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陸淮的視線落在了葉楚的手上。他的眸光深淺不明,似有深意。
陸淮的語氣淡淡:“你沒學過,拿槍姿勢竟比我還標準。”
葉楚心一緊,因為慌亂,她的手倏地一松,那把槍瞬間滑落,直直往地面掉去。
陸淮輕輕俯身,他的動作很快,那把槍在落地前,就落入他的手中。
陸淮握緊了槍,緩緩站起身來,他的身影高大冷峻。他微微低頭,靠近葉楚,一股子溫熱的氣息襲了上來。
陸淮凝視著葉楚的眼睛,他仿佛已經知道了什麼。
葉楚的呼吸一亂,她總在他面前無法隱藏。
陸淮忽的一笑:“葉楚,你的心亂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學槍小劇場
葉楚不解:你摸我手幹嗎?
葉楚慌了:你別碰我的腰。
葉楚無語:你……!
陸淮冷靜:聽話,我隻是在教你練槍。
第95章
葉楚怔了一怔, 他的聲線沉沉,落入她的耳中。
葉楚望著陸淮, 兩人的呼吸靠得極近, 不知怎的,她卻沒有半分閃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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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樣看著她, 她講不出話來。
陸淮直起了身, 卻又繼續看著她的眼睛:“萬一敵人這樣誘騙你,切記不要上當。”
他輕描帶寫地一筆帶過, 仿佛方才的舉動隻是一場普通不過的課罷了。
葉楚的心跳早就已經快了幾分,她清楚得很, 她向來很冷靜, 若是旁人的誘騙, 不會令她上當。
剛才的那場誘騙之所以會成功。
因為那個人是他。
葉楚斂起了神色,認真看向陸淮,回答道:“我明白了。”
陸淮的嘴角帶笑, 語氣淡淡:“但是你已經暴露了。”
葉楚:“……”
她低頭看去,陸淮手中拿著那把勃朗寧M1910, 他微微往前一伸,將那把槍遞了過來。
槍被陸淮塞進了葉楚手中,他溫熱的手指擦過她的手心。
陸淮的聲音變得輕起來:“你再試試看?”
仿佛又開始進行另一場誘騙。
他已經鋪好了陷阱, 隻等讓這個小騙子一點一點掉進來。
但是,經過方才那一回,葉楚早就已經冷靜了下來,她的警惕心自然也回來了。
葉楚接過了槍, 握緊,雙手用力,方才的那套姿勢不變。正如陸淮說的那樣,她的握槍姿勢極為標準。
葉楚直視陸淮的眼睛:“我學得快嗎?”
她的眼神堅定,沒有避開陸淮的目光,越是閃躲,就越會顯得自己心虛。
陸淮的嘴角輕輕牽起:“若是你學不會,我當然願意繼續教你。”
他的用意很明顯,如果葉楚要裝作她不會開槍,他就會一直教她,直到學會為止。
陸淮分明是在逼她開槍。
葉楚被逼無奈,她並沒有接陸淮的話。她忽的轉過身去,右手朝著固定靶的方向,槍指著那裡。
她的背脊挺得筆直,眼睛瞄準了位置。
子彈上膛,她的手指一按,扣動了扳機。
子彈準確無誤地飛向靶子。
六環。
一個不偏不倚,剛剛好的位置。
她不想讓陸淮看出她的槍法很準。
葉楚轉過身來,偏頭看向陸淮,他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贊許。
她忽的勾起嘴角:“滿意嗎?”
