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虞千秋命她不到重不許出來丟臉, 可她不僅到了重,還是以其它門派代表團的形式出現……不知道她爹會不會又被氣得不輕。
臨近出發前,同窗們決定前往滄瀾城最好的酒樓喝一頓踐行酒。
仙二代們都是群十歲的少年,且或多或少因修為不高而聽過冷言冷語,哪怕先前再吊兒郎當,內心深處也渴望證明自己,讓家族刮目相看。
加上有男主這個人形雞湯在,各個修煉起來像打了雞血,就連江映雪也磕磕絆絆到了重。
而現在,門派交流大會便是一個最好的舞臺。
“今夜全部花銷都記在我這裡!”
趙煦朗豪氣地大手一揮。
晚間的滄瀾城比白日更加繁華,檐亭臺榭連綿相接,一盞盞明燈懸於高閣之上。而玉香樓外更是人聲嘈雜,紅燭紗影掩映在重重疊疊的樓宇之間。
一行人在玉香樓二層落座,柔弱無骨的歌女們懷抱琵琶,在大廳裡唱著靡靡之音。
她們的眼角眉梢皆帶著訓練有素的媚態,多一分是輕浮,少一分則又太冷。
“今晚沒有雅間了嗎?”
趙煦朗擰眉問道。
“哎呦這位公子爺,真是不好意思。”
酒樓小二殷勤道:
“您瞧這叫什麼事,咱這兒的大雅間從兩個月前就訂滿了,您看這桌如何?兩面都靠著窗,窗戶一打開——嗐!外頭的夜景別提多好看了。”
他放低了聲音:“您想呀,不僅能聽到我們這兒姑娘唱的小曲,還能喝著小酒吹著風,這麼好的位置,今晚我可隻告訴爺您一個人。”
Advertisement
虞穗穗:……
難怪是第一酒樓,這口才簡直不談了。
趙煦朗很顯然是被說服了,坐大廳也好,正好可以有更多的姑娘注意到他今日的純寶石披風。
“大小姐在想什麼?”
她去參加同學聚會,大反派自然也跟了來,此時正輕聲開口問道。
“沒什麼,這樣也行。”虞穗穗小聲吐槽:“其實……我還是覺得雅間更好些。”
話音剛落沒多久,從樓上蹭蹭跑下另一位店小二。
“恭喜各位賀喜各位!”
新來的小二滿臉堆笑:
“方才確認過了,各位正是蒞臨酒樓的第888888組客人!”
“為了表達玉香樓對客人們的謝意,請各位移步七層,那裡是本店最大的雅間!”
……
虞穗穗覺得,她今天的運氣似乎格外好。
點菜時沒有上次的糖醋魚,她剛表達完小小的失望,伙計便呈上來足足十幾盤,似乎是酒樓的廚修現制而成。
她說想聽歡樂些的曲子,酒樓的歌女便很快的切了歌。
就連想看看晚間的煙花,幾息後,窗外也隨之綻出了盛大的煙火。
這種好運一直持續到吃飽喝足後,學府仙二代們闲聊時。
“你們說,這小玉香究竟有多好看?”
一名弟子開口道:
“我來玉香樓幾次了,還一次也沒見過。”
“說不定隻是名氣大而已。”
另一名弟子不屑一顧:
“不是經常有人為她作畫嗎?畫中也就那回事。”
“畫像怎麼能描摹出她的氣質?”
現在說話的弟子明顯見過小玉香,還是其的忠實粉絲。
眼看著仙二代們越爭越激烈,一旁的伙計與侍女早已見怪不怪——任何來玉香樓的客人,都會對老板娘充滿好奇。
虞穗穗自然也是如此,更何況,她上次來時同樣沒見到對方。
“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聽到小玉香唱歌。”
她邊攪著碗裡的甜粥,邊感慨道。
當然,她隻是這麼一提,並不太抱什麼期望,誰曾想——小玉香還真來了。
酒樓內傳來陣陣騷動,一襲紫衣的老板娘輕紗半掩,緩緩走下高閣。
她膚若凝脂,面若桃花,走起路來嫋嫋婷婷,顧盼生姿。
雅間的客人們紛紛打開房門,小玉香走了幾步,視線不偏不倚,正對著虞穗穗所在的那間。
她停下腳步,羞怯中帶著討好地笑了笑。
小玉香是一隻很上進的魔族,可礙於實力,爬到魔界堂主已是上限。
但現在,她又找到了新的機會。
和別的魔族不同,小玉香無疑是懂一些人情世故的:若是少君娶了天照門的大小姐,而對方身為人類,定是會不習慣魔界的風土人情。
她想:虞姑娘一定會需要得力的魔族屬下。
這不是巧了,自己如此了解人類,簡直是當之無愧的不二人選。
如果能成為魔後的心腹,可比當堂主有未來多了!
小玉香雙手握拳,頓時覺得前途一片光明。
日後,滄瀾學府代表隊正式啟程。
帶隊的是溫嫻靜和靈修教習,他們就像兢兢業業的雞爸爸和雞媽媽,時刻注意給弟子們進行心理輔導。
“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靈修教習碎碎念道:
“你們剛入學不到兩年,萬萬不可逞強。”
溫嫻靜則是兇巴巴地瞪著他們:“別聽金教習的,我們學府從前每年都是第一,友誼什麼友誼,給我加油打!”
靈修教習:“……溫教習,他們還是小孩子。”
溫嫻靜完全沒聽進去,她滿面紅光,鬥志昂揚:“大聲地說,我們的目標是什麼——”
“第一名!”
