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安.

第4章

字數:3824

發佈時間:2025-01-10 10:13:47

「阿姐在這裡,阿寧不怕。」


可現在我不在了,他隻能死死攥著,用力到手指發白。


「一具枯骨而已,陛下想說什麼?」


宋逾白一邊問,一邊有意無意地看向我藏身的地方。


「枯骨……」


李錦寧抖了抖,喃喃低語:「朕後悔了,朕應該將她幽禁在宮裡,等朕孤單了,就去看看她。」


在陰影處的我無聲地笑了。


還真是我的好弟弟啊。


等我有朝一日坐上那個位子,也這樣給你留一條生路。


15


李錦寧一意孤行,大肆削藩的詔書還是傳遍天下。


果不其然,不出十日,幾個藩王們一起反了。


皇宮裡的李錦寧又驚又恐,連夜裡都忍不住夢囈:


「朕是嫡子嫡孫,他們竟然真的敢反?」


幾次朝議後,任命宋逾白為三軍統帥,前去平叛。


出徵前,我與宋逾白談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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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我已和當年父皇留下的幾位託孤之臣商議過了。


隻等他平叛回來,他們便聲稱有先帝遺詔,若太子不堪重任,可擁立長公主為帝。


順便,還告訴了他一件事。


「宋逾白,在京城這幾個月,我對你下了毒。不過毒性緩,暫不會發作。等到我登基那日,自會給你解藥。」


他愣了下,隨即眼中湧起悲傷。


「歲歲,你不再信我了。」


我笑著反問:「我憑什麼信你?」


當初他兵臨城下將我逼到絕路,還歷歷在目。


既然死過一次,那我便再不會將自己的命交到別人手中。


宋逾白走了。


對於戰事,我心中並不如何擔憂。


朝廷大軍常與突厥作戰,可謂身經百戰,不是藩王手下那些多年偏安一隅的士兵所能比的。


隻盼著宋逾白能盡快平息叛亂,不要讓百姓們經受太久戰火。


這晚,我看完書信,有些疲倦,正準備睡下,有人通報,說在御書房伺候的太監安順來了,一定要見我一面。


多年前,安順做宮女的姐姐生病,是我找醫女治好的。


等他姐姐年紀到了,我放出宮,又給尋了門好親事。


從此,這姐弟倆對我感恩戴德,死心塌地。


此次我回到京城,暗中聯系了他們。


已經做到御書房總管太監的安順如今是我插在宮中的暗線,時不時傳遞消息。


今天深夜,他突然親自前來,必定出了大事。


果然,安順一進門就急著說:


「殿下,不好了,陛下給宋將軍的兵符是假的。


「奴才今晚當差,親耳聽到陛下與林淮雪說,宋將軍剛平定突厥,若是再平叛成功,定會生出不臣之心。


「現在他拿著假兵符去軍營,等到哗變被殺,再派別人去平叛。」


我不由得大驚,怎麼也想不到李錦寧會如此昏聩。


叛軍洶洶而來,他卻要先軍中哗變,再臨陣換將。


到時候誰輸誰贏,就真的難料了。


我讓安順先回宮再探消息,又沉思良久。


最後目光落在了公主府的方向。


那裡有一處隻有我一人知道的暗閣,裡面放著我李氏傳了數代的尚方寶劍。


臨終前,他擔心我一女子震懾不住朝堂,特賜給我的。


見此劍猶如天子親臨。


為今之計,隻有我親自帶著那寶劍奔赴前線了。


16


我找來一名宋逾白的心腹,讓他快馬加鞭出城,將此事告知宋逾白。


然後獨自一人趁著夜色前往公主府。


雖然大門封著,但還有條密道可以進入。


我輕車熟路找到密道,鑽進去走了幾步,忽然聽到外面傳來林淮雪的聲音。


「阿朝,你果然又來這兒了。李錦歲早就死了,你還一夜一夜坐在這幹什麼?」


很快,顧朝的聲音也響起。


「我的事與你無關,不要再來找我。」


「可我今晚找你真的有事,京城就要大亂了,我們趁早逃走吧。」


「你什麼意思?」


「在我的勸說下,李錦寧果然將假兵符給了宋逾白。他的皇位保不住了,恐怕李氏江山也要完。」


「林淮雪!」顧朝的喊聲中全是難以置信,「你這麼做有何目的?」


「我爹爹為李家出生入死,最後卻被害慘死。李錦歲一人償命不夠,我要讓整個李氏……」


林淮雪的冷笑聲猛地變成驚呼:「阿朝,你去哪兒?」


隨後是兩人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我不再耽擱,一路跑出密道,找出那塵封已久的尚方寶劍。


