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思道瞥了手下一眼,手下立即上前制住了尚嫣。
尚思道的人包圍了這裡,他們身手極好,尚嫣根本無法反抗。
形勢對尚嫣極為不利,尚嫣曉得,她必須放低態度。
她極力壓抑緊張,輕聲道:“尚參謀,怎麼了?”
看見尚嫣這幅裝模作樣的樣子,尚思道氣極,他大步上前,用力甩了尚嫣一巴掌。
“事到如今,你還嘴硬!”
“囚禁虐待別人,你的心腸如此狠毒,真是尚家的恥辱!”
尚思道這麼生氣,不僅是因為尚嫣這樣做,丟了尚家的臉面。
更因著這件事被寄信的人發現,那人手裡握著尚家的把柄。而他不得不聽那人的命令行事。
處處受人限制,他何曾遭遇過這樣的處境。
尚嫣的臉上傳來尖銳的疼痛,她的眼底露出恨意。
尚思道轉身看向尚嫣父母,面無表情地說:“尚嫣我會帶走。”
尚嫣這人,留不得了。
尚太太聽到這句話,當然曉得,尚嫣如果被帶走,定是會丟了性命。
她立即慌了,尚嫣做事再殘忍,那也是她的女兒,她仍想保下尚嫣。
尚太太求情:“尚參謀,尚嫣知錯了,我會好好教育她,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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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先生聽了,暗罵不好。
此事擺明了是有人在設計尚家,這蠢婦想保住尚嫣,她這麼做,會害死尚家的。
尚嫣沒了便沒了,他本來就對她沒什麼感情。尚參謀既然不想留尚嫣活口,他們當然不能反駁。
尚先生立即打了尚太太一巴掌:“你敢質疑尚參謀的話!”
尚太太捂著臉,不敢再提。
尚思道看著尚嫣父母,冷笑一聲:“你們行事囂張,打著我父親的名義,在外面作威作福。”
“我念在你們是我的遠親,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雖在北平工作,但是尚嫣一家做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
他父親是副總理,尚嫣一家依仗著這一點,行事便全然不顧後果,樹敵良多。
說不準就是因為如此,才有了今日的禍患。
尚思道冷眼瞧著,是時候敲打敲打這些不知好歹的人了。
尚思道語氣極寒:“如今有人對尚家下手,你們佔了極大的責任。”
“尚家能提拔你們,自然也能毀了你們,日後該如何行事,你們自己掂量清楚。”
尚思道一字一句:“若是再讓我知道你們敗壞尚家的名聲,我絕不會饒過你們!”
尚嫣父母聽見後,害怕極了。他們自身難保,尚太太更是不敢再為尚嫣求情。
尚思道把尚嫣帶走了。
尚嫣離開私宅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
夕陽的光線落下,染紅天空。
尚嫣的身子被縛,卻比先前敏銳許多。
察覺到了一道視線後,尚嫣抬眼看去。
對面茶樓那裡站著一個人,她冷眼旁觀這一切。
尚嫣看清楚了那張臉後,她眼眸一縮。
那個人是葉楚。
葉楚容色極寒,眼底冰冷至極。
她站在高處,俯視著尚嫣。
尚嫣的手捆在後面,嘴中塞了東西,她既不能動,也不能說話。
上海的冬季這樣寒冷,凜冽的風吹過。
葉楚依舊清冷淡然,而尚嫣已經成了階下囚。
尚嫣的嫉妒和憤怒都化成了絕望。
她心如死灰,一顆被暴露行跡的棋子,便是徹底毫無用處了。
莫清寒絕不會來救她,他隻是覺得少了一個負累。
尚嫣被帶上了車,葉楚望著那輛車,久久沒有言語。
回去後,尚思道讓手下調查,到底是誰寄了這封信?是誰盯上了尚家?
身居高位,尚思道和他父親的行為要極其小心。多少人盯著他們,他們做任何事都要考慮再三。
可是,無論他怎麼調查,都查不到信是誰寄來的。
寄信的人做事極為謹慎,半點痕跡都不露。
尚思道眯了眯眼,看來那人勢力極大,尚家日後行事定要多加小心。
沒過幾日,一條新的傳言出來了,尚家大小姐又一次離開了上海灘。
大家對此事已經見怪不怪。
據說這一回,尚嫣倒是認認真真同尚家告了別,想必也是知道自己做得不好。
但是除了尚家以外,沒有人知道,她這次的告別是永遠。
莫清寒前世借著尚家之勢,在上海灘引起風浪。
沒想到,今生,尚嫣還沒有讓尚家完全相信她,這個棋子就被摘掉了。
從此之後,莫清寒失了尚家的助力。
……
陸淮約了葉楚,到恆興茶社見面。
陸淮提過,他有些事情要做,或許會遲些再到。
葉楚仍是早早出門,進了包廂後,點了一壺茶。
今日陽光晴好,即便氣溫低,空氣中也透著幾分暖意。
她坐在裡面,一邊等待,一邊喝茶。
葉楚並不焦急,她的行為從容得很。
不過,她等到的是另一個人。
門口響起了敲門的聲音,葉楚抬眼看去。
門被人輕輕推開,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走了進來。
竟是阿越。
阿越知道了尚嫣的事情,雖說尚嫣離開了上海,他仍是有些放心不下。
阿越不曉得葉楚的情況,便又跟過來看看她。
葉楚雖覺得奇怪,但還是笑了:“阿越。”
昨日阿越離開前,他親口將他的名字告訴了她。
阿越遲疑了幾秒,喚了一聲:“姐姐。”
葉楚微微一怔,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阿越的面色沉了幾分,他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
“我……”
不是故意的。
阿越沒有說話,卻反被葉楚打斷。
“阿越,喝杯茶嗎?”葉楚坦然接受了這個稱呼,繞開了方才幾秒的尷尬。
阿越笑了。
他們尚且還沒有聊到什麼事情,這時,有人推門而入。
那個男人穿著一身軍裝,身形高大,面容冷峻。
他關上門,周身的氣質冷冽至極。
阿越看了他一眼,見他容色冷冷淡淡。
而當他的視線落在葉楚身上時,卻意外柔和了起來。
阿越有些好奇。
那天晚上,阿越在大上海俱樂部見過這人,同今日的仿佛不太相同。
當時他在同葉楚跳舞,兩人看上去極為親密,不曉得是什麼關系。
阿越看向葉楚:“姐姐,這個人是誰?”
