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追隨先太子造反失敗死後,全家流放。
我為保未婚的小姑子,被士兵凌辱。
為供體弱的小叔子科舉,熬瞎了眼。
後來,小姑子高嫁成了世子妃,小叔子高中成了狀元。
我歡喜極了。
可在得知消息的當晚。
小姑子就給我端來了鸩酒。
他們說,我瞎眼成了殘廢隻會是他們的拖累。
小姑子哭著說:「嫂嫂,你疼了我們這麼多回,你就再多疼我們一回,你去死好不好?」
被灌下毒酒死亡後我才知。
原來,夫君根本沒死隻是和外室私奔了。
而小姑子和小叔子從始至終都是知道這個消息的。
再睜眼,我回到了夫君出殯的這日。
我飛奔過去,搶走釘棺人手中的錘子。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釘死棺材,同時高聲痛呼:「夫君,你這一去可叫奴怎麼活啊。」
我心中冷笑,既然要死的話,也別假死了,直接給我真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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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釘釘子的動作快到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還不等他們回神,我又兩下將剩餘的釘子全都釘好。
「嫂嫂,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啊!」
謝連環不愧是後來考上狀元的人。
他立馬反應過來。
跑上前來抱著我的大腿哭:「嫂嫂,若是你走了,我和妹妹也就活不了了。」
一張小臉哭得通紅,看上去可憐極了。
要不是經歷過前世,我肯定又被他這副樣子騙到。
還真以為他是心疼我。
可惜他這副可憐模樣下,是爛心肝的黑。
「環兒,你大哥走了,剩下我們孤兒寡母的可怎麼活啊!」
謝連環哭得大聲。
我哭得比他還大聲。
我的行為把他整懵了。
前世,謝連瑜跟隨太子造反失敗,直接追隨太子而死。
謝三房一脈因著謝連瑜的緣故被判了流放。
謝連瑜母親多病,一雙弟妹年幼,根本無法支撐起門楣。
怎麼看,都不是一個好去處。
可我卻是不顧家人的反對,抱著謝連瑜的牌位進了謝家的門。
為的就是替謝連瑜照顧一家老小,好讓他走得安心。
流放那晚,謝母將我叫到跟前,苦心勸說。
她說:「你隻是抱著牌位進的謝家,並未真的過了戶籍,你還年輕,不能就這麼守了活寡,你對謝連瑜的心謝家人都看見了。
「你不要想不開,快些回家去吧,不要和我們一起吃流放的苦。」
這樣掏心窩子的話,聽得我涕淚漣漣。
更加下定了決心不走,要和謝家一處。
我說:「好馬不配二鞍,好女不配二夫,我既入了謝家門,那我便隻能是謝家婦。」
謝母淚光盈盈。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那哪是勸我回家去,分明是怕我會跑,故意對我使的苦肉計,好讓我再也走不了。
流放途中很苦,謝家還有謝雲鶯這個未出嫁的姑娘。
押送的官兵最愛調戲她。
士兵喝多了酒,調戲她,卻被她打傷了腦袋。
他們將謝雲鶯團團圍住。
她尖叫著哭泣。
謝母別過腦袋,不忍心看。
謝連環閉上了眼。
那日是我衝了進去,將她救了出來。
代價是我代替了她成了士兵們出氣的地方。
那晚謝雲鶯抱著我,對我發誓:「此生絕不會辜負嫂嫂。」
謝母紅著眼道:「孩子苦了你了。」
而謝連環Ťŭ⁺則是跪在地上給我磕頭:「嫂嫂若是謝家負你,必定不得好死。」
謝連環自那夜起便發奮讀書。
發誓必要科舉高中,為我取得诰命。
而為了供他讀書,我白天漿洗衣物,夜ƭų⁻晚挑燈刺繡,生生熬瞎了一雙眼睛。
好不容易,謝連環高中狀元。
謝雲鶯也得了三王爺的青眼即將嫁給三王爺為正妻。
我以為是等到了好日子。
做了一桌子菜,等他們回來。
可等啊等。
等來的不是報喜,而是一杯鸩酒。
謝連環道:「嫂嫂,如今我高中,容不得一絲汙點,流放途中,你被士兵侮辱已然不是清白之軀,你還是上路吧。」
謝雲鶯紅著眼求我去死:「嫂嫂你疼了我們那麼多回了,你就再疼疼我們吧!三王爺說了,他不能接受我有一個不清白的嫂子。」
我不肯喝毒酒。
她們就硬灌。
謝母生怕我不斷氣,用弓箭生生勒斷了我的脖子。
她說:「崔弄玉在流放途中都不知道被士兵侮辱過多少次了,早就失去了貞潔,能讓她頂著連ṱū³瑜正妻的名頭入我們家祖墳已經是她的福氣了。」
可她從未想過,若不是我次次保護,她們孤兒寡母,如何能安全渡過流放三千裡?
