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穗穗合理分析:“比如你爹生了一大堆孩子,隻有一個人能當魔君,所以兄弟姐妹派人來針對你?或者你爹生前識人不清,有想篡位的部下派人謀害你這個法定繼承人……”
她說著說著,發現大反派的眼神很奇怪。
虞穗穗默默反省,擅自談論別人的家事,似乎不太好。
大反派性格詭譎,誰知道他會不會又變了一副樣子。
一定要比較的話,她還是喜歡和正常模式的謝容景相處。
怎料對方並沒有生氣,甚至還鼓勵地朝她點點頭。
“嗯,有道理。”
看來是英雄所見略同。
虞穗穗高興起來,聲音脆甜甜,“你也是這麼想的吧?”
謝容景笑得人畜無害,在她小小的期待目光裡輕輕點頭。
後方突然傳來一陣不大不小的尖叫。
“謝容景?——”
虞穗穗下意識回頭,是兩個身穿青衣的小女修,其中左邊那個臉色發白,像是下一秒便要暈過去。
身旁的大反派視若無睹,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婉兒師妹別怕,這裡人多,他不敢對你怎麼樣。”另一個小女修滿臉憤慨:“我們走!”
虞穗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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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想的那個怎麼樣麼。
她一下來勁了。
大反派的八卦可不是隨時隨地都能看的。
虞穗穗人還立在原地,耳朵卻早已偷偷豎了起來。
她本想等回去後問問謝容景,關愛一下大反派的人際關系,那名叫婉兒的女修卻先開口道。
“我們天照門素來門風嚴明,怎會有魔族混進山來?”她不著痕跡地瞥了某個方向一眼:“說不定……有內應。”
她什麼也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霎時間,無數道目光集中在謝容景身上。
好像並不是她想的那樣。
穗穗望天,她就說嘛,很難想象謝容景會和誰有感情糾葛。
……太違和了。
外門弟子們沒人說話,沉默地盯著謝容景,隻能聽見地上公孫藍發出的意味不明咯咯聲。
他們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善。
這也行?虞穗穗錯愕地環視四周。
就,多少有點離譜了。
“打擾一下。”虞穗穗禮貌問道:“天照門自己招收的客卿,關謝容景什麼事?”
哪怕群眾裡真的有壞人,也找不到謝容景一個外門弟子身上吧。
“你是誰?”婉兒皺眉。
這不是巧了麼,虞穗穗想,她剛好是個說話有用的大小姐。
可惜這個頭銜現在暫時被封印起來,因此她隻能一指謝容景,含糊道:“我和他一起的。”
眾人:……
連葉婉的眼神也變了,她同情地望著虞穗穗,細看還有幾分幸災樂禍。
她先前也是一樣,被魔種的外表迷惑,甚至想要感動他。
呵。
魔種就是魔種。沒有人性,不懂感恩,無法被教化。
他什麼壞事都做的出來,公孫藍這頭魔族說不定就是他放進來的。
葉婉畏懼地瞟了謝容景一眼,對方還是那副完美的溫和面容。
她緊咬下唇,快步離開這裡。
葉婉走後,執法堂緊閉的大門打開,幾名話事人執事站在高高的臺子上講話。
大致意思是混血魔族公孫藍帶著不可告人的目的混進了天照門,修為散去後身份也隨之曝光,掌門大人十分生氣,稱這是魔族在挑釁正道大門派的臉面雲雲。
夕陽映照在眾人臉上,外門弟子無不群情激奮。
謝容景看膩了,轉身就走。
“偷偷告訴我。”虞穗穗跟上他的腳步,小聲問道:“公孫藍的事跟你有沒有關系?”
若是真和謝容景有關,她就要做好工作的準備了。
前段時間摸魚摸得太多,連大反派中了言靈咒都沒發現,說起來也算她失職。
就,也不能躺的太徹底吧。
至少得知道大反派現在的情況。
謝容景果然停下腳步。
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不知是不是正對著光源的緣故,他的表情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若是我做的——”他拖長了尾音,慢條斯理地轉身:“大小姐會如何?”
虞穗穗會如何?
