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來一世,這次我親手調換了我和大姐的人生。
前世安遠侯世子朱承允心裡隻有大姐卻被迫娶了我。
這一世我把婚書直接寫上了大姐的名字。
前一世,我娘要做賢惠的填房,便事事以前頭夫人生的大姐為先,甚至我和她同時掉落水裡,我娘也優先救了大姐,任由我在寒冷刺骨的池子裡泡了半個時辰。
轉頭,她還怪我。
「你日日窩在這床上要死不活的是要做給誰看?
「你大姐連夫君都讓給了你,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可是,和朱承允定下婚事的,原本就是我啊?
後來,我央求四叔四嬸把我過繼在她名下。
再過三日,便要隨他們下江南了。
1
被大姐推下池子那日,我重生了。
隻是這一世,我沒有將所有希望放在我母親身上,原本我以為她帶著人把落水的大姐送回房後就會回來救我。
但在看到她抱著大姐消失在轉角時,我隻能用力咬了舌尖,強迫自己不能暈死過去。
好在我胡亂扒拉了幾下,總算被我抓到了剛才下人丟棄在這兒的麻繩。
我死死抓著麻繩,一步一步艱難地湊到了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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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走到四嬸的院子時,雙腿已經打起了擺子。
「哎呀阿茹?」
模糊中,我看到有人衝過來一把將我摟在懷裡。
等我看清是四嬸的時候,我這才放心地暈了過去。
2
我是被爭執聲給吵醒的。
「這孩子,真是太不讓人省心了。」
說話的是我母親。
「我不過一轉眼再回來,她便不見了。
「阿雅回去後不過是換了身衣裳便大好了,她倒好,故意裝病不說,還讓婆母專程為她去請了太醫過來,真是……」
我死死閉著眼睛。
雖然我已心知我在母親的心裡什麼都不是,但是心裡卻還是痛得窒息。
眼角的淚水滑落,很快便沒入枕頭裡。
我感覺身旁的床邊塌陷了下去,有柔軟的帕子將我眼角的淚水拭去,不悅的聲音響起。
「大嫂慎言。
「阿茹這孩子自小便孝順,定不會故意裝病來勞煩長輩,也請大嫂慎言。
「若是這話傳了出去,讓她日後如何坐穩安遠侯當家主母的位置?」
我放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握了起來。
3
我母親是續弦。
前世她為了不落下個刻薄繼女的名聲,自小便事事以大姐為先。
好吃的,必然是大姐又吃又拿,最後賞完下人才能輪得到我。
四季的衣衫Ŧũ̂₁,大姐身上的必然是當季最時興的,而我的則大部分是大姐選剩或索性都是她的舊衣衫。
就連我和安遠侯世子的婚事,我母親也曾不止一次地感嘆過。
「那天你父親帶上山的怎麼就不是你大姐呢?」
隻因五歲那年,父親上山聽經,恰巧被我纏上了,父親無法便帶我上山。
那時的我還是調皮的性子,趁著父親和住持辯經時便偷偷溜了出來,看到躺在雪地裡面色蒼白的朱承允。
後來我才知道,朱承允因被父親訓斥便離家出走,若不是我發現得及時,恐怕人就真的沒了。
安遠侯夫人對我很是感激,便和父親定下了我倆的婚事。
隻是到了母親的眼裡,怎麼就成了我搶了大姐的婚事了呢?
母親總說。
「安遠侯是個好人家,侯爺夫人和善,侯爺也不曾納過妾室,你大姐性子嫻靜,嫁過去定是錯不了的。
「世子爺與你大姐的年齡相仿,兩人若是成婚,這才般配!」
甚至就連兩家人定下婚事之後,每次安遠侯世子過來,母親也總會找機會將我支開,再讓大姐前去相陪。
前世,我雖然不快,但我看朱承允對大姐總是不假辭色,便竊喜地以為母親隻是徒勞而已。
哪知成婚那日,醉酒後的朱承允滿口都是大姐的名字,我這才知曉,原來在我母親的撮合下,兩人早已各自情動。
那日,就連周公之禮,他也隻是草草了事。
後來,不知為何大姐便被過繼給了膝下無子的四叔四嬸,大姐隨著叔叔嬸嬸離開了京城。
直到我生產的前兩日,才無意間看到朱承允和大姐的書信。
大姐信上說,讓朱承允救他。
刻薄的叔叔嬸嬸要將她嫁一窮書生,而她心裡隻有朱承允。
而我也看到了朱承允還未寄出的書信,他讓大姐等她。
他會想辦法將她以平妻之禮迎娶過門。
信的末尾,是他寫的。
「阿茹誤我。」
4
我這才知道。
原來五歲那年的出手相救,卻成了人家的負擔。
我以為,那個冷靜自持的朱承允,原來也有過熱烈的情感,隻不過那個人不是我而已。
氣急攻心之下,我早產了。
最後,我還是沒能生下孩子。
隻因那年我和大姐同時落水,我母親先救了她。
而我在池子裡泡了半個時辰後才被救了上來。
幾乎去了半條命。
又落下了暗疾。
生產時,一屍兩命。
5
母親想將我接回主院。
我心裡一驚。
但握緊的手卻很快被一隻溫柔的大掌覆蓋。
「大嫂照顧阿雅想必累及,阿茹便留在我這吧。」
母親還想堅持。
我知道母親並不是擔心我才要把我接回去,否則前世,我被救後也不至於因為她的疏於照顧而落下病根。
