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舒,你要對她們母子倆做什麼?」
「子月她對牛奶過敏,你怎麼能給她喝牛奶,你怎麼能這麼惡毒。」
「有什麼衝我來好嗎,她們是無辜的。」
我癱坐在沙發上,親耳聽到周郢對我說著那些殘忍的話,一字一句都像刀子狠狠扎進我的心。
看著眼前的周郢,我覺得害怕又陌生,時間改變了我們太多,周郢的愛也變了質。
沒有愛,沒有溫存,隻有厭惡和膩。
被當面揭穿後,周郢徹底放開了自我。
他光明正大的帶著姚萱和周子月上門,帶著他們去見周伯父和周母。
像是害怕我對她們母女兩人怎麼樣,周郢把她們保護得嚴嚴實實的,不讓我有任何接觸到她們的機會。
我是多餘的那個,每天守著空蕩蕩冰冷的房子,靠著那些美好的記憶熬過每個不眠的夜晚。
看到姚萱曬結婚證的那一刻,我兩眼一抹黑,當場暈厥了。
因為和周郢都是男性,我們沒有辦結婚證。
我慶幸但又難受。
我們在一起的十年,沒有任何法律效益,他隻不過是口頭承諾,就讓我義無反顧的跟了他十年。
可是現在,他跟另一個女人結了婚,一切名正言順沒有任何阻攔。
再次醒來時,我躺在醫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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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力氣和周郢再爭辯任何。
因為,我要死了。
腦子裡多了一個小零件,要做開顱手術把它去掉。
進入手術室前,我給周郢打了一個電話,「你還愛我嗎?」
「黎舒,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
「如果我說我要死了,你會來見我最後一面嗎?」
「黎舒,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這麼惡毒的人,連咒自己死這種話都能說出口。」
「在忙,先掛了。」
周郢那邊傳來嘈雜的聲音,還有許多小孩尖叫嬉鬧的聲音。
他忙著在幼兒園裡和女兒做親子活動,哪裡有空見我最後一面。
我心灰意冷的躺上手術臺,做了一場失敗的手術。
再醒來,就是鮮活的十八歲。
如今重來一世,我不會再讓自己重蹈覆轍。
6
周郢走進房間,熟稔的坐到我旁邊,把我的手指握在手心揉捏著。
「阿舒,我們的分數差不多,你打算報哪裡的大學?我們去同一所大學,好不好?」
周郢還變戲法似的,從身後突然掏出一個銀圈戒指。
「之前那個小草戒指太簡陋了,我給你重新補了一個。是情侶對戒,我們一人一個。」
看著這樣真誠的周郢,我把心裡編輯了好久的話說了出來。
「周郢,我們分手吧。」
話說出口的瞬間,周郢愣住了,眼裡滿是不可置信,他手裡的戒指也掉落在地板上。
不一會兒他又自顧自的笑了起來,蹲下把戒指撿了起來。
「阿舒,你嫌棄戒指醜可以直接說的,我換一個就是了,為什麼說這種玩笑話。」
我認真的看著周郢,一字一句說得清晰。
「我沒開玩笑,我們分手吧,我也不會和你去同一所大學。我們就到這吧,之前是逗你玩的,沒想到你還當真了。」
不等周郢反應過來,我把他推出了房間。
周郢在門口拍門,「阿舒,有什麼話我們好好說,可以嗎?」
「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我跟你道歉,你跟我說好不好?我一定都改。」
周郢在門口說了好多,我一句沒回,隻是坐在地板上悄悄抹了幾滴眼淚。
過了很久,周郢才依依不舍地離開,「阿舒,那你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再說。」
拒絕十八歲的周郢,我心裡還是難受,可隻要想到十年後他對我做的一切,我不能心軟。
我開始收拾房間裡的東西,準備明天就搬出去,先去做兼職,等大學開學後再搬到學校。
至於周郢,我能離多遠,就離多遠。
我從小在周郢家裡長大,我爸是他家的司機,媽媽是他家的佣人。
因為年齡相仿,周伯父特意把我調到和周郢一個學校,兩人一起上下學,但我和周郢的關系始終不遠不近。
我對周郢的感情,開始於那一次他對我的維護和幫助。
7
進入青春期,班裡的男同學都開始發育各種特徵逐漸顯現,周郢的個子也迅速蹿到一米八。
但我卻遲遲不見長,又因為長相偏清秀,平日裡行動做事都比較精細,腿上也光滑白淨很少有腿毛,就被同學取了綽號。
私下裡總有人會對我指指點點,甚至過分的罵我很「娘」,不像男生。
他們有意無意的疏遠孤立我,課間甚至在我去廁所時,朝我露出惡意的笑。
「喂,娘娘腔,你走錯了,你該去的是隔壁。」
「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那玩意兒,能用嗎?」
幾人發出哄堂大笑,我窘迫的逃離原地,自那以後我更不敢去學校上廁所,都在家裡解決完,或者一直憋到回家。
躲避無果,我的瑟縮和逃避隻會讓霸凌者越來越過分。
放學後,輪到我值日,班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開始打掃衛生,收拾桌椅。
班上以林盛澤為首的幾個男生,卻突然從教室外走了進來。
我怯弱的看著他們,默默拖地,不敢反抗。
但壞人怎麼會因為我的求饒就放過我。
