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霍燃當金絲雀的第三年,他決定娶我。
可就在這時候,他那鐵骨錚錚的前女友突然低了頭。
「霍燃,我回來了,你還要我嗎?」
霍燃冷笑一聲,把玩著我的頭發。
「你算個什麼東西?滾遠點兒,別惹我老婆不高興!」
可當晚他卻進了會所一夜都沒出來。
第二天我們和平分手。
這讓我幾乎被扒了層皮,歷時一個月才走出來。
後來我重新開始,霍燃卻找到我,清瘦了也消沉了。他痛苦地對我說:「我好想你!」
1
蘇暖攔住我們的車,倔強又委屈地站在那兒,一瞬不瞬地盯著霍燃。
霍燃陰沉著臉,手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方向盤。
直到我打破沉默。
「不下去嗎?」
「你希望我下去嗎?」
我沉默著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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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燃輕笑一聲,揉了揉我的發頂。
「跟我一起下去。」
他推開車門,從蘇暖面前掠過,打開副駕駛的門,牽著我下車。
蘇暖原本燃起希望的雙眸黯淡了下去。
她蒼白著臉握緊拳頭。
仿佛下定決心一般開口道:「霍燃,這是我最後一次來找你,我會等你到十二點。如果你不來我就出國,再不打擾你!」
蘇暖走得很決絕。
霍燃雲淡風輕,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甚至輕哼了一句:「有病!」
但隻有我知道,在蘇暖話音落下的瞬間,霍燃摟住我的那隻手狠狠地捏住了我的胳膊。
這讓我心往下一落再落。
今天是霍燃的生日。
他推掉所有朋友的邀約,說要和我單獨過。
我們一起買了蛋糕,又買了很多菜,還有我給他準備的禮物。
原本開懷高昂的興致,因為蘇暖的出現全被打破。
我們沉默地回了家。
放好蛋糕,他陪著我進了廚房。
往常他總喜歡在這個時候逗我說話,今天卻一聲不吭地挑著蝦線。
蝦很大、很鮮活,是霍燃一隻一隻撈出來的。
他熟練地拿起一隻又一隻。
我們之間的氛圍卻在這個沉默中越來越壓抑。
突然他「嘶」了一聲。
我轉頭看他,他好像被扎到了。
面無表情,死死地盯著手裡的蝦。
下一秒他將蝦扔了出去,似乎還不解氣,直接整個掀翻。
發出稀裡哗啦的脆響,我隻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
「霍燃……」
「我出去抽根煙!」
他沒有看我。
從蘇暖說完那句話到現在,他一眼都沒有看我。
我僵立著,不知道站了多久。
等到我想挪動一步,才發現整個身體已經緊繃到發疼。
我將他掀翻的東西收拾好,又把濺出來的水擦幹淨。
然後就聽到了摔門聲。
心「咚」地往下一沉。
我倉促往外跑,腳直接踢在了石柱上,鑽心地疼,疼的我扶住牆悶哼出聲。
我蒼白著臉看向窗外,霍燃的車疾馳而去。
他去找蘇暖了。
這個認知讓我有些眼眶發熱。
2
我低著頭,許久許久。
就像抱著一份固執的執念,我再次進了廚房。
那些本該我和霍燃一起做的菜,被我一個一個端上了餐桌。
我拿出蛋糕,擺在中間。
靜靜地等著。
從日暮等到黃昏,從黃昏等到夜深。
屋子裡一片黑暗,隻有路燈透進來的昏黃。
手機響了有十分鍾後,我才緩緩拿起。
是一個陌生號碼給我發的短信。
【你不用等了,他不會回去的。
【許昭,我沒有搶走你的,我隻是拿回了本該屬於我的。】
不長的消息,我逐字逐句地看著,直到手機黑屏。
吐出一口濁氣,我站起身。
在蛋糕上插上四支蠟燭。
點燃。
吹滅。
「生日快樂!」
黑暗中我嘗了一口蛋糕,真難吃。
還有這一桌菜,冷了、膩了,令人反胃。
我連著盤子全部扔進了垃圾桶。
拿著包出了門。
3
蘇暖住在霍燃朋友開的私人會所裡。
從她出現,她就住在裡面。
她是終身免費的最高級別會員。
隻要報她的名字就有最好的服務。
這是霍燃給她的特權。
即使他們分手了也沒有取消。
於是蘇暖能夠理直氣壯地質問我。
「他有給你嗎?」
沒有!
