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和弦伊攜手回去了,沒有注意到千霧臉上難過的神情。
夜裡弦伊的動作有些過分。我被他弄得難受極了。忍不住躲閃。他逮住我亂踢的腿就在我小腿上咬了一口,留下一個明顯的牙印。我被疼地大叫起來,「你屬狗的啊!」
「嗯。」他哼出一聲,出奇地性感。舔了舔嘴,露出一口森然的小白牙,又俯下身靠近了我,「狗可不會輕易放過你。」
「你這蠻夷之地的野蠻人!」我被他掐的腳脖子生疼,想繼續踢腿,可是動作會帶動相連的地方又是一陣刺激,難受的我眼淚都掉了下來,他也毫不憐惜。
第二天起來我覺得身上的皮肉都是痛的,好多地方都被咬破了皮。他竟然還抱著我睡得挺好。我怒上心頭,就給他腦袋推開了。
他睜開湖水般澄澈的雙眸看了我一眼,鼻子裡不爽地哼出了一聲,轉過了身子繼續睡了。
……莫名其妙。
「不是,你還鬧上脾氣了,我這都還沒跟你算賬呢!」
「你還有臉跟我算賬呢。」他這陰陽怪氣的語氣,酸味都快把房頂掀開了。
我想了下又湊了過去,小雞啄米一樣親著他的臉,「你不知道那是我皇叔呀,能有什麼?不就是太久沒見激動了嗎?你還跟我生氣,你昨晚把我啃的都疼哭了,我都沒生氣呢。」
他總算好了點,眼睛睜開一條縫涼飕飕的看了我一眼,「疼?」
「對啊,可疼了,都破皮了。」我為了證明是真破皮了,還撩起衣袖給他看,我這白白的手臂上青青紫紫的傷痕。
「哼。」他陰沉的臉色總算好了點,我這心裡也稍微舒服了點。
沒一會宮裡的人來傳話說皇上召見我,我便開心地去了。當然去之前再三跟弦伊強調了一下,我和皇叔是有血緣關系的,親叔叔,反正什麼也不會發生。
走在進宮的路上我心裡還有點感慨,以前一提到皇叔是我親叔叔我就恨不得能把說這句話的人掐死,巴不得皇叔跟我沒關系,我就可以嫁給他,如今居然也能自己說出來了。果然我長大了。
千霧陪我四處逛了逛,皇宮沒有什麼變化,我走之前什麼樣,如今也就什麼樣。他帶我回了我以前的居所,還被保留得很好。他說這個宮殿不會給任何人住,永遠為我存留。我有些高興的撫摸過這些熟悉的家具,器物。沒有注意到身後隨時跟著我移動的溫柔眼神。我也並不知道在許多個深夜,千霧都會來到這裡,在那張陪我入眠的床上熬過一個個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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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廣濟國已經待了近一個月了,雖然我也不想走,可我知道我們是不能停留這麼久的。
白日我常常進宮。等我回去有時候弦伊在驛館等我,有時候不在。
「诶,你一天到晚都上哪兒去了啊?」我忍不住問他。
「到處逛逛。」
「你不會真去看美女了吧,我告訴你啊,廣濟國可沒你們番疆開放,你要大街上隨意勾搭別人,小心被打。」
「你看我一眼。」他有些神秘地湊了過來,「你看我臉,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同?」
我瞧他說的一本正經的模樣也認了真,「唔,哪裡不同?」
「你沒覺得有些特別嗎?」
「皮膚特別好?」
他嘆息著搖搖頭,「當然是特別好看!就我這張臉,怎麼可能被打。」
「……那你這意思,你是真去找好看姑娘了?」我這手還沒摸上桌上的花瓶就被他按住了,「怎麼會!我隻喜歡你啊,別多想。」
兩個人鬧了一會我才想起正事來,「我們什麼時候回去,來這邊太久了會不會不太好?」
他支著腦袋看了看窗外,「你不想多待一段時間嗎?我看你很舍不得你皇叔。」
「是挺舍不得的,但是我怕待太久了國王生氣會影響你。」
「沒事兒,我想讓你高興。」他對我笑了起來,漂亮得像個妖精。
另一頭番疆國王已經收到了信件。上面乃是弦伊親手所書,說本應返程,不過王妃太久沒回家過於高興,請求多留一段時日,等他回家願意自己承擔所有處罰。
國王看完信不知該氣該笑,「還真把這個廣濟國的女子當心頭寶了。」
那個漂亮妖媚的女子妖妖娆娆地靠在國王身邊,隻說,「兒女情長向來是英雄軟肋,看來六王子也難逃這一遭呢。」
國王看完隻將那封信遞給了伺候的人,心下突然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他看不清弦伊,這是他最無欲無求的兒子,難以捉摸,毫無定數。可一旦有了軟肋,就再也不是毫無要害可拿捏的人了。
我們又待了一個月,我感覺明明是我回家,弦伊好像比我還不急著走。雖然他口口聲聲說著是為了讓我在家多待一段時間,免得我想家,可我還是覺得有點奇怪。
「你不會是真的在廣濟國有相好了吧?你要真這麼喜歡,娶進來帶回番疆唄。」
他瞟我一眼,「嘖嘖嘖,瞧你酸的,不過快了,父王來信了,再過幾天咱們就得啟程了。」
我撐著頭,心裡不知道是何感覺,我知道是一定會走的,下次再來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可是我也明白,離別才是人生常態,陪我一生的終歸隻能是弦伊,而不是皇叔。
皇叔聽完我說過幾日就要啟程,倒是沉默了很久。臉上的落寞難以遮掩,我也低落起來。
接下來的幾日他時時陪著我,白日裡形影不離,我想起以前的事「我以前走之前皇叔都不理我,也不見我,這次倒是每天陪著我了。」
他將多的魚食遞給我,立在一側看我喂魚,「那是我最後悔的事情。」
我抿唇笑了下,千霧靠近了點,手指已經落在了我的發上,隻是最輕微地撫摸了一下,輕到我都未曾察覺。
我們走那天千霧仍在城牆上看著。我與他遙遙相望,明明相隔咫尺,卻已是遠在天涯。跨越不過的家國子民,親情牽絆。
我已經沒有想哭的感覺,隻是難以言喻的憂傷流淌在我心裡。「皇叔,保重。」
弦伊拉著我重新上了車,靠在我旁邊,少有的沒出言戲弄我,安安靜靜地拍著我的背。
千霧立在原地,一如兩年前那般。他的眼神望著車隊走遠,冬日裡的高處寒風不斷。他伸出了手,感覺風從指尖吹過的感覺,眯起了眼睛,「可惜,人竟還不如這一陣風自由。」
林公公嘆了口氣,「陛下,回去吧,小心染了風寒。」
?
