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十歲那一年，發現了楊建軍有外室，小孩都十歲了。
我傷心欲絕，要他給個說法。他冷漠地提出了離婚。
我把楊建軍出軌的事告訴了四個孩子，想讓他們去幫我討個說法，不料他們卻平淡地說，成功的男人哪個外面沒有女人。
小女兒甚至說我是個黃臉婆，像我這種不思進取，與社會脫節的女人，換作是她她也會在外面找人。
更沒想到，我養大的兩個侄女都堅定地站在了楊建軍那一面。
01
楊建軍侄女不說了，那小三可是她媽的閨蜜呢，她理所當然地幫小三了。
我親侄女特別讓我傷心，從八歲時我就收養了她，我哥坐牢，我嫂子改嫁，如果不是我，她能有今天。
那會兒我嫂子把她丟給我媽，自己遠走高飛了。
我媽讓她輟學，說沒精力再供她。
我把她接過來，供她吃，供她穿，供她讀大學。
現在她對著楊建軍討好賣乖，說姑父的任何決定她都支持。
隻因為楊建軍現在功成名就。
而我，被他們榨幹了，現在一無所有，已經沒有了利用的價值。
讓我傷心欲絕的是兒子女兒侄女們都早就知道那個小三的存在，他們還和她經常在一起吃飯，唱歌喝酒。
楊建軍堅決地要和我離婚，幾個孩子都站在他那邊，孤立了我，我回想半生，我為他們付出了所有，得到的卻是這樣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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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難過，我患了抑鬱症。
當又一次在朋友圈看到他們和小三在一起旅遊的照片。
兒子兒媳圍在楊建軍和小三後面。小三年輕靚麗，穿著時尚。女兒和兩個侄女攀著她的肩膀，仿佛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看著鏡中的我，那麼蒼老焦碎，其實我比小三隻大了兩歲而已。
我被榨幹了所有，像垃圾一樣被他們扔了，這一刻我的內心徹底崩塌。
站在樓頂，我像一片枯樹葉一樣飛了下去。
我死後還不到半年，楊建軍和羅靜舉行了盛大的婚禮。
我養大的白眼狼們紛紛舉杯祝福他們舉案齊眉，白頭到老。
清晨的鬧鍾響了，我冷汗汵汗涔涔地醒來，捏了下自己的手，有感覺，我還活著。
剛才是一場噩夢？
但太真實了。
我想到一種可能，老天爺讓我重生了。
我習慣性地坐起來，卻感到身子一陣艱難，我懷著孩子呢，但我有點迷糊這是懷著老大還是老二？
我不確定我重生在什麼時候。
但不管是老大還是老二，我都要把他們解決了。
既然老天垂憐我，讓我再重活一世，那麼這一世我決不會辜負了我自己。
上一世，我信了兒女傳承血脈這些扯蛋的說教，生了兒子還想要女兒。
為了他們，我不怕苦不怕累，一心撲在他們身上，把自己最好的都給了他們。
到頭來，我沒有價值了，卻被垃圾一樣拋棄。
這一輩子，我打算不要孩子了，自由自在活好自己就好。
我這個時候是要起床為全家人做早飯。
楊家全家人都住在這個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裡，他父母，他姐姐姐夫
和女兒都住在這裡。
家務活誰都不願意幹。
他爸還在上班，下班回來啥事不做，吃完飯手一甩，回臥室看電視去了。他媽雷打不動地撲在麻將室裡，到飯點回來吃個飯就走。
