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我被點起來回答問題。
我大腦一片空白，目光呆滯望著滿頭白發的教授，正țū́ₓ嚴肅盯著我。
一隻手伸過來，點了點書上的一段話。
我連忙照著念。
教授點了點頭。
我坐下後，湊近腦袋小聲問：「你怎麼知道答案？」
姜無恙扯過我的書，繼續拿筆做筆記劃重點，頭也不抬：「他講過，你睡著了。」
我有點尷尬：「你不是我們專業的，你聽得懂？」
姜無恙嗯了聲。
我悻悻收回腦袋，瞥見書上工整的筆記和標記重點，忍不住厚著臉皮問：「那你沒課的時候可以不可以陪我上課。」
姜無恙掀起眼皮看我，筆尖在書上點了兩下，似乎在思考。
我滿眼期待看著他。
姜無恙點了下頭。
我笑眯了眼，心裡美滋滋。
這三十萬花得很值。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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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鈴聲響起，周楠過來，眼神不善看了姜無恙一眼。
姜無恙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收好東西，對我說：「走，送你回去。」
我愣愣地啊了一聲。
周楠一把攬過我的肩膀，挑釁望向姜無恙：「常少答應跟我們去聯誼，要走你自己走。」
姜無恙沒動，目光看向我。
這是在徵求身為金主我的意見嗎？
我立刻站直身體拿出金主氣勢，扒拉開周楠的手：「要不你先……」
姜無恙朝我走近一步，垂眼望著我：「不可以，你答應過隻跟我好的。」
我：「嗯？？？」
周楠臉色極其難看。
姜無恙湊近我，用隻有我兩能聽到聲音說：「協議上有寫。」
我仔細回想，記憶裡隻有一個按手印的印象。
我試探性問：「那一起？」
不等姜無恙回答，周楠立刻沉下臉反對：「不行！」
我皺眉不解：「多他一個怎麼呢？」
多姜無恙一個，確實不太行。
姜無恙出現在聯誼，簡直就像唐僧掉進了妖精窩。
聯誼的女生幾乎全部圍著他打轉。
「姜同學，我可以叫你無恙嗎？」
「姜學長，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無恙，你喜歡貓貓還是小狗？」
「......」
我尷尬地喝一口茶水，看了一眼特別受女生歡迎的姜無恙，又看了看一群坐冷板凳的男生，目光中嫉妒帶著羨慕。
周楠拿來菜單遞給女生：「看看想吃什麼想喝什麼隨便點，我們常少說今天他請客。」
頓時包廂裡的人，紛紛誇我：「常少，大氣。」
「謝謝常少！」
然後他們開始有說有笑地商量點餐。
隻有姜無恙將燙好的碗筷放到我面前，淡淡問：「為什麼是你請客？聯誼不是他邀請你參加的嗎？」
我愣了幾秒笑了笑，早就習以為常：「大家都是朋友嘛，一頓飯而已。」
姜無恙輕飄飄問：「你不是沒錢了嗎？」
我笑容僵住了，點開餘額一看，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打腫臉充胖子：「一頓飯我還是付得起。」
我低頭瘋狂給我哥發消息，想要一點點零花錢，不然待會付不起錢太丟人了。
姜無恙沒再說話，對點餐的人說：「菜是不是點了有些多了，我們吃不完就浪費了，還是說你們誰要打包？」
下一秒，周楠陰陽怪氣地嗆了一句：「浪費就浪費了，大家高興就行，常少都說沒有什麼。」
姜無恙笑了下，對上周楠眼睛：「既然這樣，為什麼你不請這頓飯呢？」
周楠瞬間啞火：「我……」
姜無恙目光掃過所有人：「還是說你們覺得常少是冤大頭？反正不用自己花錢無所謂？」
包廂一片安靜。
姜無恙找服務員要來點餐明細，刪刪減減一些還給服務員，叮囑一句：「有些辣菜少放點辣椒，有人吃不了辣。」
有人提出疑問：「吃不了辣還選川菜？誰啊？」
我小心翼翼說：「我吃不了辣。」
菜陸陸續續上，剛剛的不愉快很快被忘記，氣氛還算融洽。
我沒憋住，偷偷問姜無恙：「你怎麼知道我不吃辣。」
