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都不望他一眼,邊收拾著東西邊嘟囔:「是啊,不好好工作就要和我一樣收拾包袱滾蛋。」
那幾個人看見他像是打了霜的茄子,蔫了吧唧不敢再說話。
陸之淮走了進來,對剛才說風涼話那幾個人呵斥道:「沒事做就把往期設計稿都整理出來。」
說完走到我身邊:「收拾好了嗎?」
我抱著箱子起身,他十分熟練替我接過。
辦公室的人面色各異。
媽的,真是爽死個人。
15.
辭職後我徹底擺爛了,決定調整好心情再找工作。
而且現在大多公司都不敢再要我,我急也沒用。
闲著的時候,甚至想回老家了。
反正之前留在蘇市也是因為餘清,現在和餘清掰了,還不如回家找個清闲的工作。
隻是變化來得比計劃更快。
網上一則新聞直接把我行程推進。
因為之前「抄襲」事件我被眾人熟知,雖然給我還了清白,但我家裡的事還是被人扒了出來。
更準確地說是有心之人散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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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我和陸之淮分手,他姐為了避免我們藕斷絲連,手裡還捏著我爸的「證據」。
陸家出面後,我爸得罪的那個企業家肯定不敢再興風作浪,散播這些消息的隻有陸瑤了。
輿論很快就被壓了下去。
陸之淮給我打了一通又一通電話,我都沒接。
夜晚我媽給我打來電話,我爸看到新聞心梗復發了,現在正在醫院搶救。
趕到老家時,我爸已經脫離生命危險。
我松了一口氣。
半年不見我媽憔悴了好多,我覺得我半年前留在蘇市就是個錯誤的選擇。
住了一個月的院,我們才回到家裡。
我媽賣了原來的房子,這也是我回來之後才知道的。
對於網上那件事,爸媽閉口不提。
洗碗時,我忍不住開口:「媽,對不起……」
她柔聲打斷我的話:「不怪你,媽媽知道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們連累了你。」
眼睛酸,鼻子酸,心裡更酸。
「媽,你說什麼呢……」
她輕笑拍拍我的背後:「回來就好,爸媽不指望你賺大錢,一家人開開心心就好。」
我抱住了她,隻有父母的愛不求索取,不圖回報,不管我做錯了什麼事都會無條件包容。
16.
洗完碗下樓扔垃圾,我看見了不想看見的人,陸之淮。
他看見我趕忙下車,離我幾步遠不敢靠近。
一個多月不見他看著頹廢很多。
原本清爽的發型長蓋過了眉毛,白襯衫西裝褲也皺皺巴巴。
「姣姣……」
我把垃圾扔到垃圾桶才轉身問他:「你怎麼找到這的?」
他神色落寞,低聲道:「你換了號碼,搬了家,我找了你一個多月。」
想到他姐做的那些事,我對他也多了些不好的情緒,講的話也不好聽:「別來了,我不想和你們姓陸的扯上關系。」
說完我就要轉身上樓,他跑過來抱住我。
我十分懷疑他掉進了煙灰缸被煙草味腌入味了,我被他抱著都嗆得不行。
「對不起,我不知道方情那麼瘋。」
掙脫束縛轉身望他:「方情?和她有什麼關系?」
他抓著我的手生怕我跑了。
「那些消息是方情散播出去的。」
我腦子一片蒙,不是陸瑤?