小菜雞們齊聲道。
靈修教習默默望天。
他就知道是這樣。
溫嫻靜性子倔,不服輸,不僅嚴格要求自己,也同樣嚴格要求她的學生們,成功將一個班的弟子都影響成了戰鬥狂。
靈修教習的目光移到虞穗穗和謝容景身上,這才放下心。
還是這兩個學生穩重,沒有跟著一同起哄。
“你們兩個等下千萬別有壓力。”
靈修教習想到二人與天照門的關系,特地囑咐道:
“若是有人為難你們,及時告訴我和溫教習。”
“沒錯。”溫嫻靜嚴肅地附和。
穗穗想了想,覺得應當是不會有人為難他們。
那個爹她還是有一點點了解的,以對方要面子的性格,斷是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讓眾人看上一場家醜外揚的好戲。
最多……最多便是無視吧。
但想到是教習們的好意,她還是乖巧地點點頭。
“無妨。”不知從哪冒出一句蒼老的聲音:“有人敢放肆,老夫拆了他門派的陣!”
穗穗驚訝:“前輩,你怎麼也跟來了?”
陣鬼的身份在班上已不是秘密,這次門派交流大會,他原本是想當隨行教習的。
用他的話說便是——看看外面那群雜魚這麼多年有沒有什麼長進。
靈君怎麼可能同意老頭子跟著去?
他生怕對方一個不高興,把好好的交流大會搞得一塌糊塗。
有一年便是這樣,陣鬼四處雲遊時,恰好碰上某一屆門派交流會。
而他老人家也不知抽了什麼風,竟玩心大起,在參賽的場地上神不知鬼不覺擺了座巨型大陣。
那幾個月簡直是噩夢,從參賽弟子到圍觀群眾都被丟進了一個大型迷宮中,甚至連裁判都不能幸免。
他們在原地轉來轉去怎麼也出不來,著急到哭天搶地,外面的靈君劍尊醫仙誰勸都不好使,最後還是陣鬼自己覺得無趣,才把這群人放了出來。
“徒弟呀,為師不是故意跟來的。”陣鬼振振有詞:“這是路過!老夫先上前方溜達一圈,過些天再來看你們那個什麼門派交流會。”
隨行的小李:……
眾人現在正在一艘急速飛行的空中之船上,這是滄瀾學府的公用飛行器。
陣鬼嫌棄地掃了飛行器一眼,什麼東西,飛得還沒他一個老頭子走得快。
他冷哼一聲,獨自凌空踏步,越過飛船走向前方。
……
實際上,被嫌棄的飛行器飛得並不慢,隻是短短幾日的時間,便已飛到了天照門。
虞穗穗覺得非常新奇。
她不是住在先前的院內,而是跟隨學府代表團住在專門的客房裡。
天照門的客房比弟子的住所還要更精致,大顆大顆聚靈石不要錢似得鑲在牆壁上,流光溢彩,能晃花人的眼睛。
虞穗穗認真思考要不要挖幾顆帶走。
果然不出她所料,天照門的弟子見到她時既不敢叫大小姐,更不敢為難她。
他們縮著脖子低著頭,從虞穗穗身旁走過時,權當自己是個瞎子。
有一點點尷尬。
可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隻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穗穗想通了,她自然地拎著儲物袋在客房內入住,又自然地向門外候著的執事建議道:
“晚飯多放點辣椒。”
“是,大——”執事連連咳嗽幾聲:“是,虞姑娘。”
……
門派交流會正式開始那天,空中積著厚厚的雲。
場地還是那個曾舉辦門派慶典時的場地,不過較先前擴大了數十倍,也更華麗了許多。
火紅的丹雀盤旋在上空,撒下星星點點的火雨,引得一些中小門派來的弟子們嘖嘖稱奇。
它已經飛了整整一天,虞穗穗同情地望著丹雀,不知天照門給不給它加班費。
“你們便是滄瀾學府的弟子?”一道聲音傳來,語氣不善:“也不怎麼樣嘛,不會是假冒的吧?”
“哈哈哈哈哈,或許他們就這麼弱呢。”
另一人附和道。
她循聲望去,是群同樣年輕的少年少女,統一穿著深紫色的道袍,臉上無不帶著挑釁與譏諷。
他們是紫陽派的弟子,屬四大門派之一。
先前劍尊在世時,劍雲山甚至能與學府分庭抗禮,可如今時過境遷,萬佛宗不問世事,天照門青黃不接,紫陽派便隱隱有四大門派之首的意思。
可也僅僅是四大門派之首。
終歸是在學府之下。
紫陽派不服已久。
看到這次學府派來的弟子們竟一大半還不到四重,更是多了幾分鄙夷。
總而言之,在穗穗眼中:又是新來的炮灰。
夏凌一笑置之:“久仰貴派大名,如今一見,佩服佩服。”
他這一行禮,倒顯得紫陽派弟子們成了不懂禮數,沒有教養的粗鄙之人。
如今各大門派皆已落座,無數道視線朝這邊望了過來,紫陽派弟子們吃了個悶虧,隻得捏著鼻子還了一禮。
他們越想越氣,一位青年陰惻惻道:
“說起久仰,哪兒能比得上貴學府呢。連和魔族勾勾搭搭的女人也收,簡直是傷風敗俗不知廉恥。”
虞穗穗:?
這人是有那個大病吧。
好好地罵她做什麼。
“你說什麼?”
仙二代同窗們不幹了,站起身怒視著他。
青年其實也隻是逞一時口舌之快,在他看來,這群不學無術的仙二代每個都該罵,而罵女人則是其中最狠、最有效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