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世問過陸淮,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孩,這是他的回答。
她的答案沒有更改,同他說的一模一樣。
陸淮抬眉,正想說什麼,卻被葉楚打斷:“陸淮,換我來問你。”
陸淮應了聲:“好。”
葉楚開了口:“你有什麼樣的要求?”
她僅僅隻是想聽他的回答,是否同那時一樣。
陸淮望著葉楚的臉,眸光漸深,似要看進她的眼底。
他沉默地凝視著,嘴角忽的浮起了一絲笑意。
陸淮開口,正要準備回答。
這時,房間的門竟被人敲響。
他們怔了幾秒,對視一眼,很快收回了視線。
不再將目光放在對方身上。
陸淮快步走向門口,開了門,有一個人神色匆忙地走進來。
他正是陸淮的暗衛之一,北平有人傳了消息。
暗衛出聲:“上海出事了。”
陸淮眼眸一緊:“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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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衛:“有人中了慢性毒。”
陸淮立即做了決定:“你去訂明早的火車,我和葉小姐馬上回上海。”
暗衛低頭:“是。”
陸淮轉身看向葉楚,她站在那裡,聽到了消息後,隨即緊張了起來。
他的語氣有些遺憾:“下回我會彌補這次的……”
約會。
葉楚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點了點頭:“好。”
陸淮替葉楚披上了大衣,他摟住她的肩膀,帶著她下了樓。
他們會趕明日最早的班次回上海,現在必須回到酒店。
六國飯店的門口,照舊人來人往。
陸淮護著葉楚的身子,避免旁人觸碰到她。
陸淮和葉楚已經到了門口,他們踏了出去,冷風吹來。
與此同時,一個男人也離開了一樓房間。
罂粟已經走了,易容後的莫清寒也準備離開飯店。
人群擁擠,莫清寒撞到了一個穿著裙裝的女人。
他想盡快離開,壓低聲線道了句:“抱歉。”
身後傳來一道有些耳熟的聲音。
葉楚微微一怔,步子一頓。
陸淮似有察覺,跟著停下了步子。
陸淮和葉楚站在那裡,兩人同時轉身看去。
人群如潮般湧出,方才那人已經隱沒了身形。
消散在人群中。
因為行跡匆忙,他們三人都沒有識破對方的偽裝。
陸淮和葉楚眯起了眼睛,站在北平的街頭。
忽有冰涼感襲來。
兩人清醒極了,他們同時抬頭。
隻見大雪紛紛落下。
他摟著她肩膀的手,此時又緊了幾分。
身體的溫熱和雪花的冰冷,形成鮮明對比。
雪花從他們眼前飄落。
北平的冬夜,清冷靜默。
隻留下簌簌雪聲。
第187章
清晨, 寒塔寺。
天剛破曉,天空是淺青色的。淡薄的霧氣籠著寒塔寺, 風吹了過來, 愈加寒氣逼人。
時間尚早,寒塔寺裡並沒有香客。四下安靜極了, 一點細微的聲響, 都會顯得格外清晰。
有人緩緩走了過來,在寂靜的小路上, 身影在霧氣中漸漸鮮明了起來。
那人停下腳步,抬起手, 敲響了寒塔寺的大門。
敲門聲打破了寂靜, 小和尚走過去, 打開了門。
光線傾瀉而入,映亮了門口那人的面容。
小和尚認得他,是紀彥儒。
紀彥儒是南洋大學的教授。他精通佛學, 時常會來同淨雲大師討論佛理。
紀彥儒早上有課,所以往往在清晨時分來。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 西裝是灰色的,質地高級,整個人看上去格外儒雅, 氣度極好。
但無人知道,這謙遜溫和的外表下的那顆心,是否真的表裡如一。
小和尚開口:“紀教授。”
紀彥儒點了點頭。
紀彥儒來得早,他的身上似帶著一絲霧氣。
大門合上, 小和尚領著他走了進去。
來到淨雲的房間,小和尚喚了一聲:“淨雲大師,紀教授來了。”
淨雲目光一滯,他的神色依舊平和,但平靜的外表下卻似隱著什麼東西。
隨即,淨雲收拾了情緒,開口:“進來罷。”
紀彥儒走了進來:“大師。”
房裡燃著香,漫著一種極為清淡的香氣,令人的心平靜下來。
淨雲坐在那裡,穿著一身素淨的長袍,氣質平和。
小和尚走後,房門合上,氣氛瞬間轉變。
淨雲面色一沉:“你找我有何事?”
與方才截然不同。
淨雲並不在意在紀彥儒面前,展現真實的面目。
紀彥儒:“無事,隻不過讓你殺個人罷了。”
他的語氣未變,殺人對他來說,仿佛是一件極為尋常的事情。
淨雲沒有答應,沉默不語。
房裡一片靜默,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寂靜。
空氣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紀彥儒冷笑了一聲:“不做?”
