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書房燈光亮起。
姜青時回房間沒看到人,便知道沈岸在書房。她挪至書房門口,想敲門進去道歉,又怕打擾到他,也有點兒不知道如何開口。
猶豫了會,姜青時求助兩位好友:「你們都是怎麼跟人道歉的?」
司念:「?」
姜青時言簡意赅:「有件事情誤會沈岸了,想和他道歉。」
阮螢:「對不起。」
姜青時:「……直接說?」
司念:「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要覺得這樣太過直接說不出口,那你就對他好點?」
姜青時不懂:「怎麼對他好?」
司念:「我還沒有老公,目前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不過有句老話說得很對。」
姜青時:「什麼?」
正在熱戀的阮螢替她做了解答:「她常掛在嘴邊的,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
姜青時微微一哽,深覺這種問題就不該問兩位未婚好友。
合上手機,姜青時瞅著緊閉的房門往前邁了一步,她抬手搭在門把上,正要推開,又覺得這樣進去說對不起有些太幹巴巴。
萬一她還沒開口,沈岸就把她趕出來了多尷尬。
思忖半晌,姜青時轉身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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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聽著門口漸漸消失的腳步聲,沈岸斂下眼睫,將眸中的晦澀掩蓋,自嘲地扯了下唇。
驀地,熟悉的腳步聲再次傳來。
沈岸不由自主地抬眼,和敲了門就徑直推開的人對上視線。
無聲片刻,沈岸故作冷淡,“有事?”
姜青時挪動著身軀鑽進書房,在他書桌前站定,“喝水嗎?”
她剛剛下樓倒了杯溫水。
沈岸:“……放下吧。”
姜青時把杯子放在桌面一側,背著手扭捏地站在他面前,“沈岸。”
沈岸抬眼,望向她的眼神情緒不明,“有話就說。”
“……對不起。”姜青時一鼓作氣,知錯就改,“我不是故意那樣說的,我不知道你……生病的事。”
沈岸意外能這麼快從她口中聽見道歉的話,他走了下神,沒能及時回應她。
道完歉,姜青時等了會沒等到沈岸開口,她便以為他不想原諒她。畢竟她誤會他還兇了他,怎麼說都是自己錯了。
思及此,她往沈岸那邊挪了挪,伸手輕拉他袖子,引起他注意,“你要覺得對不起不夠,你可以——”
沈岸回神,盯著她搭在自己袖口的白皙手指,眼神沉了沉,“我可以什麼?”
他再次抬起眼,英挺的眉眼在燈光映襯下更顯深邃,眼瞳幽深勾人。
姜青時被他注視著,心跳在胸腔有了不平常的起伏。
她下意識地,有些緊張地舔了下唇,試探說,“可以罵我兩句?”
沈岸:“……”
他果然不該對她抱太大希望,他將視線從她臉上挪開,不鹹不淡:“你確定我罵你兩句就能解氣?”
姜青時:“啊……”
她呆了呆,遲疑道,“這還不能的話,那你說要我做什麼你才能原諒我?”
姜青時想不出來,更沒察覺到自己和沈岸說著說著,語調軟化,含含糊糊地跟撒嬌似的。
沈岸:“什麼都可以?”
姜青時毫不猶豫,“當然。”
她覺得沈岸不會太為難她。
這個念頭剛閃過,沈岸耐人尋味的目光重新落回她臉上,他盯著她咬出印子的唇,丟出一句,“自己想。”
姜青時能想出來才怪。
她正茫然,腦海裡蹦出司念說的話——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
隻不過她不知道沈岸吃不吃這一套。
掙扎三秒,姜青時回憶著在床上很照顧自己情緒的沈岸,決定破罐子破摔試一試,大不了就是被推開。
沈岸還沒反應過來,姜青時出乎意料地坐在他腿上,而後伸手環住他脖頸,仰頭親上他的唇。
一秒,兩秒,三秒……
沈岸沒有推開自己,姜青時隨即明白他也和多數男人一樣,吃這一套。她內心欣喜,睜開眼望著他,隱隱覺得自己心跳有些不正常,“……這樣可以嗎?”
