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雖然魔尊入門這個劇情不可抗,但好在我自小在凌霄宗中長大,多少也有一些人脈。
當天我就把魔尊送去了醫堂,讓我身為專業醫師的好姐妹治治他的紅眼病。
好姐妹同我耳語:「他這不是紅眼病,是天生的血曈。」
「你就當他是紅眼病治,我不想他那麼快出院。」
好姐妹繼續道:「你不知道吧,咱們隔壁宗門可流行這種風格的眼睛了,好多人都特意戴紅色的眼珠呢。」
我:「什麼紅眼珠?」
她將裝有紅色薄片的凝水珠遞給我:「就是這個,可以戴在眼睛裡。」
我接過來端詳了一通,內心的盤算轉得飛快。
「這東西借我用用。」
好姐妹擺擺手:「送你了。」
8
師尊心地善良,打定主意要對他救下來的弟子負責到底。
我知道這是劇情的作用。
但師尊將我從小撫養長大,我不能置之不管,任由其發展下去。
我要曲線救國。
Advertisement
師尊醒後頭一回對我動了怒。
我老老實實跪著挨訓。
最後師尊說要扣下那柄劍。
我將寶劍從腰間取下,手扶在劍柄上。
師尊眉間餘怒未散,但臉已經開始悄然泛紅。
「師尊,你不舒服嗎?」
師尊閉了閉眼,緩和過後道:「沉兒,你一向聰慧,如今要明知故問嗎?」
我握著劍柄的手微微用力。
師尊搭在一側的手瞬間繃起青筋,肩也佝偻了下去。
我趁機撲上去,將師尊壓在了竹節織成的席子上。
手下隔著衣服的皮膚緊繃。
「師尊,你也不喜歡這種受人限制的滋味兒,對吧?」
「但是師尊,你可知道我為何不願意你收那小孩為徒?」
師尊琉璃一般的眼眸上隱隱浮動著水光。
餘光中,我看到他手中慢慢凝聚起一道劍氣。
情況緊急,我加快語速:「因為我想師尊心中隻有我一個徒弟,你若收了他,肯定就會把愛多分給他。」
「我想做師尊的唯一,因為我對師尊您的感情與其他弟子並不相同!」
師尊愣怔:「何意?」
我:「事到如今,師尊也要明知故問麼?」
他手中的劍氣呼一下散了。
我則猛地低下頭去,不偏不倚親了下他的唇瓣。
師尊眼中的情緒變得極為復雜。
我松開劍柄,將劍放在師尊身側。
「劍給您,不管師尊想怎麼懲處我,我都認了。」
9
師尊表面清冷,內心卻格外細膩。
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弟子突然跟他表白,他指定道心大亂,日日琢磨這事。
哪兒還能分出心思去管魔尊?
當天,師尊沒收了我的劍後就閉起了關。
還沒等我松口氣開展下一步計劃。
醫師姐妹那邊忽然傳信過來。
【快來撈我!我師尊今日突然抽查課業,發現你送來的那名弟子並不是紅眼病,現在要打我呢!】
【他還說這名弟子資質好,要從宗主那裡求來當親傳弟子!】
我磨了磨後槽牙,飛奔到醫堂。
醫堂長老正揮舞著樹枝滿屋追著我姐妹打。
魔尊眉目陰沉,發現我進門後投來了森冷的視線。
看著他這副從容不迫的姿態,我就知道他肯定是搭上了宗門內鬼的那條線。
裡應外合,宗門才會垮得那麼快。
混亂的場景中,我拔出發簪刺向他的眼睛。
魔尊沒有躲。
簪子尖懸停於他的雙眼前。
我:「你看簪子尖。」
他下意識對眼。
醫堂長老餘光瞥到這邊,嚇了一大跳:「蘇沉師侄!你要做什麼?!」
我收手:「不幹什麼,隻是看他對眼很好玩。」
長老:「……」
魔尊:「……」
