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岸在旁瞧著她豐富的神色變化,想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麼,卻又怕自己在她面前暴露得太過明顯。
他隻能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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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靜默無言。
到半山腰別墅院,姜青時偏頭看了眼燈火通明的別墅,瞧了瞧院子裡停著的各式豪車,輕輕地扯了下唇。
車門被司機打開,姜青時彎腰下車。
高跟鞋剛踩在地面,沈岸便從一側繞了過來,朝她伸出手。
看著面前寬大的手掌,姜青時遲疑幾秒,將手掌貼了過去。
沈岸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意外,但很快,他便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將她手掌禁錮,包裹。
兩人車輛駛進,陸嘉文便收到消息。
他找借口離開觥籌交錯的宴會廳,出來接人。遠遠地,他便看到了朝他所在位置走來的兩人。
沈岸之前沒有提會帶姜青時過來 ,因此在看到兩人並肩而行走近時,他很明顯地挑了挑眉。
而後,他視線下移,落在兩人牽著的手掌上。
旁人帶女伴是客套的挽手,隔著衣服不遠不近。
沈岸和姜青時倒是特別。
陸嘉文還是頭一回見他們這樣聯姻的夫妻手牽著手出席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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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哥,嫂子。”兩人靠近了些,陸嘉文收起腹誹跟倆人打招呼,爽朗一笑,清俊倜儻,“嫂子還是那麼漂亮。”
沒人不喜歡聽別人誇自己,姜青時就是一個俗人,自然也很喜歡。
聽到陸嘉文說的話,她彎了彎唇,眼眸燦燦,“小陸總也很帥。”
陸嘉文被她這麼一說,還有點兒不好意思,“嫂子過譽了。”
兩人熟稔地交談,完全沒注意到旁邊人沉下去的臉色。
互相恭維了幾句,姜青時和沈岸被陸嘉文領著進入宴會廳。
三人一出現,瞬間吸引了宴會廳大半人的注意。
姜青時有段時間沒有出現在大眾視野,有部分人一下還沒認出她。
看到沈岸難得帶了女伴,並且和他舉止親昵後,有人疑惑,“沈總身邊那位漂亮女人是誰?助理嗎?”
“你沒見過吧?那是他那位任性的太太。”
“姜家那位大小姐?”
“是啊。”
“她什麼時候回國的?”
“誰知道呢。”
“……”
姜青時聽不到這樣的議論聲,但她能感覺到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很多,有打量,有探究,還有……敵視。
察覺到一道灼灼目光,姜青時有所感覺地抬眼,和不遠端著酒杯穿著酒紅色長裙的對上視線。
隻一秒,姜青時便轉開了目光。
她不認識不遠的女人,也對她不感興趣。再者,宴會廳看她的人很多,她沒有全都要認識的心思。
跟路過的幾人打過招呼,沈岸領著姜青時去陸嘉文母親那邊。
他和陸家關系好,對陸嘉文母親的態度也尤為地恭敬。
“小岸來了。”兩人剛走過去,陸母便笑盈盈地望向兩人,“青時也來啦。”
她喜笑顏開,忙不迭拉過姜青時的手拍了拍,上下打量道,“瘦了,在國外是不是沒有照顧好自己?”
姜青時微怔,有點兒意外陸母對她的態度。
她沒記錯的話,她隻在和沈岸結婚時,見過陸母一次。她沒有想過陸母對她會這麼親昵。
沒等姜青時開口,陸母含笑覷了眼沈岸,問他,“你不會沒在那邊安排人照顧青時吧?”
