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楠像是好心提醒道：「過時不候，要拿就快點哦。」
看著張楠嘴角的那抹笑意，我第一次發現她私底下原來是個惡趣味的人。
「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我們上車回去吧。」張楠一臉遺憾道。
我信了你的邪了。
看著張楠眉眼間抑制不住的得意的笑，我越發覺得憋悶。
笑笑笑，有什麼好得意的！這個時候她怎麼不擺著那張棺材臉了？
我繞了一圈才打開車門坐在副駕駛位上。
隨後張楠也打開另一邊的車門坐上車，我瞥了她一眼，立馬扭頭看向窗外。
「小河豚！」
張楠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9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靠過來了，我一扭頭就對上她那張放大的 360 度無死角的美顏，我心猛地一跳。
我把頭往後仰，拉遠了和她的距離，平復心緒才開口質問道：「你幹嗎突然離那麼近？嚇我一跳。」
張楠語氣十分無辜：「要開車了，你安全帶沒系好。」
說完，她抬手從我的右上方把安全帶拉出來扣好。
「我有手！你不會開口提醒嗎？」我憤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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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楠舉起手，態度誠懇道：「對不起，小河豚我錯了，下次能動口我絕不動手。」
「你說誰河豚呢？你才河豚！」
「對對，我們都是河豚。」張楠語氣敷衍，「我帶你回家看看咱爸媽。」
「是去見你爸媽？」
……
我看了看面前氣派的小別墅，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衣著隨便，兩手空空，我心裡欲哭無淚。
「你怎麼不早說，你看我這樣合適嗎？」
張楠皺了皺眉，「怎麼不合適？你證都領了，還想反悔不成？」
我有些無語，怎麼以為扯了張證好像就萬事大吉了，當結婚證是護身符嗎？
我有些生氣，「我什麼都沒有準備，我禮貌嗎？」
張楠忽然笑了起來，「原來你這麼在意我父母對你的看法啊。」
「抱歉，是我沒有事先告訴你去見我家人的事，但是東西我已經提前準備好了，在後備廂裡，稍後我會讓人過來拿，我們先進去。放心，他們對你很滿意，你穿什麼衣服他們都不會有意見的。」
10
走到門口，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不對，你不是說你下午有事嗎？怎麼突然又回家了？」我站住，狐疑地盯著她。
張楠眉毛一挑，煞有介事道：「帶你回家不算很重要的事情嗎？這有什麼問題？」
可是這個行程是建立在我會和她領證的前提下的，而且她東西都提前買好了，她根本就是料定了我一定會答應結婚的。
該死的，感覺自己又一腳踏進了資本家設置的坑裡了。
我現在有一種轉身就跑的衝動，資本家對我這麼上心，難不成她真的看上我全身上上下下的器官了？
張楠忽然抬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握著我的肩，語氣不急不緩：「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臨門一腳，是我踢你進去，還是你自己邁？」
她是我肚子裡面的蛔蟲嗎？
我不情不願地敲門。
進去我才發現，張楠家不是什麼龍潭虎穴，它像一個盤絲洞，會用金錢纏繞腐蝕我。
張楠家和我想的不太一樣，張楠父張楠母看起來都頗為富態，對我態度十分和藹可親。
「這就是阮戈了吧。」張母親看著我笑，「看著就踏實，不愧是我張楠家的女婿。」
「來，這是我的見面禮。」張父默默地遞過來一張卡，「缺什麼自己買吧，我們眼光不好，買的東西都不合你們年輕人的心意。」
我拿不準該不該接，看了一眼張楠。
張楠神色自若，「接著吧，爸媽的一點小心意。」
11
張楠爸媽待人熱情而又有分寸，不會讓人覺得有壓力，吃過午飯還拉著我一起打麻將。
「三缺一，阮戈也一起來玩，不然人就不夠了。」
張楠爸媽和家裡的做飯阿姨帶上我剛好夠四個人。
「我不會，讓張楠玩吧。」我拒絕。
張楠媽媽拉著我的手笑眯眯道：「沒事，讓張楠教你，輸了算她的。」
「去玩吧，放心，我不會讓你輸太慘的。」張楠推了我一把。
沒辦法，我最後還是被拉上了麻將桌。
算了，輸就輸吧。
牌桌上，在張楠的指導外加張楠父張楠母放水下，我這個小菜雞頻頻和牌，第一次感受到打麻將的快樂。
「咱爸媽真是個大好人。」
我癱在後座上，數著一堆嶄新厚厚的十塊二十塊乃至五十塊的紙幣，簡直快樂到起飛。
張楠從後視鏡看了我一眼，「喜歡？那以後可以多來見見他們。」
我在後面興奮得扭成蛆。
我笑嘻嘻道：「那多不好意思。」
張楠輕笑了一聲，不回我。
「我們現在去哪啊，老板？」我問。
「到了就知道了。」
我看著滿屋子高級西裝，差點驚掉下巴。
「趁今天剛好有空，先來把結婚穿的西裝選了。」張楠抬了抬下巴，「看看要哪幾套。」
「啊？」選……選幾套啊？
可這看起來沒有一件像是我買得起的。
張楠斜斜地別了我一眼，「放心，我付錢。」
我衝張楠狗腿地笑笑，「感謝老板，老板大氣。」
我轉頭仔細打量一屋子的西裝，感覺一時無從下手。
讓人挑花了眼。
我果斷轉頭尋找外援，「老板，你喜歡哪一件？我穿給你看。」
張楠臉色略微不悅，「現在不是工作時間，叫我名字就行。」
