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冷冷淡淡,沒有任何起伏。
顧平應了聲是,大步上前,用力把錦繡從地上拽了起來。
被顧平帶下去前,錦繡又回頭看了喬雲笙一眼,眼裡含著淚水。
但喬雲笙看都未看錦繡一眼,緩緩拿起了茶盞。
他根本不在意錦繡的死活。
錦繡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全身的力氣都似泄盡了,再也不掙扎,任憑顧平帶了出去。
……
前幾日,葉楚設計戳穿了葉嘉柔的詭計,讓葉鈞釗和蘇蘭都看清了葉嘉柔的真面目。
證據確鑿,葉嘉柔被抓個正著。
葉鈞釗氣極,將葉嘉柔從峨眉酒樓帶走後,直接將葉嘉柔送回了家。
從那日起,葉嘉柔就再也沒有從自己的房間出來過。
葉鈞釗對葉嘉柔徹底失望,他下定了決心,要把葉嘉柔送往北平。
他會用補課的名義將葉嘉柔送過去,葉嘉柔可以直接考那裡的大學。
在此之前,葉鈞釗需要將這個決定告訴家裡的其他人,也要把葉嘉柔做的事告訴他們。
這一天,葉鈞釗將葉家所有人都叫到了葉公館的書房裡。
葉奕修的父親有事出差,趕不回來。剩下的人都到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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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儀慧早就和葉老太太通過氣,蘇蘭也將那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們。
雖說她們生氣葉嘉柔所做的事,但是她們沒有立即上門。
現在葉鈞釗有了結論,要通知他們。若是他要懲罰葉嘉柔,那就最好。
若是他無動於衷,還要包庇葉嘉柔,她們一定會站在葉楚這邊,共同使力將葉嘉柔送走。
所有人都到齊了,葉老太太坐在上座,其他的人坐在下邊。
葉鈞釗一臉凝重:“今天,我把大家叫到這裡,是有事要宣布。”
大家都知道原因,他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葉鈞釗吩咐佣人:“把葉嘉柔帶過來。”
這幾日,葉嘉柔一直被禁足。葉鈞釗下了命令,不允許她出房門一步。
隻有丫鬟會定時給她送飯,但是誰也不會告訴葉嘉柔,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葉嘉柔惶惶不安,那日在峨眉酒樓的時候,她聽到了葉鈞釗說的話。
葉鈞釗要將她送去北平。
葉嘉柔清楚,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葉楚搞的鬼。葉楚定是派了人來監視她,所以她的一舉一動才會在葉楚的掌握之中。
葉嘉柔害怕極了,未知的事情總是最恐懼的。
現在就像有一把刀懸在葉嘉柔的頭上,她哪兒都逃不了,卻又不知道那把刀會何時落下。
這時,房門被敲響。
丫鬟要將葉嘉柔帶去書房,葉嘉柔心下一松,吐了一口氣,隻要她能和父親見上面,她就能開口求情。
“老爺,葉三小姐到了。”丫鬟匯報。
書房的門被推開,葉嘉柔往裡一看,發現葉家的人都到齊了。
葉楚也在房內,神色冰冷,她狼狽的樣子盡數落在葉楚的眼中。
葉嘉柔的臉瞬間白了,要是書房裡隻有葉鈞釗一人,她還有把握說服葉鈞釗。
如今葉老太和萬儀慧等人都在,他們很疼葉楚,怎麼會放過自己。
當房門合上,葉嘉柔趕緊開始裝委屈:“父親,你聽到的內容都是那女人誘騙我的,我怎麼會真的對姐姐下手呢?”
葉嘉柔哭了兩聲,這幾天她緊張極了,整個人都清減了不少,看上去可憐得很。
“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她肯定想陷害我,挑撥我們姐妹之間的感情。”
葉嘉柔不知道,葉楚在她和錦繡約見的房間裝了竊聽器,她們的每一句話都被葉鈞釗聽了個明白。
葉鈞釗隨手就將茶杯一擲,扔到葉嘉柔面前。
沒想到,已經到這個地步,她還死不悔改。
葉鈞釗氣得拿手指著葉嘉柔,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怒火。
“你到現在還在說謊,阿楚在你房間裝了竊聽器,我全部都聽到了!”
