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何人?”
他們喝道。
“大小姐!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牛執事認出了虞穗穗,有心想在這位大人面前露露臉,說不定還能抱一抱大腿。
“我要進去。”
穗穗說。
走過七拐八拐的走廊,繞過一間間刑罰室與審訊間,她終於再次見到了謝容景。
滿打滿算,他們分別其實還不到一天。
可是……
卻好像過了好多好多年。
審訊間裡彌漫著帶了甜香的血氣,黑發的漂亮青年被鐵鏈鎖住,察覺到有人推門進來,他淡淡地朝門口望了一眼。
……而後又意興闌珊移開視線。
哗啦——
手上的镣銬斷了。
謝容景揚了揚眉,這才有了幾分興趣。
剛剛聽執事們的稱呼,對方似乎是那個天照門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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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穗穗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來的力氣。
她抽出一位執事腰間的佩劍,用力一砍,竟斬斷了糊滿鮮血的鎖鏈。
“我要帶他走。”
執事們面面相覷,顯然是沒有反應過來。
“大小姐?”
有人驚道:“他,他是魔……”
穗穗眯起眼:“你敢說出那個詞試試。”
北峰執事瑟瑟發抖:“可……可他是殺人兇手啊。”
“殺誰了?”
穗穗懶得和他們多說:“那兩個人還活著,我下月之前會把他們親手捉回來。”
這位大小姐到底鬧得是哪一出?
執事們真的不懂了,有人還給同伴使眼色,示意先攔住她;還有人試著將魔族轉移到別的審訊室。
穗穗一把拉住謝容景的衣袖,擋在他身前。
“你們讓開。”
執事們:“……”
我可能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穿越者,穗穗想。
就算知道要循序漸進,要不ooc,要溫和地將謝容景帶離執法堂,要按部就班才能完成任務……
……可她這一次,又不是來做任務的。
看到喜歡的人被這麼對待,她真的很難很難保持極度的理智。
……
兩人並排坐在飛劍上。
細細密密的小雨在衣衫上籠了一層水汽,謝容景眉頭輕蹙,目光停在少女的後腦勺上,眼裡含著淡淡的譏诮。
“坐穩一點。”
少女安撫地拍拍他的爪,語氣也沒有剛剛對北峰執事那麼兇巴巴。
“我好久沒有騎飛劍了,不知道帶人怎麼樣……”
她有些不好意思,再次強調:“你可千萬別掉下去呀。”
謝容景:?
在關心嗎。
穗穗還是覺得不放心,畢竟這位現在生理心理都是病人,傷成這樣的話,少不了會手軟腳麻。
於是,她貼心道:“要不你抓著我的袖子,這樣可能會穩一點。”
“……”
穗穗:“聽到了沒有。”
謝容景:“……好。”
他捏著大小姐的衣角,跟在她後面一瘸一拐地走進房間。
謝容景的指尖出了血,在她雪白的衣袖上印了一個淺淺的圓。
大小姐咬著嘴唇,看著那塊格外明顯的血跡,又看看他的臉。
謝容景眼底的興味之色漸濃,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
像這種大小姐,接下來,是該哭哭啼啼抱怨自己弄髒了她的衣服吧。
他惡劣地揣測著。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
大小姐眼眶紅紅的,不知道是在生氣還是在傷心。
她攙著謝容景的胳膊,輕輕地將他扶在座椅上。
“其它的傷我們先用碧瑩膏治好。”
穗穗繼續順他的毛:“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接好你的經脈。”
“……”
不好意思,真的太好笑了。
謝容景沒忍住笑出聲,還拖腔拿調地嗯了一聲。
接著,他慢條斯理地開口,嗓音涼涼,摻著些戲謔。
“大小姐這是想拯救我嗎?”
