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在隔壁發的什麼瘋?」
陳遠川一愣,「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藏著掖著了,我媽替我倆算過命,我們八字不合,影響我財運,長痛不如短痛,分吧。」
「行,那我就祝你永遠賺不到錢!現在,立馬消失!」
「許柚,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人。」
說就算了,陳遠川居然還給了我一個不可置信的眼神。
好像背叛的人是我一樣。
真的,要不是我還在打點滴,我能蹿下去揍得他喊爸爸。
「兄弟,你媽找的那算命的,介紹介紹我唄?」
靳堯搭住陳遠川肩膀,兩人一同往外走。
我有些慌。
靳堯這人,動口能把你懟死,動手能把你揍趴。
我急忙給他打電話。
沒接。
我急得都要拔針了,校醫剛好進來,一把把我摁回床上:「見過裝病躲軍訓的,沒見過病了都還要趕著去軍訓的,老實給我待著,再動我要罵人了。」
我沒敢動了,拼命給靳堯發消息。
「你要違紀了,靳爺爺軍法處置你,我可不幫你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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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叔叔也會罵你,斷你生活費,你別指望我借你錢。」
「靳堯,我想喝牛奶。」
一條都沒回我。
我急得不行。
這時室友回來了,往我懷裡塞了個熱水袋:「小柚,你猜我看到什麼了?」
我沒心思好奇。
「就昨天唱歌那個,陳遠川,和靳堯打起來了!」
我差點蹦起來,「打架?被發現了嗎?教官處置他們沒?」
「靳堯和陳遠川不是都來校醫室了嘛,他們歸隊時正巧教官在訓大家,說軍體拳學得一塌糊塗,都顧著看師哥師姐啃西瓜了吧?還說我們是他們帶過最差的一屆,就在這時,陳遠川站出來了。
「教官問他幹嗎,他就說他全部學會了,教官就開始誇他,人和人的區別巴拉巴拉,陳遠川說他從小就學跆拳道,還是黑帶,軍體拳看一遍就會,教官很滿意,說要能每個人都像他這樣,今天下午就可以不用訓練,可以休息了。
「你猜怎麼著,靳堯上去了,直接把人撂了,陳遠川在靳堯手底下啥都不是,動都動不了,臉憋得跟猴子屁股一樣紅。
「牛皮有多大,打臉就有多快,我替人尷尬的毛病都犯了,然後靳堯起身,和教官說了一聲謝謝,在全場注目下走了。
「真的,那一瞬間孩子叫啥名我都想好了。」
「我和我未來媳婦謝謝你,替我們將來孩子取名。」
去而復返的靳堯拎著牛奶回來了。
「……」
室友胡謅了個理由,溜了。
7
沉默了很久,我憋出一句話:「這事別告訴我爺爺。
「也別告訴靳爺爺,還有靳揚哥。」
「行。」
我抬眼瞅他,正奇怪他今天怎麼這麼好說話了,就聽見他說:「你下次談男朋友,得經過我同意!」
我炸毛:「你又不是我爸?」
「你也可以喊我一聲爸!」
「……」
我緩緩神,「等回家我會在靳爺爺面前誇你的。」
「用不著。」
「那你是希望他罰你了?」
「我沒做錯事他沒理由罰我,難道爺爺在你心中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
我掐著自個兒的人中,呼喊校醫:「再給我吊兩瓶。」
8
打完吊瓶,我整個人都舒坦了。
肚子不疼,我又開始放肆了。
「吃冰西瓜不?」
「我看你比較像冰西瓜。」
把東西放回宿舍,我和靳堯出去吃火鍋了。
我點了辣鍋,被他無情叉掉,改成鴛鴦鍋,小哥收菜單時,我換成清湯鍋。