果然是葉楚,沒想到葉楚竟然做得這麼絕,葉嘉柔眼底藏著恨意,但是卻不敢表現出來。
葉嘉柔隻顧著哭,想著用眼淚讓葉鈞釗心軟。
葉鈞釗被葉嘉柔的哭聲弄得頭疼,他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和房間的人講起葉嘉柔做的事。
“前幾天,阿楚讓我看到了葉嘉柔的真面目,她勾結外人,想要讓她姐姐身敗名裂,現在我都想不明白,她怎麼能說出那些歹毒的話。”
“她也承認了,是她和蔣伯俊合謀,綁架阿楚,想毀了阿楚的名聲,就和蔣伯俊在巡捕房說的一模一樣。”
葉鈞釗記起那個打扮豔麗的高級書寓,沒想到自己的女兒竟然會和那種人來往。
葉鈞釗的怒氣又一次升起:“還專挑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交朋友,也不知道你從哪裡認識的。”
葉鈞釗把自己在峨眉酒樓聽到的話,和在場的人都說了一遍。
雖然葉鈞釗說的全部事情,萬儀慧他們都已經知道了,但是她們還是裝出一副剛聽到的樣子。
現在再聽一次,萬儀慧和葉老太仍然氣得不行,對葉嘉柔的做派更加厭惡。
萬儀慧最先開口:“我就說葉嘉柔是個心術不正的,成天想著害人,現在想著陷害葉楚,以後看我們不順眼了,是不是要把葉家人全都殺了?”
葉嘉柔趕緊搖頭,聲音中還帶著哭腔:“我哪有這麼大的膽子,我怎麼會這麼做?”
葉楚冷眼看著葉嘉柔的做作樣,臉色立馬沉了下來,眼底泛著冷意。
這還真說不準,現在葉嘉柔這麼說,誰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想的。
上輩子葉嘉柔不就勾結了外人,讓莫清寒對付葉家,最後葉家家破人亡。
葉老太也指責葉嘉柔:“平時看她乖巧,也不知道在算計著誰,鈞釗啊,我覺得還是不要將她留在上海,遠遠送走為好。”
葉鈞釗點了點頭:“其實我叫大家來,就是想說一下我的決定,不能將她留在上海了。”
“反正她的心思都不在讀書上,那我就將她送到北平補習,那裡有個宅子,過年也在那裡呆著,不用回來了。”
葉鈞釗一說完,葉嘉柔的腳都軟了,這幾日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她隻身一人去北平,什麼都要靠自己摸索,葉鈞釗一天沒消氣,她就一天不能回來上海。
葉嘉柔開口求饒:“我以後會乖乖聽話,不會惹事,我隻是一時糊塗,不會一錯再錯。”
其他人都無動於衷,雖然葉嘉柔不想向葉楚求情,但此時也隻有葉楚能夠幫她了。
葉嘉柔轉向葉楚的方向:“姐姐,是我鬼迷心竅,若是你讓我留下來,你叫我往東,我絕對不會往西。”
“我從來沒有去過北平,你手下留情,幫我和父親說句話吧。”
這次,葉嘉柔真的嚇壞了,她哭個不停。
葉楚一點也沒有心軟,要不是葉嘉柔起了壞心眼,又怎麼會有這樣的下場。
葉楚倒是想問問葉嘉柔,葉嘉柔讓自己手下留情,那麼她呢,在置他們於死地前,有沒有好好想一想。
葉楚握緊了手,不著痕跡地將自己情緒隱藏。
她看向葉鈞釗,聲音清冷:“父親這個決定極好,不過我想和父親一起,將葉嘉柔送去北平。”
“葉嘉柔做了這麼多錯事,我想親眼看著她到了北平,才安心。”
大家都能理解葉楚的心理,葉嘉柔一而再,再而三地對葉楚出手。
她心中有氣,擔心會有變故,這樣的想法很正常。
葉鈞釗點了點頭,同意了葉楚的話。
其實葉楚和陸淮已經商量好了,等葉家的人將葉嘉柔送到北平後,葉楚會找個借口,等葉鈞釗他們先離開。
她會將葉嘉柔從葉家的宅子轉移,送去另外的地方,然後陸淮的人會將葉嘉柔看管起來。
說是讓葉嘉柔去北平補習,其實是將她軟禁起來。用得上她的時候,放她出來,不然的話,她就一直待在那裡,不用出來了。
下定決心要將葉嘉柔送走後,葉鈞釗也不再推延時間,準備立即上路。
葉鈞釗特地派了兩個婆子,圍在葉嘉柔的兩側,生怕她逃跑,事情出現變故。
葉嘉柔哭得眼睛都腫了,但也於事無補。
等到葉嘉柔到葉公館門口時,發現葉鈞釗和葉楚已經坐在車裡,等著送她去火車站。
