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姒先前的假死隻是有心人的一場騙局。
葉楚必須找出真相,抓到那個幕後真兇,才能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葉姒經歷了什麼事情,才會遠離家鄉,成為了戴士南手下的一個特工?
隻能四處漂泊,不能歸家……
葉楚越想,越覺得背脊發寒,一股冷意蔓延。
在她細想之下,竟遍體生寒,周身仿佛被重重黑暗所包圍。
她鼻子一酸,無法控制自己。
不由得落下淚來。
陸淮輕聲開口:“葉楚。”
葉楚的眼淚悄無聲息地落著。
他察覺到了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擁她入懷,收緊雙手。
陸淮擁緊葉楚,輕輕地擦拭她的臉頰。
冰冷的手指輕撫過溫熱的淚水,她的淚在他指尖消失。
葉楚的情緒得到了些許緩解,但她的意識漸漸模糊了起來。
這幾日,她思緒沉重,無法入睡。
他們兩人沒有見面,她一直在思索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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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著哭著,她的眼皮發沉。
葉楚漸漸合上了眼睛……
陸淮低頭看葉楚時,發覺她哭得太累,竟是在他懷中睡著了。
他的唇角輕嘆出一聲無奈。
她啊。
寒冬雖已過去,現下卻是春寒料峭,她不能在這裡入睡。
陸淮將葉楚打橫抱起,她的腦袋靠近他的胸膛,他起步往床邊走去。
葉楚在陸淮的懷中縮著,緊緊貼著他的身體,似要從他那裡汲取著溫暖。
陸淮將她放在床上,替她蓋上了被子。
葉楚抓緊陸淮的襯衫袖口,不讓他離開。
他隻能俯身,低頭看著她,她的氣息綿長,朝他湧來。
陸淮的唇覆了上去,沿著葉楚的臉頰,吻著臉上的每一處。
他細細地吻著,動作溫柔極了,像是安撫。
他觸碰著她柔軟的唇,描摹著她的唇線,卻不深入。
陸淮曉得葉楚的意識並不清醒。
她緊繃的身體在他的吻下軟化,她漸漸松開了手。
陸淮的雙唇上移,她眼淚的溫度已經冷了幾分。
他的嘆息極輕,怕驚擾了她,又極為珍重地吻上她的眼睛。
夜色愈發沉沉,窗外是春夜深重的露水。
外面的小樹抽了新芽。
幾滴露水從新綠上滑落,清澈明淨。
與此同時,屋子裡溫暖至極。
陸淮吻去了葉楚眼角的淚。
好似一切都會迎來一個光明的走向。
第229章
戴衡來到了南國酒家。
戴衡先前受人命令, 找到蘇明哲的朋友,以金錢誘惑, 讓他誘騙蘇明哲進入陷阱。
據溫聿生的匯報, 蘇明哲已經對他極為信任。
如今,他要詢問那人, 是否要進行下一步計劃。
行至房間門口, 戴衡推門進去。
吱呀一聲,門開了, 燈光照著房間,光影蔓延到地面上。
燈光並不明亮, 戴衡望了過去。
房裡的布置很簡單, 一張沉黑的桌子, 幾把椅子,清晰地很。
戴衡的視線上移,目光凝在了某處。
房裡還放著一座屏風, 屏風上是精美典雅的刺繡,隔絕了裡外間。
燈光安靜落下, 照亮了屏風。
一個女子坐在屏風後面。
光線映在上面,勾勒出女子的身形。女子的身形影影綽綽,有些看不分明。
戴衡低下頭, 不再去看。
這時,屏風後響起了一個聲音。
女子開口:“你來了?”
她的聲音聽上去並不年輕,但是透著一絲韻味。
戴衡:“紀小姐。”
就是這人讓自己去誘騙蘇明哲,讓蘇明哲墮落, 如今他是來這裡向她匯報事情的。
紀姓女子的語氣極為客氣:“戴衡先生。”
女子的聲音不重,從屏風後悠悠傳來。
戴衡:“我找到蘇明哲的朋友溫聿生,他已經同意了我們的要求。”
溫隸生是個賭徒,欠了巨額賭債。他幫溫隸生還了賭債,條件是讓溫隸生誘騙蘇明哲。
在金錢面前,溫隸生不會顧及任何朋友情義。溫隸生便答應為他們做事。
戴衡頓了頓:“計劃進行得很順利,蘇明哲十分信任溫隸生。”
溫隸生提過,蘇明哲對他的態度不似作假。
他與蘇明哲相處的時候,蘇明哲並沒有起疑心,看起來是真心要與他來往的。
紀姓女子贊許地說了一句:“你做得很好。”
她的語氣柔和了一些,對戴衡的行為極為滿意。
事情發展得這樣順利,在她的預期之中。這樣她才好進行下一步計劃。
戴衡思索了一會,開口:“能否冒昧問一句,為何……”
他隻接到了這個任務,讓蘇明哲入局。但是,他並不知曉為何這個女子要對蘇家做這些事情。
話未說完,女子的聲音倏地響起。
紀姓女子笑了一聲:“為何要對蘇家下手?”