陸淮這才注意到阿越的存在,目光淡瞥了一眼,想必他就是葉楚提到過的那個男孩。
看上去十二三歲的樣子。
陸淮的表情淡然,語氣鎮定,極低的聲線落下兩個字來。
他給了阿越一個答案。
“你的姐夫。”
第173章
阿越自是一臉不解。
葉楚的事情, 他查了七七八八。她隻是一個女學生,分明尚未婚配。哪裡冒出來一個丈夫?
葉楚微微抬眉, 看了陸淮一眼。隻見他神色淡淡, 看上去毫無異樣。
厚顏無恥。
但葉楚卻沒有當場拆穿陸淮,她隻同阿越解釋一句:“他喜歡開玩笑, 你不必放在心上。”
阿越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掃了一回, 他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
稱呼這樣親昵,而葉楚卻說隻是玩笑。想來她自己也默許了這種玩笑的存在。
即便如此, 阿越仍是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
阿越點頭:“嗯。”
陸淮的視線落在葉楚的嘴角處,那裡有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他也開了口:“你姐姐面子薄。”
一句話就輕而易舉摘掉了葉楚方才的解釋。
他們一來一回, 氣氛顯然更加曖昧起來。但兩人恍若未覺, 隻有阿越能隱約分辨出來。
“阿越, 這是我的朋友。”葉楚將他介紹給阿越,“他叫陸淮。”
陸淮看向阿越:“你替我們拿到了尚嫣的那些照片。”
阿越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陸淮:“證據很充分, 所以尚家人才會發現她的真面目。”
阿越忽的問:“這件事是你做的?”
陸淮淡淡地嗯了一聲。
阿越曉得,尚嫣對葉楚不懷好意。她的真面目被人知道後, 自顧不暇,當然不會再傷害葉楚了。
他心中想著,陸淮應該對葉楚極好。
陸淮:“阿越, 你年紀尚小。”
“若是要做這樣危險的事情,下次可以同我們商量。”
陸淮同葉楚的擔憂一樣。
阿越同意了:“好。”
他正愁沒辦法再來見葉楚,恰巧陸淮提出了這樣的建議。
阿越扭頭看向葉楚,問她:“姐姐, 我以後能去葉公館找你嗎?”
葉楚知道,阿越無父無母,六親無靠,沒有人管他。她怎會不同意?
阿越自是不想打擾葉楚和陸淮,他便沒有留下來喝茶。
離開茶社的時候,阿越倒是開心得很。現在他多了一個姐姐,那人救了自己一命,還願意同他繼續來往。
陸淮站在窗口,看見阿越離開的背影。
他關了窗門,凜冽冷風和細碎陽光都被關在了外面。
屋子裡,聲響漸漸平息,愈發寂靜。
葉楚眼中隱隱含著擔心。她知道阿越最後會被莫清寒所害,如果日後能夠改變他的命運就好了。
陸淮轉過身來,在葉楚面前坐下。
他取了軍帽,隨手擱在桌上:“這件事,想必已經傳回漢陽了。”
尚嫣的事情鬧得很大,陸淮知道,莫清寒一定猜到了真相。
陸淮葉楚對她多次懷疑,又在她面前偽裝試探,定會想到她背後有人。
現在這樣抖露尚嫣的事,讓尚家人自行解決她,無非是在逼她背後那人現身。
葉楚開了口:“莫清寒此人極善隱忍,不會輕易暴露自己。”
尚嫣身份敗露,對莫清寒來說就是一個累贅。
在他們的幾次交手中,隻要莫清寒的棋子一暴露,他就會立即消除那個棋子的蹤跡,不留下馬腳。
十七是這樣,費先生也是這樣。
不過,尚嫣的事情一出,莫清寒暫時會留在漢陽,不會前來上海。
他或許會猜到容沐的偽裝被他們發現,不曉得日後回來時,會不會換一種新的身份。
但在這段時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