甚至謝母都沒有受到半分磋磨,謝雲鶯也還是Ţųₕ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家。
而我死的當晚,謝家就歡歡喜喜地迎回了謝連瑜。
我這才知道。
原來當年謝連瑜追隨先太子造反失敗後是假死,實際上是,他帶著外室逃跑了。
而謝家人都知道,隻有我不知道。
他們都將我瞞在鼓裡。
從始至終都沒將我當成過可以信任的人。
連環冰冷帶著淡漠殺意的眼神和眼前稚嫩的眼神重合在一處。
我收回思緒,緊緊摟住謝連環抽泣。
圍觀的人群都誇贊我是個有氣節的女子。
我看著稚嫩的謝連環和謝雲鶯。
忍不住勾起唇角。
這輩子,我倒要看看,沒有我的庇佑。
你們還怎麼長大。
怎麼成為狀元郎,皇子妃。
02
謝連瑜的墳是我專門盯著人埋的。
保準嚴絲合縫沒有任何喘息的餘地。
棺材裡的謝連瑜是吃了假死藥。
可沒有任何新鮮空氣。
還是會被活活憋死。
我表面上哭著坐在墳前哭著,嘴裡不斷念叨著。
長嫂如母,往後我一定會善待他的家人。
任誰聽了都認為我是個好嫂子。
可謝雲鶯和謝連環顯然沒有我這麼悠闲。
他們還不像後來那樣沉得住氣。
他們急得滿頭大汗,眼睛止不住地往墳地裡瞟。
明顯就是心裡有鬼。
等天徹底黑了,我才擦擦眼淚起身。
我聲音嘶啞道:「都怪我太傷心,竟然忘了你們兩個了,累了吧?我們一起回去吧。」
謝連環這時緩過神反應過來。
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來有什麼異樣。
謝雲鶯倒是有些心虛不敢看我。
他們跟Ŧṻₐ在我身後上了馬車。
不過,他們沒有和我坐同一輛馬車。
沒有任何人發現,半路上,我隻帶著心腹離開了馬車隊。
小桃不明白我為什麼這麼做。
我也不準備回答,隻是讓人加快速度去雲頂寺。
腦子經過一下午的整理。
我已經想好了接下去該怎麼做。
想到上輩子的那些事。
我就恨不得吞其肉,扒其骨,喝其血。
不一會兒,馬車停了。
我沒有帶上任何人,吩咐小桃他們在寺廟外等我。
雲頂寺今日格外寂靜。
我尋了小和尚,將自己的玉佩遞給他。
讓他將玉佩送到後山去。
這枚玉佩是我在大長公主殿下舉辦的詩會上贏得的。
她給我這枚玉佩時,曾與我說過,若是我願意可以跟隨著她做事。
可惜前世,我為了謝家,與長公主斷了聯系。
現如今能破局的隻有大長公主了。
過了不到一盞茶,便有人請我往後山去。
03
道姑打扮的大長公主看見我來了,眉間一顆朱砂痣,眼中沒有多餘的神色。
我手心中全是汗水。
前世就算是被流放到了邊關,我也對這位傳奇的大長公主有所耳聞。
她十六歲收復燕雲十六州,而後被皇帝賜婚,接連克死十任夫君。
民間都說這位大長公主天生孤寡命。
但我從心底佩服這位驍勇善戰的大長公主,還曾想過,若是這位公主不英年早逝,往後數十年大燕也不會如此動蕩。
前世種種歷歷在目。
我直接跪下,聲音堅定:「臣女崔弄玉見過大長公主殿下。」
她的眼輕飄飄落到我身上。
「你說,你有要事稟告,是何事?」
我道:「臣女還請殿下救命。」