說完她轉頭看向一旁的工作人員，指揮道：「你去把那一排的婚紗都拿過來。阮戈去試。」
12
我一件一件地試，逐漸從興奮到麻木。
張楠坐在沙發上，蹺著二郎腿點評，興致盎然。
「這件還行。」
「這件不行。」
「這件很好……但一套不夠。」
「這件……不行。」
「這件也不錯，但我想看下一套。」
「不試了！」我瞪著她，「你當在玩換裝遊戲呢？」
張楠摸了摸鼻子，略微心虛道：「那……要不我也換給你看？你去選，這裡也有不少婚紗。」
「哪裡？」
一邊的工作人員道：「在裡間，我帶您過去。」
我跟著工作人員進到裡間，一排一排的婚紗掛在裡面。
我巡視了一圈，捂著嘴不懷好意地偷笑一聲，隨後就讓人把所有看起來性感的婚紗全都拿出去。
「就這些了，你穿吧。」
張楠看了一眼面前的婚紗，神色復雜地看了我一眼。
「原來……你喜歡這種風格的。」
我臉色漲紅，「我沒有！」
張楠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我懂。」
說完她就拿著衣服進試衣間換，徒留我在原地伸著爾康手：不，你不懂。
試衣間的門開了，張楠邁著小碎步款款走來。
白色的一字肩穿在她身上性感、美麗……抱歉，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因為我呆住了已經。
「怎麼樣，喜歡嗎？」
我慌亂地移開視線，嘴硬道：「勉勉強強，就那樣吧。」
張楠走近，低頭貼著我的耳邊發出一聲輕笑。
「嗯哼，臉都紅了，看起來很喜歡呢。」
「我這是熱的！」
我面紅耳赤地推開她，聽著她的笑聲，忍不住惱羞成怒道：「你別對著我發燒！」
13
「撲哧……哈哈哈哈……」
旁邊突然傳來笑聲，我轉頭看見工作人員捂著嘴巴，憋得面色通紅。
「對不起，你們繼續，我剛才什麼也沒有聽見。」
說完就背過身去，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尷尬的氣氛彌漫開來，我回想起剛剛說的話，恨不得立馬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土裡。
張楠卻仿佛感受不到我的煎熬，若無其事道：「既然你看完了，那我就去換下一套了。」
我站起身氣弱道：「不看了，你自己挑吧，我走了。」
「等一下。」
張楠拽住我的衣領，把我拉回來，皺眉道：「你跑什麼，我帶你回家。」轉頭又對後面的人道，「把剛剛她挑出來的那些衣服都包起來，送到景陽小區那邊。」
我拽住她的胳膊，有些疑惑，「你要把那些衣服都買回去？」
張楠湊得很近，唇瓣幾乎貼在我耳邊，用氣音道：「帶回去穿給你一個人看，你想看不穿的也行。」
我臉噌一下全紅了。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你……別這樣。」
「這樣是哪樣，嗯？」
張楠故意把尾音拖長，聲音有種說不出的勾人。
我被張楠看得有些緊張，「你會讓我誤以為你真的喜歡我的，我們隻是協議夫妻。」
張楠忽然摟住我的手臂，頭微微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可以感受到她因為發笑而發出的震顫。
「真是笨蛋，帶你回家了。」
我心突然跳得很快，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了。
我嗫嚅道：「我才不是笨蛋。」
張楠趴在我的肩頭，兀自笑得開心，「對，你不是笨蛋，我才是。」
「走了，回去了。」我推了推她。
14
一進公司我就感覺到了公司上下喜氣洋洋的氛圍，張楠圍的人看我的目光更是暗含打量。
發生什麼了？
我剛回到工位時，就對上兩眼放光的同事。
「老板郎來啦~」
「以後可要多多關照呀。」
我聽到她們的話才突然反應過來早上的目光是什麼意思，不過——
「你們哪來的消息？」
我昨天才結的婚，今天怎麼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老板都發朋友圈了，加過微信的人都看到了。」
「更何況，」坐我對面的同事舉起手裡的一把喜糖，「公司都發喜糖了。」
我大為震驚，「什麼時候發的，我怎麼不知道？」
「林總助昨天群發消息通知大家去前臺領的，你自己的喜糖還要別人通知你去領嗎？」
隔壁工位的同事探長了脖子，一臉八卦。
「話說，阮戈你是怎麼拿下老板的？有沒有什麼訣竅？」
「霸總文學照進現實，快說說你們是怎麼在一起的。」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張楠總她……厲不厲害？」
話音落下，張楠圍有一瞬的靜默，三雙眼睛齊齊地盯著我。
「我……」
「我……我不清楚。」
「你們不是早就已經暗度陳倉，住在一起了嗎？怎麼會還不清楚？」
坐我對面的張姐盯著我，視線下滑，然後忽然捂著嘴笑起來。
我忽然想起早上起來在鏡子裡看見的脖子上的紅痕，昨晚我睡得很香，這些應該是蚊子咬的，我還特意往上面塗了風油精。
「你們誤會了，那是蚊子咬的。」
同事揶揄道：「我們懂，是一隻特別大的蚊子咬的。」
面對張姐的調笑，我恨恨地閉嘴，看來這誤會是說不清了，都怪張楠這個大嘴巴。
15
中午休息時間，我衝上總裁辦公室。
「請進。」
我推門進去，對上張楠的視線。
一個年假過去公司堆積了不少事件，讓她看起來略顯疲憊，我的火氣一下子就消了大半。
張楠放下手裡的文件，舒展了眉頭，「你怎麼上來了，午飯想吃什麼？我叫人訂。」
我把門關上，最後還是把心裡的不滿說出口：「你怎麼把我們結婚的事傳出去了？到時候離婚了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