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嘉柔原本隻是猜測,沒想到葉楚直接承認了。一提到陳息遠的名字,葉嘉柔就想起那時的羞辱。
她氣得咬牙:“你心思惡毒,不喜歡我,就處處針對我。”
葉楚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我就是討厭你,想要看著你出醜,說起來還要謝謝你,讓我免費看了這麼多場好戲。”
葉嘉柔面色發青:“你故意做這麼事,抹黑我的名聲,對你有什麼好處?”
葉楚說:“我討厭你還需要什麼理由嗎?再說了,你要是沒有做出這些事,我又怎麼會抓住你的把柄,是你將錯處往我手上遞,我也沒辦法。”
葉楚又繼續激怒葉嘉柔:“既然你說到這裡,我就一件一件和你算。你和嚴曼曼撞衫一事,也是我放出的假消息,就是為了讓你上當。”
葉楚的話讓葉嘉柔一愣,她氣得手腳一涼:“你故意讓我和嚴曼曼撞衫!分明要買那件衣服的人是你。”
“這話你可講錯了,衣服是你提出要買的,這家店也是你要進去的,連這件衣服也是你從我手中搶走的,你現在說這個不覺得晚了嗎?”
葉楚就喜歡不拐彎抹角地講話,既然和葉嘉柔撕破了臉,她也不必隱瞞自己的脾氣。
葉嘉柔雙眼發紅,控訴道:“是你放出假消息,設計害我,不然我怎麼會……”
葉楚驀地掐斷了話頭:“葉嘉柔啊,葉嘉柔啊,你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要是你不動壞心思,又怎麼會跳進我的圈套?”
“怪隻怪你一肚子的壞水,腦子卻跟不上,就會怨天尤人,卻不從自己身上找理由。”
“我勸你,做壞事之前就要做好被發現的準備。”
葉楚字字誅心,聽得葉嘉柔心口發顫。
“你這次來不過是想要嫁給楊懷禮,借著他的手來對付我。”
“現在我就和你打個賭,你說楊懷禮愛的到底是你,還是你給他的假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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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楚故意套話,就是想讓楊懷禮聽聽葉嘉柔的真實想法。
葉嘉柔從剛才的打擊中緩過了神:“你知道在這件事上,你永遠也贏不過我。”
葉楚瞧葉嘉柔笑得自信,卻不知大禍臨頭。
葉楚的語氣意味深長:“就憑你故意撞進楊懷禮的懷裡,在他面前說著我的壞話,裝著可憐,就能一直吊著他的心嗎?”
葉嘉柔心頭微惱,但是葉楚的話仍然不能削弱她的自信。
“就算是我故意的又怎樣,楊懷禮這樣的人,還不是為我和朋友打架,對我死心塌地,我消失幾天,就著急得不得了。”
“楊懷禮永遠也不會知道我的真實樣子,他會一直以為我是那個被姐姐欺負的小可憐,他這輩子都會被我迷得團團轉。”
葉嘉柔的話說完,葉楚的笑意更深了。
葉楚的視線直直望進葉嘉柔的眼裡,聲音清清冷冷的:“你確定?”
葉嘉柔被葉楚的眼神看得發毛,她不確定葉楚在打什麼壞主意。
這時,緊閉著的房門突然開了,站在門口的正是剛才她和葉楚口中的主人公,楊懷禮。
楊懷禮臉上的笑意全無,眼神冰冷。他緊抿著嘴,滿臉盡是沉鬱,一直盯著葉嘉柔。
葉嘉柔從沒有看過楊懷禮這般的模樣,好像是恨極了她。
葉嘉柔剛想說出口的話,卡在了喉嚨處,怎麼也吐不出來,方才得意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她心頭一團亂麻,手腳冰涼,血液直往臉上湧。
她挪動了幾下嘴唇,腦袋幾乎轉不動了。現在這樣的場景,葉嘉柔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定是葉楚將楊懷禮帶到此處,楊懷禮肯定是聽到了剛才她和葉楚的談話。
葉楚非但在話語中羞辱她,還設計陷害她,話裡話外都在引誘她說出對自己不利的話。
葉嘉柔聲音顫著抖:“懷禮哥哥,你聽我解釋……”
葉楚漫不經心地替葉嘉柔說了下面半句:“這些都是誤會是嗎?”
