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上門來了!”
“辭哥,別跟她起衝突,她特能打,咱們硬碰硬不是對手!”
李奕辭從小到大也是不吃虧的主,家裡人眾星捧月似的把他養這麼大,從來都順著他來,養出了這麼一副惡霸大少爺的性子。
他皮笑肉不笑走出去:“怎麼,找我有事?”
徐晚星冷笑一聲,從包裡掏出一隻牙刷遞給他,“同學,我來拯救一下你惡臭的嘴。沒事兒多刷牙,弄清楚嘴是嘴,屁股是屁股,別弄錯了器官的功能性,成天嘴裡放臭屁。”
教室裡一陣哄笑聲。
3班的人在走廊上看熱鬧,2班的人在教室裡看熱鬧,大家都不敢插手惡霸們的爭鬥,隻目不轉睛望著這一幕。
在夜市長大的徐晚星,見慣了麻將館裡大人們的川味鬥嘴,也與抄手攤的客人們插科打诨慣了,李奕辭這種大少爺可不是她的對手。
說吧,說不過。
打吧,打不贏。
可人在氣頭上,說不過就隻能動手。實在打不過,他從地上爬起來,眼看著教室內外看熱鬧的人都一臉同情或鄙夷地看著他,一股熱血往腦子裡衝。
下一秒,他衝進教室裡,想也不想拿起誰桌上的玻璃杯,啪的一聲摔地上打碎了,撿了塊碎玻璃片就衝出來。
“老子跟你拼了!”
那一下是朝著徐晚星的臉上去的,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徐晚星下意識偏過頭,抬手一擋,那片碎玻璃扎扎實實插在她小臂上,血流如注。
後來,徐晚星被送去醫院,小臂縫了七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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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兩人進了政教處。
那一幕被兩個班的學生看在眼裡,不處理是不可能了。即便李奕辭的爺爺親自來學校求情,也壓不住這事。
劉校長的態度很堅決:“這種惡劣風氣,如果不嚴肅處理,那學校裡豈不是個個孩子都能有樣學樣,稍有不順就打架?”
處分的結果是,徐晚星和李奕辭分別記了大過。
那一次,徐晚星被老徐拎回家痛打一頓,寫了千字檢討書。
而李奕辭在家大鬧一通,一整個星期沒來上學。第二周,他轉到了肅德中學。
徐晚星萬萬沒想到會在今日又碰見這個人,表情一滯,冷下了臉來。
“喲,看見我不高興啊?”李奕辭陰陽怪氣地翹著二郎腿,手裡拿了支筆轉不停,“我倒是挺開心呢,在我的地盤遇見了老熟人。”
徐晚星沒搭理他,從書包裡拿出文具,目不斜視。
“哎哎,我跟你說,以前我在六中的時候不覺得,還以為天下之大,就咱倆之間在物理上有得一拼。後來多虧你讓我轉校,我才發現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
“徐晚星,來了肅德,我才知道你算個毛。我們學校有人才,有精英教師,還有你們六中壓根兒比不上的資源。”李奕辭冷笑,“這一次,我讓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精英教育,精英學生。”
徐晚星還是沒搭理他,隻在監考老師走上講臺那一刻,舉起手來。
那中年女教師看過來:“什麼事?”
徐晚星指指旁邊的人:“老師,您能讓他閉嘴嗎?我在備考,這人一直在我旁邊瞎逼逼,吵死人了。”
考場裡的人陸陸續續到齊了,聞言都笑出了聲。
李奕辭臉都氣白了:“你說誰瞎逼逼?你再說一次?”
徐晚星一臉誠懇望著老師:“您看,他還在瞎逼逼呢。”
老師:“……”
側頭看了眼男生,她說:“李奕辭,別說話了,專心準備考試。”
然後就低頭看著密封袋,自顧自地忙去了。
徐晚星略微一頓,忽然意識到這不是在六中,肅德的學生,肅德的老師,人心是偏的。
她看見李奕辭洋洋得意地朝她看了眼,壓低聲音說:“繼續告狀啊。看看有沒有人搭理你。”
他們坐在第一排,即便壓低了聲音說話,那女老師也聽得見。可她毫無反應,壓根不搭理這邊的動靜。
徐晚星笑了笑,冷冷地說:“仗著自己是地頭蛇,耍嘴皮子很有一套啊。我們考試見真章。”
李奕辭也笑了:“成,你爹今兒讓你開開眼,看看你們那破學校有多垃圾,你有多垃圾。”
徐晚星能聽髒話,能聽陰損謠言,但最不能聽的,就是有人說“你爹”如何,“你爸爸”如何。
她火氣很大,但此刻不是發作的時候,幹脆當旁邊停了隻蒼蠅,內心默念了十遍“我不生氣”。
發卷子那一刻,她很快老僧入定。
即便要比,也不該比誰的嘴皮子更利索。她心知肚明,要在真正的戰場上碾壓李奕辭,才會讓他最難受,才是最好的反擊方式。
更重要的是,她的腦子裡牢牢記得午後在走廊上聽見的那番話。
她不能讓羅學明的期待落空。
因為一無所有,所以在這一路上收獲的每一道期待的目光,都難能可貴,都不願辜負。
卷子很難,但有六中的物理老師們絞盡腦汁出的超綱題在前,這份考題做起來居然要順手得多。
徐晚星還樂呵呵發現,有幾道選擇題,包括壓軸題,都和東哥他們出的初賽題有所重合。
初賽是自己學校出題,但從復賽起,就是北京的老師出題,分發卷子到各個省市進行決賽選拔。
李奕辭那家伙還說六中垃圾,開什麼玩笑,這是垃圾學校的垃圾老師能壓中的題?