姜無恙：「中午給你打飯的時候發現的，辣菜你吃一口，就猛喝湯，又菜又愛吃。」
我有點氣，威脅他：「你罵我，我是會扣你錢的。」
姜無恙勾起嘴角，嗯了一聲。
吃飽喝足後，我付完錢，餘額的錢剛好夠，甚至還有餘下一點。
退出後看到我哥給我的留言。
【常小樂，你長本事了，要不是我今天去學校拜訪恩師，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掛科了，這次期末考試你要敢掛科丟人，以後每月零花錢減半。】
掛科的事被抖出來了，我當場慌得一匹。
周楠問我去不去 KTV。
我失魂落魄地搖頭：「我哥知道我掛科了，我要去圖書館學習。」
周楠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留下一句：「那你好好學習，加油！」
他跟其他人繼續下半場。
我和姜無恙回了學校，
一路上我絞盡腦汁想辦法怎麼不掛科。
目光落在姜無恙身上，靈機一動。
我拉住他，期期艾艾地問：「你是學霸，那你認不認識我們系的學霸。」
姜無恙示意我繼續說。
「我哥發現我掛科了，如果我再掛科零花錢減半，那我肯定沒有辦法包養你了，所以我想要下我們系學霸的筆記和重點，我不想掛科，你們都是學霸應該認識吧？」
姜無恙想了想，簡單問了下，我掛了哪個科就沒下文。
07
眼看距離期末沒多少時間。
每天我睜眼閉眼全在知識海洋遨遊，偶爾遊著遊著發現是往回遊。
姜無恙每天雷打不動地陪著我去圖書館。
他看他的，我看我的。
他看起來比我還用功，根本不摸魚。
今天姜無恙有課，沒有陪我上課。
下課鈴聲響起，我收拾東西去圖書館，被周楠喊住。
他將一個筆記本給我，長篇大論邀功：「常少，這是我好不容易託關系找來系裡學霸的筆記，我可費了不少心血……」
我愣了一下，摸了摸包裡昨天姜無恙給我的筆記本，又看了看周楠手裡舊舊的筆記本：「可以給我看看嗎？」
周楠把筆記本一遞。
我翻開一看，裡面字跡和姜無恙給我的那本完全不一樣。
我將筆記本還給周楠：「謝謝，但我已經有筆記和重點了，我先去圖書館了。」
圖書館，我翻開姜無恙給我的筆記本還有那次姜無恙陪我上課做筆記的書，上面的字跡一模一樣。
我摸了摸筆記本上的字，不禁笑了笑。
原來他根本不認識我們系的學霸。
旁邊有人拉開椅子，出聲問我：「筆記有什麼問題嗎？」
我閃電般收回手，緊張：「挺好的。」
心裡一陣懊惱，剛剛自己的樣子一定蠢透了。
姜無恙：「那你要好好學，一定不能掛科，不然你就沒錢包養我了。」
後面那句，他說很小聲。
我瞪著他：「閉嘴吧，我要學習了，你再說一句話，我就扣你錢，一萬一萬地扣。」
姜無恙輕輕地哼笑了聲，沒再說話。
聽到輕笑聲，我耳朵莫名一陣發痒。
期末考試結束後，我長松了一口氣。
掛科是不可能再掛科的！
我打開微信想要約人慶祝，晃了一圈，手指落在姜無恙的頭像上，組織半天語言，撤回了五次消息。
對方終於看不下去：【在哪？】
我紅著臉默默給了地址。
我們去了校外的一家露天大排檔，人聲鼎沸，煙火氣十足。
風向變了，我被炭烤的濃煙燻得睜不開眼。
姜無恙好笑：「坐我這邊來。」
我噠噠端著碗筷過去，與姜無恙肩並肩坐著。
我啃一口這裡招牌菜變態雞爪，眼睛都亮了：「好吃。」
下一秒，辣味爆開直衝天靈蓋，眼淚瞬間就流下來了，抽抽嗒嗒：「這雞爪真的很變態。」
姜無恙彎了彎嘴角給我遞了一瓶水。
我舍不得扔掉雞爪就繼續啃，一邊不停抹眼淚，一邊狂喝水。
這期間，姜無恙翹起的嘴角就沒有下去過。
我狼狽地瞪著他：「你再笑，就扣你錢。」
姜無恙：「嗯，不笑了。」
吃飽喝足後，姜無恙搶在我之前付了錢，說了一句：「就當我提前祝你上岸。」
我看向他，笑吟吟地說：「那不是多虧了姜老師的筆記和重點嘛。」
姜無恙往前走。
我追上去與他並肩：「謝謝你啊，姜無恙。」
姜無恙輕輕嗯了聲。
夜風如水洗去大排檔的燥意，一路無話，我有種莫名平靜和滿足。
手機鈴聲響起。
姜無恙接通電話了，對方說了什麼，他的臉色頓時一臉慘白。
他抓住我的手，力氣大得有痛意：「你是不是開車，能不能送我去醫院。」
我第一次見姜無恙手足無措的模樣，我下意識抓住他的手：「不要慌，我帶你去。ṭṻ⁰」
