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予勾起唇角,在我脖頸上掃了一眼,「嗯,吐了,又不是沒吃過。」
我驟然回味過來,突然像蒸熟了一樣,連看都不敢看他。
隻見宋凌予把包子和豆漿往我面前一丟,就轉身往浴室走。
「哎?你是給我買的?」
「給狗買的。」
說完他關上了浴室門。
4
後來幾天,我們沒再聯系。
那天下班,房東太太突然通知我搬走。
我火燒火燎地跑過去,發現她已經幫我把行李打包來了。
還沒質問呢,就見她對著一角掉落的牆皮,說,「你怎麼不愛惜房子呢?」
「阿姨,我來的時候它就鼓起來了。」
「還有衛生間燈泡也壞了。押金不退啊。」
「我沒找您修就不錯了。」我皺著眉,跟她據理力爭,「憑什麼不給退啊!」
「就憑我房子是你弄壞的!下個月我兒子結婚,怎麼住啊!」
「是您違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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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不講理,給我推搡出來。
我站在門口,氣得大喊:「你等著我告你!」
裡面押了我三千五,一毛沒拿到。
我氣得當場撥了律師的電話。
她可能隔著門聽到了,我經過樓下的時候,突然一盆髒水從天而降,將我澆成落湯雞。
房東太太無情地拉上窗戶。
「窮人。」
被罵窮人的我默默摘掉頭上的菜葉子,擦幹身上的水,一抬頭,發現宋凌予正倚在車邊,眉眼冷峻。
我低下頭,轉身往反方向走。
宋凌予突然開口:「給你三秒鍾,滾過來。」
我腳步一頓,憋了半天眼淚,硬生生憋回去。
然後像個沒事人,大步流星地回到宋凌予面前,「幹嗎啊?」
「你瞎?看不見我?」
我低著頭沒說話。
就是不想讓他看見,才走的。
宋凌予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最後言簡意赅擠出倆字:「上車。」
我站著沒動,「身上都湿了,你車挺貴——」
「喬蘊!」宋凌予突然冷喝,嚇得我一哆嗦。
他眼裡的刀子似乎要把我凌遲。
「你能分得清輕重緩急嗎?車比人重要?」
我被他一兇,眼淚再也憋不住了,一顆一顆地湧出。
一時間隻剩下我吸鼻涕的聲音。
宋凌予一滯,手抬起在半空,又悻悻放回,語氣好了不少,「反正要洗車了,髒點沒事。」
說完拽著我塞進了副駕駛。
我跟著宋凌予一路回了家。
300 平大平層,四間臥室。
他指著那邊說:「南面有個客房,你把東西搬進去。」
「謝謝……」我感激得熱淚盈眶。
他嫌棄地瞥了我一眼,「我是怕你把結婚的事到處說,放在眼皮子低下安全。」
說完,似乎怕我多想,又冷嘲熱諷道:「別幹涉我私生活,包括我和別人約會。」
「哦……」
合著他在警告我,就算得到了他的人,也永遠得不到他的心。
我換鞋的時候,他進了廚房。
我跟到廚房門口,「我幫你吧。」
「可別,我不想把廚房炸了。」宋凌予十分嫌棄,系好圍裙,背對著問:「想吃什麼?」
肩寬窄腰,挺闊的臀線,完美的身材比例,簡直比電視上還好看。
我咽了口唾沫。
「煲仔飯。」
「沒有。」
「過橋米線呢?」
「沒有。」
「那有什麼?」
宋凌予慢悠悠掂了個勺,「煎雞蛋餅。」
行吧,我不挑。
最近公司事情太多,好幾個藝人的商演合同都堆到了我這裡。
我跟宋凌予的經紀人不一樣。
他守著當紅影星,可以吃一輩子。
我稍微偷點懶,明天就得喝西北風。
所以連熬幾個大夜之後,我再也沒有力氣跟宋凌予拌嘴。
希望他動作快點,讓我早點吃上熱飯。
飯做到一半,突然門鈴響了。
我望過去,嚇得魂飛魄散。
監控裡,林鳳芝帶著喬星站在門口,身後烏央烏央一堆人,全是公司的同事。
「宋凌予,來客人了!」我尖叫。
宋凌予探出頭瞥了眼監控,把勺子遞給我,摘掉圍裙,「我去開門。」
「不行!他們還不知道我和你結婚了!」
「那又怎樣?」他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示意我把他衣服松開。
要是林鳳芝知道了,會找我爸鬧。
我媽早就跟我爸沒感情了,我可不指望他能多袒護我。
說不定為了息事寧人,會給我一筆錢,撵出公司。
我好不容易在事業上有了起色,可不能半途而廢。
宋凌予已經開門了,我聽著喬星甜甜地喊了聲「凌予哥哥。」
之後是一堆人熱情寒暄。
如今走投無路,我隻好默默躲進旁邊的巨大碗櫃裡。
小門一關,徹底隔絕了亮度。
宋凌予去而復返,低聲喊:「喬蘊。」
我拉開一條小縫,說,「你別管我!」
宋凌予一噎,聽見外面有人喊他,便重新走出去。
我縮在黑暗裡,反而更清晰地聽見他們的談Ŧű̂₊話。
喬星似乎跟宋凌予很熟,不斷跟他請教演戲方面的問題。
她大學畢業後就進了演藝圈,18 歲的生日宴拍過一個 Vlog,場面十分隆重。
公主裙是高定的,以我現在工資,不吃不喝十年,也買不起她身上的一塊布。
她過生日的時候,也是我的生日,當時我正在巷子門口的餛飩攤打工給我媽治病,被酒鬼拿啤酒從頭來淋到腳。
但我從來沒怨恨過林星。
騙我說將來帶我住大房子的是我爹,騙我說做家裡一輩子小公主的是我爹。
在我上幼兒園那年,跟我媽離婚,說不要我的也是我爹。
有的人就是命不好。
跟別人沒關系。
此刻,我隻想讓他們快點聊完,好讓我從狹小的碗櫃裡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脖子痒痒的。
不知道他們談了多久,期間,還有不少人還進廚房來拿東西。
大約半個小時吧,林鳳芝跟宋凌予說:
「今天太晚了,他們這些年輕人回家不安全,你看不方便住你家,小星還住以前那間屋子,怎麼樣?」
我側耳傾聽。
什麼玩意?