……
不是的噢。
穗穗搖搖頭。
謝容景,我不是來當救世主的。
……
穗穗為病人準備了適口的西瓜味靈液,還用熱毛巾一點點擦拭對方身上幹涸了的血痂。
謝容景看著她,似笑非笑的。
他有些煩了。
雖然對這位大小姐的行為有點興趣……但她現在的舉動,好像有些過界了呢。
他討厭一切太過親密的關系,更不習慣有人這麼溫柔的對待自己。
而大小姐對他的態度似乎很是熟稔,還很自然。
仿佛兩人交情匪淺。
這讓他每一根發絲都在叫囂著抗拒。
此時她正低著頭,細細給自己的掌心上藥。
謝容景眼尾微微下撇,視線停在她脆弱的脖頸上。
天照門的大小姐是嗎?他想。
不知道死掉之後,能不能讓他的緋光花開得更燦爛一點。
這個時候的謝容景,行事瘋狂且不計後果。
而少女的脖頸剛好白皙而又柔軟,隻要輕輕一扭便能擰斷。
他漂亮的眼睛裡醞著如墨般的黑,濃烈得似是要滴出水來。
可抬起手時,他卻鬼使神差的猶豫了。
……
真奇怪,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猶豫。
謝容景保持著同一個姿勢,非常不解地盯著為他上藥的少女。
與此同時,穗穗剛好包完一隻爪子。
她對自己的包扎水平很滿意:“另一隻手給我。”
穗穗要上藥,誰知道病人就像沒聽到似得,仍是靜靜地看著她,臉上還掛著模糊不明的神色。
多次交涉未果,穗穗無奈道:“夫君,你動一下——”
……
死一樣的寂靜。
啊啊啊!
她之前叫習慣了,加上每次順毛失敗都會用這個詞當殺手锏,看到不配合的病人,就那麼的脫口而出。
謝容景:。
“虞穗穗。”
他終於撕下了那層溫和有禮的面紗,危險地眯起眼睛,欺身將她逼到牆角。
再開口時,尾音涼涼,像淬了毒的糖果。
“剛剛叫我什麼?”
第116章 if線2
由於大反派的警惕性太強, 房內原本彌漫著一股若有似無的緊張感。
可現在……氣氛逐漸詭異起來:)
穗穗下意識退了一步,後背抵著冰冷的牆壁。
她一點都不怕謝容景,甚至還有幾分理直氣壯。
你一個大男人, 被人叫一下夫君怎麼啦!
不過話又說回來, 對大反派來講,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面。
考慮到這點後,她再次體貼地解釋道。
“你聽錯了。”
謝容景:?
桌上的燭火被擋住, 而他的臉逆著光, 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他好整以暇地復述著大小姐的話:“原來是我聽錯了。”
看起來並不是很好糊弄的樣子,穗穗從善如流改口:“行吧,那就是我說錯了。”
“噢——”
謝容景拖長了聲調, 漠然地打量著身前的少女, 不知在想些什麼。
穗穗不管他現在在經歷什麼頭腦風暴,反正這人一向想一出是一出,更何況就像吃進去的東西吐不出來一樣, 叫都叫了, 那還能咋辦嘛。
“手給我。”
她非常自然的拉住大反派還沒有上藥的那隻爪, 細細檢查一番。
她以前跟林以冰學過醫, 就算現在修為少了些,基本的水平還在,也知道上藥時要安撫病人情緒。
“這隻看起來隻是皮外傷。”
她和氣地舉起病人的爪子, 抹了點藥膏在上面:“你看,已經開始愈合了。”
被拉著爪的謝容景:。
今時不同往日, 她早就不再是那個包扎小白, 甚至還饒有興致的和病人聊了起來……就像她三百年來和謝容景每一次闲聊一樣。
穗穗:“其實碧瑩膏並不是最好的外傷藥,可惜這裡沒什麼靈草,不然我給你配個別的。”
謝容景:……
他自認足夠了解人類, 可現在真的不懂虞穗穗在鬧哪一出。
於是,他暫時按兵不動,微笑地彎起眼。
“大小姐真是好心呢。”
……
二人在竹意居呆了兩個月。
在此期間,謝容景親眼看到虞穗穗打發走一個又一個侍女,而被趕走的那些,幾乎都曾給過他白眼。
他現在住在大小姐隔壁,一間和她的房間大小差不多的客房裡。
聽說這間客房本來是給虞二小姐準備的,她有時來看姐姐,便會留宿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