等菜的工夫,我問他:「我聽季茉說了,你把陳遠川撂了,要不改天我倆試試唄?」
「試什麼?被我壓?」
我一口茶水噴出來:「你一個根正苗紅的大學生,思想能不能不要這麼齷齪?」
「我說什麼我就齷齪了?許小柚,少看點小說!」
「還是你少看點片吧,你那電腦都裝不下了吧?」
靳堯眉梢一挑:「你看過我電腦?」
我一噎,「借用,那是借用!」
「男人的東西你少碰。」
「我,就,碰!」
靳堯抬眼看我,半晌笑了:「行,以後有你哭的時候。」
我撈了顆聖女果塞嘴裡:「還不知道誰讓誰哭呢。」
反正從小到大,靳堯打架都打不過我。
9
一天天過去,軍訓時間過了一半,天氣也越來越熱。
中暑的比請假去廁所的人都多。
我和室友季茉坐在樹蔭下,拿帽子扇風。
「聽說了沒,陳少女朋友過生日,他送了輛寶馬 mini,三十多萬,全款,人還巨帥,我什麼時候擁有這樣的男朋友哦。」
「陳遠川就是有錢了點兒吧,長相中規中矩,要說帥,還是靳堯,人還低調,搞不好是匹黑馬呢。」
「黑馬也沒用,他不搭理人的,昨天我去送水,你猜他說什麼?他說他不喝水,他敷衍得連理由都不願意找,渣男!」
「這算啥,我還聽說有人問他要微信號,他說他不用微信。」
季茉已經知道我和陳遠川的事了,「小柚,陳遠川送禮真這麼壕的?我八卦一下,他送了你什麼?」
易拉罐手環,沒錯,就一個個拉環湊一圈,拼成手環。
還說,那是他第一次給人親手做手工。
現在想想,他估計覺得,我配不上那些好東西。
哦,忘了說了,他女朋友家好像還挺有錢。
在本市開了網紅餐館,擁有好幾家分店。
正聊著,不遠處傳來鬧哄哄的聲音。
有人在打架。
過去一看,居然是靳堯和陳遠川。
兩人衣服都亂糟糟的,陳遠川一個鼻孔還流血了,旁邊人垃架,沒拉住。
「幹什麼幹什麼?都散了!」
教官過來一看,臉色陰沉,「打架是吧?紀律都忘了,一人犯錯,全班受罰,你們兩班,每班罰三圈,全體都有……」
「報告!」
教官扭頭看我。
「要罰,也要罰個明白,您不能不問原因就罰他們。」
「行,今天就讓你們心服口服,你倆說說,怎麼回事?」
靳堯沒說話。
陳遠川擦了擦鼻血,「教官,我在樹蔭下休息得好好的,他衝過來打我。」
教官又問了在場同學,的確是這樣的。
「靳堯,是這樣嗎?」
「可……」
「是。」靳堯身邊男生剛要說什麼,被他打斷,他眼底掠過一抹嘲弄。
「不是。」
靳堯雖然脾氣不大好,也容易炸,可他不是不講理隨便打人的性子,我朝他拼命擠眼,他看見了,卻無動於衷。
「一人做事一人當,也沒必要牽扯上我們班,跑多少圈,我認罰!」
「那你是承認自己錯了?」
「教官,我隻說我認罰,沒說我錯了,他,該打!」
「靳堯!」
「靳堯!」
我和教官異口同聲,惹得教官扭頭看我:「聲音都蓋過我了,要不這個教官讓給你來當?」
「也不是不行。」
教官可能沒見過我這樣的,氣笑了,老半晌才問:「來,你站過來,你說說,怎麼罰!」
我還真站過去了:「要不罰他跳個舞?」
全場沉默。
教官無語,「你還真是個天才!」
最終靳堯還是被罰跑圈了。
陳遠川在一邊得意到不行,還啐了一口。
真的,我從沒這麼深切地鄙視自己。
談的啥玩意。
路過他身邊時,我放狠話:「怎麼沒把你打殘呢?」
由於性質惡劣,幾個教官商量了一下,讓全體新生圍觀靳堯罰跑,以儆效尤。
「這就是打架的後果,你們誰不服的,可以出去和他一塊跑!」
話音剛落,我衝出去了。
10
靳堯發現我,放緩腳步。
「你來幹什麼?」
「你幹嘛認罰?不說清楚。」
他眼神深邃晦暗,「好奇我,還是關心他?」
「你啥毛病?我關心他我還陪你跑?」
「你關心我?」
重點是我關心他嗎?
重點是教官說了,他什麼時候認錯,什麼時候停下來。
以靳堯這倔脾氣,肯定一直跑。
鐵打的人都受不住。
我尋思教官估摸著也是想挫挫靳堯銳氣,到時候雙方都不服軟,那我就去當這個臺階。
我服軟認錯,雙方都有臺階下,這樣總行了吧?