我飛快去取了車，將另外一個頭盔遞給他：「上車，它比四個輪子的快。」
姜無恙坐上來。
我：「雙手抱住我都腰。」
姜無恙貼住我的後背，聽話抱住我的腰。
我用頭盔撞了撞他的，他愣愣看我，我怕他聽見大聲說：「姜無恙，會沒事的。」
他輕輕地回撞了我下。
我轉回頭看向前方，機車一路轟鳴到了醫院。
他下車頭盔都沒有摘跑進醫院，我停好車緊隨其後。
我站在門外沒進去，聽見裡邊姜無恙問醫生情況。
聽見醫生說要二次做緊急手術，需要錢。
我轉身去了走廊。
「常小樂，這是考砸了找我求情嗎？」
「哥，可以不可以提前預支一個月的零花錢。」
「常樂！你要這麼多錢幹啥，你知不知道賺錢多難，你在外邊又犯了什麼事？」
我望著病房門口：「我……我想拿錢救一個人。」
電話那邊沉默半晌：「如果你放假來公司幫忙，我可以考慮下。」
我飛快答應，生怕他反悔：「我來！快打錢。」
我哥嘖了一聲：「常小樂，你最好是拿錢救人別騙我，不然……」
我打斷他後面的話，快速掛斷電話：「快打錢，掛了。」
沒一會，錢就打過來了。
我小跑到病房，見姜無恙一個人垂頭坐在那兒，好像要碎了一樣。
我心莫名抽痛了下，走近他：「姜無恙，未來一個月的錢我轉給你了。」
姜無恙沒有反應。
我蹲下身子看他，又重復了一遍。
姜無恙眼眶紅紅的，聲音沙啞：「我聽到了。」
我站直身體，想緩解氣氛，半開玩笑：「原來是感動哭了。」
姜無恙嗯了一聲。
我：「那我先走了，你照顧好自己，你外婆會沒事的。」
我轉身離開被姜無恙喊住。
「常樂，謝謝你。」
我學著他的樣子，嗯了聲。
「錢我會還你的。」
「好呀，我等你。」
08
自上次我和姜無恙醫院一別再也沒有見過面。
學校長假來臨，我如約進了我哥的公司。
我哥笑：「我還以為你會耍賴皮。」
我有點不爽：「我是成年人，才不耍賴皮。」
我哥笑眯眯拍了拍桌上厚厚的一沓資料：「好的，常小樂，請先學習這部分資料……」
我眼前一黑，也許成年人可以耍賴皮。
我哥催促：「別看我，看資料！」
我悶悶吐槽；「常扒皮。」
我哥冷笑：「常小樂，我沒聾。」
我立刻將頭埋進資料。
看了一上午資料，我小腦都萎縮了，偷偷點了奶茶。
我哥精神抖擻，邊聽匯報邊看資料。
手機鈴聲響起，我哥目光如刀掃向我，對匯報的人說：「繼續。」
我趕緊關閉鈴聲，小跑到外邊接電話。
「常樂，下樓拿外賣。」
我正納悶聲音怎麼這麼熟悉，直到見到樓下的姜無恙。
我心不由一跳，「好久不見，你外婆手術怎麼樣呢？」
姜無恙將奶茶給我，語氣很淡：「她沒熬過去走了。」
我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安慰他：「抱歉，節哀順變。」Ṭū₎
「我沒事，你呢？」
我哭著臉：「不太好，今天是當打工仔第一天，又累又餓。」
姜無恙笑了下：「中飯吃了嗎？」
我搖頭：「還沒想好吃什麼外賣。」
姜無恙從外賣箱拿出一個保溫飯盒給我：「外賣不健康，吃這個。」
「那你呢？」
「我有，我還有其他單子要送，先走了。」
我揮了揮手：「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姜無恙翹起嘴角嗯了聲。
我提著奶茶和保溫飯盒，一路哼著小曲進了辦公室。
我哥涼涼地掃了一眼我手裡的東西：「女朋友送的？」
我分了一杯奶茶給他：「才不是。」
「那是男朋友？」
我一口奶茶差點噴出來，臉色爆紅：「哥！你亂說什麼！」
「好像是叫姜無恙吧？」
我警惕望著他。
「上次的錢好像也是給他了對吧？常小樂。」
我咬咬牙決定坦白：「他外婆病了需要錢，我就借給他了，他說他會還。還有我們是朋友，不是男朋友。」
「這次交友眼光不錯，值得誇獎。」
我哼了聲，尾巴恨不得翹上天：「那是，他確實很好。」
我哥笑了下：「吃完喝完趕緊看資料，下午抽查。」
我：「……」
我化悲憤為食欲打開飯盒狠狠喂一口。
有點好吃。
我點開姜無恙的微信，拍了一張光盤行動的相片給他：【好吃！】
姜無恙回消息很慢。
等我看到消息時，上面是：【以後都給你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