我問長老:「我聽說您想收他為親傳,但他已經是我師尊的弟子了。」
醫堂長老:「我正準備去請示宗主。」
我:「不如問問師弟他自己的想法,到底是選師尊還是選長老。」
魔尊若有所思。
醫堂長老滿臉期待。
我話音未停,繼續道:「如果他選擇長老,說明他三心二意,此子斷不可留。」
「如果他選擇師尊,說明他好高騖遠,此子斷不可留。」
「如果兩個都要選,說明他貪得無厭,此子斷不可留。」
「如果兩個都不選,說明他不知好歹,此子斷不可留。」
長老、好姐妹:「……」
魔尊破防,從牙齒縫裡擠出幾個字。
「新號別搞。」
10
醫堂長老最後沒收成徒弟。
我把魔尊帶回了劍峰。
路上碰見不少師弟師妹,熱情地跟我打招呼。
「大師姐!」
「大師姐好!」
「大師姐,今日怎麼沒見你佩那把愛劍?」
我如實回答:「劍有點問題,師尊拿去回爐重造了。」
這小子一路跟在我身後,臨近山頂忽然陰惻惻來了一句:「師姐不佩劍,難不成是在害怕什麼?」
我停住腳步。
身後的腳步也隨著我停止。
「害怕?」
我轉過身,似笑非笑:「我怎麼聽不懂?」
魔尊眸光陰鬱:「未來會繼承劍尊之位的劍峰大師姐,很害怕身敗名裂吧?」
我亦同樣冷冷回視。
不奇怪。
師尊為我打的劍外形有別於其他。
魔域在宗門內有內鬼,有心打聽便能知曉此劍為我所有。
魔尊見我不語,唇邊勾出一抹陰冷的笑意。
「師姐嫉妒我的天資,卻沒想到棋差一著,還留下了致命的漏洞。」
「換了旁人,師姐現在怕是早已被押入大牢了。」
他一步步走近我,說話間將我逼至牆邊。
「但,我偏就欣賞師姐這般狠辣,正與我志趣相投。」
「若師姐願意為我助力,你我之間的仇怨盡可一筆勾銷。」
魔尊抬手,輕捋我的鬢發:「不然我將師姐其實是個邪修的事情說出去,宗門會怎麼處置師姐?那我可舍不得。」
我:「……」
我:「你先起開,再這樣我都有點嗑我們倆了。」
11
周圍尚有來來往往的師弟妹。
我壓低聲音:「這樣,你先給我兩天考慮考慮。反正我有把柄捏在你手裡,你還怕我跑路嗎?」
魔尊答應了。
我畢恭畢敬地把他送到弟子居,還體貼地給他鋪了床單。
魔尊對我這副伏低做小的姿態很滿意:「算師姐識相。」
我抿唇笑了一下,隨後閃電出手。
一掌。
直接把魔尊劈暈了。
他翻著眼白倒在床上,我嫌惡地「呸」了一口。
「狗東西,還敢威脅我。」
恰巧在此時,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下一秒,一群師弟妹吵吵嚷嚷擠了進來。
「大師姐,新師弟在哪裡啊?快讓我們看看!」
「聽說人長得可帥了,我還沒見過呢!」
魔尊倒在榻上不省人事。
場面一度死寂。
我哈哈一笑,把床邊的被子抖開蓋在魔尊身上。
「沒辦法,年輕就是好,倒頭就睡。」
12
魔尊沒有心髒,一般的方法搞不死他。
就連被師尊這樣的大能一劍封喉,挫骨揚灰都沒能攔住他帶著記憶轉世重生。
現下,他又揪著我的小辮子,使我在宗中行動受限。
我不能再從魔尊身上下手。
所以,我打算幹一票大的。
魔尊昏迷期間,我撬開了師尊洞府的門。
師尊靠在熔爐旁邊,閉著眼似是在休憩。
爐中燃著火焰,裡面靜靜躺著我的本命劍。
感知到我的接近,原本安靜的寶劍忽然顫抖起來,發出一聲劍鳴——寶劍有靈,便是神劍。
我攤開手,神劍再次發出尖嘯,竟直接破爐而出。
