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那時會覺得熟悉的。
因為那時的我年紀尚小,很多事情處理起來並不成熟。
但二十八歲的我不一樣。
我已經見過許多手段,更加懂得如何拿捏人心。
但始終都是同一個人,差距再大也不會大到哪裡去。
我的第一個計劃書便是,從盛景手裡把那個拳場搶過來。
一眨眼就過去了三天,我把所有計劃書整理好送出去之後,才有時間去找沈況野。
領養手續暫時還沒辦下來,因為沈況野強烈抵抗。
院長覺得他在鬧脾氣,把他關了起來。
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餓了兩天了。
我撬開鎖,溜進去時,就看到蜷縮在床上瑟瑟發抖的沈況野。
大冬天的,他被關在這裡,連床被子都沒有。
「沈況野。」
我跑過去,把面包和熱牛奶拿出來。
沈況野一看到吃的,已經顧不上了,撕開塑料包裝就啃了起來。
他的手已經凍出凍瘡,僵硬得快要拿不住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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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陣心疼。
一口氣吃了五個面包,喝了兩盒牛奶後,沈況野才逐漸緩過來。
隻是身體仍舊發抖。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過來,帶著質問:「你去哪兒了?」
「……」
「這個你不用管。」
我坐在他旁邊。
「你隻要知道,你現在需要服軟,需要好好休息保存體力,需要從院長那裡拿到你的身份證,然後準備逃走。
「逃掉後,去城南那個地下拳場。
「那裡什麼人都有,沒人會在意你是誰,你隻要會打架,打得狠,就有人給你下注,你就有錢拿。」
那是有錢人的遊戲場。
窮人的救命地。
沈況野眼神閃了閃:「那個男人認定了我,他有錢,我沒把握能躲過他。」
「這個交給我。」
他忽然扭頭看過來:「交給你?你有什麼辦法?」
「我是大人,當然有辦法。
「你聽我的就是了。」
沈況野眉頭緊皺,皲裂的唇也抿著。
最終,點了點頭。
「我扶你出去。」
可沒想到我剛碰到沈況野的手臂,他臉色就更白了一分。
「有傷?」
沈況野唇瓣顫抖著,一半是凍的,一半是疼的。
「他給了院長好處,院長迫不及待地把我交給他。」
後面的話,沈況野難以啟齒。
但我已經知道。
我暗自咬牙:「他會付出代價的。」
扶著沈況野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忽然,從他身上掉出一張照片。
照片被撕了,隻有一半。
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我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這是我的照片!
沈況野顫巍巍地把照片撿起來:「這是發生肢體接觸時,我從他身上摸到的。
「他很在意這張照片,和我搶。
「爭奪間撕碎了,然後把我關了起來。
「我悄悄藏了一半,我覺得這可能能對付他。」
沈況野把照片遞給我。
我接過,深吸了一口氣。
「他死定了。」
沈況野不解。
「這是,盛家大小姐。」
我把照片收好,扶著沈況野繼續走。
到門口時,他突然停下,目光怪異地看著門鎖。
又看了看我。
「你會開鎖?」
我有些自豪:「厲害吧?」
他教的。
「教我。」
我愣了一下。
「什麼?」
沈況野認真地看著我:「教我。」
18
距離系統給的時間還有四天。
沈況野很聰明,撬鎖這事兒一教就會。
同時,他聽話服軟,把李泰哄高興了。
然後晚上就撬了院長辦公室,把自己身份證偷了出來。
我在外面把風,看著沈況野出來,急忙招手。
今晚的風雪格外大,吹的人快要睜不開眼。
我把身上僅有的現金塞給他。
「去拳場,去那裡能活。」
沈況野攥緊了那些錢:「那你呢?」
他似乎有些哽咽:「你怎麼辦?」
「你不用擔心我,自己好好活下去就夠了。
「快走吧,再墨跡要被發現了。」
沈況野深吸了一口氣:「謝謝你,安寧。」
他轉身,決絕跑走。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風雪中,我才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那張撕碎的照片起了作用。
李泰被緊急喊回了盛家。
那個拳場,也在我任務最後一天的時候,拿到了手。
系統通知我送我回去時,十五歲的小盛寧來找我,臉上帶著久違的笑。
可她推開門,看到的隻有空蕩蕩的房間。
再睜眼,我回到了自己身體裡。
我仍躺在床上。
坐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我問系統。
「獎勵呢?」
話音剛落,我床上就出現了一顆黑色藥丸。
跟巧克力豆似的。
「這真的能救命嗎?」
我有點懷疑。
系統非常臭屁:「你懷疑誰都不能懷疑我。」
「那好吧!」
我特意找了個盒子,把藥裝起來,妥帖收好。
去洗了個澡後,我才打開手機。
消失了半個月,手機消息並不多。
沈況野有幾條。
先是給我道歉,約我吃飯賠罪。
見我一直不回,有些著急。
最後查到我在別墅裡,但他進不來,就讓我心情好了再回他。
嘖。
字裡行間都透著著急。
這不禁又讓我多心了。
到底是認沒認出我啊?