所以我要進去必須預約。
但也可以報霍燃的名字。
可我還是沒能進去,甚至霍燃的朋友還迎了出來。
「昭昭?你怎麼來了?過來玩嗎?不巧,今天有人包場了,要不下一次?」
「不能進去嗎?」
「也不是不能……對了,我想起來了,小管說清吧那邊有音樂節,我正想去呢!要不咱們一起?」
「林澈!」
「……」
「我想進去!」
他默默地和我對視,然後嘆了口氣。
「你都知道了?
「那你還進去幹嘛?」
他的語氣並不重,甚至還帶著些無可奈何。
「我不喜歡蘇暖,我們所有的朋友都不喜歡蘇暖。可是耐不住……」
耐不住霍燃喜歡!
4
霍燃有多喜歡蘇暖呢?
在我還沒有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聽說過他一擲千金、千嬌白寵的傳聞。
我也見過一次。
他給蘇暖擰著包,弓著背跟在蘇暖身後,輕聲慢語哄著她,一副沒脾氣、不值錢的樣子。
即使蘇暖氣惱地踩了他一腳,把他锃亮的皮鞋踩的全是灰,他也毫不在意。
甚至後來分手,都是蘇暖提的。
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誰都不知道。
隻知道在他們分手後一個月,霍燃向外放出了消息,他要包養一個小情人玩玩。
對,就是我。
我打敗所有的競爭者,爬上了他的床。
到現在,三年了。
他喜歡跟我上床,喜歡我陪著他,喜歡我在他所有需要我的時候出現在他面前,喜歡我滿心滿眼都是他。
那他喜歡我嗎?
他說:「許昭昭,我好像離不開你了。要不,嫁給我?」
5
「昭昭,你沒事吧?」
林澈擔心地看著我。
我搖搖頭,後退一步。
「我不為難你,我在這兒等他!」
林澈嘆了口氣。
「你這又是何必呢?」
當初我執拗地要攀霍燃這根高枝的時候,也有人問我:何必呢?
不何必!
我要他,即使是情人我也要。
我要等他,即使是自取其辱,我也要!
霍燃是第二天早上九點出的電梯。
他很疲憊,臉上明顯的倦意,領帶不見了,襯衫有些凌亂,外套搭在手腕處。
我起身,攔在了他面前。
霍燃頓住腳步,看向我。
他沒有問我為什麼在這兒。
也沒有問我等了多久。
沉默著。
目光復雜。
「回去嗎?」
「我們談談!」
回去的路上我們誰都沒有說話。
第一次我沒有坐在副駕駛,我也沒有看他。
車子很穩,外面的景色後退得很快。
不知不覺中我的意識逐漸消散,連什麼時候睡著都不知道。
等到我再猛地驚醒,車子已經停在了車庫裡。
窗戶搖下了一條小縫。
霍燃倚靠著車身。
我隻看得清楚他的側臉,寡淡的沒有一絲表情。
他似乎永遠是這樣。
雲淡風輕、波瀾不驚,仿佛永遠勝券在握,不疾不徐。
我喜歡的是這樣的霍燃。
不是面對蘇暖時的霍燃。
因為得不到,所以嫉妒。
「霍燃!」
「嗯?醒了?」
他自然地給我打開車門。
我開口:「是要結束嗎?」
霍燃的手頓住,他斂下眼眸,沉默著。
沒有否認的沉默就代表默認。
「我明白了。」
從車上下來,我理了理頭發。
「我收拾好東西就離開。」
霍燃皺眉。
「不用,房子會過戶給你,也會另外再給你一筆錢。」
這算補償嗎?
「房子就不用了。」
收拾東西花的時間並不久。
我隻裝了畫稿和常穿的衣服,一個行李箱就解決了問題。
從旋轉樓梯下來,霍燃坐在客廳裡,胳膊撐著腿,手指按壓著太陽穴。
「剩下的東西你找家政公司清理走吧!」
霍燃深鎖著眉頭看我。
「你如果想換個地方住,我可以給你安排。
「位置你選!」
我搖了搖頭。
「不了,準備出去一段時間。」
「去哪兒?」
「不知道,走走看,畢竟要療愈情傷。」
我是笑著說的。
霍燃卻好像被刺到,垂在身側的手抽了抽。
「抱歉。」
我再次搖搖頭。
「不用。」
「感情上的事,左右不過三個字——我樂意!」
和他擦肩而過,我拖著行李箱往外走。
「昭昭!」
他突然喚我。
我停住腳步應了聲。
隻聽他說:「生日禮物,還能送我嗎?」
我的心髒不受控制地顫了顫。
喉嚨發緊。
嘴巴張了又張,終於吐出聲音。
「不了吧!
