要和愛的人一起跨新年。」
我莞爾:「你這是表白嗎?」
他微嘆,有些失落:「這已經是第五次了,你舍得在新年第一天拒絕我嗎?」
我覺得是尼爾對我施展美男術,不然怎麼會鬼迷心竅。
我微微踮腳,在他額頭輕吻了一下:「舍不得。」
34.
後來的故事很簡單。
尼爾對蹬鼻子上臉這件事非常擅長,在第二天他就直接登門拜訪。
強勢拉著我的手向我爸媽宣示身份。
媽媽倒是很驚喜,爸爸氣得牙痒痒,恨不得把尼爾抽出去。
他在爸媽面前承諾,他會珍惜我。
後來他用事實證明自己做到了。
我跟著舞團四處巡演,他的飛機票積了一沓。
得知我沒有不想出國定居後,他著手把公司總部挪到深市,我自幼長大的城市。
他帶我見他爸媽,他們都很喜歡我,也跟我透露,當初尼爾為了趕在新年見我,天天熬到很晚處理工作。
我得知後問尼爾:「要是我那天睡著了怎麼辦?」
「沒想過,當初下了飛機就直接找你了。」
他慵懶地從背後環住我,像一隻優雅的波斯貓。
後來我陪他回德國。
我們去了一個教堂。
尼爾貌似對那裡很熟悉,讓一個工作人員留下來陪我後,與另一工作人員離開。
「你好,我叫埃克森。」
是中文,我詫異地看了他幾眼。
「你好,我是席琦。」
他笑道:「我知道你,準確來說,我們都認識你。」
他講述了我完全不知道的故事。
幾年前,尼爾每周都會過來禱告,並定期給教堂不少捐款。
一來二去就和這裡的人熟悉起來。
他告訴他們:「我向上帝祈求給我愛人一個希望。」
「捐款是以您的名義。」
這道聲音震入心靈。
在我的記憶裡,尼爾是不信鬼神的。
從記憶裡抽絲剝繭。
「另一個上帝說一定會實現的。」
原來是這樣啊。
不知過了多久,尼爾終於出來。
遠遠看到他,我飛奔過去。
他張開雙臂接住我,說話間熱氣哈在我耳朵上:「怎麼了?」
我仰頭看著他:「我愛你。」
尼爾的求婚出乎我的意料。
我們表演完,準備謝幕。
燈光熄滅,在觀眾的驚呼聲裡亮起唯一一束光,落在我們這些舞蹈演員身後。
鋼琴聲應時響起。
我循聲回頭,本圍在一起的同伴們給我留了一條道。
是尼爾。
一曲落下,他捧起鋼琴上準備好的鮮花向我走來。
如王子般優雅。
「琦琦,我本來準備了很多話要講,但現在大腦一片空白。
「雖然不太符合我的預期,但好在還算順利。
「我愛你的每一個模樣,一顰一笑都令我心動不已。
「我的野心很大,想佔據你往後生活的每一天。
「你準備好嫁給我了嗎?」
場內的起哄聲此起彼伏,尼爾單膝跪下。
我在眾人的祝福聲中接受了尼爾的求婚。
婚禮選在了春天。
天氣很好。
綠茵草坪上鋪Ṱúₓ滿鮮花。
我挽著爸爸的手。
一步步走向了我的幸福。
——
江淮視角-
1.