我媽也有幾條,問我和沈況野相處怎麼樣了。
我懶得回。
打開和沈況野的對話框,我回他。
【來找我。】
晾了半個月也夠了。
這次就好好講清楚吧!
半個小時後,門禁系統提醒沈況野到了。
我遠程放人進來。
我在花房陽臺上,看著沈況野逐步向我靠近。
他到樓下時,我朝他招手。
「好久不見啊!沈先生。」
沈況野抬頭,臉色陰沉著。
並不高興。
他快步上樓,找到我。
還沒來得及招呼他坐下,我手腕忽然被拽住,連帶著整個人被拽進他懷裡。
冷冽的氣息包裹著我。
沈況野目光兇狠又危險。
「盛小姐這是玩不起嗎?
「躲我躲半個月?」
他咬牙切齒:「繼續玩啊!跑什麼?
「你不是最愛玩了嗎?」
我巧笑嫣然:「都怪沈先生太傷我心了。」
沈況野怒極,低頭狠狠咬住我的唇。
我沒有反抗。
順從地摟住了他的脖子。
沈況野呼吸停了片刻,轉而更加兇狠的親我。
我的唇被咬的發疼,仰頭避開了些。
「你是狗嗎?」
專門咬我。
沈況野沒有抬頭。
腦袋埋在我脖頸處。
呼出的熱氣噴灑在我肌膚上。
他聲音帶著顫抖:「我找了你十年。
「寧笙。」
我心口一滯。
又長長吐出一口氣。
「早就認出我了,對嗎?」
沈況野低低地應:「嗯。」
抱著我的手臂收緊了一些。
他說:「以後不要躲著我了,好不好?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我點頭:「再也不會了。」
失而復得。
難以抑制。
沈況野緊緊抱著我,用力吻著我。
好似這樣他才能確定,我的存在。
我無力地揪著沈況野的衣擺,被迫承受著他壓抑了十年的思念。
綿長的一吻結束後。
沈況野抱著我坐在花房裡。
氣氛靜謐,美好。
「寧寧,為什麼不讓全場的人告訴我你的身份?」
「他們不知道。」
我不可能頂著陌生的臉和人家說我是盛家大小姐吧?
會被當成瘋子的。
「哦。」
沈況野臉上,並沒有太多意外。
似乎他早就猜到。
他又問:「系統是怎麼回事?」
我心口猛地一沉。
這他都知道了?
系統忽然出聲:「不能告訴他!」
我剛張開的嘴又合上了。
「不能說?」
我點頭。
沈況野想了下,換了個意思問。
「那你的任務是什麼意思?」
系統沒出聲。
那應該,能說。
我想了下。
「簡而言之就是,睡你。」
沈況野眉毛高高挑起:「睡我?」
「……」
反應不要這麼大好不好,這搞得我很那個一樣。
沈況野認真思考著,然後搖頭,很是可惜地說:
「十年前你剛成年,我們也才確定關系沒多久,我怕嚇到你。
「現在我倒是……」
我急急打斷他:「都過去了!」
我轉移話題:「那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我的名字,我的臉,我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怎麼還是認出我了?
