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
她力氣挺大,這一下使勁兒,我便腳下一滑。
若不是林美人及時撲過來將我抱住,怕是要跌到地上去的。
18.
林美人關切地看著我:「娘娘,您沒事吧?」
我抬了抬手,吃痛地吸了口氣。
「指甲劈了一塊,不妨事的……」
阿離立刻怒目相視:「大膽!竟敢對皇後娘娘不敬!」
「來人!將容家大小姐拖出去杖斃!」
院子裡外的侍衛聽到這話,立刻湧了進來。
一下就把容繡摁在了地上。
我睜大了眼睛,望向阿離的眼神中帶著贊許,語氣卻是有些吃驚:
「杖斃啊?會不會太重了些?」
程氏和容茵也變了臉色,迅速地訓斥了容繡一句,為她開脫:
「你這孩子,怎麼毛毛躁躁的!」
「皇後娘娘息怒,繡兒她叫我慣壞了,不懂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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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繡也有些蒙,沒了剛才的囂張氣焰,哀叫起來。
「母親!救我!」
「皇後娘娘,臣女不是故意的,求皇後娘娘恕罪……」
我眨巴了下眼睛看著程氏,像是有些不解。
「如果本宮沒記錯的話,您似乎出身隴西程氏。」
「世家大族不是最重規矩的嗎?怎地教導得鎮國公府的嫡長女,這般冒冒失失不懂規矩呢?」
程氏的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瞪著眼恨恨地看著我。
「娘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就著林美人的手站起來,想了想道:「容大小姐傷了本宮,國公夫人有教導不善之責,那就都杖斃吧!!!」
我的話音一落,兩人都被嚇得撲通一下癱倒在地上。
「你你你!容桃夭!你瘋了不成?」
「我們是你大伯母和堂姐!」
我歪了歪腦袋,忽然覺得小時候總是出現在我噩夢裡的人,其實也並不怎麼可怕嘛!
或許是當時的我太弱小,太絕望,太無助了。
才會陷在那種深刻的痛苦之中,這麼多年都走不出來。
但如今的我已經長大了,不再是曾經那個任人欺凌的孤女了。
我勾了勾唇角,佯裝迷茫地朝阿離道:「阿離,直呼本宮名諱,該當何罪?」
阿離冷聲道:「直呼皇後名諱,乃是大不敬之罪!絞!」
我為難地皺了皺眉。
「哎呀,絞刑啊?可本宮想看她們被杖斃诶!」
「要不就一個絞刑,一個杖斃如何?」
「國公夫人,容大小姐,要不你們倆自己選一個死法?」
19.
我的話,徹底把這兩人給嚇蒙了。
程氏和容繡哭爹喊娘地求饒。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是臣女口無遮攔,得罪了娘娘,臣女知錯了,臣女知錯了!」
「是啊,娘娘三思啊!我等出身公卿勳貴之家,娘娘若是隨意打殺了我們,陛下那怎麼交代,滿朝文武那怎麼交代?」
「你不想讓人說你這個皇後,沒有容人之量,連自己的親堂姐和大伯母都下此狠手吧?」
我奇怪地看著她倆:「真是稀奇,大伯母和大堂姐竟然也知道為本宮著想了?太陽可真是從西邊出來了!」
「可即便是陛下和朝臣那怪罪下來,也是在你們死了之後呀!你們都看不見了,還操那份心呢?」
我的話像是徹底擊垮了兩人,程氏死死地抱住容繡,狠毒地咒罵我:
「瘋子!你和長公主一樣是瘋子!!!」
我看著兩人狼狽的模樣,嗤笑一聲:「原來你們名門程家的風骨,也不過如此嘛?」
「貪生怕死之輩!」
林美人看了半晌,忍不住來拽我的手:「娘娘,不知這兩人怎麼得罪了娘娘,不過她說得不錯,她們好歹是鎮國公府的人,是你母家……」
我這個人,名聲雖然不好,但真正的壞事其實沒做過幾件。
今日能看到這兩人被嚇得狼狽痛哭的樣子,心中已然出氣了。
聽到林美人的話,溫聲道:「林美人說得是呢,到底是沾親帶故的,就這麼殺了確實是草率了些。」
「但若是就這麼放過,人家會說本宮這個皇後做得沒有威嚴,姑姑會嫌棄本宮給她丟人的。」
此時,一直在一旁站著沒說話的舒美人開口了。
「臣妾方才倒是聽明白了,娘娘有什麼錯?不過是想幫陛下廣納後宮,給咱們姐妹找個麻將搭子罷了!」
「這容家大小姐也忒拿勁兒了些,不願意就不願意吧,又是動手又是罵人的,搞得好像誰要害她似的!」
「照臣妾說啊,這樣的麻將搭子,不要也罷!」
「沒得生了晦氣!」
20.