當然是幫他瞞天過海啦。
不然還能怎麼樣。
要是事情敗露,大反派提前被天照門處刑……那就劇情就崩得媽不認了。
“我相信你本性不壞,如若真的是你,那也定是有苦衷。”
她隨便找了兩句臺詞敷衍過去,開始認真思考怎麼替謝容景掩埋罪狀。
這種小白花臺詞很好編,無非就是:
“真的嗎?我不信,你不是這種人。”
“我不聽,我不聽,不許你這麼說自己。”
“我信你,別放棄,你一定是有苦衷。”
“如果沒有苦衷。”謝容景慢吞吞地、一字一句地問:“隻是想對他下手呢。”
虞穗穗:……
朋友,你怎麼都不下臺階呢。
“那也是他欺人太甚。”她繼續說道。
二人佇立在開滿鳶尾花的小路旁。
對方半晌沒有說話,虞穗穗不得不再次確定一遍。
“所以……公孫藍的事情,到底關不關你的事?”她誠懇道:“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謝容景神色淺淡,附身折下一朵紫色鳶尾花。
他墨發如雲,烏眸如星,眼中盛著若有似無的復雜情緒。
良久,大反派才慢慢開口,垂著眸光,側臉完美無瑕。
他隨意丟掉手中的鳶尾,漫不經心道:
“沒有。”
“和我沒關系。”
第24章
執法堂高層居然是混血魔族,這對天照門而言無疑是奇恥大辱。
從那天起,北峰的執事們分為八個一組,每日每夜都有小隊在山上巡視。
虞穗穗對此十分地憂慮——主要是擔心謝容景會不會被逮住把柄。
實際上,她對大反派的話持懷疑態度。
畢竟對方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他說的話並不能全信。
誰知兩個月過去,謝容景還好好在門派裡。
他作為天照門的另一隻魔族,無疑是重點觀察的對象,可執法堂來來回回調查了數次,皆是一無所獲。
到了這時,虞穗穗才真正放心。
反正不是執法堂太菜,就是謝容景沒有騙她。
總之,又可以躺下了。
虞穗穗心安理得接著摸魚,這一摸,就是三個月。
不知她爹是還未消氣,還是根本就忘了這個大女兒,從秋葉無邊到白雪皑皑,門外的兩位大兄弟還是一左一右每天守著。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虞千秋禁她的足,也並不妨礙她變裝找謝容景玩,出門的頻率甚至比未禁足時還要更高一點,看起來很像青春期的逆反心理。
其實並不然。
就像她對炮灰妹妹說的話左耳進右耳出一樣,虞千秋這個便宜爹的發言,她壓根連聽進都沒進去。
好似一陣回旋風,在耳旁刮了一陣就過去了。
虞穗穗現在堅持去找謝容景,主要是因為——她快殺青了。
接下來,她將進行最後一步:成為大反派生命裡唯一的溫暖並死在他的懷裡。
簡單來說,就是先成白月光,再替反派擋致命傷。
想到先前-50的好感度,虞穗穗也不想當什麼白月光了,隻希望在任務結束時能是個正數。
她臨時抱佛腳,在最後兩個月盡力關心大反派——說是盡力,其實和先前並沒差,無非是從一月去兩次變成了一月去三次。
好在謝容景這三個月相當正常。
虞穗穗給他帶秘籍,給他送裝備,給他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他都微笑著全盤收下,沒有拒絕。
雖態度不冷不熱,卻也沒有再發病。
隻是今日有些不同。
前些日子剛下過一場大雪,連樹上的紅梅都被壓低了些,點點緋色藏在風雪之下,傳來陣陣幽幽的冷香。
虞穗穗像從前那樣為謝容景尋來新的陣法書,兩人一個看畫本一個看秘籍,石桌上還放著她帶來的水果糕點,準備悠哉悠哉渡過一整個下午。
緋光花已蛻成了墨一般的黑色,映襯著無暇的雪景,黑與白形成一幅衝擊力極強的優美畫卷。
虞穗穗看累了,趴在桌上。
她偏過頭,身旁的謝容景墨發黑衣,除了一雙緋色薄唇,幾乎全身上下也隻有黑白兩種顏色。
倒是很搭此時的景致。
“雪天路滑,今日最好早些回去。”察覺到她的視線,謝容景對著她禮貌地笑笑。
虞穗穗抬頭望天,日頭高懸,分明剛過正午。
也行吧。
正好回去還能睡個午覺。
虞穗穗收好擺了一桌子的糕點,她今天戴了一支白色的蝴蝶發簪,垂下身時,精致的蝶翼忽扇忽扇。
謝容景盯著看了一會兒,伸手去揪蝴蝶翅膀。
虞穗穗:……
“幹嘛。”
謝容景面色不變,淡定地收回手:“大小姐。”
這是有話要對她說?
虞穗穗將頭上的小蝴蝶扶正:“嗯!”
她等了良久,那位卻隻是說:“我送你吧。”
虞穗穗稀奇地看著他。
這兩個月,大反派的態度可以說是進退有度,但要說他正常吧,對於一個重度病友,又顯得不太正常。
如今這麼彬彬有禮,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見她遲遲未動,謝容景臉上沒有半分不耐,他慢條斯理地將秘籍合上,裝進虞穗穗先前送她的那隻儲物袋裡,再將袋子遞給她。
舉手投足間,袖中閃過一點寒芒,凌厲的煞氣險些割斷簌簌落下的飛雪。
虞穗穗:!
大反派的袖子裡一定藏著把開了刃的匕首!
結合著今天的種種跡象,她有理由懷疑:謝容景想搞個大新聞。
虞穗穗瞬間明悟。
說不定……是到了該領盒飯的時候。
她現在的心情緊張中帶著期待,畢竟是第一個任務,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想有始有終的。白月光當不成,替反派擋傷害倒是可以做到。
“可以先不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