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花水月

第4章

字數:2935

發佈時間:2025-02-06 16:09:45

姜蟬衣是個悶不住的性子,總想出去玩兒。


我怕她總是出門,在我看不見的地方被江行野拐走了。


我便扯謊,說她從前是大家閨秀,每日要讀書、習字,隻有這樣才能早點恢復記憶。


姜蟬衣雖然信了,可是做起事情總是不情不願的。


我們一起在書房裡看書。


她翻了幾頁,就賴在我身邊撒嬌:「夫君,你累不累啊,我幫你捏捏肩吧。」


我知道她這崔家夫人當得很忐忑,她也暗暗猜疑自己的身份。


姜蟬衣雖然厭煩算賬、刺繡那些事兒,裝得卻很乖。


我用那些事情煩著她,倒也省得她想東想西。


可我做夢都沒想到,姜蟬衣失憶了,還能喊出江行野的名字。


七叔探查到,江行野出現在了京城。


我故意帶姜蟬衣去參加宴席,引江行野現身。


我站在遠處的閣樓上,遠遠看見江行野上了姜蟬衣的蓮蓬船。


他親昵地捏著姜蟬衣的臉,姜蟬衣竟然也沒躲開,可見從心裡是覺得江行野親近的。


可明明我們做夫妻這一年多以來,姜蟬衣對我是有防備心的。


我們相處了大半年,她才放下心,跟我親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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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蟬衣沒有恢復記憶,身體卻本能地不排斥江行野。


我故意驚擾他們,姜蟬衣幫助江行野逃走。


她落了水,引發舊傷,高燒不退。


姜蟬衣醒來後恢復了記憶,對我客客氣氣,我的心冷透了。


我恨她不愛我,更恨她絲毫不怨我。


我再三思量,鞭挞自己,想讓姜蟬衣動一絲惻隱之心。


我渾身是傷,還要沐浴更衣。


七叔不忍道:「沾了水,您的傷口會越發疼痛的。您這樣子慘,夫人看了不是更加心疼嗎?」


七叔不懂,姜蟬衣絕不願意見我血肉模糊的樣子。


我精心挑選衣袍,在床榻上擺出最優雅的姿勢。


姜蟬衣見了我,果然沒有那麼冷淡了,甚至流露出一絲絲情意。


等穩住姜蟬衣,我派七叔擒住江行野。


他見了我以後,也不懼怕,隻是笑道:「多謝你這一年多把蟬衣養得這樣好。」


我壓抑著殺意,冷道:「蟬衣是我的妻子,照顧她是我的本分,你憑什麼向我道謝。」


江行野說:「憑我是他的兄長。」


番外:江行野視角


我愛姜蟬衣,勝過這世間一切。


姜蟬衣待我,超過她的性命。


我珍惜我們之間的所有記憶,並不想對崔召細說。


可我不得不說。


我看得出,蟬衣喜愛崔召。


崔召愛極了Ṭũₖ她,一定會善待她。


我對崔召道出我們的過往,希望崔召不要因為妒忌,傷害到蟬衣。


豫州大旱那年,有百姓易子而食。


我跟蟬衣,便是被交換的兩個孩童。


她爹將她困住,拉來我家。


我被我爹拴著,丟在牛棚。


蟬衣自小就有一腔孤勇,我爹去拉她的時候。


她奪走菜刀,砍傷了我爹的腿,帶著我逃了。


那年,豫州四處都是災民。


我們這樣幼小的孩子,在外面不是餓死,就是被人吃了。


可是蟬衣很聰明,她在我們身上塗滿蛤蟆尿,我倆生了滿身爛瘡。


再餓的人,看見我倆身無二兩肉,又滿身膿瘡的模樣都下不去手。


聽說中州在救濟災民,我們跟著災民們一路往南遷徙。


一路上,我們從死人堆裡找吃的。


有時候餓極了,也會在草裡抓蚱蜢吃。


有幾次蟬衣渴得暈了過去,我便放血給她喝。


她走不動的時候,我背著她繼續走。


我們走了大半年,腳趾都走得爛透了。


到了中州,正好遇上望門崔氏的小公子生辰。


崔家人放糧,建了棚子施舍粥飯。


我跟蟬衣排了好久,終於得了兩碗稠稠的雜糧粥。


我們躲在邊上,正要喝。


有人過來搶我們的碗。


蟬衣爆發出一陣巨大的力氣,用一根棍棒打斷了對方的腿。


我用削尖的木刺抵在那人的喉嚨處,將他包裡的幹餅搶了過來。


從那以後,我跟蟬衣就成了中州的兩個小叫花子。


我們住在城外的破廟。


白天我們四處乞討,有時候跟其他乞丐起了衝突,就打一場狠架。


受了傷,我倆擠在破廟的草垛子裡,互相塗藥草。


飢一頓飽一頓地,我們就長到了八歲。


我們坐在街上討飯,有一輛華貴的馬車經過,後面還跟著許多僕從侍衛。


馬車經過的時候,車簾子被掀開,有個小公子露出潔白如玉的面容。


蟬衣託著下巴忽然說:「江行野,我們一輩子都要這樣嗎?」


我聽明白了她在問什麼。


一輩子做乞丐,做被人喊打喊殺的流浪兒嗎?


