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穗穗:“這是在誇你,說謝謝就行了。”
-“看你氣息不穩,這兩重定也是丹藥堆出來的吧!”
-“嗯嗯。”
-“連你也配去滄瀾學府?有個好爹娘就是不一樣。”
-“你說得對。”
-“連琴都彈不好,我看你幹脆別修煉了。”
-“還有這種好事?”
“……”
江映雪恍然大悟。
她滿臉受教:“謝謝師姐指點!”
虞穗穗謙虛地擺擺手,一本正經總結道:
“記住啦,隻要你不生氣,生氣的就是別人。”
整個上午都在練琴中度過。
琴修教習給予了虞穗穗相當高的評價,連即將下課時還意猶未盡。
她本以為:這次讓自己帶的弟子,又是像先前那樣隻想隨便彈彈琴混混日子的仙門紈绔——比如那個江家的小丫頭。
她已經不抱期待了,誰曾想——竟來了個三重的小音修。
Advertisement
音修一脈沒落,哪怕虞穗穗現在才隻是三重,也讓琴修教習喜上眉梢,怎麼看怎麼喜歡。
這個小姑娘精神力強,靈氣也純淨。
先前之所以修行速度不快,完全是因為沒有掌握正確的修煉方法。
想到這裡,她幽幽嘆了口氣。
不禁懷念自己曾在的離音宮。
遙想當年,離音宮曾是舉世聞名的音修門派,雖不及四大門派那般底蘊深厚,卻也是個數一數二的上遊勢力。
但自從幾十年前,宮主過世、少宮主下落不明後,整個門派分崩離析。現在的離音宮,隻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門派而已。
……
可謂是時也命也。
與此同時,遠方的鍾聲緩緩敲響了六下——放課時間到了。
弟子們紛紛從教室裡魚貫而出,他們熙熙攘攘地路過琴房,光線透過窗戶灑進屋子裡來,天朗風清,一派歲月靜好。
罷了,現在這樣就挺好。
琴修教習想,至少滄瀾學府還在,隻要還有一個願意學的小音修,她都會繼續認真教導下去。
念及此處,她慈愛地注視著同自己道別的兩位女弟子,也不計較江映雪天資愚鈍了:“江姑娘,有話叫勤能補拙,若有什麼不懂之處,平日裡可以向穗穗姑娘請教。”
江映雪忙點頭。
“教習再見~”虞穗穗脆生生道。
她不討厭彈琴。
相較其它專業,音修的修行確實比較溫和,很適合她這種摸魚達人。
屋外陽光正好。
大反派正站在琴房外等著她,一襲黑衣,眉目如畫,左手隨意捏著一隻兔子折紙,露出的手指骨節分明。
見到大小姐,他的嘴角瞬時揚起淡淡的弧度,將那隻紙兔子遞給她。
虞穗穗接過,發現兔子身上隱約有幾句陣法口訣。
很顯然,這是從某本秘籍上撕下來的紙張。
虞穗穗:……
她盡量不去想陣修教習發現後的表情。
“不喜歡嗎?”
謝容景若有所思:
“那我下次用靈修秘籍折。”
虞穗穗連忙接過兔子:“不用了,這個就很好!”
二人有說有笑地走遠,琴房內的琴修教習有一瞬間的怔仲。
那位來接穗穗姑娘的少年,眉眼似乎有幾分像她的少宮主離鳶。
世上相像的人多了,琴修教習笑著搖搖頭。
與得了一位靠譜的學員相比,這隻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並未放在心上。
學了其它課程後,虞穗穗又光速的……再次不喜歡上課了。
她不想練符咒,不想學陣法,不想背靈藥大全,不想修煉——除了會彈點琴,她完全就是兩眼一抹黑。
好在有謝容景。
此時剛過黃昏,瑩白的夜明珠將庭院照得如同白晝,虞穗穗躺在搖椅上,邊吃著冰鎮葡萄,邊欣賞大反派做雙份作業。
不得不說,大反派真的很天賦異稟。
他經脈剛接好,運轉靈力便如魚得水,還會拼復雜的言靈咒,至於其他的……就更不在話下了。
不僅如此,幫大小姐做課業時還會模仿她的筆跡。
可謂是多才多藝,德藝雙馨。
虞穗穗再次感慨:這年頭沒點真本事,還真沒法當反派。
說起來,不僅當反派難,原來當主角是這麼累的嗎?
她又吃了一顆葡萄,心道這學府也太卷了,居然每周都還要完成課業!
不過,管她呢。
反正她又不是主角團的一份子,怎麼卷都卷不到她的頭上。
大反派做完兩份課業,輕輕拉過她的手。
“……”虞穗穗一愣,手裡的葡萄滾落地上:“幹嘛。”
“傳功。”謝容景溫和地笑笑:“靈修教習下周要檢查我們體內的靈力。”
噢,虞穗穗想起來了。
靈修是需要用靈力的,而靈力則是由運轉內功心法而來,這便是修士們所說的修煉。
這玩意修煉一次便要三四個時辰,中間一動也不能動,運轉完還會累得滿身大汗,堪比跑了五千米。
虞穗穗可能去修煉嗎?