“我的錯。”沈岸把問題攬在自己身上,側眸去看姜青時,眸色沉沉,“是瘦了不少。”
姜青時回神,搖了搖頭,朝陸母笑著,“伯母,我沒瘦多少。”
她停了停,跟沈岸對視一眼,“沈岸也有照顧我的。”
這算是實話,沈岸這一年多去巴黎的次數少,但他每一次過去,都會給她帶很多她跟程姨念叨過的,想吃的東西。
而且,沈岸在物質上對她是一點都不虧待。
他自己低調節儉,但他從未對姜青時的大手大腳有過一丁點兒異議。相反,兩人結婚後姜青時不但收到了沈岸給她的不限額副卡,甚至還有一筆以她名字開戶的存款。
她暫時沒有需要用到存款的地方,但她查過沈岸單方面贈予的那筆存款金額,數字多到讓她這個從小到大都不太把錢放在眼裡的姜家大小姐也很是意外。
而且這一年多,她還時不時能收到有金額存入的短信。
她沒有想過沈岸會對她考慮那麼周到,並且給她那麼多錢。
聽到兩人的話,陸母稍稍放心了一些,她跟姜青時說,“小岸要是對你不好,你跟伯母說,伯母替你撐腰。”
姜青時彎了彎眼,“好。”
兩人在陸母這邊待了一會,跟她聊了會兒天,又把禮物送上後,便有人過來喊沈岸,說是有沒有空聊聊。
沈岸偏頭去看姜青時,“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姜青時知道他意思,很知趣地說,“不用,你先去忙吧。”
沈岸有所遲疑,緩聲道:“你一個人在這邊可以?”
話音落下,姜青時還沒來得及吭聲,陸母先覷他一眼,曲解他的意思,“小岸不會是怕伯母欺負青時吧?”
沈岸莞爾:“您不會。”
他語氣篤定,能讓人聽出他和陸家關系匪淺,也能聽出他對陸母的信任。
“知道伯母不會就去忙你的。”她拉著姜青時的手,溫溫柔柔的模樣,“青時我替你照顧。”
沈岸用眼神詢問姜青時意思,姜青時點了下頭,“你去吧,我陪伯母聊會天。”
“好。”臨走前,沈岸不忘叮囑她,“隨時可以過來找我。”
姜青時:“……知道。”
人走後,陸母扭頭望著姜青時,眼眸裡堆滿了笑,“看到你和小岸感情這麼好,伯母也就放心了。”
姜青時一怔,“伯母,我們……”
她下意識想反駁陸母的話,她和沈岸關系哪裡好了。
話說一半,姜青時反應過來,自己和沈岸早就約好在外人面前要表現得親昵一些,免得被人看笑話。
她猜想,一定是他們倆剛剛表演到位,陸母才會這樣說。
思及此,姜青時尷尬笑笑,“伯母,您就別逗我了。”
陸母輕笑,眉眼舒展,“你還真和小岸說得一樣,容易害羞。”
姜青時:“啊?”
沈岸說她容易害羞?
陸母沒察覺到她言語間的詫異,笑問:“這次回來待多久?那邊什麼時候畢業?”
話題被轉移,姜青時也沒機會再追問陸母沈岸在外人面前都是怎麼形容她的,她眉眼盈盈地回答陸母的問話,和她聊天。
聊了會,有人過來跟陸母說話,姜青時明了,順勢說自己去轉一轉,便起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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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還沒完全到齊,也沒到宴會正式開始的時間。
姜青時隨手拿了杯果汁,準備去休息一會。她不喜歡宴會廳裡的這些你來我往,觥籌交錯,各懷鬼胎。
剛轉身沒走兩步,有人攔住她,“喲,這不是我們姜大小姐嗎?”
姜青時抬眼,在看到來人時,眉梢往上挑了挑,“有事?”
來人看她淡定的模樣,有些納悶,“你看到我怎麼一點都不驚訝?”
“你是不是忘了你以前常常在我這兒吹噓你有個很溫柔的幹媽,有一個親哥哥,還有兩個沒有血緣關系的長得很帥哥哥這些事?”姜青時冷言冷語提醒。
來人是姜青時從幼兒園便認識的同班同學顧穗安,不過兩人並不是好友,相反還有些不對付。
偏偏她們從幼兒園開始就是同班同學,到大學,顧穗安出國留學,姜青時留在國內上大學,她們才沒有再冤家路窄。
聽到姜青時細數自己年少時做的幼稚事,顧穗安噎了噎,“姜青時,那都多久的事了,你也太記仇了吧?”
