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和我的劍共感了。
我握上劍柄,他就會臉紅。
我擦拭劍身,他就會顫抖。
當我把劍納回劍骨,那更不得了。
師尊他……直接暈了!
1
我是劍尊座下大弟子。
最近師尊偶得了一塊千年玄鐵。
我看著眼饞。
磨了師尊很久他才答應給我打一把本命劍。
收到劍後,宗中無人不羨慕我。
連師尊身邊的陪侍弟子都說:「劍尊總是對師姐的事格外上心,為了鍛劍,中途還累睡著了。」
我驕傲。
這柄劍便成了我的眼珠子、我的心肝、我的寶貝,逢人就要展示一番。
夜裡睡覺時,還要仔仔細細擦拭一遍,才會將它妥帖地擺在枕邊。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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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察覺出不對勁。
是那日我因劍術困惑,前往師尊洞府請教。
我握著劍柄,將劍身從劍鞘中抽出。
檐下那道仙姿綽約的身影忽然溢出了一聲悶哼。
我揮劍的手一頓,扭頭看向師尊。
師尊扶著門框,眼眸定在我手中的長劍。
我:「嘿嘿,師尊,這把劍超炫酷對吧?不過你已經把它送給我了,可不能反悔!」
師尊說:「不反悔。」
我滿意,當著師尊的面拍了拍劍身:「我特別喜歡它,每天晚上都要擦一遍,別的劍可都沒這個待遇。」
師尊呼吸微滯,一手橫到小腹前,寬大的衣袖遮住了下半身。
「你……每晚都會擦劍?」
我:「對呀,我擦劍那可不是簡單的擦劍。首先要用清水擦拭一遍,隨後再用針腳最密最柔軟的手絹蘸上價值千金的潤劍油,把每一處都擦到,最後才能收劍入鞘。」
大抵是我這會兒手沒有亂動。
師尊緩了一口氣,眼神又掃了一眼我的長劍,點點頭沒說什麼。
見師尊未出言責怪我不務正業。
我更加高興,攥著劍柄又舞了一遍劍招。
師尊站都站不穩,喊道:「夠了!」
我嚇了一跳,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師尊神色復雜,一言不發,忽而拂袖扭身回了洞府。
我大駭。
師尊從來沒對我冷臉過!
難道是我方才舞的劍招哪裡不對,惹了他老人家不高興?
可不對啊。
我就是因為搞不懂劍招才跑來找師尊呀!
我心慌、膽顫,小跑著追上去。
「師尊!你怎麼了?!怎麼不理我啊?!我……哎喲!」
師尊的洞府門檻很高,我被絆了個正著,頭重重地栽到地上。
師尊錯愕的聲音傳來:「沉兒,你沒事吧?」
我爬坐起來,想開口,卻覺得頭暈目眩。
剛才這一撞像是打通了什麼淤堵。
許多陌生的記憶湧入識海,畫面與聲音閃動過快,攪得我腦袋漲痛。
我難受地把腦袋貼到冰涼的劍身上,試圖緩解。
餘光卻見師尊靠過來的步伐變得不穩。
我碰碰劍柄,師尊臉紅。
我蹭蹭劍身,師尊踉跄。
他伸著手臂,目光就落在我的劍上。
師尊想做什麼?
後悔了想搶劍?
我絕對不允許!
我忍著頭疼,在師尊意圖奪劍的前一秒鍾,將劍收進了劍骨。
隻見師尊渾身猛地僵直,胸膛重重起伏了兩下。
隨後,這位宛如皓月般的高冷謫仙便眼一閉,直直落到了我懷裡。
溫軟的身軀壓在我身上,沒什麼重量一樣。
但因為從未與師尊這般親近,他身上的冷香簡直如攝人心魄的迷魂散,一瞬間直衝我的天靈蓋。
我蒙了。
外面的弟子衝進來也蒙了。
我僵硬地扭頭:「呃,我可以解釋。」
弟子瞳孔地震滿面震驚:「不——好——啦——大師姐——弑師啦——」
3
被關進水牢,我還在懵逼。
因為在師尊洞府撞的那一下頭,直接覺醒了我的前世記憶。
我竟然是個穿越的。
還是穿進了一篇耽美文裡。
師尊是文中的主受。
不久後他就會新收一名弟子,悉心撫養。
但這名弟子實際上是魔尊轉世。
前世因作惡多端被師尊一劍封喉。
轉世後潛伏到師尊身邊就為了四處拱火,使凌霄宗分崩離析,最後挑起仙魔大戰。
宗門覆滅,生靈塗炭。
清冷謫仙被折斷傲骨,成了籠中之雀。
師尊送我的那把劍更不得了。
那本來是要送給攻的。
因師尊在鑄劍途中昏睡,導致自己的神魂一部分被混入爐中,以至於身體與劍共感。
在原文劇情中起到了一種十分黃色的作用。
當時看文的我直呼過癮。
如今知道真相的我直呼要死。
覆巢之下無完卵。
如果真如我所看過的小說那般發展。
不光是師尊的清白、宗門的未來……
包括我的小命,都要不保!
我必須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4
我拔劍大鬧了一通水牢。
結果宗內的師弟告訴我師尊早就醒了。
但他囑咐弟子不許放我出去,要等他遊歷回來。
我心裡一咯噔。
出去遊歷?