看到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葉楚站起身,準備離開。至於楊懷禮和葉嘉柔之間的事,就由楊懷禮親自處理。
葉楚快要走到門口的時,楊懷禮叫住了她:“謝謝你,葉二小姐,讓我不至於當一個被蒙在鼓裡的傻子。”
“還有……”楊懷禮頓了一下,“對不起。”
葉楚看了楊懷禮一眼,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房門合上,房間裡隻剩下了葉嘉柔和楊懷禮。
這會兒,葉嘉柔的眼睛已經升起了薄薄的霧氣,她嚇得面色蒼白。
“懷禮哥哥,這些事我都可以解釋的。”葉嘉柔哭得很慘。
之前葉嘉柔的眼淚還會讓楊懷禮心疼,但是此時楊懷禮隻覺得厭煩。
“解釋什麼?你想說你勾引陳息遠不成,轉而投向了我,我是你能找到的最好人選,一個可以讓你盡情利用的傻子。”
楊懷禮嘲笑自己被蒙蔽了心,事實擺在自己的眼前,他卻被葉嘉柔耍得團團轉。
是啊,葉嘉柔說得對,若不是葉楚設計了這樣的場合,他還死心塌地地愛著葉嘉柔,為她痴迷。
之前自己做的所有事情,可能在別人眼中看來,都是極其可笑的吧。
“不是,不是的,現在我喜歡的人是你啊。”葉嘉柔眼淚噼裡啪啦地往下掉,小臉一點血色也沒有。
楊懷禮說:“可惜我現在不是那個被你哄騙著的傻子,我不想和你過多計較,以後我也不想再看到你。”
楊懷禮隱忍著怒氣,他無法怪罪別人,隻能說自己識人不清,還錯怪了葉楚。
他還自詡是個謙謙君子,看來他才是那個最傻的人。
楊懷禮眼底沒有任何情感,他看了一眼仍在哭泣的葉嘉柔,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和平飯店。
這天夜裡,陸淮一個人開著車離開了和平飯店。
原本陸淮的車朝著威爾遜路開去,督軍府就在那條路的附近。
車子開到懷特路的時候,陸淮忽然轉動著方向盤,拐了一個彎,往另一個方向開了過去。
他想順路去一個地方。
隨著夜色變深,街道愈發冷清起來。黑色的汽車穿過了上海灘一條條寂靜的街道。
陸淮的車緩緩地停了下來。
車子沒有開進去,倒是停在了路口,隻要一抬眼便能看到盡頭。
那條路的盡頭是葉公館。
陸淮拿出了打火機,他用手撥開了打火機的蓋子,忽明忽暗的火焰微微搖晃,點了一根煙。
風一吹來,煙霧散去,
葉公館的大門緊閉著,門前的燈卻還亮著,似乎是在等什麼人回來。
陸淮看著葉公館門口的燈,燈光雪白,在黑漆漆的夜裡顯得愈發明亮。
陸淮知道葉楚住在裡面,他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他已經回來了好幾日,但葉楚一直都不知道。
陸淮沒有讓屬下告訴葉楚,他的頭緒有些亂,無法理清楚。
這些天,他一直在回憶,從懷特路上的初遇到試探,再到後來一次又一次的見面……
怎麼會莫名其妙就記掛上她了?
陸淮隻覺得現在有了一些欲望,想要靠近她,了解她,看清她……
但葉楚身上,還有許多陸淮並不清楚的秘密。
這時,有輛汽車開進了這條馬路,逐漸放緩了速度,最終在葉公館的門口停了下來。
有人下了車,葉公館的大門打開,又再次合上。
葉公館門口的燈終於滅了。
手中的那根煙快要燃盡了,陸淮最後看了一眼葉公館,再發動了汽車,朝督軍府而去。
回到督軍府後,陸淮打開了鎖起來的抽屜。
那裡放著先前那個好心人送過來的紙條,陸淮拿出紙條來,在臺燈下觀察了一會。
他叫了一個人過來。
那人正是陸淮派去保護葉楚的,平日裡都是他在匯報葉楚的近況。
那人:“葉楚姑娘讓我告訴您,在外忙得累了,若是回來就好好休息。”
葉楚雖然知道陸淮在外忙碌,她的手上也並沒有他在外面的聯系方式,所以讓他的屬下幫忙轉告。
陸淮:“是嗎?”
