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沈淮川分居後，我資助了無數貧困生。
有的心狠手辣，成了宋家的掌權人。
有的軟萌可愛，成了萬眾矚目的大明星。
有的花容月貌，成了滬圈的貴夫人。
後來親生子找上門來，我根本認不出。
「要錢是吧？具體原因用處跟我助理匯報。」
他翻著白眼。
「媽！你別鬧了行不行？我考上清華是大事兒！全家都等著你回去呢！」
1.
我有些不耐煩。
「恭喜啊，繼續努力，飯我就不去吃了，等下讓小陳給你拿 10w 獎金。」
開玩笑，我資助的學生數不勝數，每個都要去慶祝，哪有那麼多時間？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沒法說，想當年宋夕媛拿下全國第一名也沒得意成這樣。
話說到這個地步，我以為他會知趣兒離開。
可我沒想到，他怒不可遏。
「哪有你這麼當媽的？十幾年來對我不聞不問！我都上門請你了，你還想怎麼樣？拋棄我這麼多年，你真夠狠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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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大了雙眼，仔細打量著他的面孔，卻怎麼都認不出他是誰。
這時候小陳靠近我，低聲耳語。
「小姐，這是您親兒子，沈崇。」
我恍然想起，我是有這麼個孩子的。
在他五歲之前，我們形影不離。
可是後來沈淮川光明正大地帶回了他的金絲雀—楚靈薇。
她對沈崇百般縱容，會給他吃我不讓他吃的垃圾食品，會帶他逃課出去玩……
那個總是黏著我的小團子為了護著她狠狠把我推倒。
「不許你欺負薇姨！你這麼強勢難怪爸爸不喜歡你！我要薇姨當我媽媽！」
五歲的孩子，怎麼會懂強勢這個詞？
分明是有人教他說的。
那些年他成長的每個時刻都隻有我參與，沈淮川總是借口工作忙常年都在出差。
可到頭來他還是跟他那個甩手掌櫃的爸更親。
那時候我心如死灰，徑直離開了沈家。
而現在我忍不住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你怕不是忘了當年是你要趕我走的，你想要楚靈薇做你媽我成全你了，現在又來找我幹嘛？」
沈崇漲紅了臉想要發作，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忍了下來。
「媽，當年的事都過去那麼久了，現在我都要上大學了，是家裡的頭等大事，別讓外人看笑話。」
「爸爸當年跟你就是家族聯姻，沒有半點感情，你也應該想明白了，回去別讓大家不痛快，薇姨溫柔體貼，不會跟你計較的。」
這話說得好笑，她搶了我的丈夫兒子還跟我不計較。
不過—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家父子這麼多年都沒有和我聯系，想必這次是沈家出事了。
沈崇仿佛覺得他肯給我臺階就是天大的恩賜，壓根沒想過我不會去，丟下時間就走了。
也好，前塵舊賬是時候算算清楚了。
2.
沈家辦的升學宴有兩場。
白天是交際場，晚上是家宴。
天黑時我回到了沈家。
門口的保安將我攔了下來，問我可有預約。
真是諷刺，身為沈淮川結婚證上的合法妻子，進沈家還需要預約。
我淡淡地說。
「我叫陸知遙，你去問問你老板，我能不能進門。」
此時管家走過來訓斥他。
「怎麼跟夫人說話的？沒點眼力見！」
又對我賠笑道。
「夫人許久不曾回來了，這人新來的，您別往心裡去。」
自然不會。
畢竟這裡也算不得我的家。
別墅裡的布局和當年離開時不大相同，客廳也從我喜歡的簡約風變為金碧輝煌的裝修。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喜好。
管家將我引進餐廳，原本歡笑晏晏的場面在我出現時戛然而止。
楚靈薇率先站起，走過來拉住我的手。
「姐姐終於回來了，我們一家也算是團圓了。」
「沈崇這孩子爭氣，考上了清華，姐姐就別跟他賭氣了，他當年還是個孩子。」
「這些年他也是很惦記你的，這次回來就別走了吧。」
這話說得還真是滴水不漏。
明著是在為我和沈崇拉近關系，實際上卻說我隻生不養，孩子大了回來收果實了。
我默默抽出手。
「你姓楚，我姓陸，可別亂認親戚。」
我走到她剛剛的位置坐下，笑說。
「站著幹嘛？就當自己家，別客氣。」
楚靈薇滿臉尷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沈淮川似乎想幫她說話，又忍了下來。
江崇瞪了我一眼，拉著她坐下，邊給她夾菜邊說。
「薇姨快坐！你最喜歡的蜜藕涼了就不好吃了。」
真難得，從前都是我記得他的喜好，如今他也會這樣關心人了。
隻是對象不是我。
一頓飯吃得心思各異。
飯後，沈淮川剛要開口，我摸了摸肚子。
「吃飽了，我先去休息了。」
沒給他們拒絕的機會，我就走了出去。
正想著怎麼對付這家人，突然迎面見到了沈淮川的妹妹—沈淮月。
她的發間添了幾縷白，全然不似當年嬌俏的少女。
我不由感到唏噓，竟是這麼多年過去了。
我曾和她交好，因為她的關系認識了江淮川。
我是拒絕聯姻的，為此一直跟我爸抗爭。
江淮川不依不饒地追了我兩年，我才動了心。
我以為是嫁給了愛情，沒想到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陰謀。
3.
