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聰明的女子,隻可惜你是大盛國的人。」
我兩眼一睜,一把抓住他的手:「大盛國怎麼了?」
西熱普臉上滿是錯愕:「你竟醒了。」
怎麼,我不該醒嗎?
我雙眼一閉又躺了回去:「那我繼續睡了,你自便。」
他見我這般,竟然朗聲大笑起來。
這還讓不讓人睡了?
西熱普語氣凌厲問:「你不怕我殺了你嗎?」
這麼說我可就來勁了!
我一骨碌坐起來,滿眼熱切地瞧他:「快動手!」
他做出扼喉之姿。
我興奮地和他陰鸷的模樣對視。
當我以為要得償所願時,他又徒然松了手:
「你們中原人就是狡猾。」
「我若是今日殺了你,恐怕明日大盛國的十萬大軍就到了。
「你想誘我滅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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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承想他還是個懂行的。
我泄了氣又躺回去。
可他又在我床邊坐了下來:
「殺不了你,我請你在我芫荽國做客可好?
「我覺得你甚是有趣,或許你可以住在我的主帳裡,做我的女奴。」
什麼?
你膽敢再說一遍!
20
我憤怒地抓住了西熱普的衣領。
「此事絕不可能!」
「若我硬留特使呢?」
話不投機,我倆在床上就打了起來。
等到他的北匈盟友趕到的時候。
他上半身衣服都被我撕得幹淨了,露出結實的胸膛。
北匈人豎起大拇指:「刺激啊!」
西熱普被憤怒衝紅了俊臉:「刺激個屁啊!她一身牛勁我打不過!快來幫忙!」
21
突襲的北匈人有五百個。
他們預謀已久,西藩人不敢殺我,可是北匈人敢。
還好我也早有準備:「使團何在!」
五十個小弟也圍了過來。
小弟乙問:「大人這次赴死不赴死?」
我是想死的,但是看這架勢又搖頭:「死在北匈人手上不劃算!」
於是我們五十人對上了北匈五百將士。
我振臂一揮:「五十對五百,優勢在我!」
北匈將軍笑我不自量力,伸手就要擒我。
我一記肘擊,反手又給了他兩個嘴巴子。
北匈將軍捂臉震怒:「你怎麼這麼大的手勁?」
我說天生的,不怕就來打。
北匈將軍仰天長嘯:「哈哈哈哈,我有五百將士,難道你能打五百個嘴巴子?手勁大又如何,戰場上豈能逞匹夫之勇……」
他話沒說完,不可置信地倒下了。
胸口還汩汩流血。
我吹了吹鳥銃上的煙,勾唇一笑:「我說過,優勢在我。」
北匈將士大怒:「啊啊啊殺啊!」
小弟們抄起鳥銃就反擊,打得對方落花流水。
西熱普神色頹然:「我輸了。你可殺了我,但可否放過我的子民?」
我讓他奉我大盛國為主就放過他。
西熱普自然臣服了,甚至親手為我做了一碗芫荽面。
「我第一次親手給人煮面。」
我隻顧大快朵頤。
「這味道真香。芫荽名字太拗口,或許我們也可以叫它香菜。」
想到今後我大盛國人都能吃上香菜壽面。
我就覺得此行不虧。
21
親近北匈國的邦國都被收拾服帖了。
既然都是我的藩屬國了,得開個會彰顯一下我大國的天威。
於是我把所有國君都叫到了芫荽國會盟。
眾國君紛紛獻上寶物:「特使,請轉告天可汗,我們茄子國、葡萄國、蔥姜蒜國、巴拉巴拉國都是忠誠的!請把你們的神跡降於我們吧!」
這是都眼饞我們手中的鳥銃呢。
他們諂媚地表示,隻需要一點點小小的技術,他們的國家就可以稱霸西藩了。
我還沒說話,五十個國君又開始互相掐架。
「給我!」
「當然是給我!」
從嘴炮上升到肉搏,到後來茄子、葡萄、豇豆、魔芋滿天飛。
最後是魔芋國的國君險勝。
因為剛出土的魔芋砸人最疼。
等他們打完了,我才不緊不慢地畫餅:「隻要你們忠誠於我們大盛國,是可以派人隨我去京都學習的。」
此話一出,國君們又打了起來。
因為去大盛國留學的名額有限。
得搶啊!