林美人和舒美人,一個父親是封疆大吏,一個父親是朝廷重臣。
位分雖低,但周身的大小姐氣派可是不小。
三兩句話,把程氏和容繡懟得無地自容。
我心中暗暗地想,我到底是直白了些,要打要殺的失了體面。
擠兌人嘛,還得是軟刀子好玩。
於是一臉謙虛地朝舒美人求教。
「那依舒美人看來,本宮該如何處置此事呢?」
舒美人踱步到我身邊,一舉一動皆讓人如沐春風。
她拉住我的手,替我瞧了瞧指甲,才道:「既然容大小姐不願意,那就讓她妹妹替她吧?」
「這容二小姐瞧著,倒有幾分姿色,比那莞御女隻多不差!」
「想來會是個好麻將搭子!」
心機最重的容茵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趴在地上,頭也不敢抬,生怕這禍事沾到她身上。
我心說,舒美人可真真是生了顆七竅玲瓏心。
她怎麼知道,五歲的時候,是容茵讓容繡把我推下水的呢!
當即拍手叫好。
「舒美人說得是呢!」
「我瞧著容二小姐的樣貌,也是陛下喜歡的,既然你姐姐不願意,那你由你進宮吧!」
容茵聽到我們的話,下意識地想拒絕。
然而她還沒開口,容繡立馬就替她答應了。
「皇後娘娘說得是!二妹,還不快跪下謝恩!」
見容茵咬著牙不肯就範。
容繡惡狠狠地道:「今日之事,都是你出的餿主意!你若不答應,難道要看著我和母親死在她手上嗎?」
程氏也是一臉嚴厲地看著她,表情看起來陰森森的。
可憐的容茵,就這樣被親生母親和姐姐給賣了,當晚就留在了宮裡。
我玩夠了,便不想搭理她。
涼涼地掃了她一眼,讓人把她帶了下去。
「名號和品階就先不封了,先在宮裡住一陣子,找個嬤嬤讓她學學規矩!」
然後拉著林美人,舒美人,還有阿離幾個打麻將去了。
21.
這打麻將的技術,還是林美人傳授給我們的,如今已經成了我們幾個的重要娛樂項目了。
隻是,我打了一下午麻將,也沒見星痕。
也不知道那家伙究竟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後來我才知道,我大伯母和大堂姐回去的路上,馬車叫人劫持了。
人沒什麼大事,就是舌頭都硬生生叫人割了半截。
那南寧王府的嫡次孫得知容繡成了啞巴,著急忙慌地上門退了親事。
容繡性子剛烈,受不了這個刺激,一根繩子把自己吊在了房梁上。
倒是沒死。
如今在她祖母的佛堂裡吃齋念佛,當姑子去了。
得知這個消息,在宮裡學規矩的容茵,在路過御花園的時候,精神恍惚,一腦袋扎進滿是冰水的池子裡頭。
撈起來的時候,人都涼了半截,然後高燒不退,在床上躺了半個月,燒成了個傻子。
我蹲在她面前,拿手指頭戳她的臉。
「喂!你真傻了嗎?」
容茵看著我,嘴裡發出「嘿嘿嘿」的傻笑。
我給了她一塊牛乳酥,卻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容茵撿起來,吹也不吹,狼吞虎咽地塞進嘴裡吃了。
我刻意假裝看不見她眼底的屈辱和隱忍,笑了一聲:「還真傻了。」
「來人,賞她個答應的位分,叫人好好照顧她。」
「封號叫什麼呢?就叫一個『痴』好了!」
「痴答應,有趣!」
我正和容茵玩得開心呢,一個許久不見的身影被宮女扶著跑了過來。
她看了看趴在地上吃牛乳酥的容茵,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
一顆顆地,好像斷了線的珍珠。
她心疼地拿出帕子給容茵擦嘴。
「容茵,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她們說你落水燒壞了腦子,我還不信,原來是真的!」
說完,她轉頭瞪著我,血淚控訴:
「皇後娘娘,她可是你堂姐,你怎麼下得去手?」
我:「哦。」
謝淳又沒看住她是吧?