「有來有往嘛,上回我暈了你送我,這回我送你。」
「我可真謝謝你。」
兩圈後,我有點喘了。
靳堯逆著光,目光深邃,「快回去。」
「好。」
他扭頭一看,我拽著他找教官了。
「報告,我們來認錯!靳堯說他錯了!」
我和他不在一個班,教官不同,我先拽他去他們班的。
教官聽見,扭頭,話還沒說一個字,靳堯撒開我手,轉身就走。
「靳堯!」
我追上去。
我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他寧願受罰都不願意說清楚。
可這樣下去隻會把事情鬧大,最後吃虧的還是他。
之前也不是沒有過。
他固執,不解釋,最後被學校罰,被靳爺爺打,可明明不是他的錯。
他怎麼就不懂保護好自己呢?
我倆初二就混一塊了,我的事他基本全知道。
他的事卻不肯告訴我。
我被他身上的排他感弄得很不舒服。
我眼眶紅了,「靳堯,你快回去認錯,不然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靳堯微微偏頭,冷笑一聲:「那就絕交好了。」
他認真的。
除了上次被他知道我談戀愛,我就沒在他臉上看過今天這樣的怒氣。
我也氣。
這麼大個人了,還玩絕交。
「絕交就絕交!」
真的,我再管他我就是狗!
我硬著心腸不理他,下了訓練,卻不由自主找他的身影。
季茉湊過來:「我替你打聽了,他們班教官早喊他歸隊了。」
「我其實不是很想知道。」
嘴上這麼說,手上很實誠地打他電話。
很好,不接。
我單方面宣布,和他掰了。
沒想到第二天看見他,這人高傲得像隻花孔雀。
他傲我更傲,我倆誰都不搭理誰。
一個星期,我倆都在冷戰。
訓練完,我和季茉撒丫子往食堂跑,烏泱泱一片迷彩服,差點連食堂大門都沒擠進去。
「不會又沒菜了吧?」
「同學,我們打了飯,有兩個室友沒來,你們要沒吃的話,幫忙解決一下唄?就在那。」
我剛想說這位同學看著面熟,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見了靳堯。
我剛要拒絕,季茉已經同意了,悄悄和我說:「免費的飯不吃白不吃,他之前就給我送過水,大不了改天我請他喝奶茶,餓死了,走走走。」
我向飯屈服了。
「不是,周易,你這室友口味完全和我相反啊,精準避開我愛吃的,還好我不挑食,小柚,你呢?」
我沉默兩秒,「都是我愛吃的菜。」
「那你和周易室友還挺有緣,改天認識認識。」
「孽緣!」
一直不說話的靳堯開口了。
「說不準還能成就一段姻緣呢,周易,改天介紹我認識。」我故意嗆靳堯。
周易正在喝蛋花湯,猛地咳起來,臉都紅了,他看了靳堯一眼:「菜都是我隨便打的,不然這樣,你倆愛吃啥告訴我,我下回也幫你們打。」
「那敢情好啊,我們實在擠不過男生。」
我和季茉終於不用擠食堂了。
他們有時候出去吃,也會喊我們。
11
這天上完軍事課。
回宿舍洗了澡,我打開知乎,我關注的作者尋笙寫了篇軍訓文,看到精彩處,戛然而止。
我無語評論:「乎,我不是你仇人。」
這時,舍友提議出去吃燒烤,得到了舍友們一致同意。
燒烤攤人還挺多。
我有點急,燒烤攤是露天的,我向攤主打聽衛生間,他手指向旁邊的小酒館。
「也是我家開的,去裡面上吧。」
裡面人還挺多的。
男男女女,音樂倒是不怎麼吵。
「靳堯下手也太狠了吧?川哥這臉沒個半把月好不了,誰讓他先陰川哥,讓川哥丟臉的顯他打架厲害的,咱也沒說什麼啊,川哥不就說了句她挺騷嗎?」
「不過下次還是別惹他了,他揍人那勁,我都以為他要把你打死了。」
「法治社會,我借他一百零八個膽子他都不敢!」
陳遠川坐在人群中間,神色囂張。
我想起那天,靳堯連緣由都不願意說,直接認罰了。
卻堅決不認錯。
我還怪他執拗。
我想讓靳堯認錯,他寧願和我絕交都不肯。
沒想到,是陳遠川罵我在先。
就連上次,陳遠川裝逼出醜,也是靳堯替我出氣。
他怕事情鬧大了我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