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江家寄人籬下的小結巴。
江錦晟將我推下泳池，他妹妹卻把我救了上來。
他踩爛我的紙星星，他妹妹卻撿起來視若珍寶。
他剪碎我的玩偶熊，他妹妹凌晨跑去商場還給我一個一模一樣的熊。
後來，我和他妹妹在一起了。
1
我是江家寄人籬下的小結巴。
高二那年，我父母在一場車禍中喪命，家裡還沒還清貸款的房子被銀行回收，我無家可歸。
這時，一個姓江的男人找上門來，說我父親曾經救過他兒子一命，為了報答我們家，他會把我帶到江家並支付我在高中的生活費。
我同意了。
本想安穩地度過我的高中生活，然而江家大少爺江錦晟卻不知什麼時候盯上了我，每天和他的小跟班以欺負我取樂。
我知道自己得罪不起他們，於是我隻能忍。
再忍半年，忍到高考結束就可以了。
今天是江錦晟妹妹的歸國之日，江家特地在主家別墅裡舉辦了一場聚會，來的大多是學院裡的同齡人。
我在學院沒有朋友，也實在融不進這些少爺小姐的圈子，於是便準備拿本單詞書，找個角落背誦。
誰知，我剛走到室外，就被一伙人盯上了。
Advertisement
為首的那個我認識，是我們學院的校花，江錦晟的緋聞對象兼白月光，顏嘉。
她似乎極為討厭我，甚至到了在路上看見我，就要嘲諷我一波的程度。
我低下頭，不想與她們起正面衝突。
誰知，顏嘉卻讓附近幾個女生將我包圍起來，讓我無法離開。
她雙手環胸，朝我冷笑道：
「周熙悅，聽說你今天又去勾引江錦晟，和他搭話了？」
我抬頭直視她，不卑不亢道：「我……我從沒做過這種事。」
顏嘉卻不由分說地給了我一巴掌，她朝旁邊的女生使了一個眼色，那個女生立刻拽著我的長發，將我拖到泳池邊。
那女生陰惻惻一笑：「小結巴，你賤不賤啊？江家大少爺已經是我們嘉姐的男朋友了，你還要不知廉恥地去找他搭話。」
我吃痛，想要讓她把手松開，這個女生卻一把將我推下泳池，義正辭嚴道：
「嘉姐心善，讓你在泳池裡反思五分鍾再上來，快滾下去吧你！」
我不太會遊泳，隻能在水裡狼狽地撲騰著。
動著動著，我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眼皮也越來越沉重。
顏嘉終於讓人把我扯了上來。
我站在原地，渾身湿漉漉地滴水，周圍是各種各樣異樣的目光。
顏嘉笑了：「周熙悅，你身材這麼好，要不要讓大家圍觀一下？」
她說著說著就要朝我動手。
這時，一道冷若冰霜的女聲從旁邊傳來：「夠了。」
2
一個戴著金絲框眼鏡的高挑女生走了過來，我認得她，她就是江錦晟的妹妹江黎鳶。
江黎鳶將她的西裝外套脫下，蓋在我肩膀上，臉色陰沉地望著顏嘉：
「你們在幹什麼？」
顏嘉明顯有些尷尬，她小聲道：
「那個，我們就是跟這個小結巴……跟她玩玩而已，江小姐你不用放在心上。」
「哦？」江黎鳶一腳把顏嘉踹進泳池裡，笑得斯文，「我也是跟你玩玩而已。」
顏嘉的小跟班們都驚呆了。
江黎鳶轉身就走。
走了幾步後，她回頭看我，發現我還站在原地，淡聲道：「還不走？」
我愣了一秒，急忙跟在江黎鳶身後。
看著她的背影，我心情復雜。
傳聞江家大小姐性格陰晴不定，甚至脾氣比她的哥哥還要差，初中時和人發生爭執，還差點失手把那人給捅死。
因此，一般的豪門子弟都不敢輕易惹她。
我也有點怕她。
江黎鳶把我帶到換衣間裡，遞給我一條毛巾，言簡意赅：「擦擦？」
我急忙拿了過來，中間不小心和她指尖相觸，渾身一顫，差點把毛巾扔掉。
江黎鳶就這麼盯著我，也不說話。
