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新劇獲獎那天,他捧著獎杯和女主角擁吻官宣。
主持人不嫌事大,提到了我這個緋聞女友。
謝瑾無奈解釋道:「前同事而已。」
「祝她早日遇到正緣。」
後來,斬獲影後的我宣布息影三年。
被問到原因,我掠過臺下謝瑾通紅的眼,晃了晃手中的婚戒:
「遇到正緣啦,準備去環遊世界。」
1
謝瑾吻上楊念的那一刻,全場瞬間寂靜。
幾秒後,爆發出熱烈的起哄聲。
臺上,謝瑾深情告白:「愛是永不止息。」
他和楊念主演的電視劇《炮火》,獲得了巨大成功。
劇裡男女主曾經在教堂舉舉辦二人婚禮,這句話是牧師送給他們的。
現在被謝瑾用作了官宣宣言,好浪漫。
我坐在觀眾席裡,也不禁為這段美好愛情落淚。
指甲卻深深地嵌入皮肉,鮮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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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如果我能獲獎,我一定要在全世界面前和你求婚。」
這是他曾經說過的。
可我現在卻隻能坐在臺下,一動不動地見證他的變心。
這一瞬間,我有些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坐在我身邊的是我的圈內好友蔣姚。
她扯了扯我的裙角,眼裡掩不住的驚訝:「什麼情況……」
我搖了搖頭,湊過去和她耳語:「我們分手了。」
2
分手是我提的,二十四小時之前。
我去找他,恰好聽見了他和楊念的通話。
楊念聲音軟軟甜甜的,帶著擔憂:「瑾哥,炒 cp 會不會遭到反噬啊?」
謝瑾溫聲安慰她:「犯什麼傻呢,一切有我在。」
「念念,我答應你的事,就一定會做到……」
我就是在這時候推門而入的。
謝瑾匆匆掛了電話,若無其事牽我過去。
見我的手凍得通紅,隨手拿起了桌上的護手霜,替我抹開。
我感受著他的體溫,決定再給彼此一個機會。
「謝瑾,如果你獲獎了,我們就公開吧?」
謝瑾愣了愣,「清清,我還沒有準備好。」
早就猜到的答案。
可聽到耳朵裡,心裡還是免不了一陣鈍痛。
「是還沒有準備好,還是另有安排?」
「你聽見了?」他皺了皺眉,語氣淡了不少,「隻是劇宣而已,你別多想。」
「如果你和楊念炒 cp,我們就分手。」
本以為分手兩個字很難說出口,可沒想到話到嘴邊,竟也還算輕松。
隻是微微顫抖的手,出賣了我的情緒。
謝瑾也發現了,所以他沒當真。
「寶寶,跟我撒嬌呢?」
他把護手霜隨手丟在一邊,傾身要來吻我。
我擋下了他,語氣堅定:「謝瑾,我是認真的。」
謝瑾渾身一僵,眼神驟然冷峻。
「許懷清,作也要有個度。」
「你這個月鬧幾次了?」
3
月初,他和楊念在迪士尼被拍。
他握著戒指在城堡前下跪,向楊念求婚。
知道是劇宣營業,我還是克制不住大鬧了一場。
「你又亂吃醋。」
「隻是還原劇情,全組人都在呢。」他抱著我不松手,「不過我喜歡看你吃醋的樣子。」。
那次,我還反省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
可一個星期以後,我第一次見到了謝瑾的媽媽。
貴氣的婦人無視我的問候,把一張相片擺在我面前。
照片上謝瑾和楊念還是孩童模樣,手牽著手,坐在私人遊艇上笑得開懷。
她說:「我們已經在準備訂婚的儀式了。」
我從來不知道,他們是青梅竹馬。
更不知道,謝瑾原來家大業大,並不是他口中的普通家庭。
那天回家,我問他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是不是又心情不好了?」他沒有理會我的問題,「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他入圍了電視劇盛典的最佳男主角。
他很激動地抱著我,說終於等到這一天。
我也被他的情緒感染,想到曾經的承諾,還是決定等等看。
沒想到等到的是他要和楊念官宣。
……
我沒有說話,就隻是靜靜地和他對視。
謝瑾嘆了口氣,軟了語氣和我商量:「清清,就這一次,之後我們馬上就公開,好不好?」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語氣發狠:「不好。」
謝瑾捻了捻眉心,像是極力壓制不耐煩:「我也是為了以後……」
「謝瑾,你真的想過跟我有以後嗎?」