我抬起眼,滿眼怒火落入大長公主毫無波瀾的眼中。
前世,我死後化為靈魂跟在謝家人身邊。
我發現原來謝連瑜追隨先太子造反失敗後假死帶著個外室跑路了。
而且那個傳聞中自刎於玄武門的先太子也沒死。
他們被人掩護著逃到了草原。
謝家人在這中間暗地裡出了不少力。
隻有我傻乎乎被瞞在裡面。
後來謝連環狀元及第,謝雲鶯嫁給三王爺。
他們兩個與先太子和謝連瑜裡應外合,覆滅了整個大燕。
草原騎兵踐踏燕雲十六州,百姓民不聊生。
小皇帝為了保護百姓吊死在城門口,隻希望草原可汗能夠善待百姓。
可惜在那之後的幾百年中,大燕百姓都不曾得到過善待,幾欲亡國滅種。
直到後來民間再次揭竿而起,推翻了草原的統治。
但草原統治的那幾百年使得大燕貧苦積弱。
後來的史學家們稱大燕末年為歷史的轉折點。
他們憐惜大長公主英年早逝,說若是大長公主不死,大燕怎會淪落到被草原欺辱的地步,大燕百姓又怎會成為奴隸數百年。
我作為靈魂看到往後數百年的發展。
重來一世,我想這也許是上蒼給我的一次機會。
讓我能夠改變大燕的命運,改變我自己的命運。
看著鮮活的大長公主。
我揚聲道:「殿下,先太子並未死去,他和先夫逃去了草原,如今他們已然和大可汗達成了協議,隻待時機成熟便要帶著草原騎兵踐踏燕雲十六州!
「還請殿下,救吾等性命,匡扶大燕之大廈將傾。」
後世的史學家們分析過先太子和謝連瑜的事跡,均認為,他們早在臨平十年便與草原有了合作。
如今已然是臨平十二年。
大長公主於臨平十四年去世。
距大燕滅亡還有五年。
大長公主輕笑一聲,眼尾的朱砂痣鮮活起來。
她問我:「崔弄玉,你可知欺君罔上是何罪名?皇兄自刎那日,可是父皇與本殿親眼所見。」
危險的氣息浮動在空氣中。
我將腦袋磕在交疊的手背上,聲音堅定。
「殿下若是信當日先太子已死,那在臣女說出這句話時,便已人頭落地。」
我目光灼灼,「殿下,根本沒見過先太子的遺體,對嗎?」
大長公主狐狸眼中滿是笑意。
我知道,我這把賭贏了。
我抬起眼,道:「殿下,若是信我,今日半夜子時,來城郊南畔,我為殿下準備了一場好戲。」
這場好戲是我給大長公主準備的投名狀。
我已經受夠了當後院之中的婦人。
我想去看大漠雪山孤煙。
重活一世,我不想再拘泥於四方的小院中。
04
半夜子時,月上柳梢頭,萬籟俱靜,城郊大雪。
兩道身影正往謝家祖墳深處潛伏。
「哪來的盜墓賊,竟敢在謝家祖墳縱火!」
寂靜被一聲狗叫劃破,一群拿著火把的僕從們圍住了他們。
雪下得急了。
謝家祖墳出事後,我被下人們簇擁著到了城郊。
粗使僕從壓著賊人到我面前。
「夫人,就是這三個人在祖墳鬼鬼祟祟試圖盜墓縱火,他們甚至還挖開了大少爺的墳土。」
還有些睡意的謝連環謝雲鶯看清楚人臉後,瞬間清醒。
畢竟地上那兩人,他們可都是認識的。
而體弱的謝母也被抬著到了現場,止不住地咳嗽。
我聽了眼圈都紅了,差點暈過去。
手指顫顫巍巍:「母親,你可要為少爺做主啊,少爺早上才入土為安,今晚便有盜墓賊挖開少爺的墳土了。」
謝家現在雖然因為謝連瑜被牽連,可被判流放的隻有謝連瑜這一脈。
其餘幾房可都沒有被牽連到。