淨雲寒塔寺方丈的身份當久了,還真把自己當成潛心修佛的大師了,實在可笑。
別人不曉得淨雲的面目,但是他知道,淨雲大師這個稱號,是多麼虛假。
淨雲:“我不想再為你殺人。”
先前,他確實幫紀彥儒做過一些事情。但是,後來莫清寒成了他的主子,他自然不願再為旁人效力。
紀彥儒漠然道:“你忘了,寒塔寺是怎麼在上海立足的嗎?”
他幫過淨雲良多,兩人在很久以前,就合謀幹過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
今日這事,淨雲不得不做。
淨雲神色平靜:“我沒有忘記。”
那時,淨雲剛離開漢陽監獄,受了莫清寒的囑託,來到上海。
他以寒塔寺方丈的身份潛伏下來。
而淨雲人生地不熟,寒塔寺的成立,多虧了紀彥儒的幫助。
寒塔寺的名聲日漸響亮,也離不開紀家的照拂。
紀彥儒:“如果不是南洋大學力撐,寒塔寺絕不會有今天。”
當初他扶持寒塔寺,就是想借寒塔寺的名義,做一些事情。
淨雲眼神一暗:“我知道。”
紀彥儒咄咄逼人:“這件事,你做還是不做?”
他篤定,淨雲不敢不應。
淨雲松口:“你要殺誰?
紀彥儒心計極重,若是自己不幫他做這件事,他必定會揭露自己的身份。
紀彥儒一字一句:“順南貨號,賀兆。”
提到賀家,紀彥儒的手握緊了幾分,臉上也露出一絲狠厲。
賀兆是賀洵的二叔,是順南貨號的重要掌事人之一。他若是出事,順南貨號必定會大亂。
淨雲:“既然你託我去殺賀家人,總得給我一個理由。”
紀彥儒:“我要讓順南貨號倒下。”
以及賀家,家破人亡。
沉沉的空氣落下,壓抑籠著整個房間,令人難以呼吸。
紀彥儒和賀家之間的糾葛極深,他不會放過賀家。
當年,賀洵失蹤一事,正是紀彥儒所做。紀彥儒隻負責拐走賀洵,但他並不知道日後賀洵去了哪裡。
但他沒有想到,幾年前,賀洵竟然平安回到上海。
賀家人對賀洵保護得極好,現在他很快就會接管順南貨號,紀彥儒也無法對他下手。
但是,紀彥儒會一步步摧毀賀家,殺了賀兆,這隻是第一步。
淨雲:“是嗎?”
淨雲隱約曉得,紀彥儒對賀家有敵意。
但是,淨雲沒有多問。
紀彥儒:“此事要做的隱蔽,不能被旁人發現。”
淨雲來到上海前,本就是窮兇極惡之人,黑色交易,殺手買賣,無惡不作。
這件事交給他去做,最為放心不過。
淨雲:“我知道了。”
淨雲沉思了一會,開口:“我可以用毒。”
“慢性毒不易讓人察覺,悄無聲息地就可以取一個人的性命。”
賀家勢大,若是派殺手去殺賀兆,容易暴露蹤跡。
讓賀兆中慢性毒,即便他發覺了不對,那也為時已晚。
紀彥儒笑了。
讓賀兆中了毒,一點一點受盡折磨死去,真是最好的選擇。
房裡依舊漫著香氣,佛香嫋嫋,空氣沉靜極了。
紀彥儒看了淨雲一眼。
淨雲來到上海,成了寒塔寺的方丈。紀彥儒認為,淨雲定是別有居心。
不過,隻要淨雲做的事情不牽扯到他,他也不會處處限制淨雲。
紀彥儒開口:“淨雲,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們各取所需罷了。”
隻要淨雲識趣,他不會泄露淨雲的真實面目。
今日,合作已成,淨雲繼續當他的寒塔寺大師,而他依舊是南洋大學受人尊重的教授。
他們各自隱在幕後,還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何樂而不為呢?
淨雲未說話。
房裡寂靜極了。
紀彥儒站起身,門被合上,紀彥儒走了出去。
他的外表依舊儒雅,仍舊是旁人口中那個學問極好、待人謙和的紀教授。
天色愈發亮了,陽光照了下來,但這光亮卻是冰冷的,隱藏著蕭瑟的氣息。
紀彥儒走進光影裡,漸漸遠去。
車子發動,駛離了寒塔寺。
……
天色漸亮,清冽的霧氣漫了上來,霧氣浮浮沉沉,北平仿佛都沉在了這片靜謐之中。
今日,葉楚和陸淮要回上海。葉楚起得很早,簡單收拾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