葉楚隔著車玻璃,瞥了她一眼。
葉楚隻想著快些將她送出去,免得夜長夢多。
到了火車站後,那裡有不少旅客,人群擁擠,聲音喧鬧。
葉楚一行人站在站臺上,下面鋪著鐵軌,沿著鐵軌的方向看去,一列火車正好進站。
“嗚——”
火車發出一聲長鳴,餘音嫋嫋,散在空中。
葉楚一行人上了火車,從上海到北平要很長時間,他們買的是臥鋪的票。
火車上人很多,他們拿著票,進了車廂後,才變得不擁擠起來。
葉楚還沒有進車廂,迎面撞見了一個眼生的人。
“你們這是要出遠門嗎?”那個人的語氣很有禮貌。
葉楚的聲音淡淡:“嗯。”
“我在隔壁,有事找我就行。”他的眼神意味深長,“三公子說了,出門在外,總要相互照料才好。”
葉楚的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謝謝你,先生。”
那個人已經做好了交待,就放心地轉身離開了。葉楚看了看他的背影,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他口中的三公子指的自然是陸淮。
在外不方便講出陸淮的身份,手下們常常用三公子稱呼他。
不單單是這個人,整節車廂的旅客其實都是陸淮的手下。
目的就是為了確保此次北平之行萬無一失。
……
這時,一個人也在火車站出現了。
他的襯衫解開了幾顆扣子,有些松垮地搭在身上,氣質慵懶,看上去極為隨性。
他看了一眼時刻表。
“一張去北平的火車票,十點。”
售票員小姐遞上票,盡職盡責:“先生,這是您的車票,這列火車很快……”
她尚未說完,便察覺到手一空,火車票立即被人抽走。她抬頭一看,那個人的步子邁得極快,已經消失了。
在火車快要開的前幾分鍾,他上了車。
那頂黑色帽子被輕輕取下,露出清俊的面容。他的嘴角勾起,露出一個微笑。
正是賀洵。
作者有話要說: 陸淮:說吧,你還有幾個馬甲,一起脫了。
葉楚:……
看到上章大家的腦補,作者表示,他們兩個玩的是真槍啊,絕對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
第96章
葉楚放置好自己的行李後, 火車就已經開了。
她慢步走了出去,車廂走廊的兩扇門處, 都站著人。一個男子漫不經心地抽著煙, 另一個男人靠窗看著報紙。
他們看了葉楚一眼,微微點頭示意。
葉楚剛想回包廂的時候, 正好瞧見另一節車廂那裡有一張熟悉的面孔。
她的腳步立即一滯。
賀洵。
他怎麼會在這裡?
葉楚起了疑心, 她本就不了解賀洵這個人,卻又處處撞見他。
一次二次可以說是巧合, 但現在已經是第三次了。
葉楚眯起了眼睛,她希望得到一個答案。
葉楚步子一轉, 走到隔壁的臥鋪包廂, 門雖關著, 但透著一條縫隙。她敲響了門,敲了三下。
裡面的人很快就走了出來,他看到葉楚, 語氣極為平靜:“這位小姐需要幫助嗎?”
葉楚道:“麻煩你幫我看看那位先生。”
葉楚的意思是,賀洵有古怪, 希望讓他去查探一番。
循著葉楚的目光看去,那裡站著一個穿著西裝的男子,他點了點頭。
陸淮的手下按照葉楚的吩咐, 離開了這節車廂,跟著賀洵,中間隔著一小段距離,仿佛隻是在火車上隨意走走。
在陸淮手下走到賀洵的包廂時, 賀洵緩緩在臥鋪坐下。
賀洵朝著對面臥鋪那人一笑:“我來晚了,抱歉。”
那個人抬高了嗓音,似是有些不滿:“你怎麼現在才來,我還以為你趕不上這趟火車了。”
賀洵解釋道:“在家裡耽擱了一會,你曉得,我先前離家那麼多年,回來沒多久又出遠門,他們總要講上幾句。”
那人點頭,端起架子教育他:“多陪陪家裡人,何必在外奔波?”
賀洵笑了:“不是你讓我陪你去北平嗎?”
那人愣了幾秒,仿佛腦中記不得那些事情,正準備開口反駁。
賀洵的眼睛一眯:“你現在又不認賬了?”
賀洵的語氣很平常,像是在開一個最普通不過的玩笑。
但是,他的面容雖平靜,卻倏地有一股壓迫感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