他姐夫很忙，偶爾回來吃個飯，然後就是癱在沙發上養神。
他姐姐也借口工作忙，除了吃飯，啥事都不會做，連掃帚倒了都不會扶一把。連她全家的換洗衣服都是扔給我洗。
我懷了孩子在家休孕期假，所有家務事理所當然地被我包攬了。
02
旁邊楊建軍翻了個身，繼續香甜地睡大覺。
這會兒才五點多。
我都是這個點起床。
楊家人的早飯要吃得豐盛。頭天晚上每個人都點了自己要吃的食物，楊老頭要吃餃子，李婆子要吃小米粥，楊建月要吃小面，王勇要吃油條豆漿，王芯芯要吃吃牛扒…
我每天都忙得像打仗一樣。
但今天，我躺下了，也翻了個身，繼續香甜地睡我的大覺。
躺下前，我預約了市醫院的婦產科。
腹中胎兒至少已經七個多月了。
我單位上，休產假必須要滿了七個月才能休。
不管它已經幾個月，我都必須要把它做掉。
前世的經驗，不管是生了大孩還是二孩，我都是一個人帶孩子，楊建軍不會搭一丁點手的。
兩個孩子都不好帶，都小氣愛生病。
特別是小女兒，從出生起，更是三天兩頭地感冒發燒，吃飯也特別挑食。
為了照顧他們，我長期在家休假。
我在一個國營大廠上班，是廠裡財務處的。
和我一起的同事，後來有幾個都考了高級會計師，有一個甚至考了注冊會計師，後來廠子效益不好，人家都跳槽出去，都有了更好的發展。
而我耽於兒女和家務，一直停留不前，以至於後來，連找份糊口的工作都難。
這一世，我不會再擔上這些負累。
3
不再擔心腹中胎兒的死活。我睡姿很隨意，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臥房外傳來一陣吵鬧聲，我沒有管。
「早飯呢？今早怎麼沒做早飯！」
是楊老頭兒在扯著嗓子吼。
「建軍媳婦兒今早是不是睡得太死了。」
楊婆子說著，腳步聲朝我們臥室過來。
楊建軍也醒了，使勁兒地推了推我。
「哎！快醒醒！你睡過頭了。」
楊婆子敲門，「建軍媳婦兒，趕緊的起來，來不及做別的了，給大家煮碗面條也行。」
楊建軍也催道：「起來吧！媳婦兒，趕緊的去煮面條，不然來不及了。」
我冷笑道：「我又不上班。我也不想吃早飯。」
楊建軍怔了一下，「你不上班，我們得上班呀！你不能讓一家子都餓著肚皮呀。」
「你們餓不餓關我屁事！要吃自己去煮，都有手有腳的，有那麼不要臉讓我一個大肚子去待候你們。」
楊建軍詫異了一秒，耐著性子哄道：「媳婦兒又鬧脾氣了。」
「你看我媽一大把年紀，總不能讓她去做吧！我姐呢，從小身體不好…」
他的話被楊婆子打斷了。
「建軍媳婦兒，幹嘛呢！沒聽到嗎！趕緊的，起床做早飯！」
我大聲回道：「不好意思，從今天起，早飯都自己出去吃吧。我累得慌，沒精力起那麼早。」
「建軍媳婦兒，你又鬧什麼情緒！」楊婆子說。
「這是慣著你了！媽的！慣出了滿身毛病！」楊老頭兒不耐煩地踹門。
我跳下床，一把打開了門。
「踹吧！往這裡踹！」
我指著自己的大肚皮。
「你！以為老子不敢揍你！」
楊老頭兒暴跳著要撲過來，被楊婆子拖住了。
「你激動個什麼！你真不想要你二孫子了。」
楊老頭沒撲了，惡狠狠地瞪我一眼，「先將就著你，等生完崽，他媽的再收拾。」
楊老頭一直都看不起我，對我一直是瞪鼻子上臉的。
當初楊建軍要和我在一起，他是反對得最激烈的。
他認為我娘家很窮，對他兒子的前途沒有任何幫助。
「唉！懷個孕飯都不能做了，這是多金貴的身體呀！」
楊建月打著哈欠陰陽怪氣地說。
「終於能出去吃飯啦。她做的飯一點不好吃！」
