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從未直接和陸宗霆接觸過,下達命令的時候都是由戴士南出面。
罂粟會做出如此決定,也不奇怪。
不過,董鴻昌依舊會走一步看一步,任何時候都不會放松警惕。
董鴻昌轉頭看向戴士南:“她是你的手下,我已經安排好了住處。”
他重新將視線落在罂粟身上:“你們一同過去吧。”
戴士南點頭:“是。”
從宅子出來後,罂粟跟著戴士南上了車。
車子立即往前開去。
董鴻昌給罂粟安排了一間公寓。
戴士南將罂粟送到了門口,吩咐了幾句後,就離開了。
罂粟一走進公寓,就有下人走上前來。
下人的態度極為恭敬:“罂粟小姐,你的東西全部都準備好了。”
為了防止一切意外的發生,戴士南在罂粟毫無準備的時候,帶她離開。
他將罂粟匆匆帶離上海,斷絕罂粟與外界聯系的所有可能。
而罂粟自然將東西都留在了上海。
她獨自前來,隻身赴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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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的態度雖然恭敬,但是罂粟清楚這些全都是監視她的人。
不單單是眼前的這人,這間公寓還有不少下人。
他們看似在安排照料罂粟的生活起居,但他們同樣留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罂粟朝下人點了點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房門合上,把外頭的一切隔絕在外。
罂粟留在這個公寓中,根本無法向上海那邊傳遞消息。
無論她做些什麼,外面那些人都會匯報給董鴻昌。
而她孤身一人前來漢陽的目的,就是要找到戴長官的藏匿之處。
但是,她現在舉步維艱,寸步難行。
在這個諾大的漢陽,她想要僅靠一人之力找到戴長官,談何容易。
更何況她處在這樣的境地,更是難上加難。
罂粟猜不到,董鴻昌究竟會將戴長官藏於何處?
……
這日,和平飯店的守衛森嚴了很多,莫清寒知道,陸淮已經做了準備。
看來今晚就是摧毀那些據點的時機。
莫清寒思索一番,出了門,來到一個地方。
汽車停下,莫清寒走了進去。
之前陸淮端了先前的總據點後,莫清寒就將總據點移到了這裡。
一個人看見莫清寒,連忙迎了上來:“主子。”
莫清寒看向他,眼底掠過鋒芒。
這人是聯絡員,向各個分據點傳遞信息。
總據點如果出事,這人會立即向其他據點報信。
最重要的一點,他是董鴻昌的人。
董鴻昌在他身邊安插了人監視他,莫清寒一直不動這人,就是為了防止打草驚蛇。
但剿滅據點一事,不能傳到董鴻昌的耳中,不然,董鴻昌必定會有所防備。
莫清寒心裡漫起冷意,面上神色未變。
莫清寒瞥了那人一眼,開了口:“你和我來。”
轉過身的那一瞬,莫清寒眉眼陰沉。
這人必須死。
那人進了房間,站在莫清寒前面,和他匯報了據點的一些事情。
莫清寒點頭,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過了一會,那人轉過身,剛要離去。
莫清寒悄無聲息地站起身,眼底陰冷至極。
繩子忽然覆上那人的脖頸,仿佛一條冰冷的蛇。
那人隻覺脖子一涼,森寒氣息蔓延。
下一秒,頸間的繩子驟然收緊。
莫清寒神情漠然,手握著繩子,往兩旁扯去。
將繩子一點一點收緊。
毫不留情。
那人喉嚨口傳來尖銳刺骨的疼痛,一陣又一陣。
他奮力掙扎,卻毫無反擊之力。
他艱難地抬頭,想要求饒:“主子……”
殘破的幾個字尚未出口,脖頸間的疼痛愈發劇烈。
莫清寒看都未看他,手間力度漸大,繩子愈發緊了。
那人隻看見莫清寒凌厲陰冷的下颌。
房裡沒有聲音,寂靜極了。
隻有無聲的肅殺之氣蔓延。
時間過去,那人的眼睛逐漸渙散,胸腔內的空氣散盡。
他垂下了手,窒息而亡。
莫清寒松了手,那個人被他放在地上。
然後,他淡然地理了理衣角。
神色從始至終,沒有任何波動。
莫清寒越過地上那人,往門口走去。
他打開門,把門落鎖,徑直離去。
房內冰冷一片,隻留下死寂的空氣。
……
天色昏暗極了,寂靜的黑夜降臨。
雨水冰冷落下,無情地砸向地面。天地間盡是蒼茫的水汽,縈在身側,如影隨形。
幾輛車停在了路口。
陸淮坐在車裡,兩側是滂沱的大雨。
大雨砸在黑色的汽車上,沉悶聲響陣陣傳來。
陸淮的視線穿過雨幕,仿若幽深寒潭,看不到盡頭。
前面是莫清寒的總據點,他的人已經包圍了這裡,隨時等待他的指令。
這時,陸淮低頭,視線看著腕間的手表。
秒針緩慢地走著,空氣極為安靜。
他已經派人去包圍了各個據點,時間一到,一齊動手。
陸淮的視線沒有移開,依舊注視著手表。
時間悄然逝去,陸淮眼睛一眯。
聲音沉沉落下:“動手。”
雪白的閃電掠過幽暗長空,刺破了沉凝的黑暗。
像是一道預警,殺機乍現!