他剛想開口,我媽見我那麼久沒回去就下樓找我來了。
她看見陸之淮拉著我,有些錯愕。
陸之淮打破沉默,叫了一聲「伯母好」。
我媽訥訥點了點頭,笑道:「小陸啊,你怎麼來了?」
說著我媽還瞪了我一眼:「人家小陸來了你怎麼不請人家上樓?」
陸之淮看了我一眼,笑著回復:「伯母,我就是來找姣姣說兩句話,怕時間太晚打擾到你們。」
我趕忙掙開他的手,推著我媽上樓。
「媽,你先上去吧,我們有些話要說。」
我媽目不轉睛望著陸之淮,嘴裡說著:「哦這樣啊,那改天來家裡吃個飯啊。」
我媽上樓後,陸之淮疑惑問道:「伯母還不知道我們分手的事?」
答案是不知道。
出事後我爸心梗住院,他們一直希望我和陸之淮好好的,我沒敢說我們分手了刺激他。
想等著他身體穩定些再說這件事。
但是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你剛剛說的方情是怎麼回事,她為什麼會有那些『證據』?」
他沉聲道:「我還在查,姣姣,你是不是還瞞著我什麼?」
我躲開他太過炙熱的目光,咽了咽口水:「我能有什麼事瞞著你?」
他語氣帶著怨氣:「有時候我真的特別恨你,你什麼事都不和我說,你究竟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男朋友?」
男朋友,而不是前男友。
那他所指的就是半年前我一意孤行和他分手的事了。
我踢著石子,低聲道:「那你恨吧。」
他面目微獰低吼道:「許姣姣!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就算分手我也有權利知道是為什麼吧?」
最害怕的事已經發生了,我感覺沒什麼會比現在更糟糕了。
我抬眼平靜望著他:「我爸出事時是你姐幫了我,代價是和你分手,她手上還握著我爸『侵犯』別人的證據,我一直以為現在的消息是她放出去的。」
他微微睜大眼睛,隨後蹙眉攥緊拳頭。
「你現在知道了,還有問題嗎?」
他艱澀開口:「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然後呢?當時你在國外都已經自顧不暇了,我說了我很自私的,你看走眼了。」
他沉默片刻,對我說:「和我回蘇市吧。」
我一臉古怪地望著他,甚至想直接上手摸摸他的額頭。
夜色跌入他清澄的眼眸裡,他說:「許姣姣,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就當你是為了還你爸爸清白。」
17.
我還是和陸之淮回了蘇市。
三天前他提著一堆禮品來了我家。
開門看見是他,沒等我直接關門,被我媽眼尖看到,熱情將他拉進家裡。
我爸媽很喜歡他,畢竟有錢有顏,這樣的女婿誰不稀罕?
可我們已經分手了,他甚至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給我爸媽承諾一輩子對我好。
我自己都聽不下去,起身去陽臺曬衣服。
他像是跟屁蟲,沒兩分鍾又來找我。
問我那天晚上他說的事我想好了嗎?
我問道:「你有把握能讓他們伏法?」
畢竟當初警局都動不了他,就連我爸都被誣陷了。
「他們胃口越來越大,半年前那件事讓他們以為自己無法無天了,隻要用心就能抓住他們露出的馬腳。」他接過我掛好的衣服,替我晾上。
「用心是多用心?」
「時間問題,他們最近在和我們家爭一塊地,賄賂了不少人,常在河邊走沒有不湿鞋的。」
我轉頭看著客廳,我媽去做飯後他一個人又點起煙,他以前從來不抽煙的。
「好,我答應你。」
給完他答復,我回到客氣把我爸的煙掐了。
「醫生說不讓您吸煙,怎麼就不聽醫生的話。」
18.
離開時我媽有些不太開心,但我和陸之淮一塊走的,她也沒再說什麼。
之前新租的房子被我轉手又租出去了,重新找房子也要花不少時間。
陸之淮說他還有一套房子空著,可以租給我。
我不敢苟同。
他的房子在寸土寸金的蘇城都是豪宅級別,我根本租不起。
他嗤笑:「你和我復合,別說一套房子了,我有的都是你的。」
我無奈:「大哥,你能別說這些話題了嗎?咱們不是去搞事業的?」
他一副見鬼的表情:「勞逸結合你不知道?」
最後我還是搬去了他的房子,但是隻租了一個最小的單間,畢竟他的房子不用交押金!