林盛澤拉過窗簾,遮住了教室的監控,更是讓其他人把教室門鎖死,把所有窗戶都關上,遮得嚴嚴實實。
「你,你們要做什麼?」
林盛澤惡劣的笑了一下,「做什麼?當然是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男的。」
我跑到教室門口,但門被鎖死,怎麼都打不開,林盛澤不緊不慢的朝我走過去。
其他同學也附和著,朝我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黎舒,都是男生,你怕什麼,看一看而已又不會少你一塊肉。」
他們人多勢眾,我根本無法反抗,被他們按在地上。
我心裡害怕極了,自己驚恐的模樣卻再次迎來一波嘲笑。
「還哭了?你們說,他該不會真的是那個吧,這麼娘,隨便嚇一下就哭了。」
「咦,那個也太惡心了吧,他該不會喜歡我們吧。」
我無助的聽著他們侮辱的話語,隻能眼睜睜看著林盛澤的手伸到了我的褲子上。
這時,教室門卻突然被人拍響,砰砰砰,力道大得門板要被拍爛一樣。
「黎舒,你在裡面嗎?今天到你值日也不說一聲。」
「害我和司機等了那麼久。」
8
我認出來了周郢的聲音,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我瘋狂掙脫他們,對著門口大喊,「周郢,是我,我還在裡面。」
得到回應的周郢拍門的動靜更大了,「這門怎麼打不開,你等等,我看到警衛了,讓他來開。」
周郢的出現,讓幾人沒有得逞,他們放開了我。
「嘁,真掃興。」
林盛澤拿出鑰匙把門打開,走前一臉不悅的瞪了我一眼。
門突然開了,周郢疑惑的打量著幾人,也看到了我的狼狽模樣。
他瞬間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上前就給了林盛澤一拳,幾人扭打在一起。
周郢下手比他們還要猛,很快把他們打趴,「誰給你們的臉敢動我的人?下次見到他,記得繞著走,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林盛澤幾人罵罵咧咧的跑了,周郢不僅人高馬大,武力值爆棚,家裡還有錢有勢,沒幾個人敢惹他。
我慢吞吞的把教室裡收拾好,周郢還在教室門口等我。
他一把扯過我的書包挎在肩上,「他們怎麼欺負你了?給我說說,明兒給你報復回去。」
我的頭快要低到地上,聲音也像是從牙縫裡擠出去的,「他們罵我娘,就想看看我,有沒有那個。」
周郢呸了一聲,「娘個屁,別管他們,你最漢子了。」
「再說了,小時候你打我一下,可一點都不輕啊。」
第一次見到周郢時,我才五歲,周郢見面就捏我的臉,「舒妹妹好可愛。」
因為這聲妹妹,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直接跳到他背上,給了他幾拳,還把他胳膊都咬出血了。
「每個人的性格都不一樣,你就是軟柿子被他們撿著捏,隻要你叫聲哥,以後我罩著你。」
傍晚的陽光零零碎碎灑在走廊上,周郢走在我前面,他突然停住,回頭看向我。
「聽到沒?」
我點了點頭,弱弱開口,「哥」。
從那以後,我和周郢的關系好了起來,他常常來班上找我,林盛澤他們一伙人不敢再找我麻煩。
高考成績出來的第二天,周郢和我告白了。
我們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還去了同一所大學。
但現在我重生回來了,還沒填志願,一切都來得及。
9
從周家搬出去後,我很快找到了一份合適的工作。
在蛋糕店裡做兼職,店長是個自己創業的女大學生,活潑又開朗。
「可愛的小黎舒,交給你一個任務,今天就把這些新品蛋糕賣出去。」
許惜雯笑眯眯的指著放在蛋糕店前臺的那些小蛋糕,還遞給我一個黑白圍裙,一個發箍。
我把圍裙穿上。
看著這鑲著黑白花邊的裙子,有些愕然。
「這樣不太好吧?」
許惜雯揉了揉我頭上的貓耳發箍,滿意的笑出了聲。
「這樣保管把附近的好色女大全吸引過來,蛋糕肯定能賣出去,我還不了解她們?」
我現在需要錢,許惜雯給的又實在多,她開的工資一個月就有六千,還包吃住。
店裡的蛋糕甜品隨便吃。
出乎我意料,一個下午,那些蛋糕全賣光了,吸引來的不止女大。
也有不少男大。。。
「啊啊啊,好可愛的男高弟弟,有沒有興趣來我們學校啊?」
「弟弟,談戀愛沒?喜歡什麼樣的,姐姐給你介紹一百個,包你滿意。」
「弟弟,能要個聯系方式嗎?方便後續買蛋糕。」
「我先來的,我先加。」
「我先,就是我先!」
面對如此熱情的大學生們,我有些招架不住。
我記得上一世我讀大學時,班上的同學,也不是這樣啊。
但好在,蛋糕全部賣完了。
下班後我才打開手機,看著密密麻麻的好友申請,陷入了沉思。
在蛋糕店兼職的這幾天,來買蛋糕的人絡繹不絕。
其中有一個男生,我印象最為深刻。
他個子蠻高,但皮膚偏黑,笑起來有酒窩,整個人看上去老實憨厚。
他的名字和人一樣,季舒陽。
季舒陽明明不喜歡吃這些甜的,但每天都來,買走大部分的蛋糕。
我忍不住提醒他,「我能看出來你不喜歡吃,但是還買這麼多,會浪費食物。」
他不好意思的朝我笑了笑,「不會浪費,我請兄弟吃,他們愛吃。」
季舒陽還是每天都來,我都習慣性給他留一份他常買的那種甜品。
他也不怎麼說話,就在店裡安靜的把蛋糕吃完,快到下班時間時,他就拎起打包好的其他蛋糕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