沈岸嘴唇沾上姜青時的口紅,看上去多了幾分性感。
他微微低頭,滾燙的氣息拂過姜青時耳廓,緩慢又正經地落下一句,“繼續。”
第9章
書房的燈光是昏黃的暖色調,虛虛實實地籠罩在兩人身上。
姜青時不太會親人,她少有的那點接吻經驗,都是從沈岸這兒學的。
姜青時眼睫輕顫,從記憶裡搜尋沈岸吻自己的“步驟”。
她嘴唇微張,含著他的下唇吮吸,而後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往他緊閉的雙唇中間探入……
吻了那麼一會,沈岸都沒有反應。
姜青時累了,也有點兒羞惱,這個人是不是過於油鹽不進了?她正欲睜開眼往後撤退時,沈岸忽而咬住她的舌尖,將她的舌尖勾住糾纏,把主動權拿回。
姜青時重新閉上眼,雙手盼著他的肩膀,感受他湿潤的唇舌。
她能感受到沈岸的手搭在她腰側,隔著薄薄的針織上衣,他掌心的溫度傳來時,她的身體似有電流湧過一般,不受控地顫慄。
呼吸變得不暢。
似乎是那樣吻有些累,沈岸突然把她抱起,坐在書桌上。
桌面擺放的文件被推開,掉落在地,卻無人在意。
深秋風大,呼啦啦的風聲從外鑽入,和房間內的喘息聲交疊,有了不一樣節奏的起伏。
從書房回到房間,等風聲停歇之時,姜青時已經站不穩了。她臉上掛著淚痕,雙頰紅得透徹,被沈岸從浴室抱起放回床上時,她一點力氣都沒有,感覺自己沾床就能睡著。
事實也是如此。
姜青時卷著被子闔上眼,在沈岸去浴室收拾期間,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窗戶將房間內歡愛後的甜膩氣息散得差不多,沈岸才把窗戶關上,折返到床側。
借著房內亮起的夜燈,他目光灼灼地注視著熟睡的人,有些後悔,他今晚好像將人欺負慘了。也不知道她明早醒來,是不是又不搭理自己了。
沈岸不知自己在床側站了多久,直至睡眠很淺的姜青時翻了個身,他才克制地將晦澀視線轉開,繞到一側上床休息。
聽著身邊人清淺的呼吸聲,近二十個小時沒合眼沈岸也睡著了。
-
姜青時這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她醒來時,沈岸不意外已經不在房間裡。
她睜開眼清醒兩秒,腦海裡灌入昨夜在書房胡鬧的畫面。一時間,她羞憤欲死。
明明隻是想和沈岸道個歉的,怎麼就……發展成那樣了?
姜青時正後悔,門外傳來腳步聲。
她原以為是程蘭馨看時候不早過來喊自己起床的,卻沒想一抬眼,看見的是穿著剪裁精良黑色西裝,眉眼清雋,神清氣爽的沈岸。
對看一眼,姜青時略顯詫異,費解地問,“你怎麼在家?”
“……”沈岸腳步稍頓,沒什麼情緒地瞥她一眼,“不希望我在家?”
姜青時深覺沈岸有挑別人刺的毛病,她隻是驚訝而已,“今天不是周一嗎?”
按照慣例,沈岸這個點應該在公司。
沈岸知道她在詫異什麼,他淡淡,“我剛從公司回來。”
他早上八點就到了公司,開完周一上午固定的會議後,便折返回來了。
“?”
聽到這一句,姜青時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你落文件在家裡了?”