22.
我假裝不認識她。
「你是……?」
蕭莞咬著嘴唇,委屈地看著我。
「皇後娘娘是在裝糊塗不成?臣妾是莞御女!!!」
我恍然大悟,有些無辜地看著她:「本宮堂堂皇後,為什麼要記得你一個小小的御女?」
「不過,本宮確實很久沒見你了。」
「陛下還真是小氣,免了你的早晨請安,都不叫我們見你。」
「本宮、林美人,還有舒美人可都很掛念你呢!」
蕭莞聽到我的話,氣得直哭,一臉倔強和堅強。
「你用不著嚇唬我!」
「我可不是容茵,任由你揉圓搓扁的!」
「你敢動我一下試試,淳郎不會放過你的!」
「你小小年紀就如此歹毒,不愧是惡毒女配!」
這人又在說奇怪的話了,真是讓人聽不懂。
權她在罵我好了。
「阿離,掌她的嘴!」
遠處的阿離聞言,帶著宮女走了過來。
讓兩個宮女按住蕭莞,抬手直接扇了蕭莞兩個嘴巴子。
蕭莞被打了兩巴掌,立刻委屈得不行了。
「你!你敢打我!」
「淳郎!淳郎救我!」
阿離問我:「娘娘,打多少下?」
我想了想道:「打到她閉上嘴為止吧?」
然後將手伸向容茵。
「痴答應,來,本宮送你回去休息。」
容茵看了看被打得兩頰通紅的蕭莞,有些瑟縮地看了看我。
最終還是擠出一絲憨憨的笑,把手伸給了我。
23.
到底是謝淳心尖兒上的人,阿離才打了幾巴掌,蕭莞身邊的人就找來了,還帶了謝淳。
謝淳怒衝衝地過來,厲聲喝道:「住手!你們在幹什麼?」
我指了指蕭莞道:「她罵我,說我歹毒。」
謝淳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將我拽到身前,惡狠狠地瞪著我。
「你原本就歹毒,還用人家說嗎?」
「別以為仗著皇姑姑給你撐腰,朕就不敢打你!」
我眨了眨眼睛,望著眼前的謝淳,眼眶忽然湿了。
「皇帝哥哥,你要打阿夭?」
「為了這個女人,你真的要打阿夭嗎?」
在哭這件事情上,我向來是很擅長的。
許是那聲皇帝哥哥讓謝淳想起了什麼吧,他甩開我的手沒打我。
轉身抱起一旁的蕭莞,大步流星地走了。
臨走的時候甩下一句:
「容桃夭,你往後給朕安分守己些!下次再有這種事情發生,別怪朕不念舊情!」
我見他走了,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我同他有什麼舊情?這些人,全都好奇怪呢!
夜裡睡覺的時候,我躺在床上望著頭頂的房梁。
「星痕,謝淳明明恨死我了,為什麼不打我呢?」
「難道他像大家說的那樣,學會了隱忍,要成為一個真正的帝王了嗎?」
星痕的聲音從房梁上傳來:
「你難道沒發現,他喜歡你嗎?」
「咦???」
我驚訝地從床上坐起來。
「你說謝淳他,喜歡我?」
「不會的吧?」
人家都說,我是小羅剎呢。
這個世界上,除了謝錦鸞應該不會真的有人喜歡我的吧?
就連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星痕,也不肯和我親近。
星痕不說話。
我心裡越發著急。
站在床上蹦跶著想去看他。
奈何房梁太高了,我壓根看不到他。
許是被我蹦跶得煩了。
星痕從房梁上下來,落在了我的床前,問我:「做什麼?」
我怕他跑了,按住他的肩頭,急急地問他:「什麼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