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上輩子還是現在,我永遠不是他的第一選擇。
他永遠是白何芝的後盾,支撐著她,保護著她。
我點頭笑,豎起大拇指:「很好,真是個情種。」
我看向白何芝:「小白,你學習好,那咱倆做一下算術題唄。你今年 19 歲,懷雨晴的時候是 18 歲。懷孩子哪有一次就中的,那你的沈老師和你上床的時候,你成年了嗎?」
我笑著問沈錦城:「沈老師,你是有文化的人,和未滿十八歲的女學生發生關系,是不是犯罪?」
沈錦城眼中浮起驚慌:「胡,胡說!我和小白在一起的時候,她早都成年了!你愛信不信。」
「信。」
我拍手笑:「我當然信嘍,沈老師你說什麼我都信。可就怕你們校領導不信,教育局不信,還有小白的大學老師不信。」
就在此時,白何芝噗通聲跪下了。
她一手抱著孩子,另一手拿著剪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神情決絕:「如果上不了大學,我寧願和這個孩子一起死!師母,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麼,好,我給你!」
陸雋榮見情況有變,忙起身。
我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用理。
而沈錦城飛撲過去,奪走白何芝手裡的剪刀,把女孩緊緊摟在懷裡:「別做傻事。」
說著,沈錦城扭頭瞪我,眼裡盡是怨毒,像是要把我吃了。
「許春豔, 你真的太惡毒了,你要活生生把人逼死啊。」
我冷笑了聲:「她要是真敢自殺,我還佩服她是個知廉恥的。可惜,她太自私了,她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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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我看了眼牆上的石英鍾表,已經凌晨一點了。
「拖這麼久了,我也累了。」
我打了個哈切,往出走:「我現在就出去叫醒鄰裡鄰居,讓大家來看熱鬧。然後我去派出所報警。反正,要麼沈錦城以強奸女學生進監獄,要麼你們倆名聲掃地,丟人丟工作丟學業,選吧。」
沈錦城衝過來攔住我:「春豔,咱們夫妻一場,你真的要把事做這麼絕?一點餘地都不留?」
我直視他:「你在我的婚床上和那小婊子通奸,你給我留餘地了?」
沈錦城極力隱忍著,盯著我,想了許久:「你要離婚和錄取通知書,隻要這兩樣就松手,是吧?」
我微笑著點頭。
沈錦城看向白何芝:「去拿錄取通知書。」
白何芝頭搖的像撥浪鼓:「不行,大學就是我的一切!」
沈錦城走過去,環住女孩,無奈地哄:「可你眼下不照做,許春豔會要了咱倆的命。大學,明年後年還能考啊。有我在你跟前,你還怕什麼?」
白何芝猶豫了良久,終於,一滴淚啪地掉落,點頭了。
她從自己的行李袋裡,翻出錄取通知書,手緊緊攥住,不願遞來。
我一把奪走,從褲兜裡掏出火柴。
當著白何芝的面,我把錄取通知書燒了。
白何芝驚叫了聲,徒手去搶那燃得正旺的通知書,哭得痛苦。
我抬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白何芝怒瞪我,大口地喘粗氣:「你,你……」
我嗤笑:「別這麼看我,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孽付出代價。」
「小白,你沒了學業,可卻獲得了真心愛你的男人,很值。」
說罷,我簡單收拾了下自己的東西,離開了這個困住我的牢籠。
在踏出門檻的時候,我沒有回頭,給沈錦城撂下一句:「明天一早辦離婚,敢耍花招,我讓你倆這輩子活在地獄裡。」
13
離婚辦得很順利。
我和沈錦城不謀而合,沒有通知彼此的老人,約定等合適的時機再公開。
但沈錦城提了個請求。
他說已經給了我賠償金,並且按我的要求離婚、毀了錄取通知書。
現在隻求我把那盤錄像給他。
我沒答應。
給他?怎麼可能。
這盤帶子永遠是我的一把劍。
有了它,白何芝就別想去上大學。
有了它,沈錦城休想詆毀汙蔑我。
要不要公開,什麼時候公開,看我心情,還有看他們乖不乖。
離婚那天,我問沈錦城今後打算怎麼辦?會娶白何芝麼?
沈錦城冷漠地說:「關你屁事。」
他說他認出那晚打他的男人了。
陸雋榮,港城導演,之前在報紙上刊登過海選角色的信息,最近各省市的很多劇團女演員都來西城面試。
沈錦城嘲諷我心機深沉,一早就想攀高枝,當人家的情婦,他祝我飛得高,跌得慘,早日被拋棄。
我有素質。
我祝他和白何芝奸夫淫婦白頭到老,走路上小心點,千萬不要被雷劈死。
末了,我提醒了他一句。
白何芝看似清純,實則心機深沉,那晚上咱們吵成那樣,你拼死維護她,可她一心隻想上大學,完全不管你是不是被定性為強奸犯。
我忠告他,好好看著這個小媳婦兒,仔細她和別的男人跑了。
沈錦城嫌我說話難聽,罵了我幾句,頭也不回地離去。
我轉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近三十年的婚姻,兩輩子的撕扯,終於暫時劃上句點。
從此南北歧路,老死不相往來。
14
一個月後。
陸雋榮在內地的事告一段落,他帶我回港城。
臨行前,我們去一家廣式茶餐廳吃飯。
他喝紅茶,看報紙。
我吃完蝦餃,抓緊時間寫信。
陸雋榮斜眼睨過來,懶懶問:「在寫什麼?」
我運筆如飛:「給西城的表姐寫信,請她有時間,幫忙照顧下我爸媽。」
其實,我是在寫匿名舉報信。
信中,我向西城教育局舉報一中教師沈錦城和女學生通奸,毫無品德,不配為人師。
就那麼輕易放過他們?