我感覺哪哪都別扭，拿著毛巾隨便朝自己身上抹了幾下，就準備把毛巾扔掉。
江黎鳶突然出聲：「等等。」
我「啊」了一聲，卻發現她突然湊了過來。
那張精致冷豔的臉龐突然離我好近，近到我能看到她臉上纖長的眼睫毛和柔軟的嘴唇，於是我下意識偏過頭去，用手擋了一下。
然而，江黎鳶隻是動作輕柔地幫我把頭上不知何時落下的樹葉拿掉。
看到我的反應，她神情莫測：「周熙悅，你以為我要打你？」
我盯著她手中翠綠的樹葉，有些尷尬地抿了抿唇。
江黎鳶捋了捋耳邊的碎發，看起來有些煩躁：「顏嘉她們經常欺負你，是嗎？」
我小聲地「嗯」了一聲，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江黎鳶「嘖」了一聲，又從架子上拿了條幹淨的毛巾，搭在我湿透的頭發上，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
「周熙悅，以後再發生這種事情，就來找我。」
我下意識順從地點點頭，然後突然反應過來她剛才的話語。
江黎鳶見我呆呆地沒什麼反應，又補充了一句：「我就住在你隔壁的隔壁。」
她明明不兇，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鼻子一酸，發絲上的水珠也滴落到衣領上。
我連忙用手胡亂抹了抹，才發覺我臉頰上也有一片湿潤。
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欺負慣了，突然來了個人關心我，我整個人情緒一下子崩潰了。
看到我的眼淚，江黎鳶原本有些無所謂的神情瞬間凝固了，她抽出一張紙巾，沾了沾我臉上的淚珠。
我能看出來她是想幫我擦眼淚，可是我哭得太兇太急，江黎鳶隻好捏著那包餐巾紙乖乖地站在我旁邊。
我用完一張，她就遞給我一張全新的，動作整齊得像是剛出場的機器人。
江黎鳶靜靜地看著我哭了半天，突然嘆了口氣道：
「剛才被人欺負都沒哭，現在擱我這就哭了，怎麼，碰瓷啊？」
我想扯出一個笑容，結果眼淚不允許，隻能又哭又笑道：「江黎鳶，謝……謝你。」
「不客氣，我見不得女孩子被欺負。」江黎鳶拍了拍我的肩膀，也笑了起來，「我送你回房間，早點休息吧。」
和剛才冷臉的樣子不一樣，她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有一種冰雪融化的感覺。
真好看啊！
我盯著她看了半天，突然覺得這樣很不禮貌，連忙低下頭去。
不過，這些天的壞情緒頓時一掃而空，我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再次重復道：「好的，謝謝你。」
3
今天是周末，不用上學，我難得睡了個懶覺。
吃完早飯後，我從房間裡抱出一罐漂亮的紙星星，躡手躡腳地來到江黎鳶房門口。
思來想去，我真的很感謝她昨天為我解圍，但是嘴上的謝謝太蒼白，於是我想把這罐我折了三個月的紙星星送給她。
我想抬手敲門，又怕江黎鳶還沒睡醒，自己會打擾到她，於是在門口躊躇了半天。
這時，一道漫不經心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
「周熙悅，大早上的做賊啊？」
聽到這熟悉得令我恐懼的聲音，我的臉色立刻蒼白了起來。
江錦晟雙手環胸，倚在樓梯上懶懶地看著我，衣服還是昨天那套，看起來剛從外面回來。
他分明是笑著的，笑意卻沒有達到眼底。