陸淮的人闖了進去,冰冷的子彈呼嘯而來,射到敵人的身上。
他們舉槍射擊,毫不遲疑。
硝煙沉沉蔓延。
血腥味湧起,清冷的水汽,也遮掩不了這濃重的鮮血。
槍聲接連響起,夜色愈加幽暗,雨勢凜冽萬分。
槍聲停了,肅殺之氣卻沒有停止。
有一部分人死掉,另一部分人則被帶回審問。
空氣透著死一般的沉寂。
陸淮長身而立,沉默地看著,眼底沒有任何溫度。
蕭瑟的夜風吹來,窗戶獵獵作響。
陸淮的人去搜索其他房間,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
一個手下走到陸淮旁邊,開了口:“三少,有一個房間被鎖死了。”
陸淮目光一沉,示意手下帶路。
行至房間,陸淮停了腳步。
房門緊閉,像是一道冰冷的枷鎖,裡面的情形尚未知曉。
手下神情嚴肅,執槍緊緊盯著房門。
他們放緩了呼吸,身子緊繃。
陸淮注視著這道門,目光冷沉。
然後,他一抬手,下了指令。
下一秒,門被猛地踹開,冷意洶湧而來。
陸淮的手下緊握著槍,提防隱在暗處的殺機。
房內空無一人。
冷風灌入,夜色彌漫。
陸淮視線落在地上,地上躺著一具死屍。
陸淮皺眉,走上前去。
那人面色慘白,早已沒了生氣。
陸淮彎腰,俯身細細看去。
那人脖頸間有一道極深的勒痕。
陸淮直起身子,掃視了房間幾眼。
房間被人鎖死,是為了不被人察覺裡面的屍體。
能悄無聲息地殺掉總據點的人,事後又沒被這裡的人發現,安全離開。
陸淮已經猜到,此事是莫清寒做的。
這人定是身份特殊,會影響莫清寒的計劃,所以莫清寒就殺了他。
陸淮讓手下處理這具屍體,然後他轉身,緩步走出了房間。
忽然起了一陣風,風勢凜冽,掠過他的身側。
衣角浮動,似要融入這黑夜之中。
一個手下低聲匯報:“三少,全部據點已經被剿滅。”
聲音穿過雨水,清晰地傳入陸淮的耳中。
半晌,陸淮嗯了一聲,他的視線落在黑夜中,神情晦暗。
在據點的事情上,莫清寒沒有隱瞞。
他確實想借自己的手,除掉董鴻昌的勢力。
陸淮可以確定,莫清寒與董鴻昌完全站在了對立面。
這個夜晚,雨下得格外大,潮湿清冷的空氣,覆蓋了整個上海。
漆黑天幕之上,似隱著轟隆雷聲。
陸淮站在深沉黑暗中,眼神卻清明至極。
前世,莫清寒是他們的敵人。
這一世,他們中間依舊橫亙著冰冷的仇恨。
恨意延伸,滲入了每個人的心裡。
他們之間的糾葛,絲絲縷縷,極為復雜。
陸淮眸色沉沉。
那些不可預知的危險,以不可抵擋的凜冽之勢,悄然逼近。
這條道路,極為漫長,又艱難至極。
但是他不會放過幕後之人。
陸淮眼底墨色翻湧,目光極為堅定,一如往常。
他會幫莫清寒完成那個願望。
給莫苓一個真正的公道。
也將他們共同的敵人繩之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