不可能的。
想想都累。
“失禮了,大小姐。”
謝容景沒有看她,而是偏過頭,盯著桌案上的夜明珠。
他的態度十分溫和,而且相當自然,虞穗穗還未反應過來,溫溫涼涼的靈力便從對方的指尖傳到她的指尖,又從指尖流遍四肢百骸。
這……這會不會有點躺得太過頭了。
她不太好意思:“別傳了……你也還要修行呢,我還是自己修煉吧。”
謝容景不甚在意地搖搖頭,他的瞳孔裡倒映著一點皎白,像是月光又像是身旁少女的身影。
這一幕若是讓修仙界的教育家們看見,定會對謝容景此時的行為非常不滿。
簡直比那些溺愛子嗣的長輩們還要更離譜。
幫人做課業,連靈力也直接傳……這哪是在幫她,分明是害了她!
可謝容景不知道。
就算知道,他也不在乎。
最好讓大小姐全部都依賴我,他如是想。
最好讓大小姐沒了我……便什麼也沒有辦法做。
他這樣想著,臉上還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像藏著毒藥的金蘋果,散發著甜美而危靡的氣息。
第42章
清晨, 煉藥教室內。
“夏凌同學,怎麼又是你。”
講壇旁的綠衣教習滿懷惡意地譏諷道:
“就你這點天資,也配來我們學府嗎?”
這男修說話的聲音很尖,像是用長長的指甲撓過鏡面。
虞穗穗被吵醒了, 她從臂彎裡抬起頭, 下巴支在桌面上, 眯著眼睛往前面望了望。
似乎是誰在和誰對峙。
夏凌抿著唇一言不發, 碎發擋住通紅的耳根,桌下的雙手緊握成拳,而在他身旁, 新來的醫修教習正趾高氣揚地瞪著他。
又來了,又是這種炮灰挑釁主角的劇情。
虞穗穗打了個呵欠, 繼續睡了過去。
這段日子以來,她在學府的生活總體來說還算是愜意。
這裡空氣清新, 景色怡人,飯菜也好吃, 仙一代同學們雖有些敗家子特有的調調, 但他們都很菜,通俗來講就是一群花裡胡哨的菜雞, 相處起來也並不是很困難。
唯一的缺點便是課業繁重,可也並不需要她親自去做, 心情好的時候隨意寫上兩筆,足以應付她那六個教習。
沒錯,除了琴修教習外,她還有五個教習。
武修教習負責教他們刀法,他是個五大三粗的中年漢子,雖然長得兇, 卻從不罵女弟子。
所以,虞穗穗偷懶偷得特別理直氣壯。
靈修教習是個秀氣的青年,看上去有些似曾相識,卻又想不出在哪裡見過。
虞穗穗曾問過對方這個問題,誰知他竟滿臉驚恐:“沒見過沒見過!一定是你記錯了!”
靈修沒什麼存在感,但耳根子特別軟,課業沒完成沒關系,隻要和他說兩句好話,他便會心軟當做無事發生。
因此,虞穗穗摸魚摸得更加如魚得水。
陣修教習她倒是真的見過,正是問心陣門前那位。
此人是個科研宅,還有些輕微社恐,非常好糊弄過去,虞穗穗也就躺平躺的很是順其自然。
唯一不好應付的,隻有符修教習溫嫻靜女士。
她做事認真,對學生的要求也高,虞穗穗不敢完全劃水了,稍稍學了一丁丁點符咒的基本原理。
至於醫修教習,則是現在這位挑釁男主的炮灰君。
每本升級流爽文中都有這樣的一些角色:他們或許會有幾分本領,但卻頭腦簡單,且言語刻薄。最重要的是也不知中了什麼邪,一定要和主角作對,為主角送上豐厚的打臉大禮包。
靈君收徒收的低調,因此很多人還不知道男主是靈君的弟子——比如講壇上的炮灰教習。
炮灰教習是個丹修,屬於醫修的一個分支,在來滄瀾學府之前,他一直過著紙醉金迷的客卿生活,因此帶了一身看人下菜碟的毛病。
曾經教別的班時,醫修教習便極其看不起那些出身寒門的弟子,言語間無不鄙夷。
現在來教一群仙一代,因為不敢對他們隨便發火,平日裡憋著的氣就全都撒在了男主身上。
夏凌雖出身夏家,但他天資極差,被整個夏家所排擠,哪怕從家族中跑出去都無人問津,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所以,在炮灰教習眼中,男主可謂是不折不扣的軟柿子。
當然了,在他看來,這個班的軟柿子不止一個。
“我看吶,有些女修也幹脆別修煉了。”
醫修陰陽怪氣道:
“又在睡覺,是得了什麼不睡就會死的病嗎?要不要幫你號號脈?”
江映雪也在睡覺,條件反射以為是在說自己:
“啊對對對。”
她顯然是已經悟了虞穗穗所傳授的躺平技巧。
“江一小姐,我不是在說您……”
醫修立馬換上一副笑臉:
“您怎麼這麼困,可是昨晚學習太用功了?要不要我給您拿條毯子?”
江映雪:“沒學習,我看話本呢。”
醫修:……
“是是是,勞逸結合才是最重要的……”
他陪著笑,恨恨瞥了眼又睡過去的虞穗穗。
這位落跑大小姐和那隻魔族,也在他想欺凌的範圍內。
不……魔族還是算了吧。
醫修還沒瞪虞穗穗一眼,察覺到那魔族淡淡的眼神,連忙又重新收回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