我不敢看他，隨便應付了一聲，就想抱著我的罐子回到房間。
江錦晟卻三兩步跟了上來，一把將我的罐子奪了過去。
他端詳半晌，饒有興趣地看著我：
「喲，這麼多紙星星，是要送給誰啊？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剛才站在江黎鳶門口吧。」
「可惜啊，她一大早就出去了。」
江錦晟打開罐子，拿出幾顆紙星星，捏在手裡把玩著。
我由於緊張，整個人都結巴起來：
「這是……這是我的，還給……還給我。」
聞言，江錦晟的笑意一下子凝固在臉上，他的表情一下子充滿戾氣：
「周熙悅，昨天的賬我還沒有找你算呢。聽說江黎鳶為你出頭，將顏嘉踹到了水池裡？你挺有本事啊。」
我下意識辯解道：「是顏嘉先針對我的！」
江錦晟緩緩逼近我，將罐子裡的紙星星全部倒在我頭上，聲音冷漠：
「顏嘉欺負你，肯定是因為你先做錯了事。再說，你怎麼敢跟她相提並論？」
五顏六色的紙星星從我頭上散落下來，又緩緩掉在地上，被江錦晟手工定制的皮鞋毫不留情地碾壓。
就像我的自尊一樣。
「周熙悅，你該慶幸我不打女人。」
江錦晟隨意地將罐頭甩在地上，還丟下了一句陰陽怪氣的話語：
「不會吧，你不會真以為江黎鳶一個私生女能護住你吧？小結巴，你真天真啊！」
他嗤笑著，回到房間，重重地關上了房門。
我默默地從地上撿起罐子，又彎腰把紙星星一顆一顆重新裝進罐子裡。
看著那些已經變形的紙星星，我有些失落地看向了江黎鳶的房門。
這些漂亮的紙星星已經髒了。
配不上她。
沒關系，我重新疊就可以了。
4
烈日炎炎，我正坐在樹底下看書。
「喂，書呆子！」
隨著一聲漫不經心的輕笑，一個籃球從遠處向我砸了過來，精準地落在我的手腕上。
疼痛霎時蔓延了我的整條胳膊，我臉色一白，手上的英語筆記也掉在了地上。
我抿了抿唇，看向來人。
江錦晟雙手插兜，嘴角掛著一抹微笑，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周熙悅，體育課還看書學習，你裝不裝啊？」
我不是很想理他。
然而，我剛重新把書拿起來，江錦晟身後的小跟班之一就大步走了過來，一把奪過了我的筆記本，遞給了江錦晟。
小跟班討好地看著江錦晟，語氣諂媚：
「晟哥，這女的居然敢無視你，真是膽大包天，要不要哥幾個給她一點教訓？」
江錦晟輕描淡寫地點了點頭。
聞言，我猛地站起來，想伸手奪回這本屬於我的筆記。
「把……把筆記本還給我！」
小跟班卻對我揚起一抹充滿惡意的笑容，將筆記本扔給了旁邊的人。
幾個男生像拋皮球般把我的筆記本拋來拋去，我個子矮，怎麼拿也拿不到。
江錦晟就站在一旁，冷眼看著我狼狽的樣子。
似乎是看夠戲了，他出聲阻止了那些小跟班，然後慢條斯理地向我展示了一下那本筆記。
我的心頓時涼了。
果然，江錦晟當著我的面，從我封面的名字開始，一張張把我記過的筆記撕碎。
他薄唇輕啟，吐出幾個在我聽來殘忍萬分的字眼：
「周熙悅，英語這麼簡單，你居然還要記筆記？」
「由於我有厭蠢症，所以特地來幫你一把，不用感謝我。」
江錦晟家裡有錢，經常請一對一的家教補習，還經常出國旅遊。
而我是在一年前才轉來這個貴族學校的，英語基礎相比別人弱了一大截，隻能更加刻苦努力地學習。
臨近期末考試，這本我連續記了一個月的筆記，就這樣在江錦晟的手裡被撕得粉碎。
皺巴巴的小紙片零零散散地在空中落下來，連同我的心一起，被摔得粉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