葉楚知道,無論自己今天在陸淮面前怎麼假裝,他總有辦法讓她暴露自己。
倒不如直截了當,讓他看個明白。
陸淮望著葉楚,她的背依舊挺直,抬著頭看他,氣勢卻沒有弱掉半分。
她的目光清亮,認真看著他。
他瞧見了她分明已經渾身豎起了刺,但這幅樣子,還真是可愛得緊。
陸淮笑了:“我很滿意。”
陸淮並沒有再問,葉楚也並不多說,兩人心照不宣地達成了默契。
陸淮心中清楚。
她的秘密,總有一天,會被他全部找出來。
……
錦繡坐在梳妝鏡前,細細地看著鏡中的自己。
她越想越覺得不甘心,葉楚有哪點比自己強的,為何六爺對葉楚念念不忘。
錦繡冷笑了一聲,若她也有像葉楚這般好的家世,六爺心裡裝著的人一定是自己,哪還有葉楚的位置。
錦繡緩緩地梳著頭發,然後她仔細上了妝,換了一件水藍色的嶄新旗袍。
這旗袍是她近日新買的,質地和花色極好,本想穿給六爺看的,但一直沒找到機會。
六爺已經很久沒有找過她了,但說不準什麼時候六爺就會叫她過去。她隨時都要保持最美的姿態。
最後,錦繡把幾隻精致的發簪插在了發間。
這時,大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砰”地一聲響,顧平走了進來。
顧平面無表情地說:“你跟我走,六爺要見你。”
錦繡一喜,六爺終於要見她了。
今日空氣格外冰冷,但錦繡的臉上卻帶著笑意。
錦繡站起身來,十分順從,跟著顧平離開了宅子。
到了仙樂宮,顧平把錦繡帶到了喬雲笙的房間,然後,他關上了門。
錦繡對喬雲笙笑著,聲音溫柔:“六爺。”
喬雲笙一看到錦繡,怒火就湧上了他的心頭。
手下告訴他,錦繡要對葉楚下手。
陸淮警告過他,他的命在陸淮手上,若他再對葉楚動手,就會殺了自己。
喬雲笙曉得,陸淮極看重葉楚,他絕不會對自己留情。
喬雲笙的眼底閃過一絲冷色,他不會再讓自己陷入那樣狼狽的境地。
因此,他早就歇了對葉楚的心思。
但他沒料到的是,錦繡竟敢對葉楚動手,若葉楚出事,陸淮定會把這筆賬算在自己的頭上。
喬雲笙冷笑了一聲:“錦繡,誰給你的膽子對葉楚動手?”
他尚且還有所忌憚,錦繡竟敢這樣算計葉楚,喬雲笙憤怒極了。
錦繡愣住了,有些不大高興。六爺這樣久沒見她,見面第一句話問的竟然還是葉楚。
心裡雖這般想著,但她隻輕聲說了一句:“六爺,我並沒有對葉楚姑娘做什麼,你別聽信她的一面之詞。”
錦繡以為葉楚和喬六爺告狀了,急忙想撇清自己。
喬雲笙眼底沒有任何溫度,冷聲:“閉嘴。”
語氣冰冷極了,錦繡聽了,隻覺得心頭發怵。
“若你再說她半分不是,我讓你再也開不了口。”
看見喬雲笙維護葉楚,錦繡的手微微發抖。
她忽的腦子一熱,開了口:“六爺,你喜歡過我嗎?”
錦繡不信,喬雲笙對自己一點感情都沒有。
錦繡一直在喬六面前偽裝自己,她隱藏起自己的本性,隻為在喬六爺身邊待久一點。
後來,錦繡越來越貪心,她隻希望六爺的身邊隻有她一個人。若六爺喜歡其他女人,她會不惜一切代價鏟除她們。
更何況,錦繡覺得葉楚處處比不上自己,所以,今日她一定要知道答案。
錦繡直直地望著喬雲笙,但喬雲笙隻輕呵了一聲。
“錦繡,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低賤的人罷了。”
“你對我來說,隻是一個玩物。若我厭倦了你,你就什麼都不是。”
一字一句,極其冷淡。
錦繡的心裡湧上深深的寒意,之前喬雲笙待她好全是假象,現在的喬雲笙才露出了真面目。
在別人眼中,喬六爺做事不擇手段,但錦繡一直以為自己是特殊的,如今,才知道自己想錯了。
但錦繡仍不甘心:“那六爺喜歡葉楚姑娘嗎?”