回到番疆之時已到初夏。國王年歲漸老,已經沒有以前的精力了。朝裡也開始有立儲的提議。大部分聲音是擁護大王子的,還有一部分中立不言。
弦伊面上是毫不在意,隻是近來書信聯絡較多了一些,忙碌了一些。我不太懂這些,隻知道弦伊是並不想做太子的。他說就這樣也挺好的。
我半知半解地點點頭。
最後還是冊了大王子為太子。冊封之日宮裡舉行了一場宮宴。大家推杯換盞。太子臉上是掩不住的得意。
弦伊也挺開心的模樣。五王子還在獄中,大王子封了太子,二王子向來體弱,不出席宴會,三王子弦離與大王子向來交好,而弦伊也是個不求名位,隻求逍遙的闲散王子,所以場面一時倒是相當和諧。
立了儲以後國王讓太子暫代了一部分朝政。年歲大了精力不濟讓他分不出太多時間去料理。
太子作風與國王秉承一脈,崇尚鐵腕之治。法理之外不容人情,野心勃勃,擴張欲望十分強烈。不斷與邊關小國發生碰撞。
近日又有了與犁夷開戰之意。犁夷區區小國,拿下並不費勁,隻是需要派一位王子壓陣出兵,太子自是不能前往,以太子意願自然是讓三王子去最為合適,到時凱旋歸來,兵權在手,軍功在手豈不是好事。
國王遲遲未定,太子手裡已經一支護城軍,太子向來與三王子交好,此時若再將兵權交給三王子隻怕是不妙。
這幾日正焦灼著。
弦伊卻很是悠闲,有時候甚至不去上朝帶著我到處玩耍。
我們院子裡有兩顆長得特別好的楊樹,他讓人給我扎了個秋千,今日陪著我在院裡蕩秋千。秋千非常簡單,就兩根長長的麻繩,一個坐墊。
我看了一下,「這也太粗糙了,我們那兒的秋千都還得有個靠背,然後這裡!」我拍了一下那個秋千繩,「麻繩也得是有顏色的,漂漂亮亮的!」
「那你玩不玩?不玩兒我讓人拆了啊!」
「玩兒。」我趕忙就坐了上去。「你推推我!」
「就你難伺候。」他嘴上這麼說著,還是走到了我身後,大手推在我背上,我蕩起來,被風吹的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要不要高一點?」
「高一點高一點!」
他輕笑一聲,眼角眉梢帶著風情,極為好看。秋高氣爽,和喜歡的人在家裡蕩著秋千,聽著他好聽的聲音,看著他好看的臉龐,簡直,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兒了。
如果我沒從秋千上摔下來的話。
秋千的麻繩從最高處與樹纏繞著的地方斷裂,我蕩得不算太高,被摔下去蒙了好一陣,弦伊焦急地抱起我,都將我放到內殿椅子上了,我才感覺出疼來。眼淚汪汪地抱住了他,手緊緊握著他的衣領,剛剛也是被嚇得狠了。
他拍著我的背哄著我,「沒事兒了,我已經傳了醫官了,除了膝蓋還有沒有別的地方不舒服。給我看看。」
我搖搖頭,聲音悶悶地,「沒有了,就膝蓋疼。」
他推開我,蹲下身仔細看著我被磨破的膝蓋,透過被磨得毛碎的衣物都能看到裡面血肉模糊的樣子,他輕輕對我的膝蓋吹了口氣,「一會醫官就來了,不疼啊不疼。」
接著他站起了身,「去準備熱水,這個秋千是誰扎的?」
他聲音不大,確實與平時平和的語調完全不同,身上散出來的怒意讓我都暗自心驚,無可救藥地覺得他這個樣子……還有點帥……
一個侍衛出來跪下求了饒,弦伊隻是眯了眼睛打量了一瞬,其餘伺候的人便知道怎麼做了,將那人拖了出去。
其實我隻是皮肉傷,還沒上次摔斷手臂嚴重。弦伊就連朝都不去上了,這幾日正是國王因為派誰出徵猶豫不定的時候,他卻毫不在意,直接遞了折子上去,說王妃受傷,要寸步不離地照顧王妃,不能去上朝了,求父王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