王芯芯倒很欣喜。
我冷笑一聲，以後你就頓頓都出去吃吧。
楊建軍起床時很不滿。
「張玉，你是不是又在外面聽人說三道四了？」
「一天到晚自己長個心吧！別人家說啥你就是啥。學人家鬧來鬧去，對你沒一點好處。」
我冷笑，「楊建軍，少給我來這一套，以後，我不會再做你家的保姆了。」
他瞪了我一眼，「被毒得不輕。」
「把大衣拿去給我幹洗了。」
一邊說，一邊換衣服。換下的衣服和襪子隨意扔到床頭櫃上。
把自己收拾妥當，他出門上班去了。
02
「媽媽！」
「媽媽幫我穿衣服！」
隔壁房間楊雨軒喊著。
我走過去，把衣服扔給他，皺眉道：「自己學著穿吧！都快五歲了。」
楊雨軒撇了嘴。
「媽媽，我不會穿！」
「不會就學！」
想著他前世幫著小三欺負我，看見他就來氣。
我沒好氣地說完，轉身就走了。心裡挺失望，怎麼還是生了一坨出來。
看著自己凸起的肚子，我忽然很焦急，趕緊的得去醫院做了。
這會兒八點半，趕到醫院正合適。
在醫院排隊等了半個多小時，終於輪到我了。
我跟醫生說了，不想要這個小孩。
醫生勸了我半天，說都這麼大了，打掉了太可惜了。
我給醫生說了我的困難，家中沒有人幫忙帶孩子，我一個人，要上班，要忙家務，帶不了兩個孩子。
最後在我的堅持下，醫生終於不再勸了，給我說了打胎的風險。
我說：「我願意承擔這些風險。」
這孩子如果生出來，我害怕自己心軟，我怕自己狠不下心不管她，屆時又得重蹈前世的覆轍。
「好吧！你回家和你家人商量一下。他們如果同意了，就盡快過來吧！」
我說，「行！」
晚上我在外面吃的飯，去報了個財會補習班，今年我要爭取考上高級會計師。
在圖書館坐了一會兒，借了幾本專業書籍。
回來時已經九點多了。
一進門，楊家人所有人的臉都沉得像冰一樣。
「上哪裡去了！我媽給你打了幾十個電話都不接！」
楊建軍皺著眉頭質問。
「沒聽見，手機開成靜音了。」
我答道，往臥室走。
03
「啪！」
的一聲悶響，楊老頭兒一巴掌拍在桌上。
「這是要翻天了。」
「早飯不做，晚飯不做，小孩也不管！你是想當祖宗了！」
我冷冷地回道：「祖宗倒是當不起，就是不想做你家的保姆了。」
「你他媽的嘴還硬！」
「是不是賭老子不敢揍你！」
楊老頭叫囂著，呼的一下站起來朝我衝過來。
「老頭！別打她肚子就行！」
楊婆子喊道，坐著冷眼旁觀。
楊建軍和他姐也都冷冷地看著。
我抓起身旁的茶壺，在楊老頭朝我揮拳之前，先一壺朝他抡了過去。
我一頓亂揮舞。
楊老頭沒能佔到便宜，還被我打了好幾下。楊老婆子和楊建月急忙來將他拖走了。
楊建軍衝我暴吼：「瘋了麼！還不快給我住手。」
楊雨軒拽著楊建軍衣擺哭，「媽媽好兇！她是個壞媽媽！」
我苦笑一聲，原來這白眼狼從小都和我不是一條心。
我前世真是太蠢了，在他身上花了那麼多的心思。
我費盡心機給他補身體，晚上陪他做功課到深夜。青春期疏導他的心理。他需要什麼，我都盡力地滿足他，給到他我能給的最好的。
「好吧！我是壞媽媽，以後跟著你爸就行了。」
「楊建軍，明天陪我去把肚子裡這一坨做了。」
我還拿著茶壺，以防楊家的瘋子又撲上來。
楊家人所有人都是一驚。
「你失心瘋了吧！」楊建月說。
「張玉！是不是沒個夠了！」楊建軍厲聲呵斥。
「建軍媳婦兒，可不能這麼賭氣啊！」楊婆子壓抑著怒氣。
「這個蠢婦！今天非得給她揍一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