席琦以近乎強勢的姿態出現在我的生命裡。
她是與我完全不相同的人,也與我印象中的女孩子形象相差甚遠。
比如第一次見面,她就想用那髒兮兮的手碰我。
我拒絕了,因為太髒。
回去後母親對我說,這樣不禮貌,下次她來時不能再這樣對她。
我不想讓母親失望,所以同意了。
可我沒想到,不僅僅是下次,而是很多次。
我真的很不明白,她那張嘴怎麼可以叭叭說個不停,真的很吵。
有一次她又來我家,她吃的薯片掉了一地。
她怎麼可以那麼邋遢。
一時忍不住與她爭吵,其實她認錯很快,但我忍不住。
她太煩了,我想讓她回她自己家。
「你怎麼那麼不像個女孩子?!」
她也不樂意了,質問我怎麼就不像了。
電視裡放著舞蹈節目,是一群女孩子在跳舞。
於是我隨手一指:「你看看你像她們嗎?」
那日她果然很快離開我家,並一連幾天都沒過來,我松了很大一口氣。
之後我才知道她報了舞蹈班。
我是不屑的,不相信她可以堅持下來。
畢竟她想一出是一出,做事永遠三分鍾熱度。
出乎我意料的是,她堅持了許久,甚至還跳得很好,拿了許多獎項。
我父母都止不住誇她,甚至在樓下散步,都可以聽到別人討論席琦拿了獎。
她也成了別人眼中的「優秀孩子」。
我不理解,她怎麼會在短短時間內獲取那麼多人的喜歡。
明明她那麼煩人。
隻要路上遇到她,哪怕我不說話,她可以自言自語一路。
後來我發現,隻要我走快點,她就跟不上了。
所以我要麼和她錯開時間上學,要麼遇到她後加快步伐,我耳朵就可以清淨點。
2.
席琦變得有些奇怪。
偶爾遇到她,她都會躲開。
我察覺出來了。
這讓我有些煩躁,她不應該這樣的。
晚會上我看到了她準備的舞蹈,是情侶合跳。
這類舞蹈不缺乏親密動作,引得臺下觀眾歡呼。
黃溪和八卦詢問我:「她是不是在和那個舞伴談戀愛?」
「不可能。」
席琦絕對不可能談戀愛,更不可能談了也不告訴我。
鬱悶使我離開座位,沒有繼續看下去。
晚會結束後,我特意等到很晚,終於看到她回到班級。
隻是她顧著和朋友聊天,沒注意到我。
我喊她名字,她見到我很驚訝。
而且態度冷淡。
她告訴我她要參加藝考。
我問她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啊,就像你喜歡奧數一樣,我喜歡舞蹈。
「當然,也有一點我成績不好的因素。」
我回想起很小的時候,她去學跳舞,那時候的我以為她一定不能堅持下去,沒想到她現在學了那麼久。
她說她成績不好,我很想對她說我會教她。
可莫名地,又說不出口。
所以我不說話了。
但她也出奇地沉默。
我不太習慣。
3.
時間慢悠悠地過去,我因為競賽拿到了保送資格,席琦去了首都集訓。
在臨走前一天的晚上,她在陽臺吹風。
我不知道她在難過什麼,但我想陪陪她。
客廳傳來微弱的燈光照射在她臉上。
我細細打量她,驀然想起同學說的一句話:「席琦她還挺好看的。」
夜風吹拂過來,擾動她的發絲。
眼前少女的眼睛盛滿希望,亮晶晶的。
那次聊天後席琦又如往常一樣,隻要她在我身邊,就可以吵個不停。
我很滿意這樣的狀態。
後來她給我發信息的次數又減少了許多。
她一開始會在和我聊天的時候說她有點累。
我想也許是這個原因。
半年多的時間過得很快,她回來了。
她瘦了許多。
比起我,她的生活很忙碌。
每天跑各種各樣的補習班。
她找過我給她補數學,但好幾次我給她講題的時候看到她在打哈欠。
她覺得這樣補課的效果不明顯,於是選擇去課外輔導機構。
好在,最後她拿到了想要的錄取通知書。
4.
在上大學前的暑假,她向我告白了。
我很驚訝。
從朋友發展為男女朋友,這是我未曾想過的。
可是我看著她滿臉通紅,緊閉著雙眼時睫毛顫抖。
我不想拒絕。
這個內心的聲音強烈。
所以我跟隨了自己的想法。
我答應了她。
我本以為歲月再怎麼流淌,都無法改變我們的關系。
我盲目自大,也總以為無論發生什麼,席琦都會在我身邊。
所以在感知到她的愛意後更加有恃無恐。
成為男女朋友後,席琦聯系我的頻率變得更加頻繁。
她吃了什麼,做了什麼都一一向我分享。
她比之前還要煩躁,但又多了很多可愛之處。
5.
上大學後我們的角色互換。
我修了雙學位,課程繁忙,各種實驗、課題作業讓我分身乏術。
每次看到她的信息時已經過去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