江淮川在認識我之前就跟楚靈薇在一起了。
可她家境普通，入不了沈家的眼。
沈家要求他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可以把她養在外面。
這種事在豪門聯姻裡其實也很正常，大家各取所需互不幹涉。
但他騙了我。
在我生下孩子後他就變得異常冷淡，我以為他是工作忙也沒多想。
再後來我發現他出軌的事，他索性就不再裝了。
直接把人領了回來。
他說。
「陸知遙，圈子裡的人都這樣，你也該習慣習慣了。」
「薇薇都不介意沒有名分，你那麼小氣做什麼？」
我吵過，鬧過，都沒有用。
為了兒子有個完整的童年，我忍了。
可沒想到我的兒子也偏向了那個女人。
這個家再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
我離開後沈淮月才知道她哥哥做的事。
一邊是朋友，一邊是親人。
我能理解她的痛苦無奈。
我走後楚靈薇進醫院做了絕育手術，專心撫養沈崇。
圈子裡的人都說，後媽做到她這份上，是沈崇的福氣。
可沒人記得，當年沈崇得過傳染病，大夫都說救不回來了，所有人都放棄了他，是我不眠不休地照顧他。
好不容易把他從生死關頭拉了回來，可我卻病倒了。
我不過昏睡了一天，沈崇就倒戈了楚靈薇。
他說。
「薇姨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你為什麼總對她敵意這麼大？」
「是我想要逃課的！你就知道為了你的面子逼我學習！不像薇姨，她隻希望我開心！」
……
沈淮川得意洋洋。
「兒子都跟微微相處得來，你怎麼就不能放下偏見？」
「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你為什麼不能？」
他這話說得理直氣壯，好像是我在為難他們。
可如果他真的覺得佔理，婚前為什麼不跟我講清楚？
他心裡明明什麼都懂，不過是想借由孩子逼我妥協。
但他看錯了我。
不愛我的孩子不要也罷。
所以他和沈崇，我都不要了。
可那時我們結婚已有五年之久，家裡生意層層纏繞，離婚隻會是兩敗俱傷。
隻能維持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
4.
回到家裡之後，我頹廢了很久。
突然有一天我想明白了，我有錢有顏，家裡也不會再催我聯姻，何必要為兩個不值得的人傷心？
我到處旅遊，放飛自我。
在路上我遇到一個被人販子拐賣的孩子。
她是宋家的私生女—宋夕媛。
她老爹不願意認她，她媽以死相逼都沒用。
宋夫人發現了他們母女的存在，讓人把她媽和她賣到了山村裡，她媽很快就被折騰死了。
她跑出來，又遇到了人販子。
幸虧被我救下。
她怕我不要她，她跪在我的腳邊砰砰磕頭。
「求你收留我，我什麼都能做！我以後肯定會回報你的！」
宋家是比我家還要豪的豪門。
我本不該得罪他們。
可看著她孱弱的身體和堅韌的眼眸，我心軟了。
我用心培養她，鋼琴、藝術、金融……
她也很爭氣，樣樣都學得很好，不比她那些姐妹差。
她進了宋家的公司，挑撥宋家夫妻的關系，暴露真實身份，一點點站穩腳跟，成為宋家承認的千金。
之後是江明娜。
她七歲的時候在學校徘徊被我看見。
我問她想讀書嗎。
她用力點頭。
「你能讓我念書嗎？」
我到了她家才知道，她爸媽生了六個，連供一個孩子讀書的錢都沒有。
江明娜是老大，平時在家裡等著她的隻有幹不完的活，還要照顧弟弟妹妹。
我讓人給她爸媽安排了工作，並把這幾個孩子都送去讀書。
江明娜非常珍惜學習的機會，每次考試都能名列前茅。
在她十五歲那年，越級高考拿下全國第一名。
我問她想要什麼獎勵。
她問。
「你能做我媽媽嗎？」
她的眼神飽含期待，讓人說不出拒絕的話。
我拿了 30W 給她爸媽，他們辦了送養手續。
長大後的她吸引了滬圈太子爺，嫁入豪門。
還有蘇雲舒。
她是個孤兒院的小女孩。
她長得漂亮，腦子也活泛。
在我給孤兒院捐款的時候主動找上了我。
她眨著亮晶晶的眼問。
「你想不想收養個孩子？你養我吧！我肯定不讓你吃虧。」
是個有意思的。
她成績一般，可實在貌美。
讀書時就被星探發掘，現在已經是個大明星了。
自從她主動求收養成功，孤兒院的很多孩子在我過去時都來找我。
我總不能這個收那個不收，可都收了未免也太多了。
最後就是以認幹親的形式，受我資助的都跟我喊媽媽。
這些孩子裡，年紀大的都結婚有娃了。
我也算得上是子孫滿堂。
5.
沈淮月面露愧色。
「阿遙，好久不見。」
我點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