她聚精會神從頭寫到尾,草稿紙要了一張又一張。
身旁的李奕辭看她好多眼,發現她進度比自己快,當下加快速度,一步也不願落後。甚至,她要草稿紙,他也跟著開口要。
那女老師似乎也發現了李奕辭狀態不對,在他第四次緊隨徐晚星討要草稿紙後,皺眉走到他旁邊,壓低了聲音說:“自己寫自己的,別被人影響!”
李奕辭這才不那麼關注徐晚星,當下收斂心神,寫自己的去了。
徐晚星提前交了卷。
她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覺得實在沒什麼可改了,當即舉手:“老師,交卷。”
那女老師愣了愣,看了眼牆上的掛鍾。這女生提前了十五分鍾交卷。
物理競賽不是尋常考試,每一道題都是難度系數非常大的。多少學生到時間了都做不完,鮮少有提前交卷的。
條件反射,她原想說“先別急著交卷,好好檢查一下”,可轉念一想,這孩子又不是肅德的學生,隨她去吧。
她說:“把卷子交講臺上,安靜點出去吧。”
徐晚星照做了。
經過對面的第二考場時,她探頭看了眼,發現喬野坐在靠窗的第二排,也沒再動筆了,隻瀏覽著自己的卷子。
很顯然,他也寫完了。
她走到前門,故意多晃了兩下。第二考場的老師側頭看她:“有什麼事嗎,同學?”
教室裡不少人抬頭看過來,喬野也看見她了。
她衝他咧嘴一笑,然後才回答老師的話:“沒事沒事。”
然後一溜煙跑到了走廊盡頭。
果不其然,兩三分鍾後,喬野也提前交卷了。
他從考場走出來,一眼看見走廊盡頭的她,步履從容地走近了。
“怎麼樣?”
她咧嘴笑:“相當簡單。”
喬野也笑了,瞥她一眼:“還挺膨脹。”
“那是,說了要吃你第二頓,就一定要吃到。”
“是嗎?”他勾勾嘴角,不緊不慢,“我跟你的預感恰好相反。”
兩人一邊往外走,一邊對答案。
徐晚星:“最後一題你答案是啥?”
“6歐。”
“哈哈,我也是。”她眉開眼笑,“可以啊你,吃一塹長一智,上次的陷阱沒再往裡掉了!”
喬野很淡定:“其實上次交卷之前,我就知道我答案不對了。”
徐晚星一愣:“那你怎麼不改?沒時間了嗎?”
喬野頓了頓,笑笑,也不多言,“嗯,沒時間了。”
的確沒時間了,忙著給她寫筆記。他側頭瞥她一眼。希望她這次雙語能考好一點,也算對得起他的“沒時間”了。
兩人走到操場上時,李佳遠也交完卷子,急匆匆地追了上來。
“哎,喬野,徐晚星!”他氣喘籲籲趕了過來,“你倆跑得真快!”
於是兩個人的對答案之旅,瞬間變成了三個人。
當然,也沒人能把題全記在腦子裡,對了幾道印象比較深刻的題後,也就沒什麼好對了。
李佳遠這才想到什麼,一臉好奇問徐晚星:“诶,你認識你旁邊那人?”
提起李奕辭,徐晚星臉色一冷,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挺眼熟的,我好像也見過他。”李佳遠在回想。
徐晚星提了一句:“他以前也是六中的,後來轉學了。”
李佳遠一拍腦門兒,“想起來了,是不是去年和你打架那個?哎哎,當時好像還鬧挺大的,他好像還把你胳膊給扎了,縫了十七八針?”
“……”
謠言的威力真是巨大無窮。
徐晚星都氣笑了:“哪來十七八針?那麼多針,我這胳膊還要不要了?”
她滿不在乎地撩起衣袖,把小臂內側那條淺淺的肉痕亮出來,配了句很裝逼的臺詞:“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李佳遠哈哈哈笑出了聲。
喬野卻沒笑,他隻低頭看了眼那條難看的疤痕,眉心一蹙。
第三十一章
兩個小時的考試時間裡,羅學明與張永東就候在肅德的校門口,一人捧了杯奶茶店裡買來的咖啡,望夫石似的杵在那。
說是翹首以盼也不為過。
兩個小時的時間裡,張永東問了不下十次:“也不知道他們考得怎麼樣。”
“也不知道題會不會很難。”
“也不知道徐晚星會不會記得我叮囑的那些細節。”
“也不知道——”
羅學明打斷他:“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你再問下去,我就要忍不住潑你一臉咖啡了。”
張永東摸著後腦勺:“啊?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