想起葉楚對自己的冷漠,以及陸淮對葉楚的上心,喬雲笙突然覺得煩躁了起來。
房裡的氣溫低得厲害,但喬雲笙周身的氣息更加冰冷了起來。
喬雲笙的聲音寒冷刺骨,似要劃破沉滯的空氣:“你活膩了嗎?竟敢揣測我的想法。”
當日,他把葉楚綁到宅子裡,葉楚是那樣沉著冷靜,即便被困了起來,但她從始至終未露出躊躇之色。
喬雲笙嗤笑了一聲,緩緩地說:“你怎麼配和葉楚相提並論?”
這話毫不留情,讓錦繡的心瞬間落入了谷底,她隻覺得徹骨的冰冷。
這時,喬雲笙突然站起身,朝錦繡走了過來。
他走到錦繡前面,俯身看著她。
見此,錦繡心裡一喜,方才的失落散了些。
下一刻,喬雲笙忽的掐住了錦繡的脖子,聲音冰冷至極:“錦繡,現在你有兩條路可以選。”
“第一,你自盡,免得髒了我的手。”
然後,他的手一點點收緊,力道也加強了許多。
“第二,我送你上路。”
這一刻,空氣似乎凍結了一樣,氣溫也愈加低了下來。
錦繡仰著頭,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了,脖頸間傳來灼熱的疼痛。
那疼痛還在不斷加劇,但喬六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
錦繡曉得,六爺非要她作出一個選擇。
每一條都是死路。
直到錦繡的眼神變得有些渙散,呼吸也微弱了下來,喬雲笙這才松開了手。
方才隻是對錦繡的一點懲罰,若是等會她的回答沒有讓自己滿意,等待她的會是另一種結果。
喬雲笙不急不緩地走到位置上,拿起一塊素白的帕子,慢條斯理地擦著,動作輕緩極了。
他的手指格外蒼白,沒有一點血色,上面的青筋清晰可見。
喬雲笙每一下都擦得極其認真,仿佛剛才碰了錦繡,對他來說,是一件令人厭惡的事情。
錦繡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目光有些無神。
她成為高級書寓後,客人們都捧著她,喬六爺把自己帶回宅子後,也對自己極好。
但是後來,六爺對自己的態度卻一下子冷淡了下來。
這一切都怪葉楚。
錦繡那一身質地極好的旗袍,早就已經亂了,頭上的發簪也斜了下來。
看上去狼狽極了,誰還瞧得出這是曾經風姿綽約的錦繡。
但是,錦繡怔怔地坐在地上,恍若未覺。
這時,喬雲笙悠悠地開口:“想好選哪條路了嗎?我的耐心不夠。”
動了葉楚,就會惹怒陸淮,錦繡這般連累自己,他絕不會放過錦繡。
錦繡按捺內心的恐懼,抬起頭輕聲道:“六爺,我想好了,我選第三條路。”
“我想永遠陪在六爺的身邊。”
錦繡此時怕極了喬雲笙,但她仍想博取一下喬雲笙的憐惜,為自己爭取一條活路。
畢竟她跟了六爺這麼久,就算她一時做錯了事,六爺也沒必要這麼絕情。
喬雲笙挑了挑眉,全然忽視錦繡眼底的愛意:“孫儒和我提過幾次,他非常喜歡你。”
然後,他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若你呆在孫儒身邊,想必他會待你很好。”
錦繡的臉刷的一下全白了,六爺要把自己送給孫儒?
以前她是高級書寓時,孫儒就對她動手動腳的,令人厭惡。
更別提孫儒有虐待人的癖好,被他帶走的女人最後都不得善終,下場非常悽慘。
若六爺真把她送給孫儒,那她不是完蛋了?這輩子她會待在地獄裡了。
錦繡的臉上滿是淚水,她跪了下來,聲音顫抖:“六爺我錯了,我不是故意要害葉楚姑娘的……”
“求求你了,不要把我送給孫儒,我隻想在六爺身邊當一個丫鬟……”
喬雲笙恍若未聞,冷聲:“吵死了。”
然後,他瞥了顧平一眼:“把她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