才不會呢。
我莞爾淺笑,心情無比舒暢。
陸雋榮翻了一面報紙,嘲諷道:「你雖然燒了白何芝的通知書,但她明年還可以考大學啊。我還以為你怎麼反擊呢,就這?你這也算和你丈夫好聚好散了吧。」
我含糊其辭地說:「任何一段好聚好散的結局,必經歷過無數次撕心裂肺的過程。我成全他,也算成全我。」
我不會告訴陸雋榮。
貧賤夫妻百事哀,年幼的孩子和不管事的丈夫,會把一個女人拖到什麼樣的深淵;
我也不會說,年底,沈錦城的媽媽會中風癱瘓。
沈家老二遠在雲南,沈錦城是長子,愛攬事又好面子,照顧他媽的重擔,就全落到他媳婦身上。
當然。
聰明自私的白何芝或許連女兒都不要,立馬逃離這個火坑。
所以,我要寫舉報信。
我必須坐實沈錦城和白何芝的奸情,把他們的關系公開,將他們牢牢捆綁在一起。
我不會給她一絲機會逃離沈錦城,更不可能容許她上大學。
欠債必還,就這麼簡單。
「該走了。」
陸雋榮折起報紙,戴上墨鏡:「許小姐,你改個藝名吧,原先的名字稍有點俗氣。」
我忙問:「那……叫什麼好呢?」
陸雋榮思忖片刻:「許知意,春意知幾許。」
「好。」
……
15
去港城後的發展,意料外,又在意料中。
之前陸雋榮內地海選女演員的電影,叫《西城風月》,文藝片,就是奔著獲獎籌拍的。
電影的女主最終定了港城文藝片女王殷沅沅出演。
而女配,也就是那個會說西城話的角色,則選了西城戲曲劇團的姑娘,長得很漂亮,聲臺形表都非常優秀。
我並沒有參與任何一個角色。
陸雋榮很直白地同我說,當初之所以決定籤我,是看到我在演戲方面有點東西。
但這個圈子有天賦、長得漂亮的女演員一抓一大把,
而我沒有任何表演經驗,他沒有那個耐心調教我,不可能直接把我安排進劇組。
陸雋榮和我籤了個臨時合約,半年期。
在這半年,他會安排我至少進兩個劇組,不承諾角色戲份。
半年後考核,如果沒有達到他的標準,那之後不合作。
換言之,一切靠我自己修煉。
籤完約後,陸雋榮這個大忙人就飛英國了。
芳姐抱怨了句:「阿 Ron 未免也太冷血了,知意一個年輕漂亮女孩子,在港城人生地不熟的,不給她開薪酬罷了,連住的地方也不管。」
我忙說:「陸先生之前在離婚那事兒上,幫了我大忙,也給了我機會。他是我的貴人,我實在不能要求太多。」
「當然,芳姐您也是我的大貴人。當初你在我最狼狽的時候,給了我一件幹淨衣服,恩情絕不敢忘。」
芳姐笑著擺手,胖胖的圓臉兩頰浮現出好看的酒窩:「這有什麼,舉手之勞罷了。」
芳姐人真的特別好,很認真地幫我找了合適的租房。
末了,芳姐對我說,11 月會安排我進一個古裝電視劇的劇組。
她建議我,要多和港城本地人交流,我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語言。
我再三謝了她的提點。
深思熟慮一晚,為自己制定下了半年期的計劃。
首先,要解決生存問題。
我手裡的錢並不多,所以我必須要找到工作。
思慮再三,我選擇在炸雞快餐店打臨時工,日結工資。
這樣既能鍛煉我的語言溝通能力,而且如果劇組那邊有消息,我也能迅速過去。
其次,就算手頭再緊張,我也得拿出一部分錢來,購買護膚品養護我的皮膚,每天運動鍛煉塑形。
臉是門面,是江山。
最後,我一定一定要大量閱讀,徒有好看的外表,卻讀不懂劇本,沒有理解能力,這對演員是很致命的。
日常行程安排的滿滿當當的,很累,卻很開心。
想想上輩子。
我為養女規劃學習,帶她學才藝,伺候生病的老人,照顧丈夫。
我的身份是母親,是孝順的兒媳女兒,是賢惠的妻子。
我唯獨不是許春豔,不是我自己。
而現在。
我所拼的一切,全都是為自己。
現在,我是許知意。
16
11 月很快到了。
芳姐安排我進了劇組。
我要飾演一個沒有什麼戲份的小角色,甚至連臺詞都沒有。
通俗點說,也就是個跑龍套的。
但是,我卻能親身體會劇組的復雜構成,就近觀摩演員們如何演。
當然,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被無視、受奚落白眼、遭歧視,是意料之中的事。
這有什麼的,
如果沒本事站著掙錢,那把腰折下去。
在這期間,我也斷斷續續聽到了西城的消息。
沈錦城被查了。
17
在高中開學後,西城教育局收到了一封匿名舉報信。
信裡指明一中教師沈錦城和其學生白何芝有不正當關系。
教育局立馬責令一中進行內部調查。
經查證,情況屬實。
緊接著,我和沈錦城離婚的消息不脛而走。
這時候有人懷疑,沈雨晴其實就是沈錦城和白何芝的女兒。
二人堅決否認。
隻承認他們是在高考之後發生的關系,這時候他已經和許春豔離婚,且白何芝也已經畢業了,是個成年人。
教育局管東管西,還管人的戀愛婚姻?
話雖如此,但畢竟老師和曾經的女學生發生了關系,影響非常不好。
原先因為沈錦城之前帶出來幾個考上重點大學的學生,學校原本讓他開學後,擔任年級組長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