沈況野輕笑一聲,有些陰陽怪氣。
「自己猜。」
「……」
19
和當初戀愛時一樣,沈況野開始肆無忌憚地偏袒我。
盛景退場後,我和盛祁的較量就開始了。
起初我爸覺得都是些小打小鬧,根本不管。
直到我收集到當初盛祁給我下毒的證據,把他送進了局子裡,我爸急忙去撈人。
把人帶回家後,他臉色很難看。
「盛寧,你這次過了。
「都是一家人,要是被媒體拍到,盛家的名聲會受到多大的影響你知道嗎?!」
我冷笑:「是啊,手足相殘的名聲的確不好聽。
「可誰叫他有本事下毒,沒本事毒死我,還讓我抓到了呢!
「爸,您把他帶在身邊也有段時間了吧,他手段還是那麼拙劣,私生子果然是上不得臺面。」
身份是盛祁最大的痛。
他面色瞬間扭曲,惡狠狠地瞪著我。
但他自知理虧,沒有辯駁。
「爸,我已經很久沒有發病了,身體在逐漸好轉,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從前你不給我機會,是因為我身體不好,不想浪費資源。
「可現在,不一樣了。」
我爸的視線緩緩落在我臉上。
氣氛一下安靜下來。
他在衡量。
半晌後,他站起來。
「你明天,和盛祁一起來公司。」
目送我爸離開後,盛祁朝我放狠話:「盛寧,你給我等著!」
我輕飄飄瞥了他一眼:「你還是先去查查你身邊的人吧!」
他自以為下毒這事做得隱蔽,實際不然。
盛祁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第二天我去公司時,我爸隨手扔給我幾個方案,讓我去做。
我沒想到沈況野會來。
更沒想到他還這麼大張旗鼓。
一副給我撐腰的樣子。
雖然我不太需要。
但這種感覺,很不錯。
消息一傳出去,外界議論紛紛。
多半是覺得,沈況野配不上我。
沈況野白手起家,年輕有為,但背後的底蘊終究不夠。
而盛家的家世擺在那裡,即使是以前病殃殃不受寵的我,都會有人說一句沈況野高攀。
更何況是現在。
他們上下嘴皮一碰,隨口一說,當個熱鬧。
可憐我哄人哄的舌頭都麻了。
沈況野說不吃味是假的。
可自從高考那次我悄悄離開,他就不再問我是否愛他,是否會離開這類問題。
隻實施行動。
我隻能一次又一次地重復。
「我愛你沈況野。」
他腦袋埋在我脖頸處,聲音悶悶的。
「可你一直騙我。」
「我哪有?」
我很無辜。
沈況野抬頭:「那你為什麼現在才認我?」
這次我是真的茫然了。
可我追問,他又不說。
不得已,我隻能自己去查。
結果這一查,出乎意料。
五年前沈況野就找過我。
但那時我身體不好,心力交瘁,沒有理會。
五年的時間,沈況野從籍籍無名到商業新貴,總是有意無意地打聽我,邀約我。
可每次都無功而返。
好不容易能在某個發布會見到我時,我還被下了毒,性命垂危。
似乎,他五年前就已經確定了寧笙是我。
可那時,我並不認識他。
甚至沒聽過他的名字。
想起前兩次的任務,我總覺得,和系統有關。
可系統一般不出現,我也沒法問。
加上最近和盛祁鬥,分身乏術,我很快把這件事放在了腦後。
外人看來,我和盛祁同時在公司,都出色地完成了我爸交代的任務,將來有望成為他的左膀右臂。
可實際,我們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爭鬥持續到來年秋天。
盛祁落敗。
他仍舊在公司,但不會再得到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