姜青時微哂,“我隻是告訴你,為什麼我在這兒看到你不驚訝。”
因為顧穗安小時候掛在嘴邊的兩個哥哥,就是陸家兄弟。
不過姜家和陸家以前沒有生意上的往來,姜青時他們家南邊,陸家和姜家住的很遠,她和陸嘉文他們上學念的學校也完全不同,因此她一直沒見過他們,隻是從顧穗安和其他人口中聽過他們的名字。
她第一次見到陸嘉文,還是和沈岸結婚的時候。
若非如此,她也不至於對陸嘉文一點印象都沒有。
聽到姜青時的話,顧穗安輕哼了聲,“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姜青時:“趙惜沒說?”
“……”
顧穗安白她一眼,“說了,我不能跟你確認一下?”
姜青時冷冷淡淡,“確認什麼?”
顧穗安無語凝噎,瞅著姜青時看了半晌,道,“你現在還真沒什麼意思。”
姜青時哦了聲,一點不把她話放在眼裡,“我又不跟你過日子,我有意思沒意思都跟你關系不大吧。”
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
顧穗安被她噎了好幾次,沒忍住覷她一眼,傲嬌道,“我是看你一個人在這兒孤零零地才過來陪你聊會天,你別不知趣。”
姜青時皮笑肉不笑:“那我先謝過你了?”
顧穗安:“也不用。”
她頓了頓,撞了下她手臂,“幫我個忙就行。”
姜青時:“不幫。”
顧穗安:“你都沒問是什麼忙你就拒絕我。”
姜青時瞥她一眼,端著果汁往不遠沙發走,她今天穿了一雙很高的高跟鞋,站久了腿酸,“因為我對你要我幫忙的事不好奇。”
“……”
顧穗安閉了閉眼,望著姜青時走遠的背影,在心裡安慰自己,找人幫忙就得低人一等,忍耐忍耐再忍耐。
再說,姜青時現在對她態度已經很不錯了,她應該知足。
自我說服一會,顧穗安跟了過去,“姜青時。”
姜青時連個眼神都沒給她,慢吞吞地抿了口果汁,皺起了眉頭。
“不好喝?”顧穗安問。
姜青時:“你可以試試。”
顧穗安:“我對果汁沒興趣。”她直勾勾盯著姜青時,“我找你幫忙的事很小,就是想要你幫我要兩張票。”
姜青時一頓,“孟缙的?”
孟缙是姜青時以前的鄰居,也是促使她學鋼琴的那位手指非常好看的學長。她以前很喜歡他,顧穗安也是。
因為孟缙,兩人還差點打起來。
顧穗安忙不迭點頭,“對,就是他的。”
孟缙是享譽國際的鋼琴演奏家,他不久後便會回國舉辦他在國內第一場個人演奏。這消息一經傳出,圈內不知道有多少人期待。
顧穗安自然能買到普通位置的票,可她要求高,她想要最前排的位置,且是連號的。
她沒有孟缙的聯系方式,她哥他們也不幫忙,顧穗安想要最前排正中間的位置,思來想去隻能找姜青時這個捷徑。
姜青時毫不意外,她點點頭,在顧穗安注視下,說了四個字:“想都別想。”
顧穗安:“……”
“你別過分。”顧穗安微哽,惡狠狠威脅她,“你隻要幫我要兩張,我告訴你一個……”
她想了想,瞥見不遠看向這邊的人,挑了挑眉,“你老公的秘密。”
姜青時愣了幾秒,很是困惑:“我老公的秘密?”
顧穗安:“對。”
“……”姜青時無語,很想敲開這位大小姐的腦袋看看裡面裝了什麼,“我老公的秘密需要你告訴我?”
她反諷。
顧穗安:“那可不一定。”
她撇撇嘴,“你出國一年多,也不關心國內的事情,怎麼就不需要我告訴了?”
姜青時沒搭腔。
顧穗安再一次用手肘碰了下她手臂,朝左側邊揚了揚下巴,“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
姜青時順著她指的方向去看,“酒紅色裙子的?”
顧穗安:“嗯哼。”
姜青時:“不知道。”
也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