沈岸:“……”
他略微失語地看她一眼,岔開話題,“你不餓?”他說,“程姨午飯快要做好了。”
聞言,姜青時後知後覺,“餓。”
昨晚運動消耗過大,她剛剛就是被肚子叫醒的。
看到旁邊站著的人,姜青時邊起床邊想,明明出力的是沈岸,怎麼他看起來那麼精力充沛,自己反倒是被吸掉氣血似的。
沈岸自詡有洞若觀火的能力,可在姜青時這兒,他卻常常猜不透,也看不透她在想什麼。
譬如此刻。
她瞧向他的情緒很復雜,但他根本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
看到兩人一同下樓,程蘭馨格外高興,她笑盈盈地喊姜青時,給她盛湯,又特意強調那是沈岸大早上給她發消息,讓她找朋友買的老母雞,很適合補身體。
聽到程蘭馨的話,剛把湯送到嘴裡的姜青時不意外被嗆得咳了起來。
“咳咳咳……”她咳著,沒注意到沈岸皺起的眉頭,“喝慢點。”
他語氣淡淡地丟下一句,聽不出溫情。
程蘭馨連忙去廚房給她倒水,“喝點水緩緩。”
姜青時接過道謝,順勢睇了沈岸一眼,心想這都怪誰。要不是他們,她也不至於此。
大概知道姜青時在不好意思,程蘭馨了然一笑,沒再繼續剛剛的話題,隻叮囑兩人喜歡的話多吃點。
餐廳恢復寧靜。
姜青時和沈岸面對面坐著,低頭吃飯。
吃過飯,沈岸沒有在家裡多待,出門去公司。
注意到他走時什麼也沒拿,姜青時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沈岸不是落了文件在家裡,他很可能是特意在午休時間回家一趟。
至於為什麼回來,答案好像很清晰。
隻不過姜青時在揣測沈岸想法上翻過兩次車,因而不敢太過自作多情。
為此,她發動自己的兩位“軍師”,問她們沈岸在忙碌的周一中午回家,應該不是單純地為了吃程姨做的午飯吧。
看到她發出的幾條消息,司念和阮螢默契地回了一連串省略號。
姜青時:「?」
姜青時:「你們倆輸入法壞了?」
司念:「姜大小姐,有時候我真的很想進你腦子裡看看你腦袋裡都裝了些什麼?這還用問嗎?很明顯啊,你老公回家就是為了看你,陪你吃飯。你在前,吃飯在後,懂了嗎?」
姜青時眨眨眼:「那這樣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原諒我誤會他的事了?」
阮螢忙裡偷闲回了一個字:「對。」
得到好友們肯定回答,姜青時松了口氣,心情也有些愉悅。
她捧著手機,問兩人:「你們什麼時候有空,一起逛個街?」
心情好,心情不好,她都喜歡花錢。
司念:「我今晚都可以,螢螢呢。」
阮螢:「我不行,我要周末才有空,你們倆可以先約。」
姜青時想了想,和司念約好晚飯到阮螢工作的電視臺附近吃。阮螢沒有逛街的時間,但是抽空和她們一起吃頓晚飯的時間還是能擠出來的。
三人約好,姜青時便上樓換衣服,先去司念咖啡館喝咖啡。
-
另一邊,沈岸在百忙之中回家吃午飯的結果就是,他連半小時的午休時間都沒有。
連續處理了好幾份文件,又開了個簡短會議回到辦公室,沈岸眉眼間已然有了倦意。
馮項明跟在他身側,等他坐定才問,“沈總,我給您泡杯咖啡?”
沈岸摘下眼鏡擱在桌面,抬手捏了捏鼻梁,正要答應,一側靜靜躺著的手機有微信消息提醒。
下意識,兩人都看向那部黑色手機。
沈岸臉上有一秒的訝然閃過,而後拿起手機點開,是姜青時發來的消息,問的問題和馮項明大差不差:「我在咖啡館,你下午喝咖啡嗎?」
沈岸將這條消息看了幾遍,眉目沉斂:「嗯」
回完他等了一分鍾,對面不再有動靜傳來。一時間,沈岸也不知道姜青時是什麼意思。
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跟馮項明說,“不用,你先出去。”
與此同時,看到沈岸冷冷淡淡的那個“嗯”字,姜青時略略納悶,這人是不是過於惜字如金了。
她撇撇嘴,將對話框擺到司念面前,“喏,你看他回的。”
問沈岸喝不喝咖啡這事,是司念的提議。
姜青時到咖啡館坐下後,就和司念聊起昨晚回家吃飯的事。
聊完,司念深覺沈岸人挺好的,他不單替姜青時把爸媽的催生擋了回去,連她不知道他生病這事,也沒有過多的和她計較。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沈岸這個老公做得很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