這不就是要往回撿人的節奏嗎?
我心急如焚,趁著夜裡防守松懈,越獄跑出了宗門。
根據原文,師尊撿人的地方就在宗門山下的破廟。
魔尊裝成被乞丐欺負的小可憐,天天守在那兒等著善良的師尊出現,看好他的資質然後把他撿回宗門。
我扮了個仙風道骨的老頭,找到破廟時正是午時。
一群乞丐正吵吵嚷嚷對著一個乞丐拳打腳踢。
被打的乞丐身材瘦弱,衣服破爛,臉上有不同程度的淤青和傷痕,懷中緊護著食物。
「臭崽子!讓你護食!今天爺就打死你!」
我停步在不遠處,換了個男聲:「光天化日,怎能動手打人?」
那群乞丐惡狠狠地瞪我:「關你屁事?」
我抬手撒出去一把銅錢:「老夫見不得眾生疾苦。」
那群乞丐蜂擁上來搶錢。
我則踱步過去看那少年乞丐。
少年乞丐氣喘籲籲地睜開眼看我。
雙目對視,那正是一雙藏著血色的眼眸。
我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劍柄,但又想起此劍與師尊共感,止住了動作。
「小子,老夫觀你根骨奇佳,可願隨老夫修行?」
我怕認錯人,故意側身露出劍的全貌。
這劍混著師尊的神魂,沾染了師尊的氣息。
他的視線果然定定落在劍上。
「您是仙人?」
我確定了這位就是魔尊,隨口開始胡扯:「老夫乃是凌霄宗長老,隻要你願意,老夫就收你為徒。」
魔尊沉默地注視我許久,點點頭。
我領著他往山腳下人跡罕至的地方走。
一路到了密林中,我停下了腳步。
魔尊也意識到了不對,撒腿就要跑。
我卻先一步出手,一劍把他捅了個對穿。
屍體軟軟地倒下去。
我桀桀笑起來:「老夫就是見不得你們這種天資好的!」
地上的屍體半天沒動靜。
我收了劍,離開密林。
不過一刻鍾,我又提著劍返回。
果然見原本沒氣了的魔尊又爬了起來。
看到我去而復返的身影,他的瞳孔瞬間緊縮。
我:「老夫就知道,你們這種人心髒都不長左邊!」
他全無反抗能力。
我又上去補了一劍。
魔尊轟然倒下。
我接著又一劍捅了他的屁股:「還有人心髒長在屁股上,今日就是你的必死之局!」
我連捅了十八個窟窿,屍體死狀悽慘。
「媽的,這回總不會復活了吧。」
我叉腰,大搖大擺地離開密林。
5
回到宗門雖然又被罰了禁閉,但我心情好,美美睡了好幾覺。
結果師尊遊歷歸來,還是帶回來了個小師弟。
我不信邪地闖入前殿,當時就和一個紅眼少年對上了視線。
啊啊啊啊!
這是什麼該死的命中注定啊?!
宗主師叔坐在主位上,一旁是白衣勝雪的師尊。
師尊:「這孩子命苦,生活艱辛也就算了,還被偽裝成我派的邪修連捅十八劍,那惡人實在可惡。」
宗主:「還好師弟心善,治好了他,不然如此天分,豈不是可惜?」
我:「……」
宗主:「近日要加派弟子在宗門附近巡邏,見到可疑老頭全部抓回來審問。」
師尊:「不排除此人有易容的可能。」
我:「……」
見我傻站著,師尊開口喚我:「沉兒,站在那裡做什麼?」
我下意識摸了摸腰間。
還好進殿前把劍收進了儲物戒,不然豈不是直接露餡?
我:「師尊,我有事找你。」
師尊不解,但還是跟隨我出了前殿。
我對著師尊沉聲道:「師尊,這個徒弟你不能收。」
師尊面上浮現不解。
我:「他有紅眼病,會傳染。」
師尊默了一瞬。
「沉兒怎知?」
我:「前幾日讀書恰好見到此病。」
師尊搖頭:「為師已決定要收他為徒。」
我:「師尊,你這樣會後悔的,到時候你也會紅眼睛。」
原文中,被囚禁起來的師尊眼睛總是紅腫的。
現下師尊肯定是不聽勸。
我當即從儲物戒裡摸出寶劍。
師尊驚訝抬眼,剛準備說話,我就飛速將寶劍納入了劍骨。
「對不起了,師尊,我必須要對你負責!」
師尊隻來得及蹦出一個「你」字,下一秒便身軀顫抖,急促喘了幾口氣後向我倒來。
我將師尊穩穩當當抱在懷中。
冷香盈鼻。
我四周看了看,沒忍住深吸了一口。
師尊。
嘿嘿。
好香。
6
把師尊送回洞府安置好,我又回到前殿。
宗主與魔尊仍在殿內等候。
我先向宗主行了一禮:「宗主師叔,我師尊說身體不適,先回洞府休息,讓我來安排這位師弟。」
宗主點頭走了。
我看向魔尊。
他愣怔,下意識後退了半步,眸中浮現淡淡的警惕。
我堆砌假笑:「師弟,聽說你被邪修連捅了十八劍,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魔尊眸中閃過一絲陰翳:「我天生沒有心髒。」
我:「……」
失策了。
原文也沒提過這種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