紀姓女子的聲音中隱藏著恨意:“蘇家人欠了我先生一些事情,我隻不過把它們拿回來罷了。”
屏風背後,女子的手在顫抖。映在屏風上的身影,也微微搖動。
此時,這個女子的憤怒情緒,隔著高大的屏風,都能清晰地傳來。
空氣瞬間緊繃了起來,緊張的空氣緩緩流動。
燈光落在她的周身,周圍都變得冰涼。
戴衡心神一緊。
他隻是接受紀小姐的任務,從未聽說過她先生的事情。
如此看來,紀小姐的先生,與蘇家有著不淺的糾葛。
戴衡:“紀小姐,若是提到了不該說的話,我萬分抱歉。”
方才他隻是隨口一問,但他沒料到,紀小姐的反應會這般大。
紀姓女子曉得方才自己失態了,她立即收拾好了情緒。
“無事,是我的情緒有些過激。”
她的聲音十分平靜,屏風後的身影也仿佛靜止了一樣。
光影凝滯,空氣沉靜了下來。
戴衡轉移了話題:“紀小姐,此次找我過來,有何吩咐?”
紀姓女子問道:“蘇明哲有什麼愛好?”
戴衡:“溫聿生帶他見長三,他對女色並不感興趣。”
戴衡本想讓長三誘惑蘇明哲,但是從蘇明哲的反應看來,他並不喜這些女子靠近。
他絲毫不被女色所惑,反而有些抗拒。
看來自己要另尋他法。
紀姓女子有些不以為意:“是嗎?”
女子低頭,微抬起手,目光看著手上的蔻丹。
朱紅的蔻丹,映著微弱的燈光,愈加顯得她皮膚蒼白。
手指纖白,雖然保養得極好,但仍能看出有一些歲月的痕跡。
女子似乎不喜看見自己不再年輕,她倏地放下手,收回了視線。
紀姓女子冷笑了一聲:“如果想讓一個人沉迷,總會有別的辦法。”
一計不成,總有另一計。
戴衡問道:“紀小姐的意思是……”
紀姓女子不急不緩地開口:“上海灘這樣繁華,有什麼東西能令人上癮?”
人心最是捉摸不定,但有一件事情可以確定。
一個人不可能沒有弱點。
即便蘇明哲此時對那些東西並不感興趣,但誰知道,當他真正接觸了那些東西後,會不會沉迷其中?
她不信,蘇明哲會一直保持清醒。
有些東西,沾上了一點,就再難逃脫。隻會墜入幽深的地獄,沉沒在黑暗之中。
戴士南點頭:“我明白了。”
紀小姐這樣講,他倒是想到了一件東西。
大煙。
他認識的所有人,一旦碰了大煙,就會沉迷其中,終日神志恍惚。
吸大煙的人,會完全被大煙操控,成為一個渾渾噩噩的人。
煙癮最難戒除,這是對付蘇明哲的一個絕佳辦法。
戴衡離開,紀姓女子坐在房間中。
她沒有站起身,身形靜默。
過了一會兒,屏風背後的身影緩緩移動。
腳步聲響起,落在安靜的房間裡。
女子慢慢走出了屏風,面容逐漸清晰。
她伸手關了燈,燈光瞬間滅掉。
房間沉入了寂靜的黑暗之中,光線暗淡。
女子的面容隱在了暗色中,被黑暗籠罩。
她離開了房間。
……
經過一番討論,陸淮和葉楚覺得戴士南的身份可疑。
兩人商定後,陸淮決定去一趟南京。
戴士南是陸宗霆的親信,他定曉得一些事情。
若是陸宗霆不知情,那麼此事必須要告知他。
要是這件事是他安排的,陸淮也能從他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事不宜遲,陸淮立即動身。
清晨,晨霧彌漫,天光漸亮,空氣中帶著一股子湿意。
行人穿過霧中,身上的衣襟微寒,覆上一層薄薄的水汽,透著些涼意。
稀薄的白霧裡,一輛黑色汽車從督軍府的方向駛出。
車子一路開到了上海火車站的外面,隨後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陸淮從車內走了下來,他身邊跟著幾個親信。
一行人很快就走進了車站。
火車從清晨出發,很快就會到達南京。
伴隨著一聲汽笛長鳴,白色蒸汽嫋嫋而出,火車進了站。
陸淮同手下上了火車,車廂微微搖晃,開始駛向南京。
火車到達南京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了。
陸淮沒有多做停留,立即坐車去往南京的督軍府。
南京督軍府。
陸淮從門口走了進來,徑直往客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