「挺貴的。
「我拿去折現!」
6
霍燃的生日禮物,我向來是重視的。
尤其是這一次。
我們不再是金主和情人。
他給人介紹,說我是他女朋友。
在他朋友面前,總是一口一個我媳婦兒、我老婆。
我說這波要送個大的。
從半年前就開始準備。
他無數次磨著我,問我到底是什麼。
我總是吊他胃口。
「你肯定喜歡!」
記得在禮物完成的一周前他還繞著我的頭發不肯讓我睡覺。
「許昭昭,你的頭發要重新染色了。
「染灰棕吧,我喜歡。
「許昭昭,你是不是背著我用了其他的洗發水?
「許昭昭,看我!
「你是不是有體香?
「許昭昭,你是豬嗎?
「小豬,哼哼!
「許昭昭,餓了!
「許昭昭,我的禮物是什麼?」
……
噌地從床上坐起。
明明是再平淡不過的夢境,我卻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從我來到這座小城市,從我入住這家酒店,已經第八天,我沒有一夜安眠。
睡不著。
睡著了被驚醒。
拉開窗簾。
城市已經一片漆黑。
街道上空無一人,隻偶爾零星幾輛車。
點燃煙,猛吸一口,緩緩吐出。
踢走地上的啤酒瓶,我在貴妃榻上倚靠著,面無表情地看著外面。
蘇暖和霍燃重歸於好了。
每一個霍燃朋友組的局裡,隻要有霍燃,他的身旁就肯定有蘇暖。
那一閃而過的鏡頭裡,霍燃一邊說著話一邊按下了蘇暖拿酒杯的手。
霍燃就不會管我喝酒。
他甚至會和我一起喝酒。
甚至搶我嘴裡的酒。
因為他不怕我醉酒不怕我難受,是這樣吧?
是這樣的!
心中的那團火再次毀天滅地般襲上來。
我想歇斯底裡,我想把手機扔出去,讓它狠狠砸碎,碎成碎片。
不行。
這已經是這八天裡的第三部手機了。
會有人投訴。
客房部經理會上門。
麻煩,好麻煩。
我不想說話。
不想面對那些人異樣的目光和探索的神情。
最終調轉方向,我把手機扔到了床上。
悶響讓我愈加煩躁。
拿起易拉罐打開,仰頭就往嘴裡灌。
滿滿的一大瓶,有的進了胃,有的順著脖子往下流。
冰冷的刺激感,將那一股濁氣往下壓。
我知道它沒有消失,它一直都在。
7
來到這座城市的第十二天,我開始拓展地圖。
記得我終於下樓的那一天,前臺一臉驚訝。
我問她哪裡有理發店,她怔怔地給我說了幾個位置。
在我要走出去的時候她突然追上來,往我手裡塞了塊巧克力。
「可好吃了,甜的!」
我看著巧克力待了很久。
兀地笑了。
那一天,我燙了頭發,重新染了顏色,張揚的藍灰,吸引了無數的注目禮。
還給前臺小姐姐帶了一份糖炒慄子。
她很開心,加了我的微信,說要把這個城市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分享給我。
我笑了笑,沒有拒絕。
按照她的羅列開始打卡這座城市。
遇到陳昊是在一家新疆人開的烤肉店。
雖然是烤肉店,但裡面最招牌的卻是羊肉湯,還有馕。
小姐姐說非常正宗。
「雖然我也沒有吃過正宗的,但我就是覺得很正宗。」
描述得這麼可愛,那我肯定要去嘗嘗。
不得不說,確實不錯。
在我往羊肉湯掰馕的時候,一個穿著校服的男孩兒突然走了過來。
「姐姐,要買板慄嗎?剛出爐的糖炒慄子!」
其實那會兒我並沒有反應過來他在推銷什麼。
隻是下意識地搖頭。
可等我拒絕完,他走得那麼果決,我又忍不住叫住了他。
「等等。
「你賣板慄?」
男孩兒有些喘,他點點頭又回到我桌邊。
「剛炒出來,還是熱的,姐姐你要不要嘗一嘗?」
「多少錢一份?」
「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