22
我再次上朝觐見天子:
「使臣檀兒為陛下獻上西藩五十國歸附書。」
「使臣檀兒為陛下獻上西藩瓜果菜蔬種子。」
「使臣檀兒為陛下獻上遠道而來的西藩留學生。」
三句話讓滿朝文武為我瘋狂。
朝堂上笏板亂飛,文臣赤足狂奔,武將們捶胸長嘯。
「我天朝神威名揚四方!」
「盛世將至啊!!!」
「檀大人簡直是我朝天崩地坼第一人啊!!!」
「檀大人!我要視你做偶像!!!」
小皇帝也忍不住衝下寶座,撩起冕旒,朝我豎起大拇指:「愛卿大才!」
我壓抑著上揚的嘴角。
學著京官們謙虛道:「哪裡哪裡,不過是在其位謀其職罷了。」
23
周圍皆是吹捧聲。
唯有一人語氣涼飕飕地開口:「確實沒什麼可驕傲的。」
姜相國站上前來,長袖一振迫近我:
「敢問使臣——
「為何不直接將西藩納入我國疆土!
「帶幾個瓜果蔬菜,就讓西藩人來我京都學習,幫這些蠻夷作甚!
「莫不是使臣你收了他們什麼好處!」
瞧瞧這說的是人話?
可滿朝震耳欲聾的喧鬧,也在此刻沉寂下來。
就連小皇帝都左瞧右瞧看起戲來。
我定定地看向姜相國雙眼:「姜相國是第一日做官?這些還需要我同你解釋?」
西藩是塊寶地。
五十國全部尊我大盛國為宗主國,已經是開天闢地的壯舉。
帶回的瓜果蔬菜會豐富我朝子民的食譜。
而讓外邦人來學習,能讓我大盛國的文化遠播四方。
可他姜相國卻全然瞧不上。
我看著他眼裡的蔑然,卻突然想通了:
「我知道了。
「姜相國哪裡是不知道這些舉措的好。
「隻是因為這些是我做的,所以你瞧不上。」
他眼中的質疑不改。
我原本的喜悅卻變了,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挫敗感。
我好像又成了那個剛進相國府的鄉巴佬。
我學琴作畫,廢寢忘食地學之前從未學過的東西。
他隻會失望地說:「為什麼你做得永遠不如你姐姐!」
我這使臣做得再成功,在他眼中依舊是個敗者。
我不如姜靜嫻。
24
還好世人皆不像姜家人一樣有眼無珠。
西藩帶來的種子讓大盛人都瘋狂起來。
他們稱我為「飯桌上的功臣」。
甚至有人將我供奉在灶臺桌案:「檀使臣才是真食神!」
我又成了京都的風雲人物。
每日來拜訪的人絡繹不絕。
姜靜嫻在對面帕子都快絞爛了:「帶回幾個瓜果而已,有什麼可嘚瑟的!」
我斜倚在門口搖著扇子笑:「那你可以不吃啊……」
她被我氣得哭著跑了。
我想我確實不如姜靜嫻,我沒她哭得那麼快。
25
可不過半個時辰。
她又灰溜溜地找上門來:「母親讓你回府吃飯。」
我搖扇的手停下,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她咬著牙又重復了一遍。
「母親讓我來喊你回府吃飯!這下你滿意了!」
我見她如此滿腹怨氣,我的怨氣反而散了。
我哈哈怪笑兩聲。
然後對著氣得臉都歪掉的姜靜嫻說:「不去。」
姜靜嫻再也忍不住了,她罵我不識好歹,又罵我髒心肝的爛東西。
可她哪裡是我的對手?