喬星以前還在宋凌予家住過?
什麼時候的事兒?
難道他倆的緋聞是真的?
隻聽宋凌予冷靜地回道:「好。」
他敢說好!
喬星嬌滴滴地開口:「凌予哥哥,上次你說的夜宵,還沒請我吃呢……」
「給你點外賣。」
我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
宋凌予就是故意的。
我好絕望。
因為我的脖子越來越痒。
又過了十分鍾,碗櫃突然被人拉開。
我縮在裡面,可憐巴巴地睜著眼,被燈光刺得淚流滿面。
「宋凌予……」
我好像看他的表情有一瞬間松動,和眼底一閃而過的心疼,但轉瞬即逝。
隻因我哭著說:「你快給我看看脖子,是不是趴著大蜘蛛。」
隨後,宋凌予從我脖子上捏下一隻八腳白色大蜘蛛,我差點原地升天。
要不是宋凌予捂著我的嘴,早驚動別人了。
最後,我死皮賴臉地縮在宋凌予懷裡,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狗,絮絮叨叨的:
「你怎麼認識喬星的?」
「一個公司。」
「她為啥還住過你家?」
「同事來家裡聯誼,她們一塊住的。」
你看,都住習慣了。
「那你為什麼要給她點——」
「喬蘊,你在吃醋嗎?」
宋凌予突然打斷我,一雙黑眸裡帶著審視和探究。
我心裡打起了退堂鼓,他又沒說過喜歡我,我憑什麼承認?
「不是,我就是好奇。」
「哦。」
宋凌予突然站起,把我丟下去,「我看你也不餓,早點睡。」
合著喬星就能吃他點的外賣,我就得餓著肚子睡覺?
夜深了,風從窗外吹進來,我餓得翻來覆去,睡不著。
我閉上眼,就會想起林鳳芝的話。
她估計把宋凌予當上門女婿了。
我爸答應我的時候,喬星和宋凌予還沒鬧出緋聞。
現在他要是知道了,會不會勒令我和宋凌予離婚,然後給他小女兒騰位置?
一想到此刻,宋凌予可能待在喬星的房間,兩人共吃一碗麻辣燙,我就生氣!
今夜注定無眠,我套著薄薄的吊帶衫,悄悄開門喝水。
途徑客廳,一絲星火跳入我的視野。
高挑的背影懶散地倚在窗邊,側臉沐浴在朦朧的月光裡,輪廓分明,像極了畫裡走出的美男子。
他垂著眼,盯著手裡的煙出神,身影有些落寞。
一絲絲煙味順風飄進室內。
我沒忍住,咳嗽起來。
宋凌予驟然回神,第一反應是摁滅煙頭,直起身,吐了一口氣,言簡意赅,「別過來,嗆。」
淡啞的嗓音穿過夜色,撩動了我的心。
他現在正對著我,月光舔上他的臉,剩下一半沐浴在陰影中,晦暗不明。
我站在原地,無所適從。
「我……喝水。」
氣氛有些尷尬,風吹起我的發絲,在後背騷動著。
宋凌予抱臂,遠遠望著我:「水杯在你身後。」
「哦……」我轉身倒水,仍能察覺到有目光落在我的後背。
火辣而熾熱。
這件睡裙後面沒多少布料,是個超低腰的款式。
等我意識到,端起水杯慌亂轉身,便對上宋凌予暗沉的眼。
他沒動,仍然懶懶地靠在陽臺的藤椅上,眼神卻像潛伏在夜色中的幽狼,將美食美景盡收眼底。
「咳咳……」我灌得太猛,嗆了一口。
咔噠。
宋凌予關上了窗戶,走到我面前,抬手給我順氣,「急什麼?」
要命了。
熾熱毫無保留地傳遞到後背的皮膚,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帶著薄繭的手,隨著他拍背的動作,摩擦著,點燃了我心底異樣的情緒。
一點點勾起我的念頭。
直到我緩過勁兒,那隻手便也貼在後背,不動了。
「你……」
明明喝過水,嗓子卻幹澀不已,隻能吐出單個的字。
「我怎麼?」宋凌予語調平平,熱氣順著耳郭,流到鎖骨上,「幫你順氣,不說謝謝?」
說完手慢慢捋著我的後背。
「別……」我熱得不行,撐住宋凌予的肩膀,瀕臨失去理智的邊緣,「我要睡覺了……」
「好啊,我陪你。」
陪我回屋,還是陪我睡覺?
他不等我反應,已經打橫抱起我,往主臥去。
「我不住這間……」
「這間床軟,讓給你。」
途徑一扇門,突然打開。
我緊張地捂住臉,縮在宋凌予懷裡瑟瑟發抖。
她可千萬別認出我啊!
緊接著喬星震驚的聲音傳來:「凌予哥哥,你這是……」
宋凌予表現得十分淡定,「嗯,哄女朋友睡覺。」
我能聽見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啊,剛才怎麼沒見到她?」
宋凌予笑了,「膽子小,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