陸淮淡淡開口:“你明天跟葉楚講一聲,說我已經回來了。”
那人覺得奇怪,明明三少知道葉公館的電話,為什麼不自己去同葉楚姑娘說?
這兩個人的行為實在古怪,反正他也搞不明白,就做一個傳聲筒好了。
那人:“是,三少。”
屬下自然不敢過多揣測三少的心思,誰也不清楚他心裡在想什麼,照做便是了。
陸淮看著紙條上的字跡,這個好心人三番兩次都沒有被他抓住,想來一定十分了解他。
葉楚在忙的這些天,還有陸淮在外的日子裡,這個好心人一直都沒有出現,倒像是告了假似的。
陸淮牽起嘴角,也該是時候給這疑問一個答案了。
這段日子,他確實和葉楚沒有好好見過面了。
陸淮讓屬下通知葉楚,就是要讓她知道自己回到上海,並作出反應。
先前,葉楚讓陸淮幫她忙的時候,說過她會找機會報答他。
但在陸淮試探地問她的秘密時,葉楚卻向來機警,很快就將這個話題繞了過去。
陸淮倒是期待得很,她會用什麼法子報答他?
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咖啡杯,心中已經有了想法。
小騙子,是時候把你的真面目露出來了。
陸淮偏了偏頭,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陸淮:乖,把你的馬甲脫了。
第79章
不知為何, 這段時間沈九有些心緒不寧。有時候曹安叫他的時候,他都在恍神, 沒有聽清楚曹安在講些什麼。
沈九的眼皮有時會跳動, 仿佛在告訴他,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到底是什麼事呢?沈九思來想去, 還是沒有找到答案。
沈九的心情壓抑極了。
他回到家, 走進了房間,屋內黑漆漆的, 沒有一絲光亮。他沒有開燈,走到床邊, 坐了下來。
天愈發冷了, 屋內的空氣似被凍住了一樣。
沈九的目光越過窗戶, 往外看去。天空是黑沉沉的,似墨一樣黑。
不一會兒,窗外下了雨, 雨水敲打著窗戶,順著窗沿緩緩落了下來。
沈九側身躺在床上, 他閉上了眼睛。
夜已黑的深沉,沈九翻來覆去,睡得極不安穩。
恍惚之間, 他做了一個夢。
……
大都會。
留聲機放著輕緩的音樂,沈九懶懶地靠在軟塌上,他微眯著眼,靜靜聽著。
沈九的手裡端著一杯熱茶, 淡白的霧氣嫋嫋上升,拂上了沈九的臉頰。
這時,一個手下敲門進來,走到沈九旁邊,語氣恭敬:“九爺,有人給您送了一把傘和一張電影票。”
沈九仍閉著眼:“你把東西放下吧。”
然後,沈九隨口一問:“誰送的?”
沈九想著,這樣冷的天,他可不願意出門。
手下:“是一位叫阿玖的姑娘送的。”
下一秒,沈九手中的茶盞落地,杯子在地毯上滾了幾圈,然後停了下來。
沈九立馬直起身來,走到手下跟前,神色極為急切:“那位姑娘現在去哪了?”
手下不知沈九為何如此反應,他說:“阿玖姑娘已經離開了。”
沈九示意手下下去,他小心翼翼地拿著傘和電影票,坐到軟榻上。
沈九先把電影票擱在桌上,然後,他的目光落到了傘上。
這把油紙傘顏色素雅,是一層淺淡的藍色。沈九的目光又移到傘柄上,那裡落著一個字。
玖。
和初見時一模一樣。
沈九坐在那裡,他忽的笑了。
阿玖,你終於回來了。
沈九捏起那張薄薄的電影票,看清了戲劇開場的時間,是明天晚上七點。
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把時間牢記於心。阿玖約自己看戲劇,他絕對不能遲到。
第二天傍晚,沈九拿起大衣,走出房門,準備前往光明大劇院。
沈九坐在車裡,不由得沉思起來。
這樣久沒見,不曉得阿玖還認得出自己嗎?
天氣很冷,阿玖穿得暖和嗎?
等會見到阿玖時,他第一句話應該說什麼呢?
……
堂堂清會的九爺,人人都敬他三分。但要見心愛的女孩子之前,他的心情竟也變得忐忑不安起來。
沈九笑了,因為她是阿玖。
汽車停在了光明大劇院的門口,沈九下了車,一陣寒風吹了過來,帶來陣陣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