熔爐碎片四射飛濺,我嚇了一跳,忙衝過去護住熟睡的師尊。
距離一貼近,那股熟悉的冷香再度湧入鼻腔,我隻感覺半邊身子都軟了。
師尊被動靜吵醒,睜開惺忪睡眼,不確定地開口:「沉兒?」
「是我,師尊。」
我跪坐在師尊面前:「我怕師尊出事,所以進來看看。」
師尊清醒了,看著一地狼藉和老實巴交的我,臉上再度露出復雜的神情。
「沉兒,對師尊不滿可以直說,不必砸師尊的洞府。」
我:「不是我,是劍幹的。」
神劍因被忽視而急得在我身邊打轉轉。
我攤開手,它便乖乖飛到我手中。
劍柄入手,我和師尊同時發出一聲悶哼。
師尊眼裡水光浮動:「怎麼了?」
我龇牙咧嘴地松開劍柄:「剛出爐,燙手。」
師尊:「……」
我吹了吹掌心,開口問道:「師尊,這劍已經晉升神劍,又認了我為主,再回爐多少次也無濟於事了。」
師尊輕「嗯」了一聲。
我深吸一口氣,直接抓住了師尊的手:「既然此事已成定局,那上次我同師尊說的,師尊想好了嗎?」
師尊想掙開我的手,但沒掙開,隻得先開口:「你永遠是為師的徒兒。」
「隻能是徒兒嗎?」
兩行清淚順著我的臉頰淌下。
師尊難掩錯愕,耐著性子哄我:「你我師徒已有百年,你也知道為師的性子,對男女情愛之事……」
「不!」我爆發出一聲嘶吼,「我愛您!我已經克制不住自己了!就算師尊恨我、厭惡我,我也要不擇手段地得到您!」
我猛地撲上去,再次把師尊壓在身下,狠狠去咬他的嘴巴。
沒等我得逞,就被師尊一掌打飛了出去。
他不舍得傷我,沒用全力。
我伏在地上,邊抹眼淚邊偷偷往眼睛裡戴美瞳。
師尊心神大亂,沒留意我這些小動作。
當我從地上爬起來時,便已經變成了血瞳。
身上魔氣湧動,還有源源不斷的魔氣從外界湧入我的身體。
師尊大驚:「蘇沉!你墮魔了!」
我強忍著體內魔氣與靈氣碰撞的疼痛,站得筆直,目光如炬地盯著師尊,桀桀怪笑道:「雲覆雪!沒想到吧!本座轉世重生了!」
師尊神情驟變,嘴唇因驚駭而失去血色。
雲覆雪,師尊尚未入道時的名字,不該是弟子能夠知曉的。
「本座蟄伏百年,終於恢復了記憶!」
「宗內遍布本座的內鬼,凌霄宗早已是本座的掌中之物!」
「本座要挑起仙魔大戰!當年一劍封喉之仇,本座要加倍討要回來!」
我叉腰站在屋中,端的是一派邪魅狂狷。
沒錯,我就是要走魔尊的路,讓魔尊無路可走。
師尊眉眼間漸漸轉成凜冽:「魔尊燭九重……蘇沉呢?你將她怎樣了?」
「她?自然是與本座神識相融!本座就是她,她就是本座!」
我召回神劍,將劍柄捏在手中。
師尊滿面怒容,像是氣極了,也顧不得劍柄在我手中,召出自己的本命劍,提劍便朝我掠來。
我嚇得心髒都快跳出嗓子眼。
清湯大老爺。
要是我能打得過師尊,也不必想出這種曲線救國的方法了!
13
師尊揮劍在屋內出了幾招,劍氣刮得洞府開了一個又一個窟窿,搖搖欲墜。
我抱頭鼠竄,躲得好不狼狽。
師尊手下動作停滯,話中帶著些許疑惑:「你真是燭九重?」
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我果斷地抬手把神劍納回劍骨。
師尊的身影搖搖晃晃,不甘地盯著我。
「蘇沉……為師知道還是你,你到底想做什麼……」
箭已開弓,絕無回頭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