我跟蟬衣思來想去,賣身去了青樓。


老鸨人善,給我們籤了活契。


她做丫鬟,我做跑堂的。


我倆學了些字,讀了些書。


在青樓做了兩年活兒,蟬衣十歲了。


那一年,我們迎來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光。


我們的師父出現了。


我跟蟬衣被帶到一座山谷。


那段時間怎麼說呢。


睜開眼就要殺人。


不殺人,就要被殺。


師父再來看我們的時候,很驚喜。


「練了兩年魔功,竟然還心思澄澈,沒有走火入魔,看來天生就沒有心,適合做我的徒弟!」


蟬衣每次有進步,師父就賞賜我們。


蟬衣若是練得不好,師父不懲罰她,但是會懲罰我。


我被毒蠍子蜇得生不如死,卻咬緊牙關,不敢吭聲,怕蟬衣練功分心。


蟬衣開始被派出去歷練,師父讓她殺的人,都是成名已久的惡人。


師父說,隻有跟足夠惡的人交手,她才能歷練出來。


她每次回來都帶著傷。


隻有她活著回來,師父才會將我從水牢放出來。


一直到她十五歲那年。


她去水牢找我,輕輕說:「江行野,我覺得到時候了。」


我點了點頭。


她問我:「你怕不怕?」


我搖頭,「你若死了,我也不活。」


於是,蟬衣提著劍走了。


我在水牢裡靜靜地等著她。


太陽升起,又落下。


月亮出現,又消失。


蟬鳴時分,蟬衣出現了。


她提著一把斷劍,斬斷了水牢的鎖。


「江行野,我們自由了。」


我身上有師父下的毒,可那都不算什麼。


我跟蟬衣走南闖北,見識了天地之廣闊。


蟬衣出落得越來越漂亮,我出門在外,也會有人稱贊一聲好一個俊朗公子。


我們漂泊了三年,在江南落腳。


我給人走鏢賺錢,蟬衣跟人捕魚。


毒發時,我們便都在家中不出門。


蟬衣身體養了起來,來了癸水。


她真真切切地是個大姑娘了。


我裁了最細軟的布,給她縫制月事帶。


蟬衣喜歡一切美好的、高潔的事物。


她在城中追求一些看起來不錯的公子,喜愛兩天便換一個。


一直到她見到崔三公子。


我當時坐在烏篷船上, 往外看一眼, 就知道他的樣貌長在了蟬衣的心頭上。


她外出許久,回來的時候嘴巴紅紅的。


我怕她被人欺負,多問了幾句。


蟬衣裹著被子, 託著下巴, 眼神亮晶晶地說:「就是親了兩下,江行野,țṻₒ 你覺得崔三怎麼樣?」


我低著頭給她縫荷包,隻是說:「你喜歡他就行, 問我做什麼。」


「江行野, 看來你不喜歡他。」蟬衣湊過來挨著我說,「那我再跟他談兩天, 就散了。你不喜歡, 我也不要再喜歡他。」


可她還是很喜歡崔三的,我看得出來。


崔三那樣出塵高潔的人, 對她很有吸引力。


姜蟬衣在追逐的, 是一輪月亮。


她從前殺了人,便會跟我挨在一起抬頭看月亮。


那麼高,那麼遠,那麼亮,那麼幹淨。


就像崔召。


後來崔家人傷了我, 蟬衣跟崔三一刀兩斷, 我們去了漠北。


蟬衣提出要去崔家偷藥的時候, 我沒攔她。


她心裡,還是有些惦記崔三的。


蟬衣失憶後,其實我一直在京城看著她。


她被崔三養得極好, 健康又明媚, 如同從未受過苦難的大小姐。


那個時候, 我就知道, 我跟蟬衣到了要分別的時候。


我謊稱我跟馮雁歸生了情,蟬衣難過得幾乎要掉眼淚了。


我狠下心跟她離別。


崔召聽了我跟蟬衣的事情,他沉默了許久。


他說:「隻要你開口, 蟬衣一定會離開我, 跟你走的。」


他又說:「江行野, 你愛她, 為什麼不跟她說?」


我說過,我怎麼沒有說過呢。


我們一起在南湖遊船。


她挨著我坐下,靠在我肩上看魚。


那個時候,崔三許久沒出現了。


我說:「姜蟬衣, 你不如喜歡我吧?」


姜蟬衣扭頭看我, 她答應得很快, 笑著說:「好呀,江行野。」


她笑眯眯地要親我。


我躲開了,抓了一把蓮子塞到她嘴裡, 她哭得直皺眉。


後來我再沒有提這件事情,姜蟬衣也沒提。


她有多愛她自己,就有多愛我。 


所以我不能再留她。


我們五歲相識,二十歲分別。


我們一起生一起死。


我走得那樣匆忙, 甚至不敢回頭看她。


我怕被她的淚眼困住。


姜蟬衣,來年再見,你要幸福。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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