隔天我起床去洗漱,聽見廚房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我抄起拖把走過去,陸之淮正好從廚房出來。
看見我「全副武裝」的模樣他也愣住了。
我松了一口氣,罵道:「有毛病啊,你做什麼?」
他望了眼我手裡的拖把:「我……做早餐。」
我深吸一口氣,冷靜問道:「我是說你怎麼在這裡?」
他一副看傻子表情,笑道:「這也是我家啊,我為什麼不能來?」
說著他端了兩份早餐出來,似乎想到什麼似的指著一個房間說:「對了,我搬過來了,住你隔壁。」
我扔下拖把罵罵咧咧:「你要這樣說我就住旅館去了。」
他將我拉到桌子前,眨了眨眼:「好啦,別氣了,你很久沒嘗過我的手藝了,給我點評一下有沒有退步?」
「我……還沒刷牙洗臉。」
我甩開他的手,踉踉跄跄跑進洗手間,用冷水洗了幾把臉才冷靜下來。
後來幾天我在小區門口的咖啡館找了個服務員的活。
陸之淮不太滿意,沒事就去咖啡店坐一下午。
原本冷冷清清的咖啡館,愣是因為他那張臉擠得滿滿當當。
累死我了。
他說我幹嘛受這苦,要真的闲得沒事幹回公司也行。
我看著卡裡的餘額,他那麼有錢當然不知道窮人要為五鬥米折腰!
我們好像回到當初在一起的日子。
他會在下班時去我喜歡的甜品店買一份蛋糕,
會替我剝蝦殼,
會在吃飯時聊起發生趣事。
電視播放的熱劇我怎麼也看不進去,陸之淮抱著電腦在一旁工作,時不時還給我剝幾顆荔枝。
我低聲道:「陸之淮,你不用這樣的。」
他眼都沒抬:「習慣了,帶殼的東西你總是懶得剝。」
我以前有那麼難伺候?
戀愛時被偏愛的人總能心安理得地索取,失而復得,才會知道一些從未在意的細枝末節有多難能可貴。
我一度深思自己到底有什麼地方吸引了他。
我想問,但覺得這句話不合時宜。
19.
陸之淮託了很多關系才找到對方公司賄賂的證據,我也收集了我爸被汙蔑的證據。
其間也扯出另一件不為人知的事。
我爸的事,還和方情有關。
當時我爸調查案件得罪了李家,李家有意報復,方情就和李家聯手用那樣的損招汙蔑我爸。
而後又讓陸瑤借著這件事讓我和陸之淮分手。
陸之淮得知此事要去找方情,我攔住了他。
現在去就是打草驚蛇。
他紅著眼抱住我,聲音都帶著哽咽,一遍遍說「對不起」。
我推不開他,隻能任由比我高一個頭的大男人撲在我身上。
「方情做的事,你為什麼替她道歉?」
他松開我,語氣也有些慌亂:「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嘆了一口氣:「與其說這些沒用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打贏官司,李家也不是吃素的。」
他沉默點頭。
又過了一個月,到我生日了。
往年都是叫上一群朋友熱熱鬧鬧地過,今年太多事也沒心情過。
下班回到家,看見桌子點著蠟燭擺著花。
陸之淮見我回來,戴著圍裙捧著個蛋糕從廚房出來:
「你回來了?剛好開飯。」
我心情復雜,坐到餐桌前。
他脫下圍裙,笑吟吟:「生日快樂。」
我偷偷抹了一把眼淚,陸之淮慌了,趕忙給我遞紙。
「你別哭啊,我就希望你開開心心的。」
我擦著眼淚,對他說:「大哥,能把蠟燭滅了嗎?有點燻眼睛。」
他面色有點繃不住了,低聲道:「……許姣姣,你是對浪漫過敏?」
我一下笑出聲:「抱歉,我盡量控制自己。」
他將蛋糕推到我面前:「許願。」
「要不還是多插幾根蠟燭?我願望有點多。」
他也陪著我胡鬧,一股腦又點了好幾根。
我心滿意足閉眼想著願望,聽見他說:「那麼多個願望,可以許一個關於我們的嗎?」
我心有些亂了,睜開眼睛看他。
天色已經暗下來,屋子裡沒開燈,蠟燭的光亮籠罩著他,不真實得像是在做夢。
我鬼使神差點了點頭,
那就許願我們能早點打贏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