我近乎固執地盯著他,試圖想從他的眼睛裡找到答案。
可他移開了視線。
我有些不依不饒:「還是你說的,是你和楊念的以後。」
「看你打電話親昵的樣子,我以為我才是第三者。」
「許懷清,你說話過分了!」他冷下臉,眼神裡蒙上了失望和不理解,「這幾年你真的變得有些不可理喻。」
我驀然想起以前的一些事。
剛停掉工作的時候,我很不習慣。
情緒到了失控邊緣,我摔掉手邊所有的東西。
冷靜下來,又崩潰地敲自己的腦袋,說自己怎麼會這樣不可理喻。
那時候的謝瑾,會溫柔地抱抱我,來檢查我的手:「手有沒有受傷?摔壞了老公心疼。」
現在我沒有摔東西,也沒有歇斯底裡,他卻怪我了。
「所以分手啊。」
我盯著謝瑾,眼眶發酸。
謝瑾用一種我很陌生的眼神看了我一會兒,利落地轉身。
幾秒後,他拿起自己的衣服出門。
「你該吃藥了。」
4
直到在現場聽到自己的名字,我的思緒才回籠。
臺上主持人,像是玩笑般調侃:「謝老師這麼多年的懷瑾 cp 粉心要碎啦!」
懷瑾,許懷清和謝瑾。
我和謝瑾多年前那部小成本網劇,不算大火,卻長掛在 cp 榜上。
我們被拍到很多次,始終沒有公開回應過。
謝瑾也沒想到主持人會提到這個,表情僵了幾秒。
直到身旁的楊念扯了扯他的衣角,他才如夢初醒般緊了緊楊念的手,湊到話筒旁,語氣帶上了無奈:
「我和許老師,隻是前同事。」
「大家別再亂磕,不要耽誤許老師正緣啦!」
鏡頭很適時地帶到我。
呆愣的表情、通紅的眼睛,猝不及防被投放到大屏幕上。
蔣姚碰了碰我手臂,我回過神來,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微笑。
5
熱搜很快就爆了。
【許懷清看上去要碎了,他們是真談過吧?】
【許懷清真的很婊,蹭了我哥這麼多年,暗戳戳地想秀自己是嫂子。】
【真的沒人發現許懷清和楊念很像嗎,尤其是眼角的淚痣。】
【都別吵了,來磕糖不行嗎?[視頻]】
休息室裡,我近乎自虐地點進網友上傳的視頻。
那是一場炮火中的吻戲。
導演已經喊了卡,兩人卻依舊難舍難分。
謝瑾捧著楊念的耳朵,拇指止不住摩挲她的耳垂。
纏綿幾秒之後,珍重地吻上了她的淚痣。
在一起七年,他也無數次吻過我的淚痣。
我盯著屏幕,胃裡突然一陣翻江倒海……
……
從洗手間回休息室的路上,我腳步踉跄。
意識到腳滑的時候,人已經向前撲。
可下一瞬,一道力量穩穩地支撐著我的腰部,清新的苦橙香鋪天蓋地。
「還好嗎?」
頭頂傳來的嗓音清潤。
我搖了搖頭,還沒來得及看清是誰,就被一股大力扯出去。
謝瑾面色森寒,緊攥著我的手腕,把我推進了休息室。
他緊緊掐著我的腰,語氣發狠。
「清清,不要用這種幼稚的方法讓我吃醋。」
剛吐了一場,思緒混沌,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謝瑾輕嗤了一聲:「七年前,你不也是像那樣倒在我的懷裡?」
大學的第一場演出,我第一次穿高跟鞋。
腳下打滑,被謝瑾撈在懷裡。
演出結束後,我要了他的微信。
腦子裡驟然回想起和他媽媽見面那天的畫面。
她說:「你這樣便宜的女孩兒,玩玩可以,談婚論嫁,不合適。」
她還說:「更何況,你是自己貼上來的。」
原來謝瑾也是這樣覺得的,在他眼裡我是便宜的,是貼上去的。
不像楊念,門當戶對,矜貴非常。
一瞬間,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全面坍塌了,再也拼不回來。
我的沉默,被他當成了服軟。
謝瑾有些曖昧地揉ťū₌著我的腰。
「寶寶,知道你容易不開心,但也要適可而止。」
「我答應你,把宣傳期縮短,總行了吧?」
6
自始至終,謝瑾都覺得我在鬧。
沒有把我的話當回事,也沒有把我當回事。
惡心的感覺,瞬間從腳趾蹿遍了全身。
我用盡全力推開他,甩了他一巴掌。
「滾開!」
謝瑾錯愕地退了兩步,碰倒了桌上的獎杯,發出巨大聲響。
門猛地從外面被推開。
楊念一臉擔憂地闖進來,摟上他的胳膊:「瑾哥,你沒事吧!」
說完,狠狠轉頭瞪了我一眼。
我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沒有絲毫攻擊性動作,謝瑾卻立馬上前護住她,擰著眉沉聲斥責我:
「你到底鬧夠了沒有!」
「許懷清,你真的該去再看看醫生了。」
一句句話,都像是一把尖刀捅進我的心髒。
看醫生這種話,謝瑾說過很多次。
最初我發現情緒不對,他很溫柔地抵著我額頭:「沒事,我們去看看醫生,好不好?」
確診抑鬱症後,每一次復診他都會準時到場:「陪我寶貝見醫生。」
從什麼時候開始缺席的呢?