我不過一揚手,她就捂著臉哭著嚇跑了:「娘!我不喊了娘!那個怪力女又要打我!」
26
我見她倉皇跑回了府。
又見母親帶著她重新回到我面前。
雍容華貴的母親端莊地斥責斜倚牆根的我:
「姜檀兒,站也沒個站相!你如今哪有個貴女的模樣!」
我一聽這聲音就站直了,仿佛是刻入骨髓的記憶。
姜靜嫻站在母親身後。
她姿勢也端莊,像是和母親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母親語氣嚴厲:「姜檀兒,你好大的架子。既然你姐姐請不動你,那我便親自來請。」
我依舊不動。
她蹙眉也是那般優雅:「姜檀兒,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我嗤笑了一聲。
若是一年前的姜檀兒或許早就被她嚇住了。
可是——
「姜夫人您記錯了。我不是再是那個被你們所有人嫌棄的姜檀兒了。我乃是大盛國的使臣檀兒!」
我毫不畏懼地看向她嚴厲的目光。
見過出使路上的流寇匪盜,強吻過威嚴凜然的他國皇帝,幹翻了西藩五十國。
如今這場面又有何懼!
母親再也維持不住她的優雅,她雙目圓瞪,胸口劇烈起伏地指著我:「你、你——你要氣死我嗎!」
我岿然不動。
她敗下陣來,在姜靜嫻的攙扶下離開了。
直到看不見二人的蹤影,我才松了口氣。
我一屁股坐在光禿禿的門檻上,反手抱住顫抖的自己。
日頭落盡,我隻是覺得有些冷了。
27
到了晚上要歇息了。
林行舟遛著彎就上門了:「檀兒睡了沒?」
我臉色比夜色還黑,什麼時辰了還敲門。
他指著我的臉打趣:「人們都說你是新食神,將你供奉在灶邊,你這臉是被煙氣燻黑了?」
我沒忍住踹了他兩腳!
我黑,那是因為出使路上被曬的!
雖然我本身也不白吧。
他又笑嘻嘻地開口:「沒事,黑些也好看!」
他望著我府中屋子裡幾盞微弱的燭火。
有些欣慰又有些惆悵:「看來你如今是不想再去出使了吧!」
我問他為何這麼說。
林行舟還未解釋,屋內傳來幾句番邦語:「檀大人還不就寢嗎?」
幾個身高腿長的番邦美男子捧著幾盞燭火走了出來。
個個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帶著別樣的異域風情。
卻深情款款地喊我。
林行舟捶牆狂怒:「你將瓜果蔬菜和歸附書給陛下,把西藩美男子給自己留下了?!」
我振振有詞地給他解釋。
這幾位都是西藩來的留學生,暫時沒有找到地方住。
「他們年紀輕輕便背井離鄉,真的是太可憐了,我隻是心疼他們……」
林行舟把門甩得啪啪響:「那我是特麼的眼瞎了竟然心疼你!」
他負氣而走。
鴻胪寺少卿京官做久了就是氣盛。
還是我這走南闖北的情緒穩定啊。
旁邊西藩美男子問:「大人吃葡萄麼,我給你剝!」
我點點頭吃下一口甜葡萄。
一低頭另一美男子又抬起我的腳:「大人試試這水溫可合適?」
我被水一燙,不小心把水濺到他臉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給你擦擦!」
美男子臉上水珠滴下,露出個湿漉漉的笑來:「都是奴的錯,是奴燙著大人了……」
他撩起衣裳,將我的腳放在他結實的胸膛上。
嘶——
這回可真是要我小命了!
28
第二日一早林行舟又來敲門。
他臉色很臭:「昨天走得匆忙,忘了說要事了。」
他說大盛國如今國力強盛。
陛下準備辦一個「萬國大會」。
這事情當然是交由鴻胪寺負責。
我這個卓越的使臣自然也逃不掉:
「既然燕國和西藩都是你出使的。
「他們的人也由你來招待。」
我表示這都是小事,招待幾個外邦使者而已。
可他卻又說此次萬國大會,來的都是國君。
等等!
你是說我不僅會見到被我狂甩了嘴唇的燕國皇帝。
還會見到被我扒了衣服的芫荽國國君?
29
可這事硬著頭皮也得上。
因為林行舟還說:「上次你面聖太嘚瑟忘了討封了,我又跟陛下提了單開族譜這事,他說隻要萬國朝會後就給你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