她隻是不想讓人抓住話柄,說她隻顧繼女而已。
四嬸想來也是知曉的,便道。
「阿雅那孩子心眼實,你若是接了阿茹回去,鬧將起來,吵到哥兒讀書反而不美。」
我母親果真猶豫過後,便不再堅持。
甚至等不及我醒來,便走了。
阿雅是她作為賢惠繼室的門面。
而我那個親弟弟,則是她的命根子。
四嬸搬出了這兩人,母親果真是顧不得我了。
我睜著迷蒙的雙眼求四嬸別讓我走,最起碼,等我養養身子再說。
四嬸嘆口氣,將我摟在了懷裡。
「就憑你生死關頭,沒去主院卻來尋我。
「這一輩子,我這裡都是你第二個家。」
我緊緊抱著四嬸的腰,泣不成聲。
6
或許,我和母親果真母子緣薄。
她將我丟在四嬸這一個月,便一次也沒來看過我。
好在四嬸很是風趣,不僅給我看了很多雜書,還會同我講和四叔外放時遇到的各種趣事。
四叔雖然看起來嚴肅,卻總會在外出回來時,偷偷在懷裡塞一包滾燙的糖炒慄子,或者偷偷帶我與四嬸外出上酒樓打牙祭。
甚至,他還會帶我和四嬸去逛戲園子。
這是我前一世,從未體會過的快樂。
7
在我暗自等待中,終於到了侯府過來交換婚書的時候。
原本婚書要男方寫好,到了下聘這日便直接帶過來便可。
但侯府為了以示尊重,便請了德高望重的長輩,準備在下聘這日當場寫上我的名字。
這段時間,我跟著四叔時常外出,一次看到兩個商人談生意時,四叔便和我說起一件趣事。
說的是他外放時,一商戶在立下文書的時候,用了一種特質的墨水,而這個墨水的奇特之處就是,在書寫後的兩個時辰後,那墨跡便會消失不見。
四叔的本意,是想和我說商場的爾虞我詐與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好奇之下,便央著四叔給我找這種墨水見識一下。
四叔沒辦法,最後也不知道從哪裡真的尋了過來。
如今,透過屏風的縫隙往外看去。
看著我好不容易替換過來的墨水,正被族裡的長輩一筆一畫地落於紙上,我便忍不住雀躍。
凝神間,一個人影直直撞到了屏風上。
人影與屏風轟然倒下。
大姐滿面羞憤地扭頭看我。
「妹妹,我隻是不讓你偷看而已,你何至於讓我出這等醜!」
衣衫凌亂的小姐掩面而去,而朱承允則隻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便追了過去。
「啪!」
母親的巴掌也隨之而來。
「丟人現眼!真是丟人現眼!
「往常你欺負你大姐就算了,你何至於在這個場合讓她丟臉?!
「你個豬狗不如……」
母親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趕來的四嬸厲聲喝止。
「大嫂許是今兒個好日子,吃多了酒,是不是大嫂?」
母親雖是長嫂,但四嬸是太師的女兒,還是續弦,她自來便在四嬸面前矮了一頭。
她面色漲紅地點點頭,又說起了場面話。
8
四嬸用溫熱的帕子敷了我的臉頰,又用雞蛋滾了又滾,我半邊的臉頰才消了腫。
「四嬸,我真的沒有。」
母親從來都是不信我的,我也不想去辯解。
但在四嬸這住了一個月,我卻生怕四嬸也以為我是那等蛇蠍心腸之人。
我不想好不容易得到的溫暖,再次失去。
四嬸許是看出了我的不安,便嘆了口氣。
「我信你。
「信你的。」
我縮在四嬸的懷裡,心情雀躍。
9
在我剛溜到庫房,在空白的婚書上寫上大姐的名字時,轉頭卻見四嬸站在門口,幽幽地看著我。
我渾身一震,手裡的筆掉在了地上。
10
四叔四嬸面色沉沉地看著我。
桌上放著的,正是我剛改過名字的婚書。
四嬸猛地一拍桌子。
我腿一軟,跪了下來。
「噗!」
我雖然低著頭,卻能猜出這是四叔的笑聲。
我忐忑地低著頭,隻怕四嬸知道我胡鬧,要把我趕回主院去。
我不想回去!
我不想回去看著母親日日看著我嘆氣,覺得我搶了姐姐的婚事。
她心裡一直沒有我。
前世我看不開,她越是心裡沒我,我便越是討好於她,可是結果呢?
她依然心裡隻有姐姐和弟弟。
「再絞,裙子都要被你絞成麻花了!」
我下意識地抬頭,卻看到四嬸無奈地看著我。
我忙低頭,松開了手。
看四嬸搖頭,我又忙把皺巴巴的裙子撫了撫。
四叔無奈地要來扶我:「看你將孩子嚇得,起來起來,咱們有話站著說。」
四嬸見我不敢起來便沒好氣道:「怎麼?還要我親自扶你起來不成?」
我忙搖頭,騰地站了起來。
四叔搖頭,又坐了回去。
「說吧,為什麼要這麼做?」四嬸看我一眼,又道,「說實話!」
我默了默才道:「世子的心上人其實是姐姐。」
我頓了頓,又道:「母親也希望姐姐嫁過去。」
四嬸聽後皺眉:
「胡鬧!
「和世子有婚約的是你,且你母親也是知曉的,她不可能……」
「我們打賭吧!」我忽然抬頭,Ṱû⁼「四嬸,我們打賭我母親會不會把我的婚事讓給大姐,我們打賭世子朱承允的心上人是不是大姐,好不好?」
這一輩子,我不想再和上輩子一樣,陷入那個無望的泥潭了。
前世朱承允自和我成婚之後便淡淡的,以前我以為他就是那樣的性子。
若不是成婚那日他醉酒露了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