大概是一年半以前,他進了《炮火》的劇組開始。
他甚至不記得我已經康復停藥,仍然把我當個精神不正常的病人。
我卻遲鈍到今天才意識到,像個傻子。
「清清,我不是那個意思……」
對視之下,謝瑾突然慌亂。
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想要來牽我的手。
也是此刻我才發現,他手指上從沒摘下過的戒指,如今已經換成了陌生的款式。
我拿起桌上的獎杯往他身上狠狠砸過去。
「別再碰我了,我覺得惡心。」
獎杯掉落在地,頓時摔得四分五裂。
我轉身想走卻再次被他拉住。
謝瑾眼眶通紅:「你現在要是從這裡走出去,我們就真的結束了。」
我用了力氣摘下戒指,丟到了他的臉上。
「是我不要你的。」
7
從頒獎後臺到停車場的路上,我就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
「陳導打電話過來,說角色已經定下了,面試不用去了。」
著名導演陳導籌備了兩年的電影《青雉》。
男主在上個月已經選定,是謝瑾。
「謝瑾推薦了楊念,導演說還是想看看真情侶的火花。」
「導演還說,你畢竟已經三四年沒拍戲了……」
我疲憊地「恩」了一聲,沒有表示出意外。
剛剛在電梯裡,謝瑾的短信就已經發送過來。
他說:【既然不要我了,一起合作也沒意思。】
這是我復出爭取的第一個角色,足足準備了一年半。
角色是個癮君子,枯瘦如柴,我就拼了命減重。
免疫力低下,我常常因為過敏反應吐得天昏地暗。
單單是全身起疹子就進了急診好多次。
角色是 w 市人,我就去 w 市生活了大半年。
吃不了一點辣,到如今吃辣椒面不改色,都是為了更貼合角色。
謝瑾知道,陳導是我學生時期就想合作的導演,更知道這個角色對我意義有多重大。
如今他一句「沒意思。」,就讓我功虧一簣。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瞬,經紀人安慰我:
「先別想這麼多,我接上你哥了,現在來接你,黑色的新車。」
說到哥哥,我才短暫地得以喘息。
父母早逝,我和哥哥從小相依為命。
他輟學打工供我上學學表演,在我大學畢業後,才自考上了大學。
卻陰差陽錯查出了心髒病。
好在手術成功,今天是他出院的日子。
到了停車場,我壓低帽檐,衝著黑色的保姆車跑了過去。
車裡坐著的人正用帽子蓋著臉休息,身上穿著我眼熟的衝鋒衣。
那是上個月我剛給哥哥買的。
見到他,內心積攢的委屈突然上湧。
我一把撲到他身上,「哥,我好想你。」
懷裡的人僵了一瞬,醒了。
我又在他胸口蹭了蹭撒嬌,「哥,好累啊。」
奇怪的是,哥哥始終沒有反應。
我嗅著陌生又莫名熟悉的苦橙香氣,終於意識到不對。
剛想抬頭說話,頭頂就傳來一道清潤又陌生的嗓音:
「喊誰哥哥呢?」
8
我愣了三秒,猛地直起身子。
那人蓋在臉上的帽子已經滑落,露出精致的五官、完美的下颌線。
發一張背影都能上熱搜的頂流影帝,姜堰。
我上錯車了。
不僅上錯車,還狠狠佔了姜堰的便宜。
「姜……姜老師,對不起,我……」
想到剛才自己的行為,一時之間我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羞愧到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認錯人了?」
姜堰沒有生氣,溫和又禮貌。
「你們的衣服……」
話說到一半,連我自己都覺得荒謬,又住了嘴。
「哦……」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看來我眼光還不錯。」
大概是錯覺,姜堰似乎輕笑了一聲。
我更加羞憤欲死,「對不起,我馬上下車。」
手剛搭到車把手,車外就傳來了一陣女生的尖叫。
手足無措時,一件大衣覆在了我的頭上,整個人瞬間被苦橙香氣包圍。
「姜哥,粉絲圍過來了,我們走嗎?」
前方司機傳來詢問。
我下意識裹緊了大衣,彎下了腰。
上錯車就算了,要是害他傳出緋聞,我的罪過就大了。
好在姜堰沒有猶豫,「開車吧。」
周遭逐漸安靜下來,直到有人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瑟縮地從大衣裡鑽出來。
猝不及防就對上了他的視線。
姜堰的眼神戲是出了名的好,他的電影也被我反復觀看過很多遍。
此刻才發現,他的眼角,有一顆小小的、不太明顯的淚痣。
一時之間就看愣了神。
「我臉上有東西?」他摸了摸自己的臉。
我移開視線,慌亂道:「對不起。」
姜堰不在意地輕笑了一聲,「不用道歉。」
「給楊哥報地址,送你。」
說完又靠在了座位上,閉上了眼睛。
他像是極度疲憊,很快呼吸就平穩。
我張了張嘴,把那句「不用了」吞回肚子裡,向司機楊哥報了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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