然後帶著劍,馬不停蹄地衝出京城。


一連趕了三天三夜的路,還見不到宋逾白的蹤影。


這天夜裡,突然天降大雨,道路泥濘不堪。


馬再跑下去,恐有危險。


此處偏僻,我找了許久,才找到一處農家。


幸好這家農人質樸,將唯一空闲的一間房收拾出來讓我居住。


我換好衣服,想要休息,傳來一陣輕緩的敲門聲。


「姑娘打擾了,在下有急事趕路,突遇大雨,隻有此處可以躲避。


「但主人家說姑娘先來此借宿,能否懇請姑娘讓在下也待一晚?


「在下絕不會唐突姑娘,天一亮就走。」


說話聲清朗動聽,端方有禮。


可我卻一顆心幾乎要從腔子裡跳出來。


外面的人,是顧朝。


他等了一會兒,又輕聲問:「姑娘不出聲,那在下就當姑娘同意了,感激不盡。」


門輕輕被推開了。


顧朝走了進來,直接先吹滅桌上燭火。


然後,他摸黑在床前系起一根長繩,又脫下外衫,掛在繩中央。


猶如在床邊掛起了一道帷帳。


而他自始至終低著頭,沒有向背身躺在床上的我看一眼。


「這下姑娘放心了吧。」


他的聲音溫和依舊,待一切弄好之後,才又點起蠟燭。


一道清瘦的人影投到擋在我和他之間的那襲青色外衫上。


隨著幽暗的燭火,微微晃動著。


17


我看著那身影,聽著極其細微的聲響。


顧朝應該在執筆寫著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一股熟悉的香氣傳來。


是丹桂。


我的手臂不由自主地顫了顫。


外邊的顧朝聽到了,淺笑出聲:


「姑娘也喜歡丹桂香嗎?」


我竭力平穩呼吸,沉默不語。


靜默良久,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是在下的妻子最喜歡的味道。」


妻子……


我無聲地扯了扯嘴角。


顧朝,你是這樣給自己編織夢的嗎?


之後,他沒再說話,隻是一直寫著什麼。


曾經,在公主府那般抵死痴纏時,又有誰能想到,我們有一天會這樣。


一衣之隔,卻不相見。


伴隨著那細微的寫字聲,我迷迷糊糊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顧朝的驚呼聲吵醒。


「宋逾白,我正有急事去找你,你怎麼來了?」


可進來的人並沒理會他,一把撩開繩子上的衣衫,衝到我面前。


「歲歲,我看到你的馬了,你真的在這兒。」


「歲歲……殿下。」


自昨晚進來,顧朝第一次向我看來。


迷茫,不解,震驚,悔恨。


最後全都被悲傷淹沒。


「你真的是殿下?


「昨晚一直在我身旁……


「為什麼?整整一夜你都不和我說一句話?為什麼,殿下?」


他臉色煞白,眼眶卻紅得厲害,聲音幾近哽咽。


我卻平靜地看著他,笑了笑。


「顧朝,你想我跟你說什麼?」


他全身顫抖不已,眼角有淚滾落。


「我以死謝罪,求殿下別再恨我了,行嗎?」


話音剛落,便拔出腰間匕首。


我急忙扯住了他的手臂。


刀鋒隻在他雪白的脖頸間劃破一道淺淺的傷痕。


「想贖罪是嗎?那就為我所用。畢竟是當年驚才絕豔的狀元郎,我惜才,留你一命。」


顧朝死死盯著我正拉著他的手,眸光湧動如潮。


宋逾白上前將他扯開,嗤了一聲:


「還不謝恩?」


顧朝仿若在夢中驚醒,搖晃著跪地行禮。


「謝殿下,顧朝願效犬馬之勞。」


18


我來到了三軍大營。


那些將領們見到我全都驚詫不已。


他們中有不少人,兩年前親眼看到我跳下城樓。


我不願多費唇舌解釋,直接拔出手中的劍,高高舉起。


「我李氏世代相傳的尚方寶劍在此,下可斬佞臣,上可斬昏君。爾等見此劍,還不下跪?」


「臣參見長公主殿下。」


宋逾白和顧朝率先跪地。


其餘將領們互相看了看,亦紛紛跪地。


我滿意地笑了笑。


「此次平叛,本宮親自指揮,如有不聽令者,斬!」


掌控住了大軍,之後的事都和我料想的一樣。


藩王們的軍隊雖聲勢浩大,但幾場硬仗打下來,並不是朝廷大軍的對手。


三個月後,叛亂終於平息。


回軍的路上,李錦寧派來的帶著聖旨和真兵符的親信,被我直接用尚方寶劍斬殺。


然後再一次兵臨京城。


隻不過換成了我勸李錦寧開城投降。


兩日後,幾位朝中的託孤重臣拿出先皇遺詔,將李錦寧廢黜。


然後打開城門,迎立我登基為帝。


我坐在龍椅上,有侍衛將李錦寧押上大殿。


再次相見,李錦寧先是呆愣,緩過神來眼中竟迸出了狂喜。


「阿姐,你真的沒有死?


「我好想你,阿姐,你終於肯回來了。


「以後都不要再走了,陪我說說話吧,阿姐。」


我仿佛還是那個從小愛護著他的阿姐,溫柔地點了點頭。


「好啊,我在後宮給你找了處地方,往後你就好好待在那兒,一步都不能離開。等阿姐空了,就去看你。」


「太好了,阿姐!」


李錦寧孩童一般笑了起來,滿心歡喜地被人帶走了。


我也並沒有食言,真的去看過他。


還有一次, 帶了個人過去與他做伴。


是全國通緝捉拿到的林淮雪。


「朕的弟弟喜歡你,這一輩子,你就好好陪著他吧。」


林淮雪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李錦歲,我林家世代忠良,你為何害死我爹爹,又這樣害我?」


「害死你爹?」


我挑了挑眉, 不屑地掃了她一眼。


「你爹究竟怎麼死的,你不會不知道。隻不過你不願承認他為貪圖軍功, 孤軍深入, 害死了全軍將士,要將所有的罪過推到朕的身上罷了。」


聽我說完,她徹底呆了, 拼命地搖著頭。


「不, 我不信, 我一點都不相信。」


「你信不信都無所謂,往後餘生,你的世界也僅限於這間狹小的宮室了。」


說完, 我揮了揮手。


幾個太監不顧林淮雪的掙扎, 將她推進屋中。


大門再次被重重關上。


19


我好累。


「(我」這晚, 我召宋逾白進宮。


「宋卿, 朕真的不知拿你如何是好?殺了你, 實在可惜。可放任你擁兵在外,又睡不安穩。」


「陛下。」他脊背挺直, 跪在地上,一字一句說得無比清晰。


「不必給臣解藥, 隻調制一些可延緩毒性的藥物即可。


「臣願替陛下駐守邊關, 永不回京, 直到毒發身亡。」


我驀然, 思量半晌, 最終點點頭。


「好,那就依卿所言。」


宋逾白再次走了。


這一去大概就是永別。


我親自送他出了城。


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 不知何時眼中沒了光。


等回宮時,秋風乍起,我打了個寒戰。


跟在身後的顧朝下意識想為我遮擋寒風。


我回身看著他,隨意地笑了笑。


「前朝的事都理完了, 朕也該想想自己的事了。


「你選些家世清白, 相貌俊秀的人,擬份名單, 呈給朕看看。」


顧朝眸色一黯, 垂下頭,啞著嗓音。


「陛下,臣請求……」


「請求什麼?」


我直接將他的話打斷:「別忘了, 朕留你一命是為了什麼。其他的, 還是別再妄想。」


他忽地捂住胸口, 咳了幾聲,隨後跪地。


「臣沒忘,此生必不負陛下所望。」


「那就好。」


我轉身, 